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蹊蹺的失蹤7
曾經(jīng)幫忙填平院子的挖掘機師傅再次被邀請,把他自己掩埋掉的枯井重新挖出來。</br> 師傅的動作很快,操縱著大家伙挖掘機慢悠悠的行駛進院子里,憑著記憶的路線找到枯井的位置,挖斗下移,大量的新鮮泥土被挖到旁邊。</br> 警員們在旁邊守著,目光全部不約而同的鎖定同一個方向。</br> 大概挖了有三四米的時候,一個隱隱約約的鞋底出現(xiàn)在視線里,伴隨著泥土臟污,還能看到黑色的布料。</br> 快速朝著挖掘機師傅比了個手勢,蘇郁帶好手套迅速跳到深坑里,絲毫沒有女孩家的嬌氣,跪在地上,用雙手小心翼翼的扒動泥土。</br> 很快,一雙男士旅游鞋出現(xiàn)。</br> 正是胡斌失蹤時腳上穿的那雙!</br> 并不覺得有任何意外,反而有種塵埃落地的凝重,蘇郁的心情平靜,手上挖掘的動作更加溫柔,生怕打擾了睡在這里的亡靈。</br> 其他警員們也是心里一沉,就算是找到了尸體,取得重大線索,也絲毫笑不起來。</br> 熟練的清理現(xiàn)場,拉好警戒線,平時拿著槍的手,此時卻小心翼翼的捧著泥土。</br> 月亮漸漸從地平線處升起,挖掘的工作依舊進行著,現(xiàn)場只能聽到鐵鍬和泥土碰撞的聲音,肅穆般安靜到嚇人。</br> 終于,經(jīng)過又兩個多小時的努力,一具男尸成功被從枯井中挖掘出來,左手無名指處,赫然缺少了一根手指。</br> 林白輕輕擦拭著他臉上的泥土,露出原本的五官,長長嘆了口氣,“可以確定,是失蹤的胡斌。”</br> “死因可以確定嗎?”蘇郁蹲在旁邊問道。</br> “指甲紫紺,口唇青紫,眼內(nèi)有明顯的出血點,”林白細致的觀察著,一向不正經(jīng)的他在工作時像是換了個人,格外認真,“口鼻腔未見損傷,頸部皮膚未見損傷、淤血。”</br> “初步判斷,死于窒息性死亡。”</br> 刺眼的亮光打在死者鼻腔處,用鑷子從里面夾出一條極細的纖維,小心翼翼的放進證物袋里,“拿回去化驗,應(yīng)該是兇器上殘留的組織纖維。”</br> 蘇郁點點頭,看著尸體灰白的臉,聲音很輕,“胡斌到死可能都沒想到,自己幫助他人的善舉,卻成了加速死亡的源頭。”</br> “把尸體帶回去,我需要加班解剖,”林白招呼著助手,把尸體搬進裹尸袋里,“聯(lián)系陸隊吧,可以制定計劃抓捕賈大強和肖紀陽了。”</br> “好。”</br> 小山村里的夜晚是安靜的,打開窗戶看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蘇郁用手撐著下巴,靜靜的發(fā)著呆。</br> 生命,似乎永遠都是這么脆弱。</br> 胡斌在生命的盡頭,有沒有后悔過幫助肖紀陽呢?</br> 肯定有的。</br> 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惶恐,惋惜,同情,無力,更多的則是對于罪惡的厭惡。</br> 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在半空中撫摸著溫柔的月光,想要撐開手掌,一如曾經(jīng)彈鋼琴時柔軟靈活,可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做到。</br> 物是人非,時過境遷。</br> 世界上再也沒有那個驕傲自信的鋼琴天才了。</br> 有的只是,在噩夢中不斷醒來的蘇郁。</br> 思緒不自覺飄回到十年前,她坐在黑暗小屋子里備受虐待的時候,看著她最寶貝的手指被一根根折斷,痛徹心扉的疼遠遠比不過失去驕傲的絕望。</br> 她再也無法彈奏她引以為傲的曲子,再也無法站在舞臺上追逐她的鋼琴夢想。</br> 破碎、錯誤的鋼琴曲,每每在她午夜夢回的時候,總像地獄里的詛咒般出現(xiàn)在耳畔。</br> “云端上高高在上的天使,一旦隕落,會成為地獄里最狠毒的惡魔。”</br> “我不會死,我會活在你日益腐爛的內(nèi)心里,直到為你的驕傲殉葬。”</br> 那人的話,似乎還在耳邊回響。</br> 他說對了。</br> 他沒有死,他永遠的活在她的噩夢里。</br> 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烈的孤獨感把蘇郁團團包裹,無助,傷感,后怕,回憶起令她心有余悸的瀕臨死亡感覺,心臟隱隱抽疼。</br> 努力環(huán)抱住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模糊的視線里竟然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臭臉,雖然很帥,很妖孽,但那人總是龜毛毒舌——</br> “蘇嚶嚶,就你這點智商,狗見了都搖頭。”</br> “有病就去治病,別來找我,我不是獸醫(yī)。”</br> “你復(fù)雜的五官都掩飾不了樸素的智商,蘇嚶嚶,也許你就是女媧造人時的草稿。”</br> “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蘇郁忽然好想好想聽到他的聲音,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按下?lián)芴栨I后,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什么。</br> 會耽誤他工作吧。</br> 還是掛了吧。</br> “蘇嚶嚶。”</br> 就在她準備掛斷的前一秒,低沉的男聲從聽筒里傳出,依舊是熟悉的毒舌,“你好,很高興為傻蛋服務(wù)。”</br> “我才不是傻蛋,”蘇郁的聲音癟癟的,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秒,心情詭異的平靜下來,“嫌疑人那邊有消息了嗎?”</br> “你怎么?”</br> 不愧是刑警,電話那頭的陸清桉瞬間就察覺到她語氣的不正常,坐在辦公室里原本挺直的脊背開始緊繃,“誰欺負你了?跟我說,幫你教訓(xùn)回去。”</br> 平時惜字如金,高冷疏離的宛如不食煙火小仙男,但此時話語中的擔憂關(guān)心顯而易見,明目張膽的偏袒讓蘇郁的心軟軟的,仿佛踩在棉花上,捂著聽筒咳嗽兩聲,“沒人欺負我。”</br> “就是大晚上了嘛,小仙女們都容易傷春悲秋,短暫的emo深情人設(shè)。”</br> “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始終如一,”陸清桉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像是帶著小刀,直往人心窩子上捅,“你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笨蛋罷了。”</br> 蘇郁捂著嘴巴偷笑,頭一次被懟還很開心,很懂事的,“我沒有打擾到你吧?陸隊你還是去工作,我這個平平無奇的小笨蛋會自己玩。”</br> “蘇郁。”電話那頭的男人突然很認真的喊她大名。</br> “嗯?”</br> 男人的嗓音低沉,在夜晚的寂靜下顯得更加富滿磁性,自帶渣蘇感,“你不會打擾到我,只要你想給我打電話,隨時都可以。”</br> “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