第二十二章 東市風云 下
陳嶺一聽到那聲音,立刻癱倒在地,臉色煞白,口中喃喃道:“阿郎怎么來了?”楊思齊看著族兄的樣子還有表情,再聽他的話,心中也是吃驚,韋……韋相公怎么來了。
堂中眾人除了趙志釗其他人都有點驚訝。今日之事,竟然牽涉到了當今圣人的六皇子。而這件本以為馬上就要結束了,卻又有一個權傾朝野的政事堂宰相出現(xiàn)了。李保也是吃驚,自己打了兩個宦官家奴竟也驚動了韋保衡。真是打個兔子摟出鷹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趙志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袍服,當先往外面迎去,還沒到門口,圍觀的人群已經(jīng)被幾個豪奴分開。一個三十出頭,膚色白皙,豐神俊逸的白衣男子自顧進來,看到人群中的李保,立刻走向李保。
走到跟前拱手行禮道:“某韋保衡拜見六郎君!”
李保不敢受他的禮,急忙閃開,趕忙回禮道:“保一皇子,不敢受相公禮。今日坊市些許小事怎么驚動了韋相公至此?”
那韋保衡果真是個大帥哥,一言一行無不透漏出瀟灑俊逸的氣質。李保也是見慣了后世各種款式的帥哥,但是他們與韋保衡相比總有缺少些出塵的韻味。
古人最常說的美男子就是宋玉潘安,如今在大唐最接近美男子的想必就是這韋保衡了。怪不得老爹李漼把那么寶貝的同昌公主嫁給了他,同昌公主死后還讓他做了政事堂的宰相。
由此可見他的相貌肯定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郭淑妃這個丈母娘的功勞,宮中和坊間都有傳聞郭淑妃和韋保衡有不清不楚的關系。但是礙于郭淑妃在宮中的地位,還有韋保衡在朝堂上的權勢,內外官員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六郎君今日受驚了,某得到趙縣令家人的通報才知道某家的門房在此驚擾郎君。聽到此處,某心急如焚,立刻趕來,來到這里,定要好好懲治這狗才。請郎君寬心,我定能讓滿意。來人!”
李保沒想到那個和楊思齊一起來的官員竟是韋保衡家的門房,而且這門房也太囂張了,對著七品縣令大呼小叫。不過也從側面反映了這韋保衡的權勢真是不一般的大。
韋保衡剛一喚“來人”,剛才開路的幾個豪奴立時應諾,“還不把這膽大妄為的狗才給我拿下,在這里給我活活打死,給郎君出氣。”
幾個豪奴登時動手抓住癱倒的陳嶺往后退到大堂門口,按住了四肢拿過一個破爛抹布塞進嘴里,剩下的兩個豪奴從衙役手中的奪過水火棍,舉起那粗重的棍子一下狠似一下的打下去,那陳嶺初時還嗚嗚的哭喊嚎叫,但是沒一刻鐘竟然進氣沒有出氣多死了。
李保看著那殷紅的鮮血從那陳嶺的身下流出。再看到那陳嶺背上糜爛的血肉,登時覺得一陣反胃強自忍住。鈴兒和梁紅梅等首先忍不住,直奔堂外吐了出來。其他圍觀的眾人很多嚇得直往堂外跑去。
韋保衡整個過程中都是笑容滿面,仿佛他們剛才打死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畜生。過了一會那施刑的豪奴在那陳嶺的鼻端探了探,然后走到韋保衡身前,低聲道:“阿郎這狗才已經(jīng)死了。”
“即死了,就趕緊扔出去,放在這里沒得污了六郎與某等的眼睛。”豪奴應是,行動起來拖著陳嶺的尸身拉著長長的血跡被拖了出去。
李保心中強忍惡心,對著韋保衡道:“韋相公,這陳嶺雖是有錯,但也罪不至死。況且他不知我的身份,也沒做什么對我有傷害的舉動,你竟這樣打死了他。實在是不該啊!”
“六郎太過心慈了,這些狗才整日做些狐假虎威的事情,某平日里不屑管,但是今日卻是沖撞了郎君,再不管豈不是要讓外人笑話某家教不嚴,不能管教奴仆嗎?六郎盡管放心,今日之事某來替你做主,且請安坐!”
“你們這些狗才都沒長眼睛嗎,某來這衙中多少時候了,連個凳子也不搬過來,是想累死某與六郎君嗎?”
韋保衡的怒喝,使趙志釗方才從剛才的震撼中醒悟過來,忙吩咐衙役搬凳子過來。給李保和韋保衡坐下。
韋保衡坐在矮凳上繼續(xù)發(fā)號施令,對著趙志釗道:“趙明府今日多謝你來告知某,讓某及時處置了那個狗奴。今日之事我已知曉,你且去取了紙墨來,把今日之事全都給某詳細的記下來。”趙志釗聽了韋保衡的話,立刻跑到書吏那里搶過了紙墨,來到他的公案上,奮筆疾書起來。
韋保衡指著楊氏道:“你今日沖撞六郎君的侍女,而且還惡言辱罵六郎君,并且你的家奴還打傷了六郎君,是也不是?”
那楊氏被韋保衡的狠辣手段嚇得褲子都尿濕了,所幸如今是冬日,氣味不甚重;加之這堂中血腥氣濃重才遮住了她的尿臊味。她聽到韋保衡的問話,心膽俱寒,更是嚇得口不能言。
韋保衡看著這丑婦居然敢不理睬她,怒哼了一聲。嚇得那楊氏登時暈了過去。楊思齊正在妻子旁邊,一看此情景,哪還敢嘴硬,大聲說道:“某家妻子有眼無珠,冒犯了郎君,不論如何都是某家的錯,某家任憑郎君與相公處理。”
韋保衡看來那楊思齊一眼,鄙薄的道:“你這閹人倒還識得時務,既然你等認打認罰,某家倒不好,太過獨斷了,郎君你看這閹人該如何處置?”
李保想這韋保衡一來就辣手打死了陳嶺,借此立威。并無視趙志釗這個萬年縣令,越俎代庖旁若無人的發(fā)號施令,隨意定制罪名。現(xiàn)在處置楊思齊又讓自己發(fā)言,這明顯是要賣好給自己。好讓自己承他的情。
李保不想承他的情,可是如今這情勢不是說不想就能如意的,他想起自己曾經(jīng)給楊思齊行賄過一兩金子,合成銅錢六十貫。就對楊思齊說道:“既然你們認罰,今日之事就罰你們六百貫錢,以作懲戒。”
楊思齊一聽李保如此寬宏,心中大喜,但還沒高興起來。韋保衡又發(fā)話了。
“唉,六郎怎么能如此輕縱了這等蠢婦。依我看,最少得六萬貫錢。”
韋保衡話剛落,不止是楊思齊,就連李保都坐不住了,六萬貫!李保從沒想過的天文數(shù)字,這六萬貫換成后世的軟妹幣,就和李保的超級雙色球頭獎的獎金一樣了。想起自己的超級雙色球頭獎獎金,心中苦澀難言。
楊思齊更是磕頭如搗蒜,口中哭求道:“還請相公郎君饒恕了奴婢吧,這六萬貫奴婢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是拿不出啊。”
李保看著這楊思齊可憐兮兮的樣子,這閹人雖然貪婪但是卻不曾對自己動過壞心。況且這韋保衡的用心極為險惡,只要自己認定了這六萬貫,楊思齊必定家破人亡,自己和宮中的宦官們就是結下了死仇。如今在宮中剛得到了李漼的寵信,這韋保衡就惦記著要把自己置于死地了。
李保看著韋保衡俊逸的臉龐,在這俊美的皮囊下竟然藏著如此冷酷狠厲的心腸,真是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欺我也。
李保想到這里就對楊思齊說道:“他娘子只是沖撞了我一下,哪能要如此多的錢這六萬貫太多了,這樣吧就六千貫吧。如此楊中使定能長個教訓了。”
韋保衡又道:“不行,怎么能如此少呢,六郎不要心慈。斷不可輕縱!”
李保看這韋保衡覺得是不逼死自己是不算完的,朗聲道:“相公既然說這事讓我做主,我決定了六千貫,不在變了。”
韋保衡不同意,兩人你來我往,說的甚是激烈。楊思齊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今日之事本就錯在某家那蠢婦,六郎君卻如此的寬宏,只想對她薄懲一下,以作記性。誰知這韋保衡卻是鐵心致我等與死地。不管如此還辣手殺了某的族兄。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最后李保韋保衡二人才商議妥當,一萬貫,讓楊思齊賠償李保一萬貫,以此了結此事。
楊思齊心中苦澀難言,這一萬貫雖說要不了他的命,可這十數(shù)年在宮中受的苦,和當差這幾年搜刮來的錢財,就這一次全都賠給了李保。
既然楊思齊認罰,李保和韋保衡就沒了爭執(zhí),整件事情,算是完滿結束了,只是這里的許多人卻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如人飲水,各種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了。
韋保衡發(fā)完了威風,就起身告辭離去,還邀李保去他家里做客,李保以天色已晚,還得趕回宮中為由推辭了。
趙志釗恭恭敬敬的禮送李保出了萬年縣衙,李保告別了吳安正,并托他幫自己向張義潮告別。看著西斜的殘陽,那通紅的球體把它周圍的云層染得想血一樣慘烈。李保心中沉重,也無心再看風景,帶著鈴兒和梁紅梅登上馬車往大明宮走去。
…………………………………………………………………………………………………
萬年縣衙對面是一座兩層高的酒樓,當李保登車離去,一張俏臉從窗戶的陰影中顯露出來,這張臉宜喜宜嗔,卻不帶絲毫的煙火氣。看年紀不過十二三歲。卻有著不同這個年紀女孩的睿靜平和。她轉向對面,對著年老的婦人說道:“蕓娘你看那六皇子如何?”
婦人道:“結合宮中的傳言還有今日的表現(xiàn),此子聰睿明斷又有巧思妙想,但是他有個弱點。怕是難成大器。”
“哦,是何弱點?”
“此子太過心慈,注定難以成為一代明君雄主。”
“蕓娘你這評價太過偏頗了,他是皇子,但是這大唐如今的情勢,當皇帝可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他若是沒有閹人們的支持,怕是這一輩子都要老死在十六王宅了。”
“娘子天色已晚,還是快趕回客棧吧。不然阿郎要等急了。”
小娘子看著李保馬車的方向,不由的喃喃道:“若是有緣,我們還會相聚的吧,或許那個時候我們都長大了。”
…………………………………………………………………………………………………
ps:勾心斗角開始了,喜歡的朋友們,投票收藏支持阿庸一下,謝謝!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