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石凱之前沒注意過,反正從吃漢堡這天開始,時不時就能從潘小卓那兒聽見一句“師哥”。
甚至感覺“師哥”頻率比“淮南”都高。
石凱:回宿舍了?
潘小卓:還沒呢,幫我?guī)煾缗c東西。
石凱“正在輸入”了半天,發(fā)來一句:數(shù)據(jù)?
潘小卓來回切網(wǎng)頁和軟件倒不出空回復,隔了快幾分鐘才說:不是,是他明天上課用的PPT,我們老師的本科課這個月是他和師姐在上。
石凱另一邊還在陪同事玩游戲開黑,剛才被拉進一個小群,讓他湊個人數(shù)。石凱在游戲里剛死了一回,切出來看消息,問:他怎么不自己整?
倒也不是次次都讓潘小卓做,不過潘小卓從研一開始就經(jīng)常幫老師和師哥師姐干這活,已經(jīng)很熟練了。師哥晚上出去有事,就讓小卓幫他做了。
潘小卓回:他晚上有事。
石凱一局游戲玩得磕磕絆絆,時不時就得切出去看個消息,堅持著玩了兩把,說要遛狗先不玩了。
潘小卓在辦公室做PPT做到九點,石凱問了幾次他都說還沒回,等小卓主動說回宿舍都九點多了。
石凱已經(jīng)洗完了一輪衣服,正從洗衣機里拿出來晾,小狗跟在他旁邊前前后后地搖尾巴轉(zhuǎn)圈。
“輕點兒搖尾巴,少動,讓這屋里少點兒你的毛?!笔瘎P說。
小狗也聽不懂,爪子扒著石凱的腿想被抱起來。石凱晾完衣服坐在床邊,拎著小狗把它放床上,看見小卓說回宿舍了。
石凱看了眼時間,手機一扔,心想這心眼實得以后還不得到處吃虧。
和石凱聯(lián)系的事潘小卓一直沒告訴陶淮南,不過陶淮南最近也忙呢,他們倆見面很少。陶淮南暑假和曉東哥去西藏,見著他小哥了。這會兒的陶淮南人心里有事兒呢,大部分心思都用來惦記他小哥了。
潘小卓本來想周末約他出來,陶淮南醫(yī)院那邊周末兩天都約了來訪者,說沒空和小卓見面。
“不約不約,小卓。忙呢?!碧栈茨显谙⒗镎f。
“你都好久不與我見面了!”潘小卓難得這周末清閑,家教學生有事不上課,只剩下輔導班兩節(jié)課。聽陶淮南又不出來,控訴他。
“忙呢忙呢?!碧栈茨险f。
潘小卓:“好吧?!?br /> 陶淮南:“下周約,小卓!”
潘小卓說:“那我得看我下周有沒有事情,有事的話我也不跟你約?!?br /> 陶淮南:“哈哈哈你怎么還記仇?!?br /> 倆人又聊了會兒,石凱的消息來了,潘小卓就去回石凱的消息了。
石凱這周也有事,公司又組織活動團建一次,這次要去山上露營,還要在山上過夜。石凱作為辦公室里的弟弟,他不僅得去,還得積極張羅,每次到了什么活動他都得在氣氛組里。
石凱早上和同事一起坐車,在車上給小卓發(fā)消息:我等會兒得背二十多斤東西上山。
潘小卓:二十多斤!
石凱:背東西還行,我現(xiàn)在就是有點兒怵上去之后的活動,我怕像上回似的讓我表演才藝,我太方了。
潘小卓:哈哈哈上次你表演什么了?
石凱:我說我沒有才藝,讓我表演一百個俯臥撐。
潘小卓:?。?br /> 潘小卓:一百個太多了!
進山了信號斷斷續(xù)續(xù),石凱也就沒再接著發(fā),手機揣起來準備等會兒下車了。
這地方石凱大學的時候來過好幾次,山上露營確實挺好玩的,但前提是跟同學朋友一起。跟同事一起就不是那意思了,不像和朋友在一起那么放得開。石凱不僅是個弟弟,還是部門里顏值擔當,這么個帥弟弟在這兒,姐姐們都過來和他拍照。
一路拍上去,等到快到目的地了,石凱邊上山邊趁著身邊沒人的空給小卓發(fā)消息:我臉都要笑僵了,拍了得有幾十張照片。
消息費勁地轉(zhuǎn)著圈發(fā)不出去,石凱鎖了屏剛要把手機揣兜里,后面一個同事突然一拍石凱肩膀,說:“走啊,干嗎呢!”
他這一拍石凱手一滑,手機從他手里掉了下去。石凱想接已經(jīng)來不及了,手機在臺階邊上磕了一下,直接順著欄桿的空飛了出去。
石凱和同事都已經(jīng)愣了,同事連著說了好幾聲“臥槽臥槽”。
“臥槽它是掉下去了嗎?”同事趴在欄桿上往下看,又轉(zhuǎn)頭看石凱,“它掉底下去了?”
這一切發(fā)生在幾秒之間,石凱當下有些哭笑不得:“掉是掉下去了,但也不至于掉到底,都是草,估計掉不了多遠?!?br /> 同事內(nèi)疚得很:“你看這事兒弄的,走咱倆下去找找?。俊?br /> “沒事兒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石凱說,“掉不遠,你們接著往上走吧超哥,我上得快。”
其實這山不高也不陡,下面不遠就是個緩坡,上面都是小樹小草什么的,手機掉不了多遠。有幾個跟石凱關(guān)系好的同事一起下去幫他找,沒找多大會兒就找著了。
然而手機是找著了,手機內(nèi)屏已經(jīng)徹底碎了。
“我給你買個手機吧凱凱,也是我手愣,嚇你一跳。”同事很是不好意思,跟石凱說。
石凱擺手笑著說:“真不用,我正好要換個手機,最近手機可卡了,我都買完了就一直懶得換,這正好了?!?br /> 石凱沒太當回事,接著跟同事有說有笑地上山了。
手機屏幕已經(jīng)花了,什么都看不見,石凱關(guān)機揣在兜里沒再拿出來。
石凱不是個特別離不開手機的人,不拿手機也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他手機在外面經(jīng)常沒電,沒電了也不急著充,只要沒人找他就行。
這次按理說也沒人會有重要的事找他,部門里的同事都在這兒呢。除了工作其他人找他也沒什么正事。
但這次石凱的確很多次覺得心里有點沒著落。
手機剛揣起來不久,石凱下意識想拿出來跟小卓說這滑稽且無語的事兒,結(jié)果碰著手機了才想起來他發(fā)不了。
后面好幾次他想拿手機跟潘小卓發(fā)消息,或者看看他發(fā)什么沒有,好像在有空的時候看眼手機跟他說句話已經(jīng)成習慣了,現(xiàn)在突然手機沒了,就總覺得不趁手。
晚上在山上住宿,活動結(jié)束各睡各的覺,到了這會兒更是石凱摸手機的頻繁時刻。他自認不是個手機控,還從來沒有一次因為沒有手機這么不習慣過。
石凱一個人住一頂小帳篷,平躺在睡袋里孤獨的看著天空,覺得習慣真是個挺可怕的東西。
手機沒了能讓人靜下來感受很多東西,比如一天下來石凱直觀地意識到,每一次他習慣性地想拿手機,不是無意識地想要刷微博或者點開其他什么軟件。
他就是想說話,想看看有沒有消息。都是對小卓。
石凱從山上下來,回家路上路過商場,進去買了個手機。
兩天下來微信攢了不少待看消息,一條一條緩存了半天。然而一長串未讀消息提醒看下來,一條潘小卓的都沒有。
石凱把未讀消息都看了,該回的回,都回完了點開潘小卓的聊天框,問他:找我了嗎?
這純是句沒用的話,潘小卓這兩天壓根兒就沒找過他。
小卓很快回復:沒有啊,你不是在山上嗎?
潘小卓:回來啦?
石凱回了個“嗯”。
和石凱在山上兩天總覺得少點什么心里沒著沒落的狀態(tài)比起來,小卓的表現(xiàn)相當平淡。但他一直是這樣的,平時也都是石凱找他說話他才回,他基本不主動發(fā)來消息。
石凱心里那點沒來由的落差不知道打哪兒來,也不知道應該往哪兒去。
石凱和他說:昨天手機掉下去了,這兩天沒開機。
潘小卓:?。?!
潘小卓:怎么會掉下去?
潘小卓:你呢?你沒事吧?
潘小卓:凱哥?
潘小卓嘟嘟嘟地發(fā)來一串消息,石凱又覺得剛才那種落差感減弱了些。
潘小卓身上的矛盾感時常讓人犯琢磨,昨晚石凱連手機都沒有,被迫琢磨了半宿。也順便琢磨琢磨他自己,石凱從來也不是個糊涂的人。
然而此刻石凱看著聊天界面,只覺得腦子里有亂糟糟的一團。
你要說他喜歡,他好像也沒多喜歡。
要說他不喜歡,可他當時那個幾乎傾盡所有的眼神,石凱到現(xiàn)在也忘不了。好像我就有這么多,我都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