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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4章 四九城，結(jié)束【26】
    已經(jīng)失去平衡的飛機(jī)在空中轉(zhuǎn)體，目標(biāo)是一直在攻擊的敵機(jī)。
    五百公尺，一個放在陸地上還算遠(yuǎn)的距離，在空中，卻近在咫尺。
    眼睛里似乎也滴入了血，簡云楓只覺得眼前一片的紅。
    模模糊糊中，似乎看見了點(diǎn)東西。
    像是……
    家里的四合院。
    那個，他從小到大的家……
    四合院里的大榕樹……
    大榕樹下站著的家人……
    奶奶。
    姐姐。
    在血色中，人影模糊，形體破碎。
    薄唇動了動，一個笑容還沒有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消失了。
    將控制器猛地推到最高。
    飛機(jī)帶著殘煙，狠狠朝前方撞了過去。
    轟——
    空中巨大的火焰，像要吞噬掉所有一切，也毀滅掉了一切。
    ……
    砰！
    簡老夫人站起身，手里的相框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奶奶，怎么了？”簡云蕊陪在她身邊。
    “……”簡老夫怔怔地看著相框，外面的玻璃已經(jīng)碎了，里面是簡云楓滿月時(shí)的照片。
    被碎玻璃壓著，有些支離破碎。
    “奶奶？”簡云蕊擔(dān)心地看她。
    “小八……”簡老夫人忽然閉上眼，眼角有淚光閃爍，“小八……”
    簡云蕊還沒來得及問。
    簡云淳忽然跑進(jìn)來，向來端莊的容色徹底變了，看見簡老夫人，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淚水瞬間掉落。
    簡老夫人抬頭看向簡云淳，聲音顫抖不已，“小八……是不是……”
    簡云淳低下頭，眼淚掉在地上，“昨天下午……小八駕駛的飛機(jī)……在西海和敵機(jī)……同歸于盡了。”
    簡云蕊怔怔地聽完，眼淚在眼眶里直直掉下來。
    簡老夫人一下子哭出聲，“小八！云楓！云楓！”
    簡云蕊捂著唇，哭得不能自抑。
    “奶奶！”
    大門外跑進(jìn)來幾個女人，驚慌哭泣，跑進(jìn)來，看著簡老夫人，“云楓他……”
    剩下的話，都已說不出來。
    簡云淳拿出一個黑盒子，擦掉眼淚，放在了簡老夫人的面前，“這是，小八最后的話……”
    盒子上亮起了一盞燈。
    像錄音機(jī)，叮的一聲后，放出了簡云楓的聲音。
    “……奶奶，姐……嘿嘿……對不起啊……我沒聽你們的，從家里跑出來了……我知道你在找我，我是誰啊，哪是你們說找就能找到的，我多得是辦法躲你們！你有張良計(jì)，我還有過墻梯呢！”
    得意洋洋的笑容爽朗依舊，簡云楓還有點(diǎn)得意。
    聲音頓了頓，簡云楓似乎是笑了，“奶奶，姐，你們聽見這個錄音的時(shí)候，千萬別哭啊……我……我回不去了。”
    “小八……云楓……”簡云淳眼淚止不住，聽見這句話，更是直接崩潰。
    “……我不是不想聽你們的，我也想留在家里，一輩子陪你們……”簡云楓的聲音透過電波，有些嘈雜，連笑聲也變了，“可是奶奶，我不能那么做，爺爺當(dāng)年功成名就，大伯，二伯……還有我爸，其實(shí)他們都有更好的出路，根本不用做那么危險(xiǎn)的事情，可是他們還選擇了這條路，我也和他們一樣，傻，我們簡家的人可能都這么傻吧……”
    “我離開家的時(shí)候，偷偷去看過奶奶，奶奶你肯定不知道……我站在你門外，在心里跟你說了很多話，我說我想去西海，我想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想對得起簡這個姓，我希望奶奶能好好的，等我回來，我像爺爺一樣，變成真正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恕F(xiàn)在，我回不去了，我也希望奶奶能好好的……”
    “奶奶，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是對得起這個姓的，奶奶，你說，我是不是沒有再給簡家丟臉了？”
    “云楓……”簡老夫人哭的凄哀，“……你，沒有給簡家丟臉，從來都沒有……云楓……”
    “奶奶，我的人生可能很短暫，但我不后悔，我有你，有姐姐，有最好的朋友，最敬佩的人，有真心愛我的人……我的人生很圓滿，奶奶，你不要為我傷心，我做了對我來說，最好的選擇……雖死無憾。”
    “姐……你們以后不能再欺負(fù)我了……我也不能看著你們結(jié)婚的那天……這么多年來，你們?yōu)槲腋冻鎏啵院蟆酁樽约嚎紤]，簡家不會因?yàn)闆]有簡云楓就毀了，簡家還有你們，我和爺爺……都會看著你們，看著你們護(hù)著這個家，護(hù)著奶奶……”
    “如果可以，替我和藍(lán)心舞說一聲抱歉，這輩子我注定對不起她了，辜負(fù)了她愛我，真有下輩子的話，我補(bǔ)償她……”
    簡云楓似乎是哭了，也似乎是笑了，電波里，簡云楓說完了最有一句話。
    “下輩子，我還姓簡。”
    “云楓！”
    “小八！”
    簡家的女人們。
    送走了她們的丈夫，父親……和弟弟。
    眼淚像是流不完。
    心被揉成了紙，疼的連呼吸都困難。
    簡云楓。
    生于盛世，死于盛世。
    音容笑貌，一如生前。
    永不敢忘。
    ……
    冰冷的勛章握在手里，簡老夫人眼中平板無波。
    “這是小八的勛章，他立功了……”楊嚴(yán)眼角赤紅，聲音里有濃重的鼻音，“小八的尸體和飛機(jī)都墜落在西海了，我派人去打撈……別報(bào)太大希望。”
    簡家院子的靈堂里，簡云楓一張黑白照懸在當(dāng)中，簡老夫人一身素白坐在照片旁，簡家的姐妹穿著孝服，跪坐在旁，眼淚從始至終沒有停過。
    簡云溪從臨海回來，傷心欲絕。
    她終究沒見到簡云楓最后一面，她走的時(shí)候，簡云楓還在，回來的時(shí)候……一切已經(jīng)變了。
    簡云楓為國殉職，簡家就此絕后。
    葉落茗穿了一身素色衣服走進(jìn)來，對簡老夫人低頭，向簡家的姐妹低頭，站在當(dāng)中看簡云楓的照片。
    視線模糊，淚水滑落。
    不久前，她還在和簡云楓說話，玩鬧……也不過短短一個月，簡云楓卻死了。
    當(dāng)初第一眼看見簡云楓時(shí)，那個陽光俊美的青年，再也不會回來。
    那個總是在笑，總不正經(jīng)的簡云楓……就這么走了，拋下了他的親人，一去不返。
    大好年華。
    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