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 鴻雁非來賓
孟帥“啊”了一聲,道:“這……這倒也是不失為一個方法就是太危險了一點”
姜勤怒喝道:“豈有此理,什么叫是一個辦法?又怎么是危險了一點兒?分明是九死一生”
孟帥道:“抱歉”想了一想,又道,“其實也不至于如此這回進京的藩鎮(zhèn)不是一個兩個,皇帝要把他們都殺了么?那還不弄成眾矢之的?就算都殺了,外頭還有沒來的節(jié)度使們虎視眈眈,那些都是實力派,皇帝要給他們做嫁衣么?”
姜勤道:“我們家和別人家不一樣的皇帝的為人難道我還不清楚么?他是狠心絕情的人昭王當初和我們家有約,共同進京,當時就背叛過一次,這一次是第二次他一定會讓兄長有去無回的我斷不能讓兄長失陷在京城”
孟帥點點頭,道:“皇帝確實……不過勤姐是自己猜測的,還是有什么依據(jù)?”倘若只是姜勤想當然,那孟帥只能認為姜勤和昭王余情未了,因愛生恨了昭王雖然是個討厭的家伙,但可不會如姜勤一般感情用事,姜勤的判斷不能作準
姜勤嘆道:“我自然有依據(jù)”她雙手交叉在頷下,神色凄然道,“我還有自己的分析其實收到上京的邀請的,不只是帥府,還有我個人”
孟帥道:“有人邀請你?是誰,是皇帝?”
姜勤道:“我本來也以為是的那日天使來宣召,召爹爹入京時,隨衍的有一個宮娥,偷偷摸摸送給我一封信,說是宮中秘密給我的”
孟帥道:“鴻雁傳書?”
姜勤瞪了他一眼,道:“別說這樣惡心的話那種人哪配用這樣的詞?好,唉,當時我接到信的時候,有一瞬間還是挺高興的是我自己傻,雖然惱恨他,但驟然得到他的消息,居然還覺得喜悅”說到這里,面上一陣恍惚
孟帥心道:到底是女子,情感這樣脆弱看樣子確實是余情未了了
姜勤道:“當天晚上,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偷偷看那封信,就見信上說,他十分想念我,他在京城當皇帝,面上風光,但遇到了許多不愉快的事情,覺得還不如當初在涼州的日子好他又說,他和唐羽初相處的很不和諧,唐羽初處處逼迫他,只為唐家考慮,從不將他放在心上,他已經(jīng)煩透了那女人,卻礙于唐旭的勢力不得不虛以委蛇”
孟帥心道:將自己說的那樣慘,多半是為了ji的你母性大發(fā)原來如此,他果然是把妹的老手,技能獲得
姜勤道:“末了,他還跟我說,他要我秘密入京讓我父兄在明,我在暗處,一起將那女人殺了,再將唐旭制住從立我為后,再封爹爹為丞相,兄長為大司馬,統(tǒng)領天下藩鎮(zhèn)他和我共掌天下”
孟帥道:“條件真是優(yōu)hou啊”
姜勤道:“聽起來很好是不是?只是太好了,就覺得假了唉,也是現(xiàn)在聽起來不對勁,當時我拿到那封信時,只覺得喜不自勝,頭腦完全發(fā)熱,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京城當下立刻去找爹爹,請他帶我入京”
孟帥道:“大帥想來不許?”
姜勤道:“自然是不許爹爹也接到了皇帝的密信,跟我的一樣,許以極其優(yōu)hou的條件,也提到了鏟除唐旭,由爹爹執(zhí)掌朝政的事情,只是沒說立我為后我只覺得這種兒女情事當然不會放在臺面上說,因此假作不知,只問爹爹要不要去”
“爹爹決定,自己不前往,讓兄長代為前去說兄長如今事可自專,在京城便可相機行事倘若皇帝果然有誠意,大事便可定下,倘若只是皇帝的虛言,那么父親不動,皇帝有所顧忌,也不至于太多危險”
孟帥贊道:“到底是大帥,安排的十分妥帖”
姜勤點頭道:“是啊,父親經(jīng)驗豐富,不是我們能比肩的當時我聽了,雖覺得穩(wěn)妥,卻也覺得父親太小心了,一點兒也不相信皇帝的誠意況且父親一聽說我要進京,立刻拉下臉來不允,還要我呆在甘州,不許多走一步,我加不樂意了但無奈父親命令森嚴,我只得送兄長出門,還偷偷跟他說,讓他代我向皇帝問好”
她說著狠狠地一拍桌子,道:“天底下,怎么會有我這樣的傻瓜?我簡直蠢得無可救藥小孟,你覺得我是不是傻透了?”
孟帥心中一面嘲笑這介傻妞,一面道:“勤姐別太自責你又沒錯,自然是那些花言巧語的人不好”
姜勤苦笑一聲,孟帥岔開話題,道:“然則是什么讓你改變了心意?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陰謀么?”
姜勤苦笑道:“那是之后的時候了那封信我當時看了一遍,只記得內(nèi)容兄長走了之后,我有時拿起來重看,卻看出些不對了雖然字體大致是昭王的手筆,但很多字的寫法卻不是他常用的我又拿出幾封他早年寫給我的信來看,越看越是不對頭我才想到這封信可能是旁人代筆”
孟帥道:“想他身為帝王,身邊有個代筆是常事只是到底是給勤姐的信,也要旁人代筆,這是太不講究了”
姜勤道:“我開始也只是有些生氣,覺得他果然不重視我,只是甜言蜜語,看中的果然還是姜家的勢力然而我繼續(xù)整理他的書信的時候,卻翻出一封其他的信件,略一對比,發(fā)現(xiàn)許多字句用詞都是一樣,分明就是那人寫的”孟帥道:“誰?”姜勤又拍了一下桌子,咬牙道:“唐羽初”孟帥倒吸了一口冷氣,道:“不好”姜勤眉毛立起,道:“當然不好那封信出自唐羽初之手,可她寫的是什么?要我進京,去殺她自己,哪有這樣的事?分明是用心叵測的陰謀不只是對我的陰謀,是對我姜家的陰謀因為這封信里雖然有甜言蜜語,但許諾的條仵,和皇帝給我爹爹的密信如出一轍倘若這封信是假的,那封信能是真的么?”
孟帥點頭道:“其中有詐”
姜勤道:“必然有詐按理說圣旨已下,以如今的情勢,爹爹也很有可能入京如果只是一般的征召,有圣旨就夠了可他們還嫌不足,又寫了這兩封信來,生怕我們不入京,可見壓根就是沖著我姜家來的說得天花亂墜,不過就是要誆我們?nèi)腱岸阉麄兲幮姆e慮騙我們?nèi)刖┏牵眯暮蔚入U惡,自然早在京城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兄長雖然武藝高強,但勢單力孤,身陷險境,如何能夠脫身?”
孟帥點頭道:“是不妙啊”他這半年在護軍府,其實就是在姜期帳下做事,姜期能力不必說,且待人真誠,深孚眾望,孟帥也十分佩服,這時聽到情勢惡劣至此,也不由為他擔心,道,“那你就該稟明大帥,請他召回少帥啊”
姜勤道:“我自然去找了但爹爹竟然不在城中我到城外軍營中找,竟也沒有雖然我只要在城周圍找上一圈,總能找到父親,但那時為時已晚兄長已經(jīng)上路一日整,我再耽誤幾天,就算稟明了父親,父親也不是大羅神仙,哪能憑空把兄長變回來?京畿布滿了陷阱,兄長一踏入,只怕再難回頭”
孟帥道:“因此你就單身來追?這怕也危險了些”
姜勤道:“那我還能如何?我給爹爹留信了,倘著他回府早,還來得及的話,自然也會派人來只怕來不及我單騎輕便,馬又好,追上的希望大些”
孟帥道:“如果追上了,勤姐你要如何?”
姜勤道:“我自然擺出事實,勸他回頭,不要進京”
孟帥道:“那姜氏的大事就不辦了么?這一趟不入京,恐怕也有后患?”
姜勤道:“憑他什么大事,難道比性命還重要?”
孟帥道:“自然不會比性命重要,可是進京也未必就死說不定少帥只會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繼續(xù)進京呢?”
姜勤道:“豈有此理”過了一會兒,她悠悠道,“是了,他還真是這種人軍旅出身的人,總愛冒險,又都自視甚高,總覺得旁人費盡心思,也傷不到自己一根毫毛其實有時候我也是這樣的,越是巨大的危險,我越是興奮但是這次不一樣,明知道刀山火海,還要扎進去,那可不是冒險,分明是蠢”
孟帥笑了笑,姜勤道:“退一萬步說,就算兄長不肯回去,或者我去的晚了,兄長已經(jīng)入京,那我便跟他一起進京,要以身犯險,也該我第一個”
孟帥道:“萬萬不可,這個……雞蛋可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姜勤道:“所以若能半途將他攔回,最好不過小孟,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孟帥心中一動,登時暗叫不妙,道:“莫非是……”
姜勤道:“是本來這件事不該把你扯進來,但我也沒有辦法,眼前有一個大難題,非用到你不可從安城出去,有兩條路,每一條都可以取道入京,我也猜不到兄長會走哪一條我一個人不能分身,若是走錯了路,錯過了機會,再返回來就來不及了我希望你從另一條路去替我追上兄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