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流氓
低沉的男聲中寫滿了認真,仿佛是虔誠的信徒在對著神明祈禱,小心翼翼,又溫柔期待。</br> 感受著越來越緊的包圍圈,男人身上的侵略性存在感極強,蘇郁嘴角翹起,側(cè)過頭看他,“你這算是表白嗎?”</br> 陸清桉故意遲疑了下,“嗯……怎么不算呢?”</br> 下一秒,臉頰直接被搗蛋的小手捏住,“快把存妹子吐出來,這東西可不興吃。”</br> “…….”</br> 他就知道!</br> 小表情故意擺出冷淡的模樣,蘇郁清了清嗓子,模仿著某人疏離的口吻,“可是,我記得有個人說…….”</br> “咳咳,以前我是沒有擇偶標準的,直到遇到你,那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br> “你這樣的不能要。”</br> 被打臉的陸清桉:“……”</br> 還是他當時太年輕。</br> 覺得自己的臉似乎要被打腫了,陸清桉面對她戲謔的小眼神,義正嚴辭的自黑,“嗯,是我說的。”</br> “當時被狗附身了。”</br> 蘇郁:“……我信你個鬼。”</br> 這真是個狼人,罵自己狗都能說的清新脫俗。</br> 大手直接輕輕松松包裹住她的小手,報復(fù)性的輕輕捏著,陸清桉表情縱容又無奈,“蘇嚶嚶,我是認真的。”</br> “我想和你有個屬于自己的小家,只要是你,只能是你。”</br> “我也是認真的,”蘇郁側(cè)過身看他,瘦小身影被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籠罩,無聲彰顯著懸殊的男女力量,“哪有人表白像你這樣的?沒有玫瑰,沒有氣球。”</br> “在我的地盤上,你還占我便宜,是不是有點過分?”</br> 陸清桉佯裝認真的想了想,反問著,“要不,我當上門女婿也行。”</br> 說著說著,臉頰蹭過來,鼻尖輕輕觸碰著她的,薄唇向上勾起撩人的弧度,低沉的聲音自帶蘇感,仔細聽來還有些可憐巴巴的,“我爸媽都有自己的家,就只有我是多余的。”</br> “嚶嚶,我可以申請當包租婆的小白臉嗎?”</br> 清冷疏離的美男故意示弱,明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此時卻帶著些反差萌。</br> 但他的表情有多純善冷淡,他的手就有多么的不老實。</br> 牽手手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了,大手竟然開始滑到纖細的腰側(cè),像是猛獸般充滿占有欲的禁錮著所有物。</br> 蘇郁拿出這輩子所有的骨氣把他的手丟開,面對美色不動如山,感覺自己就像是坐懷不亂的禁欲神仙。</br> 但下一秒,男人再次含笑著緊緊抱住她,深邃眼眸中翻滾著濃濃的寵溺,溫?zé)岷粑鼑姙⒃诎啄鄣男《股希瑯O具侵略性的男性荷爾蒙霸道侵占著懷里人的感官。</br> 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一舉一動中自帶蘇感。</br> 救命。</br> 大眼睛能看到男人眼中的志在必得,像是脫離水源的魚,察覺到危險只想著逃離。</br> 腰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大手禁錮住,逃無可逃,退無可退。</br> 蘇郁皺著臉簡直想哭。</br> 這這這,這狗男人犯規(guī)啊!</br> 聲音都在顫抖著,慫慫的用手撐著男人的胸口,“那個,我故事還沒講完呢,小桉子麻煩你態(tài)度端正一些……”</br> “小桉子在聽故事,”陸清桉并不覺得這樣抱著她聽故事有什么不好,下巴搭在單薄的肩膀上,語調(diào)又欲又撩,“但小桉子現(xiàn)在更想以下犯上。”</br> “嗯?小公主?”</br> 蘇郁人要沒了。</br> 陸清桉很擅長得寸進尺,也很擅長見好就收,抓著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著,“你繼續(xù)講故事,我聽著。”</br> 混沌的思想讓他一句話拉回了現(xiàn)實,蘇郁腦袋逐漸清醒,在溫暖的懷抱里,面對噩夢也沒有了后怕。</br> 干脆靠著他的肩膀,繼續(xù)說道,“唔,然后我就疼昏了,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手筋也被那個混球挑了。”</br> “從小到大,我最愛護我的手,遠離刀具,遠離一切傷到它的可能,可是那個時候,我也深切的意識到,我沒有辦法繼續(xù)彈鋼琴了。”</br> “可能下半輩子,就當個廢人。”</br> “如果我一直都很普通,手受傷了也沒什么,可我喜歡鋼琴,把它當作我的信仰,記憶里得到冠軍的掌聲,舉辦演奏會得到的電話,還有知名前輩的贊譽,全都化作泡影。”</br> “我都能想象得到,他們充滿惋惜同情的模樣,還有其他人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br> 曾經(jīng)贊譽欣賞她的人,全部變得陌生,換了一副面孔,沒有笑臉,有的只有冷漠。</br> 蘇郁想了想,換了種說法,“就像你意外成為了皇帝,享受了許久富貴無憂的生活,但是沒過多久,一個你看不上的小太監(jiān)告訴你,你的城門破了,你的國家完犢子了。”</br> “甚至還捅了你一刀,從此成為流民,吃不飽,穿不暖,你大喊著,我是曾經(jīng)的皇帝,后來發(fā)現(xiàn),周圍人用譏諷嘲笑的眼神看著你,說你有罪。”</br> “何以解憂,唯有跳樓才能解千愁。”</br> 陸清桉無法切身感受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但聽到她的話,強烈的窒息感覺浮上心頭,酸澀失落占據(jù)了神經(jīng)。</br> 溫柔撫摸著她的臉,帶著無聲的安慰,“我在。”</br> 嘴角勾起淺淺的笑,蘇郁看向外面的燈光閃爍,黑暗像是魔鬼吞噬著世界,不急不緩的繼續(xù)說道,“我受不了那種差距,我想死。”</br> 大眼睛里的神采熄滅,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只化作一聲嘆息。</br> 裝作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演技在瞬間炸裂,“但還好,我的求救被過路司機看到,他們報了警,警察早就盯上了常念,進入他的秘密基地,發(fā)現(xiàn)了我們。”</br> “常念被當場擊斃,我得救了。”</br>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蘇郁的眼神有些木訥呆滯,聲音也很輕,“后來,我去了醫(yī)院,媽媽一直在照顧我,但我偷偷看到,她在衛(wèi)生間里一個人抹眼淚。”</br> “直到我出院,我才知道,爸爸因為知道我被綁架,推了所有的行程,在焦急駕車尋找的途中,和一輛大貨車相撞。”</br> “我再也見不到他了。”</br>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鼻尖酸酸的,蘇郁能做到說起痛苦遭遇時面不改色,在提到爸爸時,聲音卻是止不住的哽咽,“我最后一次見他的時候,還和他發(fā)脾氣。”</br> “說他不愛我,只顧著工作,只想著賺錢。”</br> “可我知道,他愛我。”</br> “我要活下去,替他照顧媽媽。”</br>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不再厭世消沉,積極配合醫(yī)生治療,忍著疼日復(fù)一日的做著復(fù)健。</br> 她放棄了鋼琴,開始學(xué)習(xí),和普通孩子一樣參加了高考。</br> 在一眾大學(xué)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警校。</br> 吸了吸鼻子,蘇郁揚起一個爽朗的笑,“其實選擇警校也蠻好的,體驗不一樣的驚心動魄人生,我感覺我現(xiàn)在的生活很充實,很有意義。”</br> “而且,你不知道嗎?宇宙的盡頭是編制。”</br> 看出她的故作輕松,陸清桉手指按住她的嘴角,若無其事的問道,“你真的沒有一絲絲不甘嗎?”</br> 蘇郁沉默了,用一種逗趣的方式回答,“嗯……怎么沒有呢?”</br> 聽著耳熟的回答,陸清桉沒有笑,反而是摸摸她的臉,“不開心就說出來,在我面前,你永遠不必偽裝自己。”</br> “那我就只能用包租婆的馬甲包裹著幼小的自己,”蘇郁的煽情一向無法維持,可憐兮兮的抱住肩膀,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當警察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氣。”</br> 手握成拳當作話筒,蘇郁清了清嗓子,臨時客串小記者,“請問這位豐神俊朗、才高八斗的刑警隊長,你是怎么看上你的冤種小跟班的呢?”</br> 手指捏捏她的鼻尖,陸清桉壞心眼的說道,“圖她笨,圖她作,圖她是個收租婆。”</br> 蘇郁特別自豪的挺起胸脯,“看來你的眼光真好。”</br> “對,要不怎么能眼瞎看上你呢?”</br> 嬌俏的小臉瞬間變得幽怨。</br> 陸清桉被她瞪的忍俊不禁,大手遮住她的眼睛,任由調(diào)皮的睫毛一個勁兒掃著手心,癢意帶著甜蜜泡泡,讓他心甘情愿沉淪。</br> 要說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她的,他也說不上來。</br> 可能是她調(diào)皮搗蛋說他是無良上司的時候。</br> 可能是她軟乎乎跟富貴一樣傲嬌慫批的時候。</br> 可能是她毫不猶豫沖過去抓住他的手,哭的丑兮兮,說寧可不要手也要救他的時候。</br> 可能是她因為他一句開玩笑的話,跑了好幾條街買糖葫蘆的時候。</br> 他喜歡他們說,蘇嚶嚶是陸清桉的小跟班。</br> 更喜歡聽,蘇嚶嚶是陸清桉的。</br>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br> 蘇郁并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滿腦子都是他毒舌懟自己的畫面,眉頭越皺越緊,突然感覺自己被啪啪打臉。</br> 曾經(jīng)她信誓旦旦的說,不會被美色迷惑,堅守本心。</br> 可現(xiàn)在,本心消失的一干二凈,面對盛世美顏,她選擇躺平欣賞。</br> 什么毒舌什么龜毛什么潔癖,有顏值,那些都不是事兒。</br> 直勾勾的小眼神盯著他的臉,一副“我為了你可犧牲了太多”的抱怨表情,陸清桉挑了下眉,彎曲手指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下,“胡思亂想些什么呢?”</br> “我在認真的思考,拋開你的顏值,我到底稀罕你什么?”蘇郁皺著眉,雙手抱胸,大眼睛在他的眉眼處緩緩下移,最終落在好看的薄唇上。</br> 陸清桉很好奇,像個青澀的毛頭小子,聲音里還有些期待,“所以你的答案呢?”</br> “唔……我拋不開。”</br> “…….”</br> 頭一次真切的意識到,這小家伙就是圖他的臉,陸清桉表情無語又糾結(jié),嘆了口氣,“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去磨個骨,拉個皮?”m.</br> “不行,”蘇郁回答的一本正經(jīng),“整容有風(fēng)險,動刀需謹慎。”</br> “不好看我就不要你了。”</br> 陸清桉面無表情的捏住她的后脖領(lǐng),是一個危險霸道的動作,尾音上揚,“嗯?”</br> 蘇郁秒慫,乖順的把腦袋靠在他的胸膛,還不忘萌萌噠對著他眨巴眨巴眼睛。</br> 有氣發(fā)不出來,陸清桉被氣笑了,只能用力捏住她的臉蛋,讓她像唐老鴨似的撅起嘴巴,圓滾滾的,看上去頗具喜感,“你個小家伙。”</br> “就拿捏住我不敢揍你是不是?”</br> “窩,窩這叫恃寵生嬌,”蘇郁嘟著嘴巴說話咬字不清晰,“小,小桉紙,大膽,快放手!”</br> 公主的臉蛋豈是你想掐就能掐?</br> 陸清桉天生反骨,像是得到了心儀的玩具,按住她的頭晃啊晃。</br> 蘇郁的白眼都要飄到天上去了。</br> 愛極了她這個賤萌賤萌的小模樣,陸清桉松開手,還不忘揉揉她的臉,細膩柔軟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br> 薄唇情不自禁的在她臉蛋上留下一吻。</br> 軟軟的,甜甜的。</br> 名為驚恐的情緒出現(xiàn)在臉上,蘇郁瘋狂的眨眼,過了兩秒鐘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條件反射的捂住他的嘴巴,叭叭叭說個不停,“小桉子,你這屬于非法耍流氓!調(diào)戲騷擾婦女!要被拘留的!”</br> 陸清桉緩緩低頭,看著鉆進他上衣衣擺里的小手,因為她的放肆動作,甚至能看到隱約露出來的人魚線。</br> “說這話之前,能把手從腹肌上拿下來嗎?”</br> “都要搓紅了。”</br> 蘇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