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家年少足風流
全都是禮儀姿態(tài)挑不出毛病的女子,這時候也都湊作一堆,失了風度竊竊私語起來。
女子甲:“哇,真沒想到劉家女郎竟然能扛起秦羅敷來,人不可貌相!”
女子乙:“是呢,是呢,早聽說劉家女郎力氣大得很,真是力大無窮。”
女子丙:“你們聽說了沒呀,隔壁縣木蘭無長胸,咱們縣蘭芝能扛鼎。”
…………
女子n:“沒想到咱們村竟出了這樣的人物。”
人群中一個身著青色曲裾,作婦人裝扮的女子,夫家姓焦,剛從別處遷來,面容嬌好,眼角上挑,顴骨略高,看起來有些刻薄,一臉復雜、心事重重的沉默著,與周圍的熱鬧相比格格不入。
焦氏早在前些日子便聽說有劉氏和秦氏會來,早早的就來到河邊等著二人。自家兒子也到了定親的年紀,本縣想同自家結親的女方家世人品都上不了臺面,只有在官學教書的劉家跟縣令秦家之女,都是容貌出眾,家世不凡,能配得上自家兒子,且都對兒子的學業(yè)考評有好處,若是親事能成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沒想到秦家女郎病弱,聽人說不好生養(yǎng),劉家的力大無比,若是欺負兒子可怎么好,怎么想都是不妥,看來與這兩家結親要細細思量。
焦氏一向自視甚高,在家做姑娘是也是掐尖兒要強的,又慣會討長輩歡喜,說的親事也很合心意,焦家在祖上做過高官,雖說現(xiàn)在敗落了,可畢竟是家底深厚,且焦父文才樣貌樣樣出眾,又倚仗家里捐了個小官,若不是焦氏極得長輩心意,這好親事還到不了她頭上,嫁過去頭一年便生了個兒子,這下在焦家更是如魚得水,許是流年不利,沒兩年公婆相繼生了重病,變賣了好些田產(chǎn),人也沒能就救過來,焦父又一時不察開罪了上司,為此丟了官,接連受到打擊,整個人一蹶不振,整日里流連賭場酒館,不僅是家業(yè)敗光,身子也垮了下來,沒幾年也就去了。
焦父在時,族里的人要仰仗焦父的看護,隔三差五便上門來打秋風,焦父心善十次有□□次都給銀錢,如此一來族里的人都靠焦父養(yǎng)著,俱都老實,誰知焦父一丟了官,卻又換了副嘴臉,每次見焦氏給的銀錢少了就賴在家里不走,很是胡攪蠻纏,而后焦父剛一過世,族里的人看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一個個的視焦家為囊中之物,整日里看得很緊,生怕焦氏母子兩個挪了財產(chǎn),百日剛過不顧焦氏還懷著胎,便要收回焦家大宅,焦氏本想著回娘家求助,可現(xiàn)在是庶弟當家做主,在閨中時又看不起他,很是得罪過,一時間焦氏竟找不到來幫忙做主的人,只能被族里的人趕了出去,幸好焦氏還有些私房,又怕族里的人找麻煩,一狠心便去了別的地方,花了著錢財落了戶。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焦氏年輕貌美,手里有私產(chǎn),為人又精明能干,雖然帶了兩個拖油瓶,總有些人想要占便宜,常常被那些人的妻室找上門來,焦氏前半生順遂,沒受過苦,家教又好,沒見時過市井潑婦,只能帶著兒女四處搬遷,吃了幾次虧后,也能把臉皮撕了下來,用在各地學會的方言與人對罵,也漸漸刻薄起來,好在兒女俱都聽話懂事,焦氏心里才有些寬慰,如今搬到這里,民風淳樸,人們和善,兒子在學院里書讀的很好,人又聰慧,很得師長的看重,想來以后評級也能不錯,若是再花著錢財,疏通關系,說不得能做個小官,日后步步高升,當真是前途無限。
焦氏越想越美,仿若此刻就當了官老爺?shù)哪铮r就能衣錦還鄉(xiāng),奪回焦家的祖宅,這下更覺得自己如今能挑選一下兒媳的人選,不能草草的做了決定。
且不說秦劉兩家并沒有與焦家結親的心思,更是不知道焦母其人,單說焦仲卿由焦母教養(yǎng)長大,對焦氏的話言聽計從,很是孝順,焦氏又十分厲害,也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人家,但凡愛護女兒的都不會把人嫁過去。
不管怎樣對于別人來說,宴會很圓滿的結束了,劉氏、秦氏、焦氏三人都各懷心事,郁悶無比,好好的親事見了面到處都是問題。
劉氏一回到家里,糾結的看著劉蘭芝,也不知怎么的,能吃就算了,如今竟然力氣還很大,雖說今日力大推了秦家,可以后的親事怎么辦,哪家也不愿同力大的女子結親呀!看來要劉蘭芝的嫁妝要加厚三成,詩書禮儀中饋也要好好學習,以前蘭芝怠憊懶散,也沒想著多加苛責,如今必定要做到出眾才好將這事壓下來,女子十四歲出嫁也是有的,趕緊讓她去禍害親家吧,心底暗暗的為劉蘭芝制定了兩年計劃。
劉蘭芝倒是如釋重負,本就不想去參加什么宴會,也沒想到竟然能扛起秦羅敷來,不過秦羅敷比自己略高,纖細瘦弱,沒想到很是有分量。
劉蘭芝對于劉氏的想法毫無知覺,只想著試試自己的新技能,至于親事什么的,還是未成年呢,沒到法定結婚年齡,還在躍躍欲試自己的新技能,不知道她已經(jīng)被劉氏決定進行魔鬼訓練。
這邊劉蘭芝日子過的苦不堪言,什么都要學習,本來資質不如常人,要做到各方面出眾,那真是難于登天,短短的一個月,人就肉眼可見的瘦了兩圈,嬰兒肥的臉蛋瘦了下來,有了屬于少女的嬌俏,皮膚白嫩細滑,舉手投足間自有獨特的韻味。
秦羅敷的生活也不好過,好好的一個貌美無雙,麗質天成的姑娘被秦夫人折磨得苦不堪言,秦氏既有與劉家結親的念頭,總不能除了美貌什么都比不上劉蘭芝,至少力氣得練出來,每天劈柴挑水能干的粗活都干了,害得府里的下人們每天都提心吊膽怕被辭退,一時間有什么活計都紛紛搶著干,再沒有偷奸耍滑的,府里的風氣倒是好了很多。
秦羅敷白皙嫩滑的皮膚經(jīng)過了兩個月的魔鬼訓練依舊白皙嫩滑,手臂上卻有了層薄薄的肌肉,本來那般虛弱的作態(tài)是給外人看的,如今挑兩個水桶都能走得飛快,一頓能吃五碗飯,在食量上總算是能追上劉蘭芝了。
對于劉蘭芝跟秦羅敷算是轟轟烈烈的兩年,在廬江府眾人眼里依舊是平平淡淡的過去并沒有什么不同,不過鑒于劉氏跟秦氏都有各自的原因,兩年的宴會竟都沒露過面,流言蜚語在廬江府流傳開來。
由于劉蘭芝跟秦羅敷在容貌上讓人無可指摘,就兩年前的印象,眾人無非說是劉家女郎粗俗無禮,力能扛鼎;秦家姑娘身體羸弱,久病纏綿。
自家的事,自己知道,雖說劉氏跟秦氏知道自家的孩子沒那么不堪,可如今的年紀成親的女郎也不在少數(shù),種種原因劉蘭芝跟秦羅敷兩年時間沒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再被人這么說下去,哪兒還有什么好人家。
這日,用過早飯后,劉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自己兩年的作品――劉蘭芝,滿心歡喜,總算著能帶出去糊弄人了。
女子若是想要炫耀什么總能找出各種的理由舉辦宴會,若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受歡迎,那真是可以從年初忙到年尾。
劉氏和秦氏因著兩年前的聚會打定了主意想和對方疏遠開,可都對各自的女兒都有說不出的苦,在自己女兒身上受到的委屈只能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一時間縣里面各種大大小小的宴會上都能看到她倆的身影,都算是夫君能干,兒女爭氣,家庭幸福的,往常不去參加宴會,是因為總會有各種各樣生活不如意的人發(fā)牢騷,聽得人無比的厭煩。如今,聽聽他人的不幸,心里就舒服多了。就這樣倆人總是能遇到,久而久之就成了好友,比之前在閨中的手帕交還要親密幾分。
倆人也算是揚眉吐氣,兩年前的宴會,也算是能揭過去了,索性春色正好,就舉辦個宴會讓一些人再咬牙切齒了。
帖子七天前都送出去了,這七天內(nèi)縣里有名的繡紡、首飾鋪子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都是一個地方住著的,除了那些突然發(fā)跡了的,其他都是祖祖輩輩呆在這兒的,數(shù)代姻親下來都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況且對于美麗的東西人們的審美都是一致的,總有那么幾家女郎看上同樣的東西,而且得罪了誰也不好,干脆都關了店鋪,寧可不賺這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