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又見道辰
諸葛鴻下意識的想到了雅瑪城外的一幕,和鏈山湖中涼幽冥曾對自己說過的話。</br> “他醒來后,不要告訴他我的狀態(tài)!”</br> 面對四個古時空劫滅境強者的追殺,還能夠安然無恙的來到靈犀山,陳楓必是借用了涼幽冥的力量。</br> 只是,以涼幽冥上次的狀態(tài)判斷,他真的能帶陳楓逃出杜家的追擊嗎?</br> “主上,前輩他怎樣了?”</br> 陳楓知道諸葛鴻指的是誰,因他見過涼幽冥,笑了笑,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淡淡的回道:“消散了!”</br> 諸葛鴻沒再說話,他可以體會到陳楓微笑背后的悲傷,那種痛,宛若刀割,揮不去,只能任由它在心底蔓延,直至麻木。</br> 幾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之前那位負(fù)責(zé)接待的老人,深深看了眼陳楓,瘋狂的搜索記憶中的身影。</br> “請問閣下是哪個家族的?”</br> 陳楓轉(zhuǎn)過臉,盯著老人緊皺的眉頭,嘴角輕輕揚起。</br> “無門無派!”</br> “那你是怎么得到這塊令牌的?”</br> 老人說話間,抬手指著陳楓手中的玉牌,臉上立刻露出警惕的神色。</br> 見狀,陳楓忽然丟掉了玉牌,嗤笑一聲:“難道無門無派就不能參加你這什么盛會了?既如此,我等離去便是!”</br> 說罷,轉(zhuǎn)身便離去了,老人吞了吞喉嚨,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性格的家伙,當(dāng)靈犀山是哪?說來就來說走就走?</br> 剛欲出手?jǐn)r下,便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br> “姐夫,你的脾氣怎么一點兒也沒改?”</br> 陳楓抬頭,只見牧云拿著自己方才丟掉的玉牌,眨眼既至,臉上洋溢著說不出的喜悅。</br> 揉了揉額頭,陳楓感覺一陣頭大,怎么到哪都能碰到這小子?</br> “姐夫,聽說你前幾日大鬧杜家,可有此事?”</br> “還有還有,我姐快生了,你就快當(dāng)爸爸啦!開心不?”</br> “恩!她讓我給你帶話,說一定會來找你!”</br> 牧云一出現(xiàn),就像是一座話山飛臨,壓得陳楓透不過氣。</br> 老人認(rèn)識牧云,蛟龍族的小天驕,幾乎沒有幾個古族不認(rèn)識。對了,方才他叫這青年什么?姐夫?</br> 以老人的認(rèn)知,蛟龍族當(dāng)今只有一位女性吧,就是那個驚艷八方的牧錦兒,開什么玩笑?那可是王境強者,怎么會嫁給了一個先天境的螻蟻?而且,聽牧云的語氣,貌似這件事已經(jīng)得到了蛟龍族老輩們的認(rèn)可。</br> 那么問題就來了,青年究竟是什么身份?難道僅僅是蛟龍族的乘龍快婿?老人自感事情沒那么簡單,以蛟龍族的倨傲,和牧錦兒的高冷,不可能下嫁給一個沒有強大背景的先天境小輩的。</br> 一時間,老人只覺自己好像得罪了一個強大的古族,正怵之際,一道清冷的聲音讓他不由得松了口氣。</br> “陳兄果然守時,筱柔這廂有禮了!”</br> 李筱柔依舊一襲白衣,如雪的衣袂隨風(fēng)舞動,身上散著屬于冰凰的冰寒,宛若一朵盛開在極寒之地的雪蓮花,嬌艷、高貴,讓人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br> 陳楓含笑點頭,算是回了禮,旋即從牧云手中接過玉牌,不動聲色的收了起來。</br> 這一微小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李筱柔的慧眼,聰慧如她,豈會看不出端倪。</br> 本是微笑的臉,突然冷了下來,沖著那名負(fù)責(zé)接待的老人寒聲斥道:“我早先便說過,但凡持有玉牌者,皆是我靈犀山貴客,你怎如此有眼無珠?”</br> 老人低著頭,心中雖有百般個不滿,但攝于李筱柔在李家的地位,只好回道:“小姐教訓(xùn)的是,老奴知錯!”</br> “方才冒昧之處,還望閣下能不計前嫌!”</br> 陳楓撇了撇嘴,他算是聽出來了,李筱柔分明就是在護(hù)短,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讓自己難堪。</br> 擺了擺手,陳楓實在不想再理會他們,眼睛瞄向別處。</br> “刺啦!”</br> 遙遠(yuǎn)的天際,那云煙縹緲的地方,虛空莫名一陣扭曲,緊接著寸寸崩潰,其內(nèi)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如游蛇一般,四處竄動。</br> 一名青年,身著紫色長袍,自其中緩緩走出。</br> 紫色的頭,絲間肉眼可見無數(shù)紫雷在串流,周身更有數(shù)道碗口粗的紫雷在環(huán)繞,遠(yuǎn)望下,似一尊沐浴在紫雷中的雷神。</br> “他便是王家當(dāng)代的天驕,有紫雷戰(zhàn)神之稱的王子谷么?”</br> “他周身環(huán)繞的紫雷,應(yīng)該就是傳言中的太上紫清雷吧!”</br> “王子谷!”</br> 在看到青年的剎那,李筱柔的呼吸明顯的有些急促,如果說牧云、蕭澤二人分別是古神、古魔后人的天驕之子,那么王子谷便是整個古族,這片大地上的天之驕子。因他的戰(zhàn)績太過輝煌震世,據(jù)傳,他尚是先天境時,便可戰(zhàn)王者,更別說如今的他已是結(jié)丹境大圓滿了。</br> 待他突破劫滅,踏出那至關(guān)重要的一步后,這世間的年輕一輩,還有誰能被他放在眼里?</br> “這小子還挺托大,居然孤身一人出世!”</br> 牧云顯然也知道王子谷的事跡,想到有人懸賞千年生命精能,滿世界的捉拿他,不由得覺得好笑。</br> 王子谷一步踏出,腳下紫雷洶涌,似一條雷道,載著他眨眼既至。</br> 隨著王子谷的降落,陳楓頓覺一股可怕的氣機在蔓延,血脈瞬間活躍起來。他知道,那是本源混沌兩極劫雷在蠢蠢欲動,它在渴望吞食王子谷身上的紫雷。</br> 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陳楓也想嘗一嘗這紫雷的味道,不知道會不會強大自己體內(nèi)的本源氣機。</br> 王子谷猛地轉(zhuǎn)過臉,眼中的紫雷瘋狂的跳動,冷冷的瞪了眼陳楓。</br> 頓時,屬于結(jié)丹境的威壓鋪天蓋地的襲來,陳楓皺了皺眉,驀地,威壓轉(zhuǎn)瞬即逝,像是從未生過一樣。</br> “聽說你前幾日從杜家家主手里搶了七寶葫蘆?不錯,有膽識,和我很像!”</br> 陳楓本來還對這個王子谷有點好感,然而,這一絲絲好感,卻隨著方才的試探消失的無影無蹤。聽得他的問話,陳楓聳了聳肩,表示默認(rèn)。</br> 陳楓的無視,在王子谷看來,則成了傲慢,忽然間,他感覺自己愈的喜歡這小子了,因他性格和自己簡直一模一樣。</br> “你叫陳楓?我想你應(yīng)該認(rèn)識我吧?我便不做自我介紹了!”</br> “不認(rèn)識!”</br> 陳楓無奈,他還頭一次見到這么自大、自戀、自以為是的人呢,哪來的自信?真以為自己的英勇事跡人盡皆知了?</br> 王子谷聞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一笑,神色中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反而將手伸到陳楓面前,笑道:“王子谷,現(xiàn)在該認(rèn)識了,哦對了,不要覺得和我做朋友會是件讓你不屑的事,你該感到榮幸,因我將來必會是這片大地上孤獨的存在!”</br> “噗!”</br> 陳楓還未搭話,身后的洛靈便忍不住笑出了聲,其實,陳楓也想笑的,只是憋著沒笑。</br> 出于禮貌,他還是伸出了手,與王子谷握了握,不曾想,王子谷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讓陳楓頓起一身雞皮疙瘩。</br> “哎呀!你這手真細(xì)嫩啊!一定很少戰(zhàn)斗吧?還是有什么秘方?一定是秘方,可否告訴我呢?”</br> 說話間,王子谷伸出另一只手,在陳楓的手上來回輕撫,這一動作,落到周圍人的眼里,差點沒吐死。</br> 陳楓的表情一陣錯愕,在呆愣了數(shù)秒后,猛地抽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回道:“天生的,沒啥秘方!”</br> “我太喜歡你這手了,不過,細(xì)看之下貌似沒我的細(xì)嫩!”</br> 說完,王子谷舉起自己的手,露出深沉的自我陶醉之色,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那雙手,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br> 牧云看不下去了,連忙沖著同樣有些無語的李筱柔說道:“應(yīng)該沒人了吧?你這做主人的,難道打算就讓我等一直站在這?”</br> “哦,啊?是哦!”</br> 李筱柔顯然還沉浸在王子谷的話中,一時間竟有些呆愣,旋即做出了個請的手勢。</br> “諸位一路勞累辛苦了,筱柔以為諸位準(zhǔn)備好客房!”</br> 驀地,李筱柔忽然駐足,抬頭環(huán)顧四周,好似在尋找什么。</br> 見狀,陳楓不解的問道:“怎么了筱柔姑娘?”</br> “我給界神一脈過邀請函,他們昨日回復(fù)我,會如約而至!”</br> 不得不說,李筱柔確是一個心機很重的女子,她已然確定了陳楓是界神一脈的人,卻還是另外又了一張邀請函。</br> 陳楓不動聲色的撇了撇嘴,李筱柔的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精,棲靈湖大墓中,其必是看出了自己與界神一脈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故而,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前來靈犀山,不然,她之前也不會那般不給面子讓自己難堪。</br> 聽到界神一脈,牧云的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卻也是一瞬間的事。</br> 王子谷則像是聽到了本世紀(jì)最近爆的消息,紫雷跳動的雙眼中,露出火熱的光芒。</br> “你說的可是那個神秘的界神族?”</br> “是!”</br> 王子谷此前的行為,徹底顛覆了他在李筱柔心中的形象,此刻回他,李筱柔也是不再似往昔那般,語氣中更多的是敷衍。</br> “既是界神一族,那得留在這等等了,不能有失禮節(jié)!”</br> 陳楓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讓這家伙知道,自己是界神一脈的族長,他會不會匍匐在自己的長袍下呢?</br> 果然,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天際的云層忽然劇烈翻涌,隨著一道道耀眼的虹光過后,一尊九節(jié)巨塔浮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中。</br> 陳楓皺了皺眉,此塔與九兇塔幾乎一模一樣,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這不是九兇塔,最多也就是個山寨貨,因為真正的九兇塔早已斷開,一部分在自己手里,一部分在新天道手中。</br> 巨塔雖不是真正的九兇塔,卻也是不容小覷,無上的威壓,隨著它的逼近,眾人只覺氣機紊亂,體內(nèi)修為變得不受控制起來。</br> “抱歉,道辰姍姍來遲,讓諸位久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