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目錄第1033章獅子狗
顧輕舟從掃墓回來,又遇到了顏一源,心中總好像有事。
她宛如走了很長的路,疲倦極了,想要躺下了休息。
歇的不是身體,而是腦子。
她不愿意去想太深的事,一想就頭疼。可她總是個有思想的人,想得不深,就想得淺。
秦九娘的病不難,顧輕舟開了藥方之后,就寫了醫(yī)案,謄抄出一份,等七天之后再寫個復(fù)查醫(yī)案,就算了結(jié)了。
這個病例沒什么值得她掛心的。
又到了周末,葉嫵來看顧輕舟。
她燙了頭。
前面是厚厚的濃劉海,后面的頭卻燙得焦黃,蓬蓬松松的在腦后。
她穿著一件格子大衣,一雙小皮靴,十足的時髦派兒。還是那樣的葉嫵,卻好似有了精氣神。
好看嗎?葉嫵問顧輕舟。
顧輕舟真心實意:真好看!
她這幾天不愿意想太復(fù)雜的,故而專門撿些小事大想特想,想出一副煩惱的模樣。
司行霈去見了霍鉞,晚夕回來問她:什么呆?
顧輕舟回神般,撩起了自己的長,問司行霈:你說,我如果把頭剪短了,再燙個卷兒,會好看嗎?
司行霈照著她的描述想了想,頓時笑出聲:倒也可以,我不介意養(yǎng)只獅子狗。
顧輕舟捶了他一下。
我是認(rèn)真的!她咬著牙齒,下了狠勁說。
司行霈端正了神色:我也是認(rèn)真的。想燙就燙,現(xiàn)在時髦的太太小姐們,哪個不燙頭?
顧輕舟斟酌再三。
她對司行霈道:我總感覺自己像個舊時代的人,渾身上下都是腐朽的氣息。我真想做個新派的女性,會說幾句自由、民主,穿洋裝燙頭
她又拂過自己的頭,又長又密,柔順又有光澤,滿滿的一大把,披散開來宛如綢緞。
新派的姑娘,誰還留這樣的頭?
養(yǎng)了十幾年了,從來沒大剪過。顧輕舟說。
司行霈笑道:想剪就剪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個世上,原本就沒有一成不變的。你換個型,我也瞧個新鮮。
顧輕舟聽了他的話,倒好像是情真意切支持她燙個頭,不免詫異。
她端詳著他:你舍得我這頭長?
我又不是愛你的頭。司行霈哭笑不得。
他似乎從未特意留戀過她的長。
倒是司慕和霍鉞,很喜歡顧輕舟這頭。
那好,我真剪了。顧輕舟躍躍欲試。
司行霈道:明天把理師叫到家里來。
他知道顧輕舟這幾天不開心,也知道她不開心的緣故。既然換個型能讓她心情好轉(zhuǎn),那就換。
臨睡前,顧輕舟拿著雜志給司行霈看,問他自己到底要燙成哪樣。
司行霈看了看,感覺雜志上的女人,個個蓬著頭,全像獅子狗。
他的輕舟也要做獅子狗了。
司行霈心中有點期盼,又有點想笑,隨便指了一個:就這個好了。
兩人睡下,司行霈輕輕撩過她的長,在鼻端嗅了下,還是有玫瑰微苦的清香。
頭很長,已到了腰下,濃密柔軟的,的確是好看。
司行霈抱緊了她。
翌日,他早起時,顧輕舟已經(jīng)坐在樓下的客廳。
她略有所思坐在電話機(jī)旁邊,手里拿著一本龐大的電話簿子,一邊翻一邊凝神。
司行霈問她:想給誰打電話?
顧輕舟眼簾微抬,說:理店。
司行霈對這件事不上心,睡了一覺居然忘記了。如今看到顧輕舟還在翻,他笑道:那快打。
顧輕舟放下了電話簿子,淡淡說:先吃飯吧。
夫妻倆吃了早飯,司行霈就出門了,他說:今天帶霍鉞去看點買賣,如果早的話,就請他回來吃晚飯,你讓廚房燉只鴨子,他愛吃鮮筍燉鴨。
好。
司行霈還沒有走,顧輕舟一邊喝茶,一邊又開始翻電話簿了。
他伸手,輕輕摸過了她的頭頂,笑道:猶豫什么呢?
顧輕舟唔了聲。
司行霈出了門,心里不知怎的,老是想象顧輕舟像小狗兒一樣的型,越想越好笑,甚至迫不及待想要看到。
他跟霍鉞去辦事,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就不停看表,估摸著顧輕舟的頭燙好了,真想摸一摸那焦黃又蓬松的頭。
又可以逗顧輕舟了。
司行霈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像個精神病。霍鉞客觀評價他,家里有什么好事么?你總是看表。
司行霈是把他當(dāng)摯友的,如實告訴了他。
輕舟要弄個蓬頭了,這件事是新鮮有趣的。
我常在街上看到那些蓬頭的女人,真的像狗。以后我家里也有一只了。司行霈很激動,搓手笑道,輕舟一直少年老成,突然變成一只狗似的,你想想多好玩啊。
霍鉞則是怔愣住了。
那么好的頭霍鉞臉色微斂。
他第一次遇到顧輕舟,當(dāng)時她正在躲開亂跑的小孩子,卻撞到了他的桌子。
她被撞得身子一傾,頭就從霍鉞的手背滑過,涼軟順滑,讓霍鉞心頭莫名其妙一酥。
所以他的女伴刁難她時,他主動開口了。依照他的性格,是不會那樣幫理不幫親的,他只是想幫她而已。
后來,他就一直很愛她的長。
不成想,她竟然輕易要剪掉了,而司行霈絲毫不覺惋惜。
霍鉞悵然。
你們兩口子,太不珍惜好東西了。霍鉞道。
司行霈斜睨了他一眼:頭絲算什么好東西?
輕舟的頭,跟旁人的都不一樣,養(yǎng)成那樣,耗盡了多少心血啊。霍鉞回想起那青稠一樣的長,又嘆了口氣。
庸俗!司行霈罵他。
事情做完了,才下午五點半,司行霈上了汽車,對霍鉞道:去我家看獅子狗嗎?
霍鉞一邊打開了后座車門,一邊說:我要把這話告訴輕舟,你今晚就等著跪地求饒吧。
司行霈道:輕舟喜歡獅子狗。
霍鉞實在不太想看到顧輕舟絞了頭,可又沒權(quán)利阻攔,故而心事重重的跟著司行霈,去了他家吃飯。
然而,一進(jìn)門的光景,卻是讓他們倆都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