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 一元生萬物,萬物各不平
一元生萬物,萬物化萬法。
天地一闊,萬象更新,一元萬法宗近在眼前。
不管孟帥喜歡不喜歡,一元萬法宗都是五方世界現(xiàn)存最大的宗門,占地萬里,屬地人口上億。別說那些附屬的凡人和小勢力,只是正式的入門弟子,早已超過了百萬。
這些弟子中,普通弟子上百萬,外門弟子數(shù)萬。所謂外門弟子,就是先天弟子。一元萬法宗有超過三萬先天弟子。而內(nèi)門弟子也就是陰陽境界的,也有二千來人。再進一步,還有核心弟子,真?zhèn)鞯茏樱浑A階上去,形成了一座龐大的武力金字塔。
根基如此雄厚,高端武力更是足以威懾地方,執(zhí)事,長老,太上長老,老祖,每一階段,都有強大的隊伍,昭示著一元萬法宗深不可測的底蘊。
如此規(guī)模,如此實力,聽說已經(jīng)直追當年鼎盛時期的乾坤萬象宗。只差一個五方朝拜,萬武來朝。
而這,也是一元萬法宗正在追求的。
至少在今日,已經(jīng)有些八方來朝的氣象了。
四月十二,是一元萬法宗三祖的壽辰前三日,正是各方拜壽的來客紛紛上山的時候。若是尋常門派家族,拜壽當日來即可,放在一元萬法宗,說句不夸張的,當日來,連壽宴的會場都趕不及,非要提前來不可。于是,從四月初十開始,四面八方的機封器,靈獸從天上,地下駛來,都停在山門以外,等著被一元萬法宗弟子接引上山。
北方世界的弟子是乘坐雪橇形狀的機封來的,寬闊華麗,前面還有八只北方特有雪云鹿拉車――其實根本用不著它們拉,雪車能夠自動前行,但為了體面,就是需要拉車獸。這雪車比之一般山門口停著的機封要體面不少,畢竟不管實力如何,北方世界也是名義上與一元萬法宗平起平坐的大勢力。
比起一般的勢力,北方世界享受了高一點兒的待遇,可以進第三道山門,也就是所謂的“內(nèi)門”,這樣的優(yōu)待,并沒讓北方弟子們高興起來。
因為進了內(nèi)門,(有連綿不斷的山峰,離著拜壽的正堂,還有住宿區(qū)都隔著多少座山峰,這些山峰顯然都只能靠爬的。這樣的不便顯得一元萬法宗對他們怠慢的很。
而接待他們的,倒還是一個真?zhèn)鞯茏樱耸莻€相貌秀麗的女子,看樣子是二十五六歲模樣,和一元萬法宗的所有人一樣,縱然是帶著笑容,也難免透出幾分傲氣。
按理說,孟帥他們一行雖然沒有長輩跟隨,到底也是一方來使,只讓真?zhèn)鞯茏优惆椋疵馐ФY,但一元萬法宗的架子太大,能讓和孟帥同樣身份的真?zhèn)鞯茏觼碛樱呀?jīng)是不錯了。孟帥反正不挑理,因為一元萬法宗做得再好,他的印象也已經(jīng)很差,不會好轉(zhuǎn)幾分,而做的再差,也就是那么回事。
孟帥對一元萬法宗是抱有敵意的,甚至有對面沖突的打算,但不是現(xiàn)在。他現(xiàn)在的實力,在一元萬法宗這龐然大物之下,只如一只小小的螻蟻,要與這個怪物硬悍,還需要漫長的時間。但時間在漫長,也會歸結(jié)到某一點,就是那傳說中的“總有一天”。
因此孟帥打定了主意,在這次一元萬法宗中安分守己,禮數(shù)周到,對那真?zhèn)鞯茏右彩切δ樝嘤?br/>
那真?zhèn)鞯茏舆€算客氣,道:“妾身才杏棠,忝為真?zhèn)鞯诎说茏樱蠲哟T位北方來客,請跟我移步迎賓館。”
孟帥客氣幾句,便帶著人跟上。
大概一元萬法宗弟子都是一個脾氣,這才杏棠和慕恒九一模一樣,說話只顧著孟帥一個人,將其余人視為無物。且她還不如慕恒九健談,無論什么話題,說兩句便停下,陷入了一段時間的冷場中,只好一路往前走,而她身后跟著的幾個核心弟子,則跟木頭人一樣,毫無聲息,另孟帥都頗有壓力。
無奈之下,孟帥只好沒話找話,目光一閃,看到隊伍里有個熟人,一個青年刀客,長了一臉麻子,笑道:“那位孔兄,似乎來過北方,我們有過一面之緣。當時還是守一境界,三個月不見,已經(jīng)是陰陽境界了。”<p>
才杏棠“嗯”了一聲,絲毫不能理解孟帥為什么關(guān)注一個隊伍里的內(nèi)門弟子,她壓根不認得孔不平,道:“可能是剛進入陰陽境界吧。他倒是會巴結(jié)差事。先謀取出使北方,又跟著來迎賓,看來是很缺貢獻,這樣還能晉級,倒也運氣不錯。”
她當面評論孔不平,便如評價地上一根野草,孟帥都覺得尷尬,孔不平在后面色如常。
才杏棠說完了這句,又看了孔不平一眼,道:“奇怪,他長得這樣寒磣,為什么老參加這種門面工作?這不是丟我們一元萬法宗的臉面么?”
孟帥更尷尬了,正要岔開話題,就聽身后一個弟子上前一步,低聲道:“啟稟師姐,他是那個孔不平。”
才杏棠一怔,道:“哪個孔不平?”
那弟子低聲道:“段師兄……”
才杏棠眼睛一亮,“啊”了一聲,笑道:“是那個孔不平啊。難怪。段師兄隔了這么久,還記得這件事呢?”
那弟子道“段師兄貴人事多,我們也不知道他記不記得,不過既然沒發(fā)話說取消,那就這樣唄,不然萬一師兄想起來,誰來擔待?”
才杏棠點頭道:“也罷。”轉(zhuǎn)頭笑道:“孟兄,我門戶中的小事,讓你見笑了。”
孟帥含糊過去,他分明看到孔不平的臉色隱隱透出鐵青,再談論這個話題,與當面打臉一樣。說實話,盡管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對于一元萬法宗這種高級弟子將低級弟子隨意扔在地下踩,同輩之間也互相嘲諷,充滿惡意的風氣非常反感,整個人都不舒服。北方弟子也是如此,宋千寒、白無青那么傲氣自我的人,神色也變得不快起來。
隨意找個話題,孟帥道:“上次孔兄是跟著慕恒九慕兄來的,不知道慕兄現(xiàn)在如何了?是否更上一層樓了?”
才杏棠道:“慕恒九?死了。”
孟帥心底一寒,道:“怎么死了?”
才杏棠道:“關(guān)長老處死了他,半個月之前,就在長老從北方回來之后,發(fā)了不小的脾氣,處死了慕恒九還有幾個相關(guān)的人,誰知道是什么緣故。”
孟帥臉色一變,想起了在雪山上發(fā)生的一幕。當時關(guān)化鵬已經(jīng)認輸,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是小人挑撥,尚素天還問他是哪個小人,他便隨意把帽子扣在了慕恒九頭上,還說回頭就處死慕恒九,將人頭給雪山賠罪。當然慕恒九說不定也確實提供了些線索,但真正陷入坑里,還是他們上了孟帥的惡當。當時尚素天也不過將他們一軍,根本沒有追問,不過就是那么一提也就完了。
沒想到,關(guān)化鵬回來真把慕恒九殺了。
關(guān)化鵬殺慕恒九的緣故,肯定不是為和北方交代,因為半個月時間過去,根本就沒人提這件事,北方也早就忘了,唯一的緣故,只可能是……泄憤。
雖然孟帥和慕恒九毫無交情,不至于因此難過,更不會認為自己有責任而覺得內(nèi)疚,只是覺得不可思議,隱隱然有些不舒服,低聲道:“那可是一個真?zhèn)鞯茏影 ?br/>
才杏棠道:“可不是?這種情況也很少見。他師父洪長老還因此發(fā)了脾氣,讓關(guān)長老賠了兩件印坯才罷。不過托他的福,十二個真?zhèn)鞯茏拥奈恢糜挚粘鰜硪粋€。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可是不少。不過因為三祖的壽辰在即,門中事多,因此便擱置了。等到壽辰過后,五方輪轉(zhuǎn)之前,肯定是要補充完的。”
孟帥越聽越不是味道,才杏棠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和談論路邊礫石,以及談論孔不平時一模一樣,連最基本的“兔死狐悲”的心思都沒有。
這是什么地方,又是一群什么人啊?在這種環(huán)境下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莫非都是怪物么?
孟帥想起了百鳴山中對戰(zhàn)過的黎佑生,也是一元萬法宗的子弟,那小子就是在擂臺上,一敗涂地之后被自己的親哥哥一腳踩死,如同踩死一只螞蟻。當初鐘少軒就曾罵過他們?nèi)叶际切笊?br/>
現(xiàn)在看來,還是罵輕了。一是范圍不夠并非全家,乃是全門派上下。二是用辭也不當,畜生尚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血親。
才杏棠絲毫不覺氣氛有異,反而因為剛剛說開了話,找到了不少感覺,變得健談起來。一路上領(lǐng)著孟帥走過不少景點,隨口介紹,成了個還算稱職的導游。
一元萬法宗的山水確實不俗,和北方又是兩種風格。既有大雪山的雄偉,又不乏秀麗之處,生機勃勃,鳥語花香,確實有萬象更新的氣象。
但藏著成見,孟帥看著眼前磅礴的山水,都覺得帶了幾分鬼氣。而跟眼前這女子走一路,還要應酬,更覺得難受,恨不得立刻結(jié)束這段旅程。
好在路途終有盡頭,才杏棠停步,往前一指,道:“前面就是迎賓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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