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是誰啊
,腹黑丞相的寵妻 !
百里婧說的這一句,讓君執(zhí)心頭大亂,他再不是當初那個與她只有夫妻之名并無夫妻之實的半路夫君,他已足夠了解她,聽得出她話語里的絕望。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看書網這種絕望并非是因為念起死去的墨問,她沒有拆穿他的身份,她卻已不信眼前的任何人任何事。
她抱著無所謂的態(tài)度,等著他來解釋。
若是他此刻對她開誠布公,她也許再不能活下去,君執(zhí)只得強笑,卻再做不出當日突厥營帳肆,他強自鎮(zhèn)定:“當日我說等你的夫君死了,我便娶你,你可還記得?若你將我當成他,我也并不介意?!?br/>
百里婧望著他的眼睛,似是信了他:“對,你當然不是他,他臨到死,會說的話只是我的名字……”
君執(zhí)并未因此而松了一口氣,他反而越發(fā)緊張,等著她彎起唇角,接著說道:“你是誰不重要,我也不會再問,你既然肯費力三番兩次救我,我便求你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本龍?zhí)眼那雙懾人魂魄的雙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再深情不負的目光也未能換得百里婧改變主意,她的眸光漸弱,笑了一聲:“許多人都說愛我,為了我如何隱忍如何慘遭橫禍,我的命只這一條,還了他們,便一了百了了吧?”
她的手扯過君執(zhí)的胳膊,他聽憑她擺布,那只她再熟悉不過的冰涼手掌對準了她的面門:“殺了我,算是給我的恩惠,若有來世,我還你。”
她絕世的美貌即便凋零也有一種殘忍的美,說出的話卻無疑給君執(zhí)心口刺了一劍。
密道窄小,僅容兩人側身而過,孔雀黑鷹桂九等人不敢遠離,是以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全都屏住了呼吸一言不發(fā)。
靜默一瞬,君執(zhí)搖頭:“只這一件,我做不到?!?br/>
他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卻并未拋卻她,有力的大手輕柔地拂過她的發(fā),最后停留在她的臉側,細細摩挲:“我已等過一個前世,不愿再等你一個來世。我只要你的今生今世。”
他不等百里婧回答,將她重新抱起來,毫不猶豫邁開步子朝密道盡頭走去。
與墨問不同,君執(zhí)的固執(zhí)與霸道透著股子狠勁,他言語平靜卻不容置疑。
百里婧在躍下藥師塔時折了腿,疼痛迫使她蘇醒,君執(zhí)的話她聽得清楚,卻并不想記住,她被他抱著通往未知的昏暗,天已完全坍塌,恰似此刻的永夜。
天微亮時出的密道,東興盛京與西秦長安相距甚遠,若經由官道必然受阻,且若是有追兵,也終會受困。聶子陵作為西秦使者,來時已夠惹眼,故而被強留在了盛京城出逃時的掩護。
君執(zhí)一行人先由不起眼的渡口走淮水,淮水自西向東入海,沿途幾多分支,在盛京城西的渡口處守衛(wèi)森嚴,可他們人少,孔雀又能易容,也沒遇到任何阻礙。
越往西,水域越發(fā)開闊,一過凌波渡,據(jù)大秦不過五日車程。
折了的腿已被接好,百里婧左腿繃直,被固定住,動彈不得,她已睡了幾日,再醒來時,開口第一句仍是要她的藥。
君執(zhí)寸步未離地守著她,江船體難免搖晃,見她一動,他便按住她的腿。
“藥呢?”百里婧問,嗓音沙啞難聽。
君執(zhí)已從孔雀處得知那藥的效用,抿唇道:“藥已吃完,別再吃。”
百里婧的眼睛定定地望著他,聽見他這句話,她原本還平靜的臉色瞬時變了,慌亂地翻著自己的衣服去找。
她的衣服已被君執(zhí)換過,她連藥瓶都沒能摸到,懷情緒瞬間失控,雙眸赤紅,也不管手邊有什么,拎起來就朝君執(zhí)砸過去:“還給我!誰讓你動我的東西!”
那是為她御寒的暖爐,她一扔,抖了滿地的炭灰,君執(zhí)的身上全是炭火星子,他閃身避過,百里婧卻當他是仇人,比仇人還要憎惡:“給我!你還給我!把我的藥還我!”
她的上半身已經坐起,掀開被子到處找,為避人耳目,船上的東西簡陋,她翻著花色粗陋的被子、枕頭,什么都沒找到,急得又要撲下床來。
君執(zhí)只聽說了藥性,卻不知會讓人性情大變,他站在一旁觀察她良久,終是上前去一把將她抱?。骸皠e鬧,不吃藥了,不準再吃藥了……”
她從前也曾鬧過,可再狠也沒有像此刻這般失去理智,她不只是咬他,踢他,打他,且毫無分寸,手指狠狠地撓過君執(zhí)的臉,她不管他人皮面具下的臉是否美得令山河失色,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要她的藥。
“你算什么東西!你給我滾開!給我藥!”百里婧瘋狂地喊起來,聲音撕裂痛楚。
“主子……”
孔雀和黑鷹聽見動靜以為出了事,打開艙門一看,見滿室的狼藉,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砸了,連他們主子的臉上也有三道血痕——手指甲撓出來的,從臉側一直撓到了脖頸上。
美人臉被撓破,雖然仍舊很美,卻夾雜了一絲殘酷與魅惑。
他們正不知所措,君執(zhí)鉗住了發(fā)瘋的女人的雙臂,牢牢地將她抱在懷里,任她咬在他的胸口,他的唇抿得緊緊的,未張口已發(fā)聲:“出去!”
孔雀黑鷹對視一眼,見男人神色隱忍,已是怒極,而他懷垢面神智失常,他們不敢違抗皇命,只得又關上艙門退出去。
君執(zhí)的失君執(zhí)的失血之癥并非做戲,往昔百里婧時時記得,從未敢讓他流血,這會兒卻全然不顧,無論動手或是動口皆不留情。
她尖銳的牙齒入肉,君執(zhí)疼得一聲悶哼,強忍著用一只手扶起她的臉,鉗制著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了點力道。
他本就是暴虐之人,那些依著薄延的樣子偽裝出來的溫良無害,從不是他的本性,他一怒,連指間的力道都有些失了分寸。
百里婧被迫抬頭望著他,她的牙縫里沾著他的血,那雙往昔黑亮的眸子一片渾濁,氤氳著潮濕的水光,她看著他,卻看不到他,重復著她唯一記得的事:“給我藥,給我……或者,殺了我?!?br/>
怒火瞬間就被澆熄了,君執(zhí)放開了她的下巴,傾身覆上她的唇,他已不管她是否認得他是誰,臉上的血痕是否疼痛,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做你的藥,乖,別鬧……”
江里的浪拍打著船身,一片狼藉的艙室里百里婧被束縛得死死的,無法再做任何反抗,她忽然也不想反抗,君執(zhí)感覺到了她的順從,他喜歡她的順從。
已分不清誰在醫(yī)誰的病,百里婧痛得要命,神志卻清醒了些許,耳邊聽得男人的絮語,她緊緊地環(huán)著他的背,忽然笑著哭了出來。
君執(zhí)抬起身子,望進她的眼里,一滴汗順著他的額角流下,劃過他被撓破的美人臉。
百里婧哭著又笑了,表情異常奇怪,她抬起手撫上君執(zhí)的臉,指尖溫柔地拂過,她剛才鬧騰的時候已傷了嗓子,聲音再不復從前的清脆動聽,絮絮地說著仿佛與她無關的事:“我才知道我一輩子只能與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如果你是我的第二個男人,我為什么沒有死呢?嗯?”
聽完她的問,君執(zhí)渾身繃緊,他喉頭滾動,忽然詞窮,她肯順從不反抗地跟了他,是因為她想死,還是想逼他承認他是“墨問”?若他不是“墨問”,她會死,若他是“墨問”,她想要如何?
還有什么心思醉心風月,連一場恩愛也焚心蝕骨,君執(zhí)默然,只是那雙黑瞳看定她。瞞了近十個月,他的沉默已是默認。
他還強裝著鎮(zhèn)定,按住他撫著他臉頰的那只手:“無論我是誰,你只是我的妻。”
百里婧心上最后一根繃著的弦已經扯斷,她不回避君執(zhí)的注視,她也定定地看回他的眼睛:“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所有,我以為至少死去的你是真的,哪怕失去一切,你也許還是真的……”她凄惶一笑,眼地逝去,終成殘忍的問:“你為什么沒有死呢?恩?為什么沒有死?”
她不是在質問他,她只是在質問自己,心里那個唯一未曾崩壞的地方徹底坍塌下去,將這世上僅剩的一絲螢火熄滅。
所有人都在騙她,她以為做錯了的時候,他們在騙她,她以為自己總算做對了一次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成了騙子……連一個慘死在她面前、被劍穿透胸口血流盡了的病秧子,此刻卻能活生生地覆在她的身上,做著只有她的夫君可以做的事。
她想起許多往事,包括墨問慘死前與她的對峙,她的心思到底比不上他們,她以為解開了一環(huán),他們又給她設了一環(huán),拿死來設計她。墨問聰明成這樣,連突厥軍營都可來去自如,他自他們成親的第一晚起,便再沒對她說過實話。十個月的騙局,她如今方才識破。
“婧兒,你聽我說?!本龍?zhí)抱緊她,拭去她眼角的淚,解釋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百里婧殘忍地勾起唇角冷笑,她的手指劃過他被撓破的臉皮,長長的一道,自臉龐蔓延到頸側,贊嘆道:“美,真是美,你這么美、這么厲害,何須躲在一個女人的裙底裝懦弱?是,是我自作聰明,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你,從頭到尾是我自以為是……可是,你這張臉,我瞧著真是惡心,越看越惡心,比想起墨問那張臉還要惡心。你不是啞巴嗎?不是只會寫寫畫畫嗎?你那么硬氣,死都要挑最狠的死法,為什么不一輩子裝聾作?。俊?br/>
她說的都是氣話,卻一點都不像氣話,君執(zhí)知曉她有多怒多痛,他半點不跟她計較,哪怕她讓他去死,厭惡他九州天下最美的容貌。
他什么也不再解釋,只是逼著她聽他說:“我愛你,無論我是丑是美是骯臟還是惡心,我愛你?!?br/>
“哈哈哈哈……”百里婧聽到這句,忽然大笑起來,她與他親密相貼,幾乎不留縫隙,她的眼睛現(xiàn)出幾分不同常人的妖冶來:“你愛我?可我不愛你啊,我愛的是那個裝聾作啞一無是處躲在我背后瑟瑟發(fā)抖死得凄慘無比的墨問……你是誰啊?哈哈哈哈!”
她大笑著,腦問下葬前她吻過的那只冰涼的手,淚如雨下,身子不由自主蜷縮成一團,喏喏著重復問道:“你是誰啊?”聲音輕不可聞。
君執(zhí)被她逼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他想著她想起的那些過往,一絲苛責之心也無,只剩心疼與愧疚,他將她縮成一團的身子抱在懷里,喉頭顫抖,想叫她的名字卻叫不出。靜了會兒,吻著她的耳際輕聲道:“……我是你的夫君。我愛你。”
她再不說一句話,不回應他一句,那漫天的“我愛你”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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