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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輕松，壓在心里的糾結(jié)說出來好輕松！
    靖軒抱著她匆匆離開皇城，步履都有些踉蹌。也許他的神色太過異樣，宮道上看見他們的奴才們都露出驚疑的神情閃在一邊。
    身體都是輕飄飄的，美璃呼吸著正月里寒涼的空氣，聽著他明顯快于平常的心跳，不知道此刻是人生最糊涂的瞬間，還是最清醒的。
    “靖軒?！彼辛怂宦?，這是她平生第一次直接叫他名字。
    他一抖，連腳步都頓了一下。
    “這許多年，你欠了我的，欠了允恪的?！彼涇浀刭嗽谒麘牙?，終于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
    “美璃……”他低聲呼喚她的時(shí)候是那么哀痛。
    “我一直怕說出來，你覺得我是在狡辯，是為了允恪欺騙你。我現(xiàn)在……走投無路，靖軒，我只想再任性一次?！?br/>     “美璃！”他顫聲打斷她，她說出這樣的話來，讓他如此恐懼和心碎。他受不了。
    “靖軒，如果你覺得欠了我，那就達(dá)成我的愿望！”她笑著看他，甜蜜的，執(zhí)拗的，他停住腳步，這是屬于少女美璃的表情，他以為今生都再也無法看見。
    “你說?！彼敝钡乜粗?，竟然希望時(shí)間就此停住，世界就此毀滅，這樣……他就能留住她了。
    “我要當(dāng)你的平妻，要允恪當(dāng)你的世子！”
    笑容的背后，有他和她都明了的絕望。
    這口氣，這心情……她都如此熟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死緊地?fù)е难?，明知他厭恨的都不愿轉(zhuǎn)回身來看她，但她還是不愿松手，還是貼著他的后背要他承諾：“靖軒哥哥喜歡美璃好不好？一輩子就喜歡美璃一個(gè)人好不好？”
    她對他許下的愿望——從未實(shí)現(xiàn)過。
    “靖軒，今生，你能為我實(shí)現(xiàn)一次愿望嗎？我的愿望？”她看著他，眼神卻凝聚在他黑眸深處那幽暗的一點(diǎn)。
    他的心，被她的哀求碾成齏粉。
    他想答應(yīng)，想毫不猶豫地對她說好！不是因?yàn)樗撬ㄒ坏哪腥耍皇且驗(yàn)樵抒≌媸撬膬鹤?！或許這些在已經(jīng)流逝的歲月里已經(jīng)顯得不再那么重要。只是，他此刻才意識到他的確從未完成過她任何愿望，任何一個(gè)！
    他真的無法給她一個(gè)明確的答案，皇上剛才與他的談話……美璃的要求來的太不是時(shí)候，可是，他卻無法拒絕。
    他的猶豫，讓她閉上了眼。
    其實(shí)每次向他提出愿望之前，她心里比誰都明白，不可能實(shí)現(xiàn)！每次向他許的愿，增加的只是絕望。
    他一路抱她上了馬車，站在凜冽的夜風(fēng)中看了她一會兒，沉聲吩咐侍衛(wèi)丫鬟好生護(hù)送她回府。臨行前，他也突然跳上了馬車，把她摟在懷中。
    “美璃，不管如何，我要去試試，我要為你努力一次！”
    她的心驟然抽痛。
    他似乎不想面對她的回答，飛快地閃出馬車，消失在幽暗的宮道里。
    她掀開車簾，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他說，他愿意為她試一試。
    躺在自己房間暖乎乎的被子里，美璃盯著床腳立著的銅燈火苗。
    他去了很久……
    月墨月眉幾個(gè)丫鬟雖然不知道在宮里出了什么事，卻都看出美璃神色的不同，不敢擅自回房歇息，向來很疼惜她們的美璃對此置若罔聞，她只是在等一個(gè)結(jié)果，她的心，她的眼，只容得下這么一件事情。
    等他，她已經(jīng)多少年不曾這么急切地等待他。
    允恪從宮里回來，來房里撒了會兒嬌，確定額娘沒事才安心地跟著自己的乳母回房。
    跟著他一起進(jìn)宮的嬤嬤很疑惑地對月墨說起素瑩福晉莫名其妙的怒氣，從宮里回來的一路，福晉都是怒氣沖沖的，自從她嫁過來，下人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樣怒形于外，她甚至打了扶她上轎時(shí)莽撞失手的小太監(jiān)一個(gè)重重耳光。
    月墨悶悶地回房看了會兒眼神恍惚的美璃，看來今夜無眠的不止她們一房人。
    派去打探的小丫鬟跑回來說素瑩福晉的額娘甚至連夜從府里趕了過來。
    直到第二天的午時(shí)，靖軒才鐵青著臉徑直從外面快步走進(jìn)美璃的臥房，一夜無眠的她，臉色慘白灰敗，黑亮的眼眸也蒙上一層憔悴的幽暗。
    他摟她在懷中時(shí)，她單薄的內(nèi)衣都抵受不住他朝服上透出的寒意。
    他的臉色很難看，她溫順地靠在他懷中沒有掙扎，其實(shí)他去的時(shí)候她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
    慶親王再大也大不過天！他還是臣子。君威……她體會的比他深刻。
    “美璃，再等等！”他收緊胳膊，“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達(dá)成你的愿望！”
    她無聲地笑了，總有一天？不過，她竟然已經(jīng)滿足了，他沒再丟下她不管，沒再對她的愿望嗤之以鼻。
    皇上的圣旨來得突兀又緊迫，幾乎是追著靖軒到王府的，派他去江南辦差，即日啟程。
    美璃用心地為他打點(diǎn)了行裝，她明白，他一定和皇上鬧得非常不愉快，嚴(yán)重得皇上竟然要遣走他，近期不想見他。
    送行的時(shí)候，素瑩的臉色也同樣青蒼，對于這無人入眠的夜晚，雖然沒人提起，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素瑩照例為靖軒準(zhǔn)備得十分妥帖，正如這么多年來一直所做的。只是，她不再對著靖軒微笑了，靖軒在她的臉上也看見了從未有過的冷漠和失望。
    他又能對這樣的素瑩說什么呢？她為他的付出，一直他都負(fù)疚，她對他有情有義，無怨無尤地侍奉他這么多年。他無奈地承認(rèn)，如果沒有美璃，有妻如她，作為一個(gè)男人毫無遺憾。可是……他終于還是負(fù)了她！
    靖軒走得倉促，幾乎落荒而逃，他沒實(shí)現(xiàn)美璃的愿望，也徹底傷害了素瑩。
    為了送王爺出門而打開的府門慢慢合攏，素瑩沒有立刻離開，她面無表情地看著同樣回視著她的美璃。
    “美璃姐姐?！彼湫χ鴮λf，竟然用了未嫁時(shí)的稱呼，“你要的越來越多，我卻再也無法避讓了?！睘榱吮Ｗ≌牡匚唬诗k的世子身份，她舍棄的，容忍的還不夠多？現(xiàn)在，美璃竟連她唯一憑借的都想奪去，不！辦不到！
    美璃沒有回答，素瑩又有什么錯(cuò)？她不過也和她一樣，在死命護(hù)衛(wèi)著自己的孩子。
    美璃并沒有做太過正式的裝扮，她說要進(jìn)宮卻不帶上允恪讓月墨她們有些驚異，這是很少見的情況。美璃看著她們擔(dān)憂的神色，安撫地笑了笑，“我很快回來的?！边@幾天她們雖然不知道內(nèi)情，也跟著擔(dān)驚受怕了。
    專門去見皇上……已經(jīng)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從安寧殿里出來后她就失去了直面皇上的勇氣，可是所謂勇氣——也不過是走投無路下的一股蠻勇，如今的她可以毫無畏懼地去養(yǎng)心殿外正式求見。
    美璃的轎子還沒出府門，素瑩便收到了嬤嬤送來的消息。
    “福晉，要攔下她么？”一向深得重用的齊嬤嬤揮手讓老嬤嬤退下，看了看素瑩，又看了看還沒回府去的素瑩的額娘玉福晉。玉福晉一夜未睡，面色疲憊，皺著眉用手撐著太陽穴，似乎很是煩惱。
    “讓她去！”素瑩俏麗的臉上出現(xiàn)一道兇狠的戾氣，看得齊嬤嬤心頭一跳。
    “嗯。”玉福晉也很支持女兒的決定，“先不要輕舉妄動，小小一個(gè)美璃格格恐怕還掀不起什么大浪，就連王爺不也沒成么?！?br/>     這句話顯然如鋼針一樣扎在素瑩心上，知女如母，玉福晉看了她幾眼，又掃了眼侍立的齊嬤嬤，齊嬤嬤知機(jī)，原本就已經(jīng)沒有其他下人的內(nèi)室又被她巡視了一遍，甚至開門看了看走廊。
    玉福晉這才邊喝茶邊不疾不徐地說：“這個(gè)麻煩……恐怕留不得了。你一直養(yǎng)虎為患?！?br/>     素瑩垂下眼，這個(gè)嬌俏的神情如今看起來卻那么冷酷，“我以為時(shí)間可以幫我?！?br/>     齊嬤嬤對府里的情況到底深知，有些擔(dān)憂地說：“真的下手，就算再仔細(xì)謹(jǐn)慎，恐怕……到時(shí)候在王爺哪里不好交代?！?br/>     “交代？”素瑩呵呵冷笑，眼淚卻撲簌簌在笑容中滾落，“他何曾給過我什么交代！”她已經(jīng)不怕和他翻臉了，她對他……終于絕了念想！這個(gè)男人，這輩子，都不會把心交給她了。
    康熙對美璃的到來似乎并不意外，靖軒上回也把話對他說絕了。身為皇室宗親，先是被選中與蒙古公主和親，后是迎娶倚重臣屬的女兒，甚至后來要保證素瑩的正妃尊榮……靖軒對他的安排從未有半分抗拒，他內(nèi)心深處未嘗不覺得虧歉靖軒。
    拒絕的話，康熙也說的痛心不忍?？墒恰懒г趺催€不死心？
    如果他能，靖軒那樣高聲爭辯、低聲請求，他怎么還會不答應(yīng)下來！
    美璃對他行了最隆重的三跪九叩之禮，康熙沉著眼默默看著，這個(gè)滿眼絕望的美麗女子……是他的遠(yuǎn)房表妹，也是親人。嫌惡她少年時(shí)的驕縱，這么長時(shí)間來……他疏忽她良多。
    “美璃……”他嘆息，恐怕今天，他還是要讓她失望。
    美璃緩慢地抬起頭，直視著舉國仰望的九五至尊，康熙皺了皺眉，僅僅是她這樣的注目，已經(jīng)犯了不敬之罪。他似乎習(xí)慣了她的隱忍沉默，她突然這樣的無畏，讓他實(shí)在詫異。
    “皇上，美璃是來求您的?！?br/>     果然……康熙不悅地拿起茶來喝了一口，這是軟求不成準(zhǔn)備豁出去了。
    “美璃是作為母親替孩兒來求您的?！?br/>     美璃坦誠的眼光有些打動他，他終于嘆了口氣，“美璃，你的來意朕知道，上回靖軒把該說的都說了，”他苦笑，“不該說的也都說了。你要知道，君無戲言，朕既然答應(yīng)札穆朗善待他的女兒，就絕對會守信做到……”
    美璃居然微微一笑，康熙被這了然的笑容蜇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停住。
    “皇上，奴婢都明白，您有您的難處?！?br/>     康熙挑眉嗯了一聲，想來靖軒已經(jīng)把他的決定都對她說了。
    可是她說：“元宵燈節(jié)賜宴前，奴婢曾來后殿找您，聽見了您和札穆朗的談話。”她坦然承認(rèn)偷聽了他與臣屬的談話，康熙研判地瞧著她，越來越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了。
    他拉了下嘴角，有些不悅，也不再拐彎抹角，“既然你都知道，何須還來做無謂的請求？即便有札穆朗敗勢的一天，朕也不會對承諾給他的背信食言。”
    美璃笑了，“奴婢聽得很清楚，奴婢絕不會令您為難的。”她從懷里掏出了八部八陣圖，跪下膝行至康熙案前，高舉過頂。
    康熙皺眉，接過她手上的圖，細(xì)看了一會兒，臉色慢慢改變，一股怒意已經(jīng)從他的眼眸深處漫溢出來。這圖怎么會在美璃這里，想想就知道是誰給她的！不可能是靖軒，只能是……承毅！
    承毅死去已經(jīng)將近五年，也就是說美璃一直私藏著他急切尋找的秘圖！
    “你拿出這個(gè)來，希望和朕談什么條件？”他的口氣冷漠而譏嘲。她還以為有談條件的資格么？他就是立刻殺了她，她也不該有怨言。
    “皇上，美璃知罪?！彼蚍聛?，卻不驚恐，皇上的怒氣她也早就料到了?！俺幸愀绠?dāng)初把這圖給奴婢，是想讓奴婢獻(xiàn)給您，求您恢復(fù)封號的，讓奴婢不致棲身他人名分之下?！?br/>     康熙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沒說話。
    “奴婢怕您因此而怪罪承毅哥沒有獻(xiàn)……后來，奴婢也是做母親的一時(shí)癡念，希望將來能以允恪的名義獻(xiàn)上此圖，借以立下功勛。”
    康熙仍舊沉默，臉色卻慢慢緩和，若有所思地皺起眉，不再一臉鄙夷厭棄了。美璃能顧及承毅而沒有獻(xiàn)出秘圖……在當(dāng)時(shí)的那個(gè)情況下，實(shí)在難得。她這么說出來，他竟然有些憐惜她的善良，責(zé)怪她的怒氣轉(zhuǎn)淡了些。
    “皇上，奴婢并不是來和您談條件的。隱瞞了這么多年，美璃罪孽深重，可是，請圣上體諒美璃作為額娘的苦心。允恪……他，什么都沒有?！?br/>     康熙聽著她岔了尾音的話，心里也一陣惻然。的確……美璃能為兒子盤算的未來，不過也只是這么張圖而已。
    “起來吧。無論如何，獻(xiàn)出這圖……也算是功勞一樁?！笨滴鯎哿讼滦渥?，“說吧，你求什么？”
    “奴婢只是懇求您能讓允恪成為世子?！泵懒]有起身，卻抬起了頭，看著一臉驚訝的皇上。
    “不可能?！笨滴鯀挓┑剞D(zhuǎn)過臉看她，怎么又繞回來了！他不可能封她成為正妃，她的兒子自然也不能成為世子。
    美璃淡淡一笑，“您可以讓素瑩可以獨(dú)享所有的尊榮，不違背您的諾言，因?yàn)橐粋€(gè)死了的人是無法和她分爭的。您……也是追封母妃為后才成為嫡子的?！?br/>     “放肆！”康熙惱怒。
    “皇帝哥哥，別生美璃的氣。美璃總是惹您生氣，以后……不會了。”她歪著頭笑了笑，今生也許是最后一面了，她感慨地說。其實(shí)在他送她去冷宮之前，她對這個(gè)高高在上的男人雖然少了敬畏，但對他的兄妹之情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懊懒Р⒉皇谦I(xiàn)出陣圖而覺得有資格來求您，而是，以一個(gè)母親愿意為兒子一死的心情來懇求您成全的?！?br/>     “美璃……”康熙黯了眼神，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成為正妃，又不違背他對札穆朗的承諾，只有……謚封。美璃對孩子的心意讓他深深動容，他的皇祖母，他的母親何嘗不是為了他和先皇付出了一切?！澳闳绦膩G下允恪嗎？母親對孩子來說，是無可替代的。”他，大清國的圣上，也是個(gè)沒有母親的人。
    天下，他得到了，可是想起母親，這個(gè)英武睿智的皇帝何嘗不酸楚悵然。允恪失去母親而成為世子，成為將來的慶親王，他會認(rèn)可嗎？他會愿意嗎？
    康熙幽幽開口說：“美璃，你……不該要的太多?！?br/>     美璃苦笑，她要的太多？
    “你有允恪那么優(yōu)秀的兒子，有真心對你的丈夫，不管當(dāng)初靖軒是否做錯(cuò)了，這么多年來，他對你的心，你……不該無動于衷。就是昨天他為你來全力一爭的癡心，你也不該就這樣棄他不顧！或許你覺得允恪屈于庶子的身份很可悲，但失去母親呵護(hù)難道就不可憐？今天朕也向你許下承諾，你獻(xiàn)圖之功朕給允恪記下，你不要做什么傻事了。”
    丟下允恪，最痛苦不舍的人……是她呀！可是，被命運(yùn)丟棄一旁的感受……這個(gè)天之驕子不會懂。美璃閉上眼，淚水長流，皇上的話觸動了她心里最脆弱的一處，她幾乎要?jiǎng)訐u了。她想起了允恪眼中淡淡的惆然和幽暗，沒有回頭路了。有母親的照拂當(dāng)然是幸福的，那只是孩子還幼小的時(shí)候，總有一天他會長大，離開母親的懷抱，那時(shí)候他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人生……不僅僅是母親能為他撐起的那一小片！
    美璃嘆息般搖頭笑了，淚水殷濕了睫毛，“能為允恪盡到母親呵護(hù)之責(zé)的人很多，但肯為他心甘情愿一死的人卻只有我?！?br/>     沉默了良久，康熙長長嘆了口氣。“下去吧，好好想清楚。你的任何抉擇……朕，都支持?！?br/>     美璃從宮里回來，疲憊得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她拉攏身上的披風(fēng)，厚厚的轎子仍然不能阻擋凜冽的寒風(fēng)么？
    允恪幾乎是跑到府外來接她的，母親這兩天的異樣給這個(gè)心思細(xì)密的孩子帶來了巨大的不安。
    美璃下轎拉著他的小手，和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府內(nèi)走，她都有些不忍心握緊他的手，她的手太冷，她不愿汲取孩子的溫暖，舍不得。
    “額娘，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允恪卻死死抓住了母親的手，一切的擔(dān)憂都減淡了，他仰頭看美璃的淡淡微笑，這世上再沒一種表情比母親的笑更讓孩子覺得安穩(wěn)踏實(shí)。
    “額娘去看老祖宗，允恪今天都干什么了？”美璃岔開話題。
    允恪有點(diǎn)兒埋怨，“就寫了一幅字！我今天就顧著擔(dān)心額娘了?！?br/>     美璃忍不住一笑，他這樣甕聲甕氣說話的時(shí)候神情語氣都太像靖軒了。
    月墨和月薔氣喘吁吁地從院子里迎出來，月墨點(diǎn)了下允恪，“我的小祖宗，現(xiàn)在可以安生了吧？福晉都回來了，你也該把先生布置的功課做完，不然明天有你苦頭吃！”
    允恪頑皮地向她吐舌頭，惹得一邊兒的月眉和美璃笑了出來。
    “快走！”月墨頗不客氣地拖住允恪，往書房里去。
    美璃并沒阻止，她細(xì)細(xì)看這個(gè)跟在她身邊五年的女子，剛嫁到慶王府，月墨還只是王府別業(yè)的一個(gè)小丫頭，一晃眼，她也嫁了人，成了母親，從月墨姐姐變成了月墨嬤嬤。
    雖然她不是允恪的乳娘，從允恪生下來她就一直幫著帶管，對著允恪的時(shí)間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長，允恪對她，感情也深于其他嬤嬤。
    “額娘，額娘！”允恪得意地向美璃招手，“來看看我寫的字幅吧?！?br/>     美璃含笑點(diǎn)頭，快步跟上了允恪和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