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惡魔的舌頭
夏建國渾身一激靈,他不知道母親這句話到底什么意思,但卻從中嗅到極其危險的味道。</br> 好像看見死神伸出舌頭在舔嘴角。</br> 而當(dāng)他緩緩回過神看向母親的時候,發(fā)現(xiàn)母親確實在舔嘴角,黑色的獠牙,黑色的舌頭,那舌頭仿佛變長,伸出來后一直能舔到眼眶的位置。</br> 夏建國整個人懵了,一瞬間腦海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咆哮——快跑!</br> 夏建國拔腿就想要跑,可突然一只手按在他肩上,這只手明明像枯槁一樣,卻異常有力,力量仿佛透過肩膀,直接按入骨頭縫里,疼得他猛地倒吸涼氣。</br> 他知道按住自己的是母親,于是嘴唇僵硬張開,聲音因為緊張有些沙啞,“母親,您這是……”</br> 回答他的是一條濕漉漉的舌頭,冰涼的舌頭舔在后脖頸上,然后沿著頸椎的位置一路向上。</br> 夏建國渾身冷汗唰就冒出來,用盡渾身力氣想要逃,奈何整個人就如同中了定身咒一樣。</br> 這感覺十分奇怪,明明意識很清晰,對身體的感知也都在,但就是無法掙脫那只大手。</br> 一瞬間,各種想法涌入腦海,恐懼滲透身上每一個細(xì)胞,身后的這個恐怕已經(jīng)不是他的母親了,而是一個惡魔。</br> 冰涼的舌頭散發(fā)出難以形容的腐臭味,這味道好似亂墳崗里的屎臭味,又多了一股腥冷。</br> 順著頸椎,一直來到了夏建國的頭頂。</br> 舌頭在頭頂上蠕動兩下,感覺像是一條巨大的蚯蚓,夏建文渾身更是汗毛倒豎。</br> 啪嗒!</br> 有什么東西從頭頂滑落,黑乎乎的一團(tuán)東西掉在地上,這是夏建國頭頂?shù)亩贪l(fā)。</br> 男人中年過后的一件苦事——禿頂。</br> 夏建國沒能逃過,但他有錢,買了絕對仿真、能以假亂真的假發(fā)戴在頭頂上,平常看起來有多玉樹臨風(fēng),此刻就有多狼狽,再加上那長舌頭在他光禿禿腦殼上跳動著,發(fā)出一陣啪啪聲響,仿佛要將這腦瓜殼給敲開一樣。</br> 但結(jié)果事與愿違,舌頭怎么可能敲開腦瓜殼。</br> 夏建國心中暗暗松了口氣,不管自己身后的是不是母親,他現(xiàn)在感覺對方就是在惡作劇。</br> 惡作劇肯定就有結(jié)束的……</br> 啪!</br> 他心中念頭還不等閃過,一聲極其脆響響起,然后夏建國就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X袋上就如同被一個鐵榔頭給砸中一般,下一刻不等他再做出反應(yīng),又是‘啪’的一聲,這次聲音比之前那一聲更充滿威力,聽起來隱隱有震耳發(fā)聵之勢。</br> 夏老太的小院外,宋雯莉見夏建國半天沒回家,便決定來老太太這看一看,老天天今天實在太詭異,哪怕谷大師說了明天天亮就會恢復(fù)正常,可谷大師都已經(jīng)沒了,他的話還能靠譜了?</br> 并不是宋雯莉有多關(guān)心夏建國,實在是如今夏家局勢不明朗,自己兒子流落在外生死不知,女兒又是一個野心家,她最近總能夢到,兒子滿臉是血回來找她,而站在兒子背后拿著刀子的人竟然是女兒。</br> 她跟夏建國早就沒什么感情了,尋常百姓家夫妻恩愛或許會有幾對,但在這種豪門之中,更多是利益綁定,再加上豪門事端多,夫妻之間的感情更容易查出現(xiàn)裂痕。</br> 最大的裂痕源自于夏建國在外面有各種各樣女人,每年大部分的開支花在女人身上。</br> 不光如此,他還給那些女人投資開公司,可到頭來全都虧得一干二凈,那些女人是給他開公司么,明明就是在拿他當(dāng)冤大頭,可他還是樂此不疲,瘋狂砸錢。</br> 可他對別的女人大方,對自己這個結(jié)發(fā)妻子卻是摳門的不行,過去宋家興旺的時候還好,等到宋家敗落,不得不寄在夏家籬下,夏建國這畜生對宋家人百般折辱。</br> 愛情,那東西或許曾有過,但她宋雯莉早就忘記是什么感覺!</br> 這些年大房這一脈全靠她支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支撐不下去了,她要將整個夏家握在手中,否則她憑什么整天服侍在活活將她親生母親氣死的夏老太身邊。</br> 多少次,她暗暗攥緊拳頭,指甲都陷入肉里,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個老東西!</br> 啪——</br> 剛輕手輕腳推開小院的門,清脆的一聲從屋里傳出來,宋雯莉稍稍駐足,但沒有在意,來到房子門口,看見夏老太的貼身丫鬟昏昏欲睡,沒察覺有人進(jìn)來。</br> “咳。”</br> 宋雯莉輕咳一聲,丫鬟立刻打起精神,然后躬身連連道歉,“大夫人,您來了,剛才我……”</br> 宋雯莉微笑,上前扶起丫鬟,“誰都有打盹的時候,這么晚了哪有不困的。”</br> 大夫人一番話,暖進(jìn)丫鬟心里。</br> “謝謝大夫人。”</br> “大爺在里面呢?”</br> 大爺,指的是夏建國。</br> “大爺送老太君回來后,就一直在,我守在外面,沒聽到大爺召喚,許是和老太君在談事情。”丫鬟如實相告,同時話里有另外一層提醒,讓宋雯莉注意避嫌。</br> 宋雯莉雖然是長房兒媳婦,但自從夏老爺子去世后,老太太就明令禁止家族兒媳婦參與到家族的核心事務(wù)中,在老太太眼中,兒子再沒本事那是兒子,兒媳再有能力持家,終歸是外人。</br> 宋雯莉從兜里拿出一個小錦囊,笑著說:“昨天整理首飾,發(fā)現(xiàn)一些年輕時候的小物件,都是真金足銀的好東西,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戴了,也免得它們被我放在首飾盒子里不見天日。”</br> 丫鬟臉上慌張,擺手就要推辭,卻是被宋雯莉一把將錦囊按在掌心里,丫鬟的眼眶頓時就濕潤了,她這種窮人家的孩子來到夫人大院里當(dāng)丫鬟,圖的就是一個溫飽,以及那比外面高許多的工資。</br> 如今社會不存在古時候賣身為奴那種情況,但丫鬟在大家族的宅子里地位依舊地下。</br> 平常,其他夏家人見到她這種丫鬟都是冷臉,甚至稍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好,便會招來一陣打罵,哪里還有人像大夫人對她這么好。</br> 她心里不傻,知道大夫人對自己好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即便如此,她也愿意為大夫人賣命。</br> 丫鬟稍稍猶豫一下,便要上前告訴大夫人一件與大夫人有關(guān)的大事,好讓她提前做準(zhǔn)備。</br> 可就在這時,一個笑聲中夾著冰冷的聲音響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