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腹黑丞相的寵妻 !
性子囂張跋扈的婧公主,從來只會給別人顏色瞧,如今她竟挨了打,簡直匪夷所思。圣旨宣讀完,福公公與左相在一旁單獨說著什么,其余的下人散的散走的走,或者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嘀嘀咕咕。
但,無人敢問原委,誰也不敢當著百里婧的面大聲地提起這些是非,所以,相國府的主子丫頭們唯一能議論和揣測的便只有圣上所頒下來的旨意——清晨婧公主信誓旦旦地逼著墨譽娶木蓮為正妻,這會兒木蓮卻還是成了妾室,任她們主仆再蠻橫,到底是皇上圣明,知道一個野丫頭沒資格當狀元夫人。
“小叔大喜,木蓮姑娘大喜啊。”墨覺的媳婦兒榮雪雁率先賀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意味深長。
墨譽早就認命,圣旨來或不來都一樣,他的注意力在百里婧紅腫的臉上,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的臉怎么了?”
這聲關(guān)心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早,百里婧看了墨譽一眼,什么都沒答,還是那般漠視的態(tài)度,她又望向木蓮,見木蓮臉色奇差,心里異常難過,她的腦子亂的很,一時間竟無法面對她,只好轉(zhuǎn)過身匆匆走遠。
不一會兒,左相與福公公相攜著回來,對眾人高聲宣布道:“蒙圣上的恩寵為譽兒賜婚,婚事就定在五月初四,到時候請婧公主做主婚人?!?br/>
木蓮臉色刷白,比早晨初初醒來時還要難看,一道圣旨徹底捆綁住了她的所有行動,有當今圣上的旨意在此,她已經(jīng)連離開或者尋死都不能了。耳邊的丫頭小廝們接連不斷的祝賀聲她一點都聽不見,猛地清醒看向墨譽時,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與她一樣絕望,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不由得更加心灰意冷——
哪個女孩不曾憧憬過自己的婚事,不曾夢想過嫁給愛著的人,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一輩子死心塌地跟著一個男人,終于,墨小黑實現(xiàn)了他的承諾,終于要對她“負責”了,但是,這種沒有感情的負責,她不想要,卻不得不要。
用冰塊敷了很久的臉,夜色降臨時仍舊腫著,百里婧踱步來到木蓮的門前,窗口透著燈光,里頭有人聲,應該還沒睡,她卻沒敲門。
木蓮在圣旨頒布之后便被限制了自由,婚期定得匆忙,喜服、鳳冠霞帔以及種種禮儀規(guī)矩全部都要準備,就算母后說不過是娶個側(cè)室不必大肆鋪張,百里婧卻還是努力想給木蓮最好的婚禮,種種吃穿用度喜堂喜宴布置都不遜色于墨家老二老三迎娶正妻之時。
她做了她所能做的,但,還是不敢面對木蓮。
為什么都不能圓滿呢?她所期盼的婚姻應該始于愛情,應該充滿了歡喜樂趣,是幸福而光彩的,絕對不是她與木蓮這樣的結(jié)局。
木蓮屋子里的燈一直亮著,相府里指派了兩個丫頭伺候木蓮,站在門外可以聽到她們的說話聲,只是模糊得很,聽不大清。
站了好一會兒,百里婧轉(zhuǎn)身離開,她答應了墨問要去陪他,天已經(jīng)黑了很久了。
穿過桃樹林,涉過小溪水,進了墨問的小屋,小廝說墨問已經(jīng)吃過了晚飯服了藥睡下了。偏院里的一切都是安靜的,連屋角縫隙里蛐蛐的叫聲都聽得清楚,整潔的屋子里亮著蠟燭,特意為她留的,無端就讓百里婧的心卸下了防備,她走到床邊撩起紗帳,看到墨問躺在那里——
很不可思議,這個病弱的男人,她的夫君,竟成了她心事的唯一寄托,她要他活著,如果最終還是逃不過死亡,他也只能死于病患而非暗殺*,這是百里婧單純的堅持。
墨問身上有傷,腿上、胳膊上、肩膀上都裹著紗布,為了防止傷口化膿,每日要換上好幾次,這會兒他躺得端正,只有下身蓋了被子,上半身光著,露在外頭的皮膚卻很少,纏得像個可笑的粽子。
夏日的夜晚,偏院較陰涼,小屋里也并不大熱,窗口的風吹進來,還有點涼颼颼的,百里婧坐在床邊,拉過薄被的一角替墨問蓋上。手要拿開時,已經(jīng)被他握住,墨問的掌心還是一如既往地涼。
“吵醒你了?”墨問仍舊躺著,眼睛卻睜開了一半,百里婧微微俯身笑問道。
燭光離得遠,墨問的眸子昏沉,似是沒睡醒,他在她手心緩緩寫道:“實在困極,又不大舒服,就先睡了,無奈卻睡不安穩(wěn),睜開眼看到你,這才覺安心許多。”
墨問向來不吝嗇告訴她他心里想著什么,緩慢而輕柔的,不給她壓力,只是傾訴。
于是,百里婧也笑,這回不是擠出來的勉強:“有點忙,所以來遲了,你快點睡吧?!?br/>
墨問卻忽然皺起了眉頭,伸出手臂朝她的左邊臉頰摸去,百里婧本能地偏頭一躲:“我……”
“你的臉怎么了?”墨問堅持追問,在她手心里寫,見她不應,他艱難地撐起身子,百里婧擔心他的傷口崩裂,一急,忙用雙手按住他的肩,墨問的手臂一收,她的人便正好在他懷里。
“墨問……”百里婧一愣。
墨問是那么倔,扶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顯然是不準備放開的,百里婧不敢掙扎怕傷了他,便只好躲閃著回避他的目光,急道:“我真的沒事,你快松開手,傷口會疼的……”
然而,再怎么回避,她也離他很近,墨問用另一只手撫上她的下巴,小心地將她的左側(cè)臉頰轉(zhuǎn)了過來,眼眸頓時一縮,五指印的痕跡如此明顯,又紅又腫,下手的人根本不曾留什么情面,墨問一瞬間怒意涌起,翻江倒海。
大興國的嫡公主,這世上有誰敢打她?她的身手極好,又有誰打得贏她?
打得贏她的人多舍不得下手或者不敢下手,那么,便只剩下一種可能,她的母后——大興國唯一戰(zhàn)功顯赫的女將軍,讓突厥人膽寒的巾幗女英雄……果然名不虛傳。
但是,再怒也沒辦法發(fā)作,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對他的妻下手的是他的丈母娘,他如何找那人討要?對付木蓮,她的師姐,他都用盡了心思,沒有把事做得太絕,何況是她的母后?
他不再追問是誰打的,而是摟著她的腰,順勢往床里一滾,她的人便到了床內(nèi),身子朝右側(cè)臥著,與他枕著同一個枕頭。
在她掙扎之前,墨問吻著她的額頭,在她手心寫:“有什么委屈都告訴我,我雖是個廢人,但……”他的唇極緩極緩地貼在她紅腫的臉頰上,愛憐地輕吻,“我不愿看你受傷受委屈,總讓我心疼……”
見百里婧有些微躲閃,他往后退開兩寸的距離,手指在她掌心寫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妻,我的喜怒從此都交給你了。如今,不僅是我的喜怒,還有我的整個人整個身子都交給你了……”他忽然不好意思似的握緊了她的手:“我從未像昨天在溫泉里那么快樂過,我的快樂都是你給的,你不明白也沒關(guān)系,我只想你好好的……”
他指尖的涼意擦過百里婧的掌心,明明是很正經(jīng)的話,卻帶了若有若無的挑逗,百里婧長到這么大,無論喜歡還是不喜歡,從來都是她主動開口,何曾被這樣挑逗過,頓時心里跳得厲害。
世上的感情有千百種模樣,無論遲鈍或強勢的女子,在脆弱的時候最容易被趁虛而入。墨問一次一次地說,一次一次地讓她覺得她很重要,這種認同感和依賴感讓百里婧不知所措的同時又覺得異常滿足,卸下所有心防后,把所有的心事都對這個幫不了她的男人說了:“墨問,我覺得難過,心里空空的。”
話匣子一打開,墨問便只需聽著。
“母后對我失望了,木蓮要嫁人了,怎么辦,我的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我曾經(jīng)答應過要給木蓮好一點的歸宿,現(xiàn)在她做了墨譽的妾,心里也許在恨著我……為什么我明明想要把一件事做好,最后卻什么都做不到呢?母后說木蓮只能做妾,母后讓我以后都不準……不準再入宮……”終于說到最痛的地方,百里婧哭起來,聲音哽咽:“我該怎么做才不會錯?我要怎么做才能讓所有人回到從前那樣?”
她用手臂擋住眼睛,自嘲地笑:“好沒用,這兩個月總是在哭,哭有什么用啊……可是,眼淚太不爭氣……”
一直溫涼的大手拉開她的手臂,墨問的唇覆下來,落在她濕漉漉的眼睛上,順著眼淚劃過的痕跡往下吻去,吻過臉頰、鼻子,最后停在她濕潤顫抖的紅唇上,不帶掠奪地一點一點啄吻,彼此的呼吸纏在一起,百里婧被動地承受著墨問給予的所有安撫,睫毛顫抖地閉上了眼睛。
不排斥便是默許,這已經(jīng)是個很大的進步,墨問聽罷她方才的哭訴心有所動,這些親吻并非在做戲,小心翼翼不帶*,為了掃除障礙他煞費苦心,不惜將他的妻也算計進去——
木蓮上了墨譽的床,以他的妻的強勢個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不會讓墨譽白白占了便宜,怎么也會討要一個名分,就算正妻不成也必然是個側(cè)室。墨譽做了這等茍且之事,名聲大壞,他的妻自然會越發(fā)厭惡他,叔嫂之間的脈脈情緣一刀斬斷,再沒了回轉(zhuǎn)的余地。木蓮做了墨譽的正妻或側(cè)室,自然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呆在主子身邊寸步不離,為人妻妾要守婦道,出行皆有下人跟著,她也再不能明目張膽地隨意出入給他惹麻煩。
一舉多得。
雖然讓他的妻痛苦,但他自認已經(jīng)做得很客氣很為她考慮,否則,以他過往的個性怎么可能還留著木蓮活蹦亂跳給自己留下隱患。
但是,他算計的不錯,木蓮是細作,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只能苦忍,只能以借刀殺人或者暗中運作的方式來對付他,因為這樣那樣未知的原因,她不敢告訴他的妻任何事實,連他的身份可疑也半句不敢透露。
人人都有死穴,抓住了便好對付了,不知道法華寺藏經(jīng)閣內(nèi)的經(jīng)卷失蹤,會讓何人鎮(zhèn)定不得……好戲還在后頭,誰都跑不了。
心中溝壑千里,面上不動聲色,只盡情享受溫存的時刻,他的妻在他懷里,他從未覺得如此踏實,想要告訴她,人生的坎許許多多,不管什么年紀都可能碰到,這些年他跨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坎坷,多想用自己的過往教會她該怎么做,哭泣并不可恥,也不代表不夠堅強,哭夠了爬起來繼續(xù)走……
但,一個病秧子何來這種種過往?墨問這個身份,越來越成為束縛了,一時半會卻又掙脫不得……他設計別人的時候,自己也同樣身在局中。
最終,他還是什么都不能對她說,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去解決所有的障礙,查清楚讓她困惑也讓他不解的種種謎團——其實與他并不相干的那些事。
待墨問的唇吻到百里婧的左耳,呼吸已經(jīng)粗了,環(huán)著她的手雖沒有出格的舉動,卻在她的腰上越收越緊,隔著薄薄的衣衫,百里婧察覺到他手心火熱。她的耳根敏感,一碰她就一縮腦袋,墨問的唇貼在她的耳邊,沒再繼續(xù)吻下去,溫柔地攬她入懷,在她背上輕拍著,像哄孩子般耐性十足。
靜謐的夜,簡陋的小屋,古樸的床,溫柔且良善的夫君,她在他懷里,也在他心里,如果除卻過往所有的不如意,她的婚姻,至少算是幸福的吧?
“墨問……”百里婧的臉貼著墨問裸露的胸膛,輕輕喚了他的名字。
“婧……兒……”他啞著嗓子艱難地回復,一喊出口便是一陣咳嗽,他失語的唇只能叫出她一個人的名字。
百里婧伸出雙臂環(huán)住了墨問的腰,閉上眼睛喃喃道:“好好活著,別離開我?!?br/>
藥香縈繞在鼻端,有安神的功效,百里婧很快入眠,墨問卻毫無睡意,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撫著她的左側(cè)臉頰,無聲地嘆了口氣。
深夜時分,一道黑影潛入偏院,輕功絕頂,連看守在偏院月洞門前的禁衛(wèi)軍也不曾發(fā)現(xiàn)。然而,任黑影如何穿行,始終走不出迷幻的桃樹林,似乎有人用奇門遁甲之術(shù)設下了屏障,不許任何人入內(nèi)。
進不得,只好退,輕而易舉地退了出來,黑影佇立在小溪水旁看著天上的一彎新月,思忖著那個可疑的男人越來越不可思議的身份——武功高深莫測,擅長奇門遁甲,之前的言行舉止沉著淡然,舉手投足毫不張揚,他讓他們所有人看得到的有幾分真假?這偏院里又藏著多少秘密?
巡夜的人來來回回,自從護城河畔的劫殺案后,禁衛(wèi)軍便常駐相府西廂,保護婧公主和婧駙馬的安全,方才是趁著換班的時候潛入其中的,現(xiàn)在要離開,必須得等下一次的換班。
靠在隱蔽的假山石上,黑影摘了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清麗的面容和一雙染了愁緒的眼睛。
這些年呆在婧小白的身邊,著實有些吃虧,人人都因為婧小白的美貌而忽視了木蓮,再絕色的人遇到那般傾國傾城的相貌,必然敗下陣來,偏偏那擁有傾國傾城貌的人從不知自己好看成了什么樣,整日價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全然不把自己的相貌放在眼里,豈非讓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恨她?不過,也許全天下的女子都恨著她,那人自己卻稀里糊涂。
這就是婧小白。
木蓮苦笑了一聲,背后的石頭太涼,她以拳頭抵著唇悶聲咳著,幾日前她被黑衣人算計所中的毒味道特別,她今日別了林岑之后曾去藥店問過,那種氣味是由一種西域的奇花提煉而成,異常罕見,并非江南所有,如果黑衣人是病秧子的同伙,他們究竟來自哪里?要見主人,本來異常困難,稍有不慎便會打草驚蛇,惹來一身的麻煩,如今,倒是有了一個絕好的借口——
她要成親,念在師兄妹多年的情分上,大師兄、三師兄總可以來瞧瞧吧?
呵呵,如此看來,她要嫁人這件事,總算有了一絲好處。
……
“哎呀,小狐貍,赫將軍,讓你們久等了,我來晚了!”
戍時,黎戍匆匆忙忙從宮里趕到碧波閣,剛在雅間的桌前坐定,才發(fā)現(xiàn)桌上的菜才動了一點,笑瞇瞇地吧頭上的烏紗帽摘下來,交給了身后的小廝,卷起袖子道:“嘿嘿,爺總算沒白疼你們,知道等著爺一起吃!來來來,快點吃吧,餓死爺了!”
司徒赫喝著酒,淡淡地笑,鳳目異常平靜:“誰穿著官服就來赴宴的?換身衣服要多久?要是弄丟了頂戴花翎,你等著挨板子吧?!?br/>
“挨板子也不過如此,砍頭也就眨眼的功夫,爺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渴遣皇前『諏④??”黎戍欠揍的沖著司徒赫傻笑,明顯就是在笑他挨的那一百軍棍,一副得瑟的死樣。
小狐貍坐在司徒赫對面,默默地低頭吃東西,細嚼慢咽的,聽到這,問道:“大哥,誰是豬?”
黎戍被菜嗆著了,回過來馬上拿筷子敲她的腦袋:“吃飯!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么嘴?”
“大哥,我昨天就已經(jīng)及笄了,再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黎貍抬起頭,底氣十足地說道,自覺聲音過大,偷偷瞅了司徒赫一眼,又立馬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