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前夫的懷疑
,公主很忙 !
阿沅所處這個時代,風(fēng)氣比較開明,沒有“男女七歲不同席”這一說,當(dāng)然她也沒有七歲,所以自然而然和靖惠太子乘坐一車。
車內(nèi),不由自主打量起哥哥。
十六、七歲俊秀少年,五官繼承皇帝,朗眉疏目、端方大氣,身量勻稱適中,臉上線條柔和,使得他看起來帶了幾分敦厚溫和。
人嘛,也挺聰明,吟詩作賦亦有幾分小小才氣,待人接物大方,----不過這種性子做個逍遙王爺還行,做儲君就有點不合格了。
想到這兒,阿沅忍不住擔(dān)心起來,“太子哥哥,昨兒父皇才訓(xùn)斥了你,今天你就帶我出去玩兒,回頭別再又挨訓(xùn)了。”
“嗯?”靖惠太子眼睛一亮,秀目宛若星子,襯得他有一種別樣溫柔,含笑回道:“阿沅還知道關(guān)心哥哥呢。”并沒有把妹妹話放心上,反倒介紹起京城各色小吃來。
阿沅沒再多說,畢竟太子再好,都和自己隔了一層肚皮,不像睿王是自己親哥哥,武帝是個毫無原則偏心爹,說錯什么就不好了。
兄妹兩個一路上絮絮叨叨。
靖惠太子說是帶妹妹到太子府玩,不過是借口罷了,真正好玩兒,當(dāng)然還是街面上東逛逛、西逛逛,各種掃蕩收獲。
為了討妹妹歡心,于是帶著阿沅一氣兒逛,獻(xiàn)寶似,什么珠寶、胭脂、擺件、糖人兒、泥人兒,吃穿用,跟暴發(fā)戶似買了半車。反正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大,從沒為銀子煩惱過,妹妹喜歡那些東西多久都不要緊,看膩了扔了便是,根本就沒有放心上。
稀罕,就是買下東西那一瞬小小歡喜。
如此大半個皇城逛下來,宮人們臉上都出疲乏之色,靖惠太子自己也覺得有點累,是擔(dān)心看向妹妹,小胳膊小腿兒,“阿沅你累了吧?要不先找一個地方歇歇。”
阿沅點點頭,“是有一點兒。”
靖惠太子笑道:“那我們?nèi)R香樓吃水晶包子。”
一行人到了匯香樓,先擾民將客人都攆了出去,整個樓都被太子殿給包圓兒了,侍衛(wèi)們下面候著,樓上作陪只有姬暮年。
靖惠太子笑道:“難得出來,今兒又是休假,咱們可要逛夠本再回去。”
姬暮年微笑,“太子殿下興致甚好。”
他原本就是清雅高華人物,此刻逆光坐窗前,俊秀好似玉雕一般臉上微微含笑,鳳目秀長,一言一笑都折出淡淡光華。便是奉承之語,經(jīng)他那優(yōu)雅平緩語調(diào)說出來,都別一番風(fēng)味兒。
阿沅不敢多看他,托著下巴,只做四處環(huán)顧好奇勁兒。
沒過多會兒,匯香樓招牌水晶包子端了上來。要說這外頭東西,也未必就真比宮里面做得好吃,不過是個鮮意思罷了。
靖惠太子有心逗妹妹開心一點兒,細(xì)細(xì)介紹,“這外頭包子和宮里不一樣,是剛出籠就端上來,講究就是一個熱乎氣兒。”而宮里,都是有人先試過溫度,才敢讓主子們吃,“等下要先揭開一個小口,讓熱氣跑一下,然后試試溫度再吃,否則被汁水燙著就不好了。”
為了清凈,所有服侍人都留了樓下。
靖惠太子一面說,一面親自示范,給妹妹夾了一個包子,戳了小小口子,又估摸了一下時間,才將碟子推過去,“吃吧。”還不放心叮嚀,“嘗一嘗,小心別燙著了舌頭。”
這等待遇,就是太子妃也沒有享受過。
然而阿沅恍恍惚惚,早就自己動手夾了一個包子,也沒吹,也沒等,就那么一口咬下去,頓時慘叫,“啊……!咝,嗷嗷……”含混了一瞬,接著又是一聲厲害慘叫,頓時眼淚汪汪。
“燙著了?”靖惠太子慌忙掰過妹妹臉,急道:“張嘴讓我瞧瞧。”結(jié)果一瞧嚇一跳,又好氣又好笑,“你慌什么?怎么還把舌頭給咬了?”又憐惜輕輕吹氣,還用手扇了扇,“這可疼得厲害了。”
阿沅一雙又大又長漂亮丹鳳眼,已經(jīng)變作一汪湖水。
姬暮年默不作聲站了起來,飛下樓,然后找了一碗涼水過來,遞到她面前,“公主殿下含一口,能鎮(zhèn)痛和降溫。”又讓人拿了盆子,讓她吐了,如此反復(fù)了幾次,方才又問:“好些沒有?”
阿沅淚盈于睫,“唔……,好些了。”
“姬某略懂一些醫(yī)術(shù)。”姬暮年語調(diào)平緩,說道:“公主殿下要是不介意,張嘴讓姬某瞧瞧,看看有沒有傷著。”
靖惠太子連連點頭,“讓暮年看看,他醫(yī)術(shù)很不錯。”
哎?阿沅當(dāng)然知道姬暮年醫(yī)術(shù)不錯,人家前世可是太醫(yī)院首,但……,他面前把小小嘴巴張開,伸出舌頭,為什么感覺這么奇怪?當(dāng)他彎腰俯身時,俊秀如玉臉龐近咫尺,烏黑眸子就眼前,血壓突然不能控制,心口居然一陣“砰砰”亂跳!
姬暮年認(rèn)真觀察著她舌頭,神情十分專注。
靖惠太子忽地驚呼,“阿沅,你是不是疼很厲害?臉都紅了。”
阿沅羞憤交加,覺得自己丟臉丟到死了,趕緊閉上眼睛,----沒有地縫可以鉆,只好掩耳盜鈴阿q一下了。
“沒事。”姬暮年站直了身體,“就是咬破了,這幾天吃東西會有點疼,公主先吃清淡一點,養(yǎng)幾天應(yīng)該就能長回去。”
“那就好。”靖惠太子送了一口氣,拉著阿沅,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好妹妹,都是哥哥不好,那會兒應(yīng)該早點跟你說……”
妹妹?太子巴拉巴拉巴拉,阿沅突然醒神,----搞什么啊!姑娘,你現(xiàn)是個六歲小蘿莉,有個男人看你,害羞個什么勁兒?呸!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靖惠太子還是不放心,猶豫問道:“暮年,要不要給阿沅敷點藥?難道就這么讓她舌頭爛著不成?”
姬暮年原本想說不用,可是一剎那,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和猶豫。
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小公主和前世性子很不一樣,談不上文靜乖巧,但也沒有一絲一毫跋扈囂張,就跟換了一個人似。
其實從上次學(xué)堂遇見她時候,自己就開始懷疑了。
要說前世她被貓兒嚇著了,老實了一陣,但只是不去搗亂,凡事要強(qiáng)脾氣還是半分不改。記得那時候,也是周宛宛臺階上摔倒了。當(dāng)時自己對小公主沒什么興趣,自然不會有心跟過去解圍,事情是后來聽說。
據(jù)說小公主當(dāng)場就和周宛宛吵了起來,嚷嚷罵她假裝摔倒,拉拉扯扯,兩個人還打了一架,頭發(fā)散了、衣服拉開了,場面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鬧得后宮又是一場不小風(fēng)波。
而上一次,她只是站門邊靜靜觀望。
并沒有半分要上去吵架意思。
前世和今生,兩個小公主性子對不上號了。
還有讓自己覺得怪異是,她似乎……,不敢看自己眼睛!仔細(xì)回想,方才絕對不是自己錯覺。
為什么?為什么小公主變得不一樣?又為什么,她不敢看自己眼睛?姬暮年心思轉(zhuǎn)得飛,對方是金枝玉葉,又是皇宮里第一得寵天之驕女,沒有道理害怕或者避忌自己,除非……,她心中有愧。
心里突然生出一個驚心動魄念頭。
既然自己都能重活一世,那她呢?前世自己被皇帝賜死,大好人生就被稀里糊涂葬送!那壺鴆酒賜下來時候,母親流淚大哭,“是我一時想偏了,誤了公主,誤了姬家,害了你啊……”
那么自己呢?自己什么都沒有做錯,臨死之前只有滿心怨恨,不甘心,不肯消散踏入輪回,不肯就這樣結(jié)束。
或許因為如此,才會有了這一世重生吧。
而她被母親一碗打胎藥送了命,是不是,也不甘心?她不敢看自己眼睛,是不是還記得前世事,覺得對不住姬家,對不住自己。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通。
可是小公主并非那種會自審錯誤,站別人立場上考慮人,管是她未婚先孕有錯先,但母親給她下了打胎藥,僅憑這一點,她就應(yīng)該深恨姬家人才對啊?怎么反倒躲著自己,似有愧疚?
姬暮年心中疑惑越來越大,一團(tuán)迷霧不解。
因而略微沉吟,便道:“不如這樣,我家就附近不遠(yuǎn),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先去我家,歇一歇腳,這點小傷我還是能幫上忙。”補(bǔ)了一句,“太子殿下好心帶公主殿下出來玩,總歸還是不要鬧得太大動靜好。”
這句話戳到了靖惠太子心窩上,連連點頭,“行,那就先去你家。”
阿沅瞪大了眼睛。
但是靖惠太子已經(jīng)把她抱了起來,還叮嚀,“別動,我抱你下去,咱們到姬家歇一會兒,讓暮年給你仔細(xì)看看舌頭。”
還要……,看—舌—頭?
阿沅心情像是被泥漿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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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阿沅真不想看到姬夫人。
原本前世姬夫人對自己還不錯,畢竟自己是公主,她想不好都不行,----可是后來慢慢回想,那時候她給自己做吃食,做小東西,不過都是為了套近乎,好把自己哄騙出去,然后才能茶水里面下墮胎藥。
熱情背后,不過是虛偽欺騙罷了。
給沁水公主下墮胎藥,呵呵,真不知道是說她有膽氣好呢,還是說她傻準(zhǔn)確一些?想一想,說不定姬暮年早就告訴他母親,自己已經(jīng)懷孕,而姬夫人卻做出一副好婆婆樣子。
只能送她八個大字,虛情假意、暗藏心機(jī)。
當(dāng)然了,她討厭自己也是正常,想讓自己落胎也能理解,誰會喜歡帶球兒媳婦呢?但自己也不是體質(zhì),就算不恨她,也肯定喜歡不起來,不愿意見到她,再回憶起前世那些倒霉事兒。
因而哥哥懷里撒嬌,“我不累,好不容易才出來一次呢,咱們多逛逛,就店里面歇一歇,好不好嘛?”
“看你急。”靖惠太子聽得妹妹撒嬌,心都化成一灘水了,好脾氣任憑她扭動揉搓,笑著哄道:“姬府就前面沒多遠(yuǎn)地方,咱們歇歇,還有半下午可以逛呢。”
一手抱著妹妹,一手扶著樓梯慢慢下去。
剛到門口,阿沅正打算再多纏磨哥哥幾句,冷不丁,只聽“唧”一記銳利響聲,像是什么東西飛速劃破了空氣,還沒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見一道紅光轉(zhuǎn)瞬劃過!
什么東西?阿沅眼前一花。
緊接著,又是“啪!”一聲脆響,居然是一支燃著火油飛箭!隔得大約有幾人遠(yuǎn),穩(wěn)穩(wěn)釘了太子車輦上面,那些綢啊、緞啊,都是極度易燃東西,火苗瞬間升騰起來!
眾侍衛(wèi)都是吃驚愣了一下,旋即有人反應(yīng),大喊道:“護(hù)駕!保護(hù)太子殿下!保護(hù)公主殿下!!”
有刺客?阿沅本能往哥哥懷里一縮,急聲喊道:“太子哥哥,蹲下!”
誰知道飛箭是從對面哪個窗戶射出來?對方居高臨下,越高人目標(biāo)越是明顯,太子抱著自己,豈不是正好成了別人靶子?
靖惠太子聞言,趕忙摟著妹妹蹲了下去。
而姬暮年,卻抬頭順著方向眺望了一眼,高聲指道:“箭是從那個方向射出來,派人去追!把樓給封了!”
說起來,他并不是太子府中屬官,但是此刻人群大亂,獨他思路清晰,當(dāng)即便有侍衛(wèi)沖了過去,也不管是誰下命令了。畢竟行刺太子和公主是大罪,特別是行刺一國儲君,不光刺客有罪,這些侍衛(wèi)亦是要被牽連,----就算主子沒受傷,也會落一個清理現(xiàn)場不干凈罪名。
靖惠太子早就被侍衛(wèi)們團(tuán)團(tuán)圍了起來,護(hù)著進(jìn)了門,退到里面,他臉色明顯有點蒼白,卻顧不上自己,而是一疊聲道:“阿沅,嚇著你沒有?別怕,別怕,有太子哥哥替你擋著呢。”
阿沅聞言一怔。
哥哥說什么傻話呢?替自己擋著?難不成有飛箭過來,他還要……,用他身體當(dāng)肉盾不成?怔了怔,下一瞬鼻子便有一點點發(fā)酸了。
哎……,說一些戳人淚腺話。
阿沅忍了淚意,甜甜笑道:“阿沅不怕,有太子哥哥保護(hù)我呢。”
靖惠太子平時總是被父母訓(xùn)斥,很難得到這種仰慕,雙目不由綻出一種流光溢彩,認(rèn)真道:“嗯,阿沅躲哥哥后面就好了。”
外面很被肅清干凈了。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一臉沮喪,進(jìn)門回道:“沒有抓到刺客,請?zhí)拥钕滤∽铩!?br/>
“也不怪他。”姬暮年神色從容地跟了進(jìn)來,分析道:“刺客似乎只想一擊得中,沒有戀戰(zhàn),應(yīng)該是射完冷箭就逃掉了。”微微沉吟,“不對!當(dāng)時太子殿下還沒有上車,難道說……,只是想引起一場混亂?”
靖惠太子著惱道:“管他是要行刺,還是要引起混亂,都是刺客!”轉(zhuǎn)頭朝侍衛(wèi)們訓(xùn)斥,“你們是怎么護(hù)衛(wèi)?跟前混來了可疑人都不知道!”
“太子殿下息怒。”姬暮年勸了一句,又道:“現(xiàn)刺客已經(jīng)跑了,生氣也沒有用。對面茶樓讓人給封起來了,等下審一審掌柜伙計,看看之前都有什么可疑人去過,或許還會找到一點線索。”
靖惠太子沉著一張臉,怒氣未消。
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小心翼翼建議,“這條街才起了亂子,不安全,太子殿下還是趕緊回太子府吧。”怕挨罵,趕緊補(bǔ)了一句,“街面現(xiàn)已經(jīng)肅清了。”
“一群飯桶!”靖惠太子抱了阿沅出門,上車道:“回府!”
因為只是虛驚一場,阿沅松了氣,反倒有一點點慶幸,這樣就不用再去姬家看姬夫人了。馬車一路疾行,很到了太子府,----皇帝雖然整天訓(xùn)斥兒子,但是府邸還是修建很不錯。
正中是朱漆大門,門楣上面有武帝親筆題字牌匾,“太子府”,三個大字寫剛勁有力、大氣磅礴!要知道,武帝不光是個馬背上打天下皇帝,還有一剛一柔雙面,既吟得一肚子好詩,寫得一手好字,和當(dāng)朝幾位大學(xué)士并稱“廬陵八友”。
太子府門前檐頭鐵馬、琉璃華瓦,左右兩邊各站一排手持長槍侍衛(wèi),個頭幾乎一模一樣,精神奕奕,皆是透出幾分皇家尊貴龍威虎震!
阿沅一路被靖惠太子抱著進(jìn)了門,剛到內(nèi)院,太子妃就聞訊趕了出來。
太子妃郗氏今年十六歲,她和河間王妃是堂姐妹,都是郗皇后嫡親侄女兒,鵝蛋臉兒,雖然沒有十分美貌,但也有七分清秀之姿,兼身份和打扮矜貴,頗為幾分華□風(fēng)采。
因見小姑子被丈夫抱懷里,有些驚訝,“三公主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小妖精都是好妖精~~【喂!泥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