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消失的味覺
已經(jīng)是大半下午了,再熬不到兩個小時就是傍晚,按道理說林北這個時間回家正好,可他現(xiàn)在不能回去,一旦被老丈人知道,就會判定他曠工早下班。</br> 老丈人對讓他拜師寧老學醫(yī)這件事,不是一般的狂熱,其實不光老丈人,就連平常怎么看他都不順眼的丈母娘,心里其實也是這種想法。</br> 道理很簡單,天下父母都是為自己孩子,他們不愿意自己閨女將來嫁的人,是一個靠在姑娘公司里掛名,吃軟飯的廢物,就是說出去也沒面子。</br> 尤其自己閨女從小到大還這么優(yōu)秀,最終找了個吃軟飯的,多虧啊。</br> 林北還是選擇回醫(yī)館,這一天到晚來來回回折騰,屬實有些疲憊。</br> 醫(yī)館后院有口大鍋,是架在院子里專門做鐵鍋燉的,再就是夏天時候,廚房里做飯溫度太高,人的汗吧嗒吧嗒往下落,在院子里做飯會涼快些。</br> 林北這次沒把車停在前院門口,這時候看似是一天坐診看病的尾聲,其實也是最忙的時候,雖然寧濟安每天往外放的號有限,但到最后這段時間,總有病情緊急的患者,沒辦法他只能給加號。</br> ‘醫(yī)者仁心’這四個字,在寧濟安身上可謂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br> 前院坐診看病,后院里呢,林北在大鐵鍋下面生起火,同時拿出那條最大號的河鯉,動作麻利地宰魚……其實也不用宰,回來的路上這條魚已經(jīng)咽氣了,然后是掏出內(nèi)臟、刮魚鱗,整套動作行云流水。</br> 沒辦法,以前在山上時候經(jīng)常干,師傅和師娘自從第一次吃過他做的飯后,就總會有各種理由不做飯,然后讓他一個七八歲的小娃子做。</br> 沒節(jié)操壓榨童工只是一方面,實在是他做飯?zhí)贸裕瑤煾岛蛶熌锿低笛芯窟^,為啥一個剛告別開襠褲沒兩年的小屁孩,做飯會如此好吃,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是林北的味覺比常人敏銳,而且對味道的把控很正。</br> 家常菜無外乎就那些做法,關鍵是看火候和放調(diào)料,如果每一步都能達到恰到好處,就可以完全將菜肴最鮮美的味道發(fā)揮出來。</br> 巧了,林北最擅長的就是恰到好處。</br> 前院的坐診大廳里。</br> 一個四五十歲,看起來十分富態(tài)的中年女人,正滿臉愁容看著寧濟安,寧濟安正在把脈,中年女人壓低聲音小心翼翼說:“寧老,我丈夫這厭食癥都大半年了,之前一百八十斤,現(xiàn)在一百斤都不到,去了許多大醫(yī)院,上京城和魔都那邊也跑了好幾趟,花出去多少錢就不說了,關鍵是我丈夫的病情絲毫沒有好轉(zhuǎn)。”</br> 寧濟安把脈的,正是這個中年女人的丈夫,如果這男人在正常時候坐在這,一定會被許多人認出來,是天州城的一位著名企業(yè)家,人品口碑都很不錯那種,時而會出現(xiàn)在電視上或者某些雜志上。</br> 但現(xiàn)在距離如此近,診室里還有不少人,卻是沒一個能認出他的。</br> 都瘦脫相了。</br> 寧濟安眉頭緊皺,緊皺的原因不是他沒摸出病癥,而是摸出了病癥后發(fā)現(xiàn),這病癥平平無奇,根本不會到這種嚴重地步,這就證明病情有蹊蹺。</br> 他抬頭看著眼前男人,男人臉色蠟黃,瘦得皮包骨,他個頭一米八五,之前一百八十斤的時候,體重在正常范圍內(nèi),可現(xiàn)在不到一百斤。</br> 男人深凹的眼窩里充滿絕望,苦笑一下,“寧老,我是不是沒得救了。”</br> 寧濟安道:“脈象上來看,只是正常的味覺紊亂,導致食欲不振,而且程度是在正常可控的范圍內(nèi),遠不應該如此嚴重,能和我說說發(fā)生過什么么?”</br> 男人暗暗吞咽一下口水,沒有說話,站在他身旁的女人開口道:“老公,寧神醫(yī)是我們最后的希望,有什么話不能跟別人說,在寧神醫(yī)這可以說。”</br> 寧濟安察覺到對方話難開口,于是打算讓馬小蘭把其他患者請出去。</br> “寧老不必,其實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事,只是覺得有些無稽,說出來怕被大家笑話。”男人開口道,聲音里充滿疲憊與虛弱,“大概半年前,有一個朋友說逮到了只純野生的穿山甲,讓讓我過去嘗嘗,結(jié)果吃完之后,當天晚上我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中年女人請我吃飯,一桌子菜都是山珍野味,我平日最好這一口,也沒想太多就大口吃起來,結(jié)果第二天就沒了味覺,最初為了填飽肚子,還能吃點東西,后來就開始對食物抵觸、厭惡,然后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br> 寧濟安聽完皺了皺眉,這故事有些匪夷所思,只因為做了一個夢,就失去味覺再到厭食,多少有些讓人想不明白,可關鍵他目前摸不出這男人的脈象有何不妥,最多是因為長期厭食導致身體虛弱。</br> 男人的舌苔,寧濟安已經(jīng)看過,除了稍微有一些火大之外,也沒有任何異樣。</br> 中年女人滿是焦急問:“寧老,我老公的病怎么樣,到底有沒有得治?”</br> 男人也是滿眼希冀渴望看著寧濟安,經(jīng)過大半年折騰,他已經(jīng)對自己這病能治好不抱有希望,今天能來寧氏醫(yī)館,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甚至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今天如果還沒有收獲,以后不再浪費時間尋醫(yī)問藥,干脆把剩下沒幾天的生命和心思都放在事業(yè)上,多賺些錢,將來也好多給老婆孩子留下遺產(chǎn)。</br> 他是真累了,也是真絕望了。</br> 寧濟安正皺眉深思,這時突然一陣香味兒從后院飄入前廳,在場所有人都嗅了一下鼻子。</br> 寧濟安沖馬小蘭看了一眼,讓她把前廳的后門關上,診室里飄進來飯香味兒,肯定是不對的。</br> 馬小蘭剛要去關門,坐在寧濟安對面的中年男人突然抬手攔住,“等一下!”</br> 馬小蘭疑惑回過頭,中年男人嘴里不斷吞咽唾沫,眼神直勾勾看著寧濟安,這眼神把寧濟安看得都有些發(fā)毛,好似他是什么好吃的食物。</br> “寧老,這是你家在做飯么?”男人聲音干澀開口,臉上滿是興奮與期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