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腹黑丞相的寵妻 !
腹黑丞相的寵妻,第261章
以百里族女子之血獻(xiàn)祭已不重要,百里落只是死死地盯著那人的鐘馗面具。ai愨鵡琻
像是為了替她解惑,那人抬手觸到臉上的面具,竟是要不再掩飾地摘下來,百里落忽然搖頭,驚道:“不!不要!”
她無力阻止,那人已將面具摘下,露出一張百里落并不熟悉卻也并不陌生的臉,黑沉沉的眼睛,歲月風(fēng)霜刮過的面皮,讀書人似的儒雅。
“木先生?”百里落眉頭蹙死,不自覺喚出聲。
那個(gè)被她叫了“木先生”的男人手里捏著面具,那雙眼睛毫無暖色,說著只有百里落聽得懂的話:“皮相而已,過眼煙云,若有朝一日見到了為師的真面目,那便是師徒緣盡之時(shí)?!?br/>
面具摘下,師徒緣盡。
百里落無法釋懷的卻不是他的身份,她還不知出了什么事,她還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不,她明白,她何等聰明,她只是難以接受——
那個(gè)教她武功,幫她自深宮之中一步一步立足的男人,她感激了許多年,唯一真心以待的師父,居然會(huì)是當(dāng)初那個(gè)與她對(duì)坐而談,解著鹿臺(tái)山之惑,夸她志向遠(yuǎn)大不輸男兒的木先生。
他的名字并不重要,正如他的面孔一樣,都可以是假的。枉她百里落機(jī)關(guān)算盡……
百里落平生第一次因?yàn)楸撑讯錅I,她的心里空出了一大塊地方,以至于她的聲音都干涸沙啞起來,仰視著那個(gè)高高在上的男人,問道:“為什么?師父,早知今日,當(dāng)初為何要救我?”
木先生不為所動(dòng)地笑了,成全著師徒最后一點(diǎn)情分:“身處最卑賤之位的皇女,只有滿腹嫉恨與凄惶,一副小兒女之態(tài),注定成不了大事。若想有所圖,必得開啟她的心智,培育她的野心,將她扶上最高位俯瞰天下風(fēng)景。如此一來,再不消多說,她也會(huì)自己去爭取想要的東西。”
“你的好奇心沒讓為師失望,你的野心也足夠讓為師喝彩,今日之局面,有半數(shù)是你的功勞?!蹦鞠壬滟澋馈?br/>
斷腕之痛算不了什么,最悲慘的痛楚是被最信任的人自背后捅上一刀。百里落的臉色十分好看,幾乎做不成任何表情來,她的眼里第一次真正悲切地流下淚水:“原來,我自以為聰明的一切,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木先生與百里落說話時(shí),韓曄沉默不發(fā)一言,百里婧作為旁觀之人,只覺心頭陣陣發(fā)冷。
即便她再蠢笨,這所謂的木先生出現(xiàn)后,韓曄的態(tài)度如此淡漠,足見韓曄對(duì)一切了如指掌。
從一開始韓曄便在利用百里落,而木先生只是他的幫兇。
曾以為最好的那個(gè)人,鹿臺(tái)山上纖塵不染的大師兄,卻是心機(jī)最深沉的那人。他有多少她不知的秘密,又操縱著多少人為他所用,只等著成就今日之局勢(shì),顛覆大興朝的江山社稷?
她百里婧何嘗不是同百里落一般,只是他韓曄的一顆棋子呢?
百里婧想著這些,忽然腳步往后退去,她不愿再與韓曄呆在一起!
“丫丫……”韓曄轉(zhuǎn)頭喚她,他的心都在她身上,她的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他會(huì)察覺不了?
“別過來!”百里婧喝了一聲。
韓曄心疼她,動(dòng)作里始終帶著遲疑,怕刺激到她的情緒,然而別人卻不見得如他般心疼。
那個(gè)木先生忽然出手,以劍直刺百里婧心口。
事發(fā)突然,百里婧躲避不及,拔出玄鐵匕首相擋,兵刃相撞,弱者自毀,高下立判。
木先生的劍被她削出一道豁口,然百里婧的內(nèi)力卻不是木先生對(duì)手,被劍氣所擊,逼退開去,后背重重撞在石門山,悶聲吐出一口血來。
木先生所有動(dòng)作一氣呵成,遍布?xì)C(jī),誓要置百里婧于死地。
只此一次,再無第二次機(jī)會(huì),只見韓曄雙眸一縮,隔開木先生的劍,每招每式皆是殺意:“木易!我說過……不準(zhǔn)碰她!”
無論是百里落、百里婧或是木先生,無人見過韓曄最憤怒之時(shí),這種六親不認(rèn)般的狠絕,足以讓年過半百的木易膽寒。他的確是要?dú)⒘四疽?,他不管他是誰。
不出十招,木易被韓曄單手扣住了咽喉,那平靜的面容只剩氣息不足的粗紅。
見此情形,百里落不知做何反應(yīng),她的師父也有今天,他再會(huì)算計(jì),還是要被韓曄殺掉……因?yàn)樗隽税倮镦?,哈哈哈?br/>
天下人都比不上百里婧。師父,你可知道?韓曄能為百里婧斷了發(fā)妻的手腕,當(dāng)然也能殺了你解恨,誰讓百里婧是他的心肝寶貝?
“世子是要成大事之人,不可為一女子所迷惑。一人之血流盡方可開啟石門之陣,若世子想救王妃……她……”
木先生本是苦口婆心地勸說,忽然閉了口,眼睛盯著石門的方向,不敢置信道:“她、她的血無法讓石門蘇醒……她不是……”
忽然安靜了下來,誰也沒再說話,只是盯著百里婧染在石門上的血跡。
木先生收回目光,盯著韓曄淡漠的星目,訝然道:“世子,你……你早就知道?”
韓曄對(duì)他的殺意未消,一甩手,將他扔出去,罔顧他撞傷或是撞殘,他轉(zhuǎn)身走到百里婧身邊,將她溫柔扶住。
百里落的瞳孔自木先生說出那句話時(shí)便無限放大,她不像百里婧那么傻,她聰明到了極點(diǎn),凡事一點(diǎn)就通。
如果木先生的話她還聽不懂,那她就是白癡!
似是為了一探究竟,百里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撿起方才木先生掉落的劍,不惜自殘地劃破了自己的掌心,將帶血的傷口貼在了石門上。
一碰到她的血,石門上繁復(fù)的刻紋陡然游走,帶著她的血一路向上,一圈一圈地回轉(zhuǎn)……
百里落大笑,瘋了似的看著自己的手:“哈哈哈哈,原來她不是父皇的女兒,她不是百里家的公主!她不是!她不是!”
說著笑著,百里落忽然流下淚來。人生最悲慘的事,不是被崇敬的師父捅了一刀,而是在于信念的幻滅。她與百里婧斗了這么久,卻發(fā)現(xiàn)與她相斗的人從來沒有資格成為她的對(duì)手,她的目標(biāo)從來不存在。
她怨,她恨,她嫉妒,這么多年,她竟與一個(gè)頂著百里家嫡公主的野種爭得你死我活!這種下賤的女人,卻能夠搶奪了她的所有,讓她爭風(fēng)吃醋到現(xiàn)在?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chǎng)?
“韓曄,你一早就知道!你一早就知道!所以,你不娶她!你不肯娶她!你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知道的?”百里落大吼,往昔的春光滿面這會(huì)兒只剩頹唐灰敗,再?zèng)]一點(diǎn)好看的樣子。
“你娶我,就是為了今天?你們……你們都是亂臣賊子!你,百里婧!也是亂臣賊子!不,你是狗雜種!沒有人要的小賤貨!你們誰都沒有權(quán)利動(dòng)我!沒有!亂臣賊子!”
*裸的真相被摧枯拉朽般揭開,百里婧幾乎站立不穩(wěn),韓曄抱著她,用胸膛承接她的軟弱。他不管他們說什么,不管百里落如何嘶吼,他只在乎她在想什么。
韓曄伸手去擦她唇邊的血,急問道:“疼嗎?傷得嚴(yán)重嗎?丫丫,我看看……”
他說著要搭百里婧的脈。
百里婧忽然抬起頭來,狠狠地用盡全身力氣地將韓曄推開,她隱忍了許久的痛楚一齊爆發(fā),她覺得天地都已崩塌,對(duì)著韓曄吼:“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有什么權(quán)利替我做決定!你什么都不對(duì)我說!你憑什么這么自以為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愿不愿意被蒙在鼓里,成為最后一個(gè)知道真相的人!你們憑什么!”
她吼完這些,氣血上涌,又是一口血吐出來。
“丫丫……”韓曄的眼眶通紅,他還是上前去抱她。
“別碰我!別碰我!我恨你!我恨你們!”百里婧掙扎。
韓曄還是不放手,她咬他,打他,他的手還是抱著她,她打累了,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揪著韓曄的衣襟,嘲諷地問道:“要是他們都不說,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讓我恨你怨你詛咒你,怎么都沒關(guān)系?”
韓曄沉默以對(duì)。
百里婧當(dāng)他默認(rèn),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不遺余力地用言語作劍刺入他的心口:“我嫁給別人,我愛上別人,我與他日日夜夜纏綿,我們生兒育女白頭偕老,你也覺得沒關(guān)系?呵,韓曄,你可真夠大方的……”
“……別再說?!表n曄忽然吻住她,懷抱比鐵更硬,他終于能吻到她,在她清醒的時(shí)候,再不需要壓抑隱忍心中的痛楚。
她的淚滑落他的唇角,他嘗到她口中的血腥味,又慌得只得放開。
百里婧已經(jīng)完全豁出去,一得自由,她還是要說,看著韓曄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這一天,我聽到了許多好笑的笑話,原來我不是母后的親生女兒,我是路邊撿來的雜、種!我曾經(jīng)愛著的大師兄拋棄我,是因?yàn)樗坦倾懶牡亍瓙壑摇嗪眯Α@是愛嗎?天下間沒有這樣的道理,為人父母,為人伴侶,都沒有這種道理,用刀劃著我的心口說愛我……你問過我愿意嗎?!”
韓曄不答,淚已滑落眼角。
百里婧瘋狂推開他,她的情緒比百里落更瘋癲:“我不愿意!我恨你們!你們沒有權(quán)利替我做決定!這是我的人生!我的愛情!不是你們的!不是你韓曄一個(gè)人的!你們沒有權(quán)利把所有人當(dāng)傻瓜!玩弄于股掌之中!”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該來的終于來了,韓曄從來是個(gè)意志堅(jiān)定之人,從未對(duì)任何事心軟不舍,可一旦遭遇她,他便只剩徒勞。
百里落冷眼看著兩人的郎情妾意撒嬌賣癡,覺得格外刺目,她與韓曄做了兩百多日的夫妻,可她從未見過韓曄這種溫和耐性的樣子,仿佛一生一世的耐性都用在了百里婧一個(gè)人身上。
她原以為韓曄只有冷漠絕情和狠毒,原來不是啊,韓曄也可以有細(xì)膩溫存,也可以有百口莫辯,他唯獨(dú)在百里婧的面前無法做成鎮(zhèn)定自若的晉陽王世子,他的狠毒、陰險(xiǎn)、狡詐和驚采絕艷,通通在百里婧的面前失效,他也不過是個(gè)凡人。
百里落趁人之危地彈起,用手邊的劍刺向了百里婧:“別在這里賣弄你們的情比金堅(jiān)!賤人去死!”
“刺啦”一聲。
利器相碰,接著洶涌的鮮血噴射而出,石門山的刻紋原本因血干涸而停止流動(dòng),這會(huì)兒,刻紋自最底端的位置一躍而起,回旋的速度飛快……
與此同時(shí),百里落的劍掉落在地,劍柄雖還握在手掌中,手臂卻已與她分離。
百里落后知后覺,難以置信地看著百里婧和自己被斬?cái)嗟氖直郏骸百v人,你……”
百里婧的眼神惡毒,毫無悔意,她的匕首上還在滴血,整個(gè)人森冷可怕:“別來惹我,都別來惹我……”
她已不管傷的是誰,哪怕這是她自己的胳膊,她也敢斬?cái)唷?br/>
百里落后怕,斷臂的疼痛伴著大量失血而加劇,血源源不斷地流到石門處,所有的刻紋都已被映紅。
韓曄同樣后怕,為百里婧如今的情緒所焦慮。然而,他理智尚存,取出那塊碧玉佩,放入了石門最中心的孔槽之中。
玉佩碰到了血,忽然光芒大盛,整個(gè)石門像是被神力自上方搬動(dòng),一寸一寸地拔離地面,地宮里的場(chǎng)景隨著石門的上升而開闊起來,金色的佛像、數(shù)不清的經(jīng)卷……
百里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秘密在她的面前揭露,卻再?zèng)]有力氣起身,她忽然想起過去的自以為是,想起她以為韓曄不敢殺她,原來,韓曄不是不敢殺她,而是因?yàn)闀r(shí)機(jī)未到,她還沒到死的時(shí)候。
她百里落是什么人?后宮里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皇女,她哪怕是庶女出身,也好過百里婧什么都不是!她也不再去想黎家是否參與了叛亂,成為了韓家的棋子,不知如今外面境況如何,大興是否會(huì)就此改朝換代。
她要報(bào)復(fù),她不會(huì)讓韓曄和百里婧有好日子過,所以,當(dāng)所有人注視著地宮的門緩緩上升時(shí),百里落笑了:“我雖然生不如死,可百里婧你這個(gè)小雜種也好不到哪里去!韓曄,你以為她跟了你就可以重生了?從前的恩怨一筆勾銷?我告訴你,休想!她中了‘取次花叢’,一輩子只能跟第一次的男人同房,否則她就會(huì)死!你要是不怕,就讓她去死吧!最好能一輩子都守著她!哈哈哈!我死了也要你們陪葬!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們誰都別想得到!哈哈哈哈!奸夫淫婦!狗雜種!哈哈哈哈!”
百里婧的目光始終停在緩緩上升的石門之上,那刻紋之前還不明顯,她看不大清,可是當(dāng)百里落的血浸染之后,她清晰地看見兩條相纏的龍紋。
這龍紋,她覺得如此地眼熟,不像是第一次看見。
發(fā)著綠色光亮的碧玉佩,詭異的血色,百里落的斷臂,空氣里久久未散的腐朽和血腥味,百里婧忽然頭痛欲裂,幾站不穩(wěn)。
對(duì)!
鹿臺(tái)山斷崖下的古墓!
那個(gè)華麗的金絲楠木棺,上面雕刻的就是這種龍紋!
她還記得……
“丫丫!”
韓曄忙接住百里婧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身體軟得一塌糊涂,卻忽然用一雙含淚的無法分辨情緒的眼眸望著他。
她的手揪著他的衣服,用盡了力氣道:“我想起來了……那一天,在鹿臺(tái)山的古墓里,我看到大師兄在殺人,夢(mèng)里怎么都看不清的那個(gè)黑影……是大師兄……師兄弟們并不是下山了,他們……死了……”
她忘記的那一段,如此慘烈,以血色埋葬了后山竹林中纖塵不染的那身白衣,只剩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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