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離別(三)
,公主很忙 !
“什么亂七八糟?!”慕容沅照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他不說還好,一說又想起還有祁明夷這件煩心事,不知道哥哥是何用意,居然要帶著祁明夷一起北征。123456789外人看起來,這是因為祁明夷做過皇子公主伴讀,沾了光,但實際上卻不是啊。
莫赤衣蹲她身邊扯衣角,狗腿道:“幫幫我吧,不會讓你白幫忙。”笑嘻嘻央求個沒完,忽地一拍,烏黑眼睛明亮起來,“對了,等我殺了敵人,給你做一個頭蓋骨半月玲瓏杯!還有、還有啊,再用敵人牙齒給你串一串項鏈,上面刻字。”
樂鶯旁邊搓了搓胳膊,瑟瑟道:“莫公子你別說了,好、好滲人。”
“你不懂。”莫赤衣?lián)]了揮手,又仰了頭去看慕容沅,“怎么樣?好玩吧。”抓耳撓腮想好處,想要說動她,“嗯……,還有,還有……”
“行了!”慕容沅沒好氣打斷他,什么頭蓋骨?什么牙齒?這熊孩子腦回路不大正常吧?這個樣子,將來娶個媳婦還不得被他嚇死啊。好氣又好笑,話鋒一轉(zhuǎn),“我讓你去,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哥哥近行為古怪,別人或許不覺得,但是自己和他相處時候,卻能感覺到有一點微妙變化。
“什么事?”莫赤衣高興地跳了起來,“別說一件事,十件、百件我也答應你。”
“就一件。”慕容沅招了招手,讓他蹲下來,然后揪住他耳朵,輕聲道:“你去了以后,要把每天看到、聽到,全都寫信送回來給我。”
“就這么一點小事啊。”莫赤衣渾不意。
“你聽清楚了。”慕容沅一字一頓,“是你每天看到、聽到,不管是雞毛蒜皮,還是大事,全部都要給我寫清楚了。”不能直接讓莫赤衣去監(jiān)視哥哥,那樣說不過去,而且很容易被哥哥發(fā)現(xiàn),再說自己也不是懷疑哥哥,只是隱隱不安,怕他中了什么奸計做了糊涂事。
畢竟之前審問趙如嫣時候,父皇和母妃都神神秘秘,里面一定有玄機!而哥哥帶上祁明夷,當真就只是為了自己緣故,給他一條生路嗎?但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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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性子是凌厲風行性子,調(diào)兵遣將,運轉(zhuǎn)輜重糧草,只給下面十天時間,十天準備完畢,便讓人凈水潑街、黃土撒地,親自為北征大軍送行。123456789
慕容沅去為哥哥送行,莫赤衣不知道躲那個旮旯,祁明夷也沒有露面,畢竟像他們這種兵,排不上名號,舉行儀式時候是沒資格出席。也好,省得見了祁明夷不知如面對,彼此尷尬難堪。
倒是哥哥,身穿一副雪白錚亮銀色盔甲,頭戴流云紋戰(zhàn)盔,他原本就長得眉目俊美、容光照人,一身戰(zhàn)場裝束是襯得他英姿出塵。陽光明媚如金,細細灑落,那一身銀色盔甲鍍上淡淡金芒,天潢貴胄之氣,驕陽少年之光,叫人看了情不自禁心魂懼攝!
慕容沅抬頭仰望,自己這個做妹妹也覺得與榮戚焉。
靖惠太子奉武帝之命,上前為三軍祭酒,看著豐神雋朗睿王,再配著他身后旌旄飄揚、紫轡雕鞍,兄弟宛若天姿神人一般。不由自主嘆了口氣,“承煜,孤真是羨慕你。”有如此出色兄弟對比,也難怪父皇看不上懦弱自己了。
睿王長眉舒展如劍,笑容恭敬,“太子殿下,你是儲君,我是臣,臣必定不會辜負太子殿下夸贊,為燕國效力,為父皇和太子殿下效力。”姿態(tài)謙卑,但卻仍舊掩不住他朗朗光輝,“敬請?zhí)拥钕路判摹!?br/>
靖惠太子搖了搖頭,“你不必自謙,孤……,說是真心話。”
睿王卻覺得對方心事重重,怕他多想,索性給他找點事做,“此次北征則三、五月,慢則一年半載,這期間還望太子殿下多多照顧泛秀宮,若是阿沅淘氣闖了禍,也全仰仗太子殿下傾力周旋。”
靖惠太子直了直身體,承諾道:“那是自然。”
睿王不再多說,低聲道:“時辰到了。”
靖惠太子收起心緒,上前按照禮儀上前先祭拜天地,再拜諸神,然后祭酒為三軍宣讀誓詞,后完成儀式跪皇帝面前,“請父皇一聲令下,北征開拔!”
“嗡……”號角之聲漸次響起,將肅穆氣氛漸漸推向了□。
武帝一身明黃色龍袍舉杯向天,然后潑灑于地,氣勢威嚴看著三軍將士,口中高聲道:“你們都是大燕朝精銳之師,此次北征剿滅逆賊,必當凱旋而歸!”
“必勝!必勝!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一聲令下,睿王便協(xié)同兩位北征大將一起高呼,然后百官高呼,再接著便是三軍將士一起高呼,山呼海嘯、地動山搖,直直震人心肺!
慕容沅感受著那氣吞山河巨大聲響,心血隨之沸騰,一片喧嘩聲中,看到哥哥朝自己投來清亮目光,像是一柄利劍,穿云破霧抵達自己面前,然后圍繞自己身邊,久久不停,讓自己覺得無比安寧放心。123456789
“阿沅……”人群中,已經(jīng)聽不清睿王聲音,只能看到口形,和那壓過明媚陽光璀璨笑容,“放心啊。”他將手貼胸口,比劃著,和妹妹告別,然后轉(zhuǎn)身勒馬,像劍鋒一樣沖前面,領(lǐng)著三軍將士宛若潮水一般漸漸離去。
慕容沅輕聲喃喃,“哥哥……,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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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還不走嗎?”姬暮年上前問道。
樹蔭下,慕容沅一襲天水碧雙層宮衫,層層疊疊,內(nèi)里深一些,外面淡一些,看起來有一種氤氳霧氣迷離。而樹蔭縫隙中透下來陽光,就好像金葉子似,一片片落她身上,映得那白皙臉龐瑩潤如玉。
她依舊側(cè)臉看著前方,聲音清幽,“有一點點不習慣。”
姬暮年可不會如此多愁善感,心里想是,睿王此次北征不出意外話,應該會凱旋而歸,那么……,睿王份量就重了。而憑自己直覺,睿王似乎并不希望自己成為沁水駙馬,那么他離開這幾個月,把婚事敲定才是上策啊。
可是小公主從前還對自己害羞來著,現(xiàn)長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對自己似乎不太感興趣樣子。而這件事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得過她這一關(guān),否則就算太后、皇后下旨,她也是不會嫁。
上次送花就是一個試探,可惜她,根本就沒有放心上。
----還得慢慢兒來。
想到此,唇角緩緩勾了起來,“公主殿下牽掛兄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眼下日頭正盛,又是到晌午,還是先回宮避一避吧。不然曬壞了,倒讓皇上和貴妃娘娘擔心,睿王殿下外,也會不放心。”
“我沒事。”慕容沅緩緩回眸,眸光里倒映著一碧如洗湛藍天空,微風輕輕掠過她發(fā)絲,落臉旁,她抬手將碎發(fā)掠了耳后。亭亭玉立豆蔻年華少女,便是不經(jīng)意一個動作,也帶著溫柔如水嫵媚,讓人怦然心動。
姬暮年忽然發(fā)覺,自己停留小公主臉上時間過多,靜了靜心緒,“走吧,下官先送公主殿下回泛秀宮。”
“不著急。”慕容沅上了車輦,“阿蘭若明天就要走了,我先去看看他。”
“下官也去。”姬暮年抬手止住宮人,自己也上了車,還是坐旁邊小杌子上,微笑解釋,“不管如何,下官都應該過去解釋幾句。一時半會兒查不出下毒之人,東羌大皇子又不能久留,總不能讓他帶著疑惑而去,心里面存一個疙瘩。”
慕容沅近遇到事很多,心情煩亂,倒也沒有多想,“嗯,也好。”
姬暮年淡淡一笑,宛若云天霧氣之中一抹霞光。
宇文極性子……,過于霸道、獨占,當然也是小公主寵得他,讓他沒有絲毫寄人籬下覺悟,加上他情竇初開,對于靠近小公主人都很容易炸毛。等下他盛氣凌人不講道理,自己一退再退,小公主心里天平自然會傾斜。
一點點努力,慢慢來,至少還有好幾個月時間呢。
然而情況比姬暮年預計還要好,因為他們剛到敬思殿前面,就見一個纖細人影先進去了。慕容沅瞧了瞧,蹙眉道:“怎么瞧著有點眼熟?”
“是周小姐吧。”
“嗯,好像就是宛宛。”慕容沅緩緩下了車,跟著進去。心下奇怪……,周宛宛不是原端木皇后死那年,就放棄宇文極了嗎?難道說,她現(xiàn)發(fā)覺宇文極又要被接回去,有了做東羌儲君可能,又心動了?姑娘,你不是這么反反復復吧。
剛到臺階上,里面爭執(zhí)聲音就飄了出來。
“帶你走?”宇文極清冽不耐口氣,“憑什么?”
周宛宛聲音細細,“我知道,前幾年我冷落了你,可是我也有我苦衷。”她委委屈屈道:“我爹娘死得早,無依無靠,一切都仰仗外祖母照料,她時常教導我,女兒家要自重自愛,不能隨便和男子單獨相處。我……,我雖有心,卻也不敢違逆外祖母教導,可是眼下你要走了。”語調(diào)轉(zhuǎn)為羞澀,“少不得……,豁出臉面來找你一回。”
慕容沅聽得啞然失笑,----明明是她之前太過勢利,嫌棄宇文極落魄,怎么這會兒說起來,倒成了她知書達理無奈了。照這么說,自己成天和宇文極膩歪一起,豈非大失規(guī)矩,沒有半分姑娘家矜持?真是黑都能說成白。
里面宇文極不耐煩道:“我管你怎么想呢?我走我,與你無關(guān)!”
“你……”大約是被直接拒絕太難看,周宛宛有了一絲惱怒,“我知道你們羌國祖制風俗,皇后只能姓端木,我也不會為難于你,只求一個妃位,好歹……,好歹我外祖母是燕國皇后。”頓了頓,“再說將來,我舅舅還是燕國皇帝呢。”
宇文極沒有吭聲兒。
慕容沅可以想象他樣子,早就一個白眼,把頭扭到另外一邊去了。
周宛宛卻不甘心,又道:“你若是想著我那小姨,那是不可能!別說東羌國和燕國千里迢迢,單說你們家皇后只能姓端木,不能異姓,這就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你且仔細想一想,我們燕國公主能去做妃嬪嗎?別公主或許可以,我那小姨,可是獨一無二沁水公主,皇上斷然不會答應了!”
“那也不與你相干。”宇文極語氣十分不耐煩,“我再說一遍,請周小姐不要想得如此遙遠,我娶誰,姓什么。”他一字一頓,“全—都—不—與—你—相—干!”
“你別不識好歹!”
宇文極一聲冷笑,“你別不知廉恥!”
“宇文極,你這個混蛋!”周宛宛氣得尖叫,“砰”一聲,推了門沖出來,抬頭看見慕容沅和姬暮年,原本十分尷尬,繼而停下,悠悠道:“原來是公主殿下和姬大人一起過來了。”她口齒清晰,將“一起”二字咬得很重。</P>abde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