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2章 九八七 虛虛實實影,皆在此鏡中
元化聞一呆之下,身子一輕,再次拔地而起,此時,他的目光往下看去。
地下所有的孟帥,同時抬頭往上看去,上千道目光射來,便如過電一般。饒是他并沒受到攻擊,也忍不住心里一寒,控制住冷意,飄然落下。
一路地間,就見所有的孟帥再次圍攏上來,沒有一個出現(xiàn)詭異的反轉(zhuǎn)的。他身處其間,就如真被千軍萬馬包圍一般。
元化聞寒意越盛,他斷定絕不可能出現(xiàn)的局面出現(xiàn)了,霎時間仿佛金科玉律般的結(jié)論被摧枯拉朽一樣碾得粉碎,饒是他再自信,也不由得出現(xiàn)了動搖,道:“難道你能隨意調(diào)整鏡子?還是這壓根不是鏡像?”
孟帥從四周笑了一聲,突然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上千只手一起抬起,上千個孟帥一起摸了摸下巴。再訓練有素的軍隊,做不到如此整齊劃一。
如此動作,昭然若揭,這只能是一千多個鏡像。從一個本體中復制出來的鏡像,所重復的,不過是本體的動作。
這意味著元化聞的判斷再次出錯,元化聞不可避免的再次遭受打擊,臉色一變,道:“你……”
你怎么做到的?
能讓這些不受控制的鏡像受控,需要對鏡子的反射路徑控制的妙到巔峰,也需要強大的計算能力。元化聞自信,若是自己,可以同時控制幾十乃至上百個鏡像,到自己想要的方向,可是一千多個鏡像,無一遺漏,那肯定力所不逮。
難道孟帥的控制力在自己之上?
那不可能!
元化聞絕對不接受孟帥有任何一種能力超過自己,就像他絕對不會把那句“你怎么做到的”問出口來。
但他不問出來,不代表孟帥不懂他的意思。孟帥笑了一聲,道:“蠢貨,我又不是反派,怎么可能像你一樣滔滔不絕的闡述自己的陰謀……智謀計略?你只要知道,你對我束手無策就行了。”
元化聞冷笑道:“束手無策?你可真看得起自己。好吧,就算我束手無策好了。你難道就能傷到我了?再多的鏡像,也不過是虛假,眩人耳目而已。你我在這里對耗,我就等著你維持不住你的鏡像力場的那一刻。”
說到這里,他眼睛微微瞇起,泄露出一絲精光。
動手吧――
他不得不承認,在孟帥強大的調(diào)節(jié)能力下,他已經(jīng)無法從靜止的狀態(tài)中,分辨出孟帥的真身。但他相信,自己絕非無能為力。
現(xiàn)在這種僵持,都來源于孟帥的按兵不動,不動,就沒有破綻,當然看不出虛實。但只要一動手,破綻就會暴漏無遺。力量的來源只有一處,那就是真身。其他的假貨,在攻擊的瞬間就會現(xiàn)形。
所以元化聞在等,等孟帥先動手。既然不能先發(fā)制人,那就以靜制動好了。
對面的孟帥們笑了起來,道:“既然你激我出手,那就如你所愿,出手好了。”
一絲絲血色從孟帥的手掌中出現(xiàn),從每一個孟帥掌中出現(xiàn)。
四面八方,一簇簇紅光出現(xiàn),仿佛一盞盞紅燈。
元化聞微感驚異,道:“血影殺,你是……”
“乾坤血影殺――湮滅!”
漫天的血色無聲的覆蓋而來,比起血影殺殺戮,湮滅的動靜并不大,但血色卻是如天上降下,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哪里?”元化聞還要判斷,血色的來路是什么方向,那應該是孟帥真身來的方向。
然而他注定失望了。血色從四面八方而來,在他還沒被血色侵蝕的片刻時間,他只覺得所有的方向,都被血色的殺意填滿,仿佛每一個幻影,都在打出那一擊絕招。緊接著,給他判斷的時間和空間被終結(jié)。
霎時間,血色湮沒了空間,也湮沒了元化聞。
這一切都是無聲的,沒有碰撞,沒有爆炸,甚至沒有多余的喊叫,血色無聲的覆蓋了天空,在不知多久之后,無聲的撤走。
原地留下一個元化聞,和一群孟帥。
孟帥還是孟帥,沒什么變化,元化聞卻變得狼狽萬分。他身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污,整個人仿佛從血海里滾過來的,沒有一處是干凈的。除了變得狼狽,他倒是還站著,血色覆蓋讓他一切的狀態(tài)都隱晦起來,看不出受沒受傷。
噗地一聲,元化聞吐了口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身上染得,他目光睜大,眼白變得鮮紅,也仿佛蒙了一層血翳,咬牙道:“乾坤血影殺,你果然是乾坤家族的人。該死。”
孟帥贊嘆一聲:“元化聞不愧是元化聞,我這加了料的湮滅,居然沒把你怎么地,確實是個強人。”
元化聞眼睛冒火,有沒有怎么樣,他自己最清楚,湮滅這一招,不在于力量侵襲,而是溶解,對一個稍微弱一點的對手,血影殺能從里到外的把人溶解成血水,本質(zhì)上來說,是一種腐蝕。
當然,以元化聞的實力,就算是和他相當?shù)膶κ质┱寡皻ⅲ膊荒馨阉趺礃樱鼊e說孟帥這個不如他的。
但就在剛才,他全力防御的真氣,竟被血色污染腐蝕,直至皮膚,甚至連血肉都感覺到了消融,他身上的血跡,可不只是外面染上的,也有血管被消融,血液從肌膚往外滲出來的,痛苦非常。雖然沒入臟腑,沒損經(jīng)脈,終究是皮肉之傷,卻讓他感覺到了恐懼――離著致命,其實只有一層紙那么薄。
孟帥這種修為,當然不可能有這么雄厚的力量,這是翻了倍,乃至翻了數(shù)倍的血影殺!
也就是說,剛剛孟帥的出手,并非只有孟帥真身出手,也不是孟帥的實力分攤在每一個幻影身上,而是切切實實,數(shù)個孟帥一起出手。
也就是說,鏡像也有自己的實力,和孟帥的實力在疊加!
這就可怕了,元化聞可以不怕一個孟帥,但他不能不怕一千個孟帥……
不對!
沒有一千個!
元化聞緊接著反應過來,剛剛的攻擊,說有幾個孟帥是有的,說有一千個孟帥,那就好笑了。一千個孟帥,一人一拳,也打碎了他,怎么可能只是這么點威力?
而且,方向也不對!
元化聞反應過來,剛剛那血色雖從四面八方而來,但細細分辨,并非從一千多方向同時襲來,少了一半也不止……
鏡子……窗戶!
一個念頭閃過,元化聞恍然,喝道:“這不僅僅是鏡像,還有折射……鏡子和透明窗戶,這是虛虛實實的把戲!”
瞬間,他已經(jīng)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他只以為所有的鏡像都是平面鏡子制造出來的,規(guī)律簡單而死板,很容易就能捉到破綻,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復雜的結(jié)構(gòu)。也有透明的玻璃,也有純的鏡子,甚至還有彎曲的鏡子,把一個個幻象通過各種折射、反射等光的把戲,安放在不同的角落,以一套完整的規(guī)則運行。一旦合成,就像精密的儀器,被推動著制造各種幻象。他看到的幻影,恐怕只是一部分鏡子制造出來的,另有一部分根本就沒有啟用,如果他又其他動作,另外一部分會立刻行動,造成其他異象,達到觀之在前,忽焉于后的效果。
不是他反應慢,是孟帥這個力場的手筆太大了。
雖然想明白了其中關(guān)節(jié),但元化聞還是覺得難以接受,因為孟帥的力場太復雜了。
即使是界主的力場,也未必有這么復雜完整的規(guī)則。何況半步界主的力場,和真正的界主力場最重要的區(qū)別就是――粗陋。
結(jié)構(gòu)的粗陋、規(guī)模的粗陋,當然還有規(guī)則的粗陋。那么完整的規(guī)則,即使力場不強,也已經(jīng)比真正的力場有過之而無不及,怎么能是區(qū)區(qū)孟帥構(gòu)建出來的?
什么都不如他的孟帥,唯獨在力場方面強過他,憑什么?
一個念頭閃過,元化聞脫口道:“鏡之宮?”
隨即他心中一寒,又燃起熊熊怒火,喝道:“是不是鏡之宮?”
他越想越惱火,道:“你的力場和鏡脫不了關(guān)系,此地又是鏡之宮,是不是鏡之宮幫你完善了力場?”
“它竟然幫你把力場完善到這個地步……憑什么?我才是繼承人,你有什么資格得到鏡之宮的幫助?”
元化聞最容不得就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可不是取走,是碰一碰就覺得惡心,不但要把染指的人弄死,連東西也不想要了。此時他突然厭惡起鏡之宮來,對繼承人都失去了興趣,但更厭惡的是孟帥,恨不得將孟帥一段段砍碎。
自他見到孟帥以來,想要弄死孟帥的次數(shù)多不勝數(shù),每一次都在心中給孟帥換個花樣,但到底也沒有把孟帥怎么樣。
此時,元化聞的目光驟然往遠處射去。
他也不知道孟帥在哪里,但他知道,從規(guī)則推測,孟帥應當不在面前,而藏在某個鏡面后,默默地指揮一切,或許在他看的地方,或許在背后。
元化聞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小子,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就在競技場里。這場游戲進行到現(xiàn)在,我也煩了,你也疲了。可是不分生死,終究無法結(jié)局――出來做個了斷吧。”</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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