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入V第三更
,公主很忙 !
阿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過去道一聲謝。”宇文極年紀還小,不用避諱,繞過屏風(fēng)與玉貴妃說道:“今夜多謝貴妃娘娘出言相救,救命之恩,必定銘刻心。”
玉貴妃搖了搖頭,“是你救阿沅先,應(yīng)該是我給你道謝才對。”表了歉意,“倒是讓岑蒼出手慢了,害你受了傷,對不住。”
宇文極禮貌回道:“不要緊。”
因他還是一個八歲幼童,今夜又亂得很,再去前面外宮怕不安全,玉貴妃便安排了泛秀宮偏殿與他住,“只管好生安歇便是,夜里會有人值夜巡邏,不用擔(dān)心。”
“多謝皇上、貴妃娘娘。”宇文極禮數(shù)周全,還和睿王打了一個招呼,然后才翩翩然告辭而去,門口見著阿沅,問道:“還有事?”
阿沅穿一身紫菀花繡花小襖,月白裙兒,包子頭上掛了兩串漂亮紫水晶,站那兒,好似一個粉雕玉琢水晶娃娃。像是想要說點什么,欲言又止,后郁郁道:“沒什么,你走吧。”
宇文極烏黑眼珠轉(zhuǎn)得飛,“哦”了一聲,“那我走了。”露出一副“我們是好伙伴你卻不信任我”受傷表情,“你別發(fā)愁,以后我不問你就是了。”
哎?我發(fā)什么愁?阿沅覺得自己多此一舉,越描越黑,又不想讓著別扭孩子對姬暮年誤會,只好胡亂編了一謊言,“不是你想那樣,姬公子人挺好,我就是沒見他給別人包扎過傷口,不知本事如何,怕把你手給治壞了。”
“怎么會?”宇文極神色一松,不以為意道:“不過是皮外傷而已,就算不用藥,過幾天也會自個兒好。”一副滿不乎樣子,嘲笑她,“小丫頭,就是喜歡一驚一乍,我還當是個什么事兒呢。”
你不小?阿沅白了他一眼,氣笑道:“行了,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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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端木雍容是成年男子,即便身為侍衛(wèi),晚上也不是允許泛秀宮逗留,因而敬思殿睡了一夜,次日早起才又見到自家小主子。便是此刻被特許進內(nèi)宮,身邊也是跟著一群太監(jiān)宮女,不能單獨行走。
宇文極伸著懶腰,活動身體,一副睡得又好又飽樣子。
端木雍容深深看了他一眼,眉頭微皺。
來燕國之前,就有仔細搜集過燕國皇室資料。玉貴妃是大蜀王朝公主,做了燕國皇帝寵妃,沁水公主是他掌上明珠,一貫跋扈嬌寵、任性妄為,宮中上上下下,除了皇太后以外,根本就沒有人敢得罪她。
這樣一個麻煩精自己可不想沾惹,再抬眼,看向宇文極權(quán),當然也不想他和小公主有什么瓜葛。自己陪著他呆燕國日子里,以安寧平靜為上,沾上麻煩就不好了。
因而琢磨了下,說道:“聽說沁水公主脾氣挺大,咱們來燕國做客,往后還是多避忌一些好,量少招惹她。”
宇文極微笑道:“放心,不會給你惹麻煩。”
端木雍容聽出了話里不滿,卻只平聲道:“大皇子殿下一向讓人放心。”那張峻毅如山臉龐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這世上沒有什么能讓他動一動情緒,能讓他挑一挑眉頭。
宇文極冷冷看了一眼,別開視線。
經(jīng)過昨夜事,沁水公主已經(jīng)欠下自己一份過命人情了。就算自己不招惹她,她也回來招惹自己。沒法子,自己還要燕國待很長一段時間,不想處處受制于人,受制于端木雍容!有了沁水公主這張護身符,多不敢說,至少皇宮里面,不會有人敢為難自己。
“屬下冒昧,大皇子之前為什么來泛秀宮呢?”端木雍容忽然問道。
他身量原本就十分高大提拔,宇文極是小孩子,還不及他胸口,那聲音就好像是從天上降下一般,有著不容不答威嚴。
宇文極袖子里握了握拳,忍住被脅迫羞辱,抬起頭回道:“我聽說其他人都回國去了,有些惱,就和沁水公主多說了幾句,不巧遇上了昨夜事。”那雙烏黑漂亮眼眸里,露出孩子氣委屈,“把我撇這人生地不熟破地方……”
“不必說了。”端木雍容打斷他不當言辭,平靜道:“如此小事,大皇子無須放心上,往后不可再有如此非議。”
宇文極一臉忿忿閉了嘴,氣鼓鼓。
“阿蘭若!”阿沅穿了一身緋色琵琶襟外衫,內(nèi)里云雁細錦衣,因為就內(nèi)院里面,倒是沒有披風(fēng)。她提著裙子從臺階上下來,百褶百絲撒花湘裙隨之盈動,襯得她好似一只輕巧蝴蝶,靈動而可愛。
宇文極朝她笑道:“早啊。”
“我叫你去用早膳。”正如宇文極預(yù)料那樣,阿沅因為他舍命相救,不免多了一份感激關(guān)照之意,怕他不熟悉,連宮女都不用干脆親自過來喊人,——確確是她主動招惹宇文極,而不是宇文極有什么企圖。
端木雍容只能看著兩個小家伙一起走了,卻無法說什么。
這邊宇文極跟著阿沅入了席,極有禮貌跟玉貴妃和睿王見禮,吃飯時候,舉止端端正正,既不東張西望,也不挑食,宮人夾什么就吃什么。吃完后,飯碗里面一粒米都沒有剩下,看得出來,自幼受教育就十分嚴厲苛刻。
與之相比,睿王和阿沅倒像是被嬌慣孩子了。
睿王從小聰敏好學(xué)、求學(xué)心切,對東羌事頗有興趣,吃完飯,便拉著宇文極問起許多羌國事。宇文極雖然年紀小,但是對答從容、言辭流利,兩人一問一答,頗有幾分相談甚歡。
阿沅反倒插不上嘴,只能樂呵呵走過去找母親,說起閑篇,“那個胭脂鵝瓤卷兒甜了一點,別還好,皮兒做又松軟又有嚼頭呢。”經(jīng)過她有心改善,近和母親關(guān)系已經(jīng)親密不少了。
“是想著你小孩子家家,愛吃甜,才讓人多放糖。”
玉貴妃也覺得小女兒近乖巧懂事,不管怎樣,畢竟阿沅都是自己親生骨血,女兒親近時,沒有道理板著臉不理會。況且宮中,自己也不愿意和別人說話,只有對著一雙兒女,才能提起精神說話,因而話雖不多,也聊了下去。
倒是瞧著兒子和宇文極聊得十分開心,再想起女兒平時孤孤單單,反正自己是不能再生孩子了,不如給他們找個玩伴兒。但是又怕宇文極性子沒摸透,不好把話說死了,因而開口道:“阿蘭若,既然你泛秀宮里受了傷,就且這邊養(yǎng)養(yǎng),等傷好了再搬回去吧。”
宇文極知道是自己妙語連珠起了作用,面上卻一副微微意外表情,但是也不說拒絕話,只是遲疑看了看睿王和阿沅。
睿王朝他笑道:“我看母妃這個主意挺好,你先留下來吧。”看向妹妹,“正好你和阿沅差不多大,一起玩兒,一起說說話也是好。”
宇文極沉吟了下,起身道:“既然是盛情難卻,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倒是阿沅眨了眨眼看他,這小子……,說不出哪兒怪怪,才多會兒功夫,就哄得母親和哥哥都喜歡他,——想起他用那傲嬌調(diào)調(diào)喝斥自己,什么“婆婆媽媽”,什么“小丫頭”,就是一陣好氣好笑。
就這樣,宇文極暫時泛秀宮住了下來——
基本上擺脫了端木雍容控制。
要說他手上傷也不算重,畢竟只是傷著皮肉,只是深了點兒,但是小孩子修復(fù)再生能力都很強,不過兩、三天,外表就已經(jīng)看起來愈合了。
阿沅每天捧了醫(yī)書看,決定先用宇文極這個簡單外傷當例子,找一點中藥里面促進傷口愈合,每天紗布時候,也都親自動手幫他纏上去,——所謂熟能生巧,將來有事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宇文極看著她一臉認真換紗布、纏紗布,再看看旁邊醫(yī)書,似有了悟,“我明白了,你這是……,嗯,拿我當練手玩兒呢。”
哎?被你看出來了?阿沅抬頭訕訕一笑,“你自己說了不要緊。”
宇文極冷哼了一聲。
自己堂堂東羌國嫡長大皇子,現(xiàn)居然被一個學(xué)醫(yī)小丫頭拿來練手!要不是自己還要燕國住許久,仰仗著她,早就給她腦袋上敲一個爆栗子了。
阿沅前世是醫(yī)生,且有那么一點強迫癥職業(yè)病,工作時候挺認真,沒顧得上看宇文極表情,低頭忙活了一陣,直起身子,“嘿嘿,好了。”
白嬤嬤等人都是驚訝,原本以為她小孩兒家家鬧著玩兒,反正宇文極受傷不重,就由得她去搗鼓,沒想到還真有一手呢。
樂鶯插嘴道:“公主真是厲害,紗布纏得和姬公子一樣呢。”
“以后叫姬大人。”白嬤嬤訓(xùn)斥她,“昨兒皇上已經(jīng)封了姬大人官職,往后不要姬公子、姬公子叫,顯得沒規(guī)沒矩。”
“是。”樂鶯低垂腦袋應(yīng)道。
阿沅被她們一提醒,倒是忍不住蹙眉細細思量起來——
怎么和前世不一樣了。
前世自己嫁給姬暮年時候,他也沒做官,而是做了太醫(yī)啊!昨兒倒是沒留意,他現(xiàn)已經(jīng)是太常寺少卿,就算會偶爾進宮看病,肯定也不會再做太醫(yī)了。
這……,是產(chǎn)生了蝴蝶效應(yīng)嗎?
阿沅有點小小郁悶。
就好比你本來玩游戲有通關(guān)攻略,結(jié)果進了游戲一看,主線劇情都變化了,手上攻略還有什么用啊?要是這樣話,將來未知數(shù)肯定還會多,自己想要通關(guān),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了。
“哎呀!你這個蠢丫頭!”屋里突然傳來一陣喝斥聲,緊接著,有人慌亂喊道:“!來人,打水!帳子給燒起來了。”
阿沅和宇文極等人都院子里,聽得吵鬧,不由趕緊吩咐,“進去看看。”不過轉(zhuǎn)瞬功夫,就一縷縷煙味兒飄了出來。
白嬤嬤領(lǐng)著人進去救援,手忙腳亂,扯了燃燒帳子又打又摔,還把茶壺水都潑了個干凈,好火勢不大,忙了一陣總算撲滅了。
一行人狼狽不堪,出來回話。
“怎么回事?”阿沅皺眉問道。
白嬤嬤一臉著惱,“讓鮑嬤嬤說吧。”
阿沅身邊服侍人很多,除了乳母白嬤嬤以外,還有三個教引嬤嬤,一個姓金、一個姓錢、一個姓鮑,三個人合起來剛好就是“金錢豹”——
這是阿沅私下給起花名。
被點名鮑嬤嬤五短身材、胖胖,圓盤臉兒,揪著小宮女喜鵲耳朵出列,忿忿回道:“這個蠢丫頭守屋子時候打瞌睡,把火盆給碰翻了。”
阿沅擔(dān)心看向喜鵲,“沒燙著你吧?”
喜鵲跪地上哆哆嗦嗦,哭喪臉道:“沒、沒有。”
宇文極看了阿沅一眼,眸子里閃過不能理解光芒,——奴才犯了錯,她不說忙著去教訓(xùn)追究奴才錯,還管奴才有沒有受傷?這小公主,別是腦子不太好使吧。
作者有話要說:
鮑嬤嬤接話道:“這個丫頭蠢得緊,虧得今兒東羌大皇子沒里面,若是有個閃失可怎么好?依奴婢看,這毛手毛腳丫頭還是換下去吧。”
白嬤嬤也是點頭,“理應(yīng)如此。”
對于這個處置,阿沅也沒有什么異議。
說起來,喜鵲這個丫頭一貫有點不老成,上次遇到貓兒時,她便嚇得大呼小叫喊著有鬼,換一個苛刻點主子,早就賞她一頓嘴巴子了。再說她是泛秀宮撥過去服侍宇文極,客人屋子里犯了錯,當然不能繼續(xù)服侍。只是見她還是一個小小女童,也不忍心苛責(zé),因而決斷道:“讓她去后面打掃院子罷。”
喜鵲原本以為自己要挨打,正膽顫心驚之際,聽得如此從輕發(fā)落,忙不迭“咚咚”磕頭道:“多謝公主殿下恩典,多謝公主殿下恩典!”
“公主真是菩薩心腸。”鮑嬤嬤感嘆了一句,又道:“底下還有一批調(diào)*教好小丫頭,我領(lǐng)上來,讓公主重再挑一個罷。”想了想,“多挑兩個也使得,先給東羌大皇子用著,回頭留下,反正也不差幾個人口糧吃。”
這話倒是沒錯,服侍阿沅人少說也有四、五十個之多,再添一兩個小宮女,還真沒啥太大區(qū)別。反正皇帝偏疼小公主,宜多不宜少,沒得為了讓宇文極有人服侍,就短了小公主這邊道理。
白嬤嬤早就吩咐了人去收拾屋子,然后又道:“這會兒閑著也是無事,把那些小丫頭叫上來,讓公主挑幾個順眼吧。”
宇文極沒興趣參與這種無聊活動,起身道:“我去敬思殿找雍容說話。”
阿沅讓人跟著他,好生把這位傲嬌大少爺給送過去。然后一面翻著醫(yī)書,一面等著候選小宮女們上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打發(fā)時間找個樂子了。
沒多會兒,鮑嬤嬤就領(lǐng)了十來個小宮女過來,分成兩行,院子中央站好了,喝斥道:“自己報名字,行個禮給公主殿下瞧瞧。”
阿沅居然看見了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