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微笑
ads_wz_txt;
<center>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foncolor=red>.手機(jī)同步閱讀請訪問..</center></br>
唉!你說這個宋粵娘,分明也還不笨,怎么這腦子就是和旁人不一樣呢?她不問周家到底不好在哪兒,反而這么一問,好像他是成心壞她的姻緣一般。也不想想,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蕭禹頗有些好心被當(dāng)驢肝肺的冤枉,若是依著他以前的性子,這會兒就該頂宋粵娘了:‘要不是有問題,也不至于不說你姐姐,就盯著說你’。可惜,他才剛和宋粵娘和好,雖然這小妮子心胸還算寬大,仿佛沒把前事放在心上,但這女孩子的心思,誰琢磨得透?要是一句話說錯,宋粵娘又翻臉了呢?
“那的確是兩家都有問題嘛。”他按捺下心頭的煩躁,也沒什么和宋粵娘開玩笑逗趣的興致了,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說道,“這李文叔不說了,他們李家和我們家來往不多,不了解,就他那個人什么德行,你也看到了。至于周霽,這人也許是梟雄人物,可惜錯生在了外戚家里,走不得出將入相的正道,饒是如此,我看他也是安生不了的……這個人,功名心很重!”
見宋粵娘雙眼一閃一閃,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索性也就不等她問了,直接為自己辯解道,“你心里也許覺得,周家要是家風(fēng)不好,怎么還能出個太后。我也不妨老實和你說,我本人雖小,但聽長輩們說起,也就是因為出了太后以后,周家尊榮過甚,這些年來家風(fēng)才日益敗壞。且先不說那些走私回易、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侵占民田的事。就說他們家各房,雖然是親兄弟,但彼此間如仇敵一般,沒有一房是不虧空官中,借著新婦嫁妝的名頭,給自己攢私房的。周霽這一房,因他母親當(dāng)年陪嫁薄了些,便令父親十分不喜,所以房內(nèi)多寵……反正,這些事也不能都和你說,他父母輩妻妾爭寵,不知鬧出了多少笑話和丑事,只是因為周家畢竟還要給太后做臉面,是以全都是動用權(quán)勢壓了下來而已。皇城司那里,也不敢說太后娘家的笑話。”
他頓了頓,又道,“至于周霽,他出生以后不久,母親便徹底失寵,祖父母小時候?qū)λ矝]什么偏疼,該給的都給了,多的也別想。就是說讀書,周家和他年紀(jì)相當(dāng)?shù)膸讉€兄弟,也不是他最為聰慧,學(xué)業(yè)進(jìn)益最快。可偏偏到了十多歲時,那幾個隔房的兄弟,不是這有毛病,就是那出了問題,居然讓他去了國子監(jiān)讀書,在這前后更是得到了太后的歡心……”
他哼了一聲,對自己的判斷深具信心。“你要說這都是巧合,我才不信。”
本來,被宋粵娘那一問,他心里有些說不出的不得勁,就像是被捉住了什么痛腳似的,現(xiàn)在說著說著,倒是自信起來,篤定地道,“若是換了別人,就像是你那顏家的師姐,這些話我也不說,只恭喜她能嫁入周家。但你們家不是最看重門風(fēng)的么?又明明白白,要‘至誠至性’的君子,這周霽和你,還能是良配?”
這畢竟是道人是非,而且周霽人就在屋里,兩人一邊說一邊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上山小徑拐角處,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方才站住不動。宋粵娘認(rèn)真地聆聽著他的說話,俏臉上一片入神,整個人仿佛一幅畫一般好看。蕭禹本來心情不好,心緒浮動,看到她那靜謐的樣子,也不知為什么,心里倒是好受了許多,臨到要說完時,還有些戀戀不舍,就怕自己一停嘴,宋粵娘便不能維持這賞心悅目的傾聽姿態(tài)了。
“唔。”果然,他一說完,宋粵娘的小臉上,頓時掠過了許多思緒,她看了他一眼,唇邊忽然浮上了一抹莫測的微笑,讓他居然看不透她的心情——這對于素來很懂得察言觀色的蕭禹來說,可是很少見的現(xiàn)象。“原來是這樣……”
蕭禹心里陡然又生出煩惡來,他半開玩笑地說,“我還當(dāng)你聽了這些事,就要掩耳疾走呢。你在西京時候,那么不喜歡余留守,不就是因為他們家姬妾多么?周家的姬妾,可是要比余家多上許多。”
“但余家不尊重我,周家倒挺尊重我的呀。”宋粵娘眼睛一閃一閃的,“為了給我們家相看,周師兄連國子監(jiān)都不讀了,到宜陽來上學(xué)呢。”
蕭禹悶哼一聲,心想:“你當(dāng)他真是看上了你這個人么!周霽這個人,肯定是看上了你們家的勢!”
他這幾天心情都很低落,現(xiàn)在脾氣上來了,竟也沒耐心分辨,又想到宋竹原來就對周霽十分另眼相看,一時間也有些心灰意冷,隨口道。“罷了,我反正盡了情分。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喜歡周師兄,要嫁給他,那也是你自己的事。”
也不想多看宋竹,轉(zhuǎn)身揮了揮袖子,便要下山回去。
才走了幾步,宋粵娘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倒是埋怨上了。“逗你呢!你這人怎么愛生氣啊!”
她似乎也來了性子,小嘴嘟得高高的,一個接一個地沖蕭禹丟著白眼,“我要是和你這樣的性子,你說說,我這輩子還能搭理你么?”
蕭禹被她說得無言以對,雖然心里還想:‘你無聊不無聊?這樣的事干嘛要拿來逗我?’但他也知道,凡是女人,從他娘算起到他妹妹,多數(shù)都是不講理的。宋竹生得又這么好看,即使不講理,也刁蠻得頗為可愛,他心里就算有些不快,倒也是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開去。
“那我反倒要和你賠不是了?”他說是這么說,但語氣綿軟,宋竹聽了也沒生氣,只是微微笑了笑,頗有幾分狡黠,直接轉(zhuǎn)開了話題,問道,“今兒你一露面,我就覺得你心情不好,怎么了?三十四哥,難道是這一次小考,考得不好么?可我聽三哥說,你又比前回進(jìn)步了不少,已經(jīng)名列甲等,距離甲上,也就是一步之遙了。”
一般來說,宜陽書院的小考是不定具體名次的,只是評等,甲上是最好乘機(jī),歷來也就只有一二十人能獲得這樣的評分。蕭禹剛來的時候只能得丙下,一年功夫就飛躍到甲等,這進(jìn)步不可以說是不快。蕭禹聽到宋竹說起他的成績時,顧盼自豪,仿佛也為他自豪,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不覺就搖頭道,“不是的,是家里的事。”
宋竹輕輕地‘啊’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凝視著蕭禹,等著他的下文。
她私底下素來狡黠嬌憨,面上神色都是很靈動的,這會兒卻是一反常態(tài),神色柔和溫婉,至誠關(guān)心,袒露無遺,蕭禹看了她幾眼,心中也是一暖,暗想道,“怨不得她家里人那么疼她,就連范大表姐都待她十分好。她……原也是十分可愛的。”
他身世有些特別,自小便是學(xué)會‘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尤其是和家事有關(guān)的一些煩惱,幾乎都是嚼碎了咽到肚子里,就是和至親父母也很少談起,可不知怎地,今日看到宋粵娘的神色,他自然而然就興出了信任,并未權(quán)衡利弊、思量前后,自然而然地便認(rèn)定:她肯定不會走漏消息,不會害我的。因此只是略一猶豫,便說道,“是一個我十分親近的哥哥……他身體一向不好,年前又生病了,這幾個月病勢越發(fā)沉重……”
這幾個月以來,他都牽掛兄長病情,這會兒說起來,心情又更低落,忍不住就嘆了口氣,輕聲道,“我想回去看他,可他讓我別回去……在這里好好讀書……可我怕、我怕……”
他和兄長感情一向親密,說了幾句,不知如何,忽然間情緒崩潰,居然眼圈一熱,只覺得再要說下去,就忍不住要哭起來了。蕭禹連忙收住了不往下說,心底又是發(fā)窘,又是難過,一時間倒是無以為繼,連調(diào)和氣氛都做不到了。
宋竹倒也沒說什么,窸窸窣窣在身上掏了一會,給他遞了條手帕過來——她的手帕,比不得別家娘子的華麗,并不是輕薄絲滑的絹帕、絲帕,而是一張明顯用零碎布條拼接而成的花吉貝布帕子,蕭禹看了,又不由破涕為笑,說道,“粵娘,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小娘子,總是要講究些的,比如這手帕,好歹也用絹帕、羅帕不是?這帕子掏出來,你那些同學(xué)心里免不得又要說你了。”
他說出口才覺得鼻音十分重,掏了掏袖子,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帕估計是忘記帶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抽過粵娘的手帕醒了醒鼻子,心里還想:“唔,給我拿來擤鼻子,她不會生氣吧?不過,這孩子也是小,都不知道這手帕可不能隨便亂送的。”
“這吉貝布也不便宜呀。”宋竹倒是沒生氣,反而辯解道,“而且本來花花的,就不必再往上繡花樣子了,若是布條拼得好,就這么也蠻好看的。我們同學(xué)非但沒笑我,這幾個月反而都學(xué)著做了好幾條呢……就是我本來給你擦眼淚的,你倒好,拿來擤鼻涕了。”
最后幾句話,她嘀嘀咕咕的,說得很是不高興,蕭禹聽了,又忍不住笑了,和宋竹斗嘴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從來都不哭的,帕子到了我手上,都是擤鼻子,你這么給我,我當(dāng)然誤會了。”
宋竹沖他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蕭禹又不禁笑了幾聲,方才說道,“大不了,我洗干凈了還你。”
“我不要。”宋竹忙道,“洗干凈了也不要!你自己留著用吧——醒過鼻子又還我,你這個人怎么這樣呢!”
蕭禹幾個月來沉郁的心情,被她一通胡攪蠻纏,倒是消弭了不少,他又和宋竹斗了幾句嘴,眼看天色快黑了,也知道自己耽擱許久,已是不該,應(yīng)該要快回書房去了。但不知為何,卻怎么也說不出道別的話語,直到晚霞都紅了,方才說道,“那,我下去了,你也快點回去吧。今日先生肯定是要耽擱許久了,你往女學(xué)那邊走,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宋竹點了點頭,忽然拉著蕭禹轉(zhuǎn)了個彎,使他沖著夕陽,站在臺階上對他笑道,“三十四哥,你抬起頭來我看看。”
蕭禹奇道,“做什么?”
一邊說,一邊依言抬起頭來,宋竹居高臨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他一會,唇邊依稀含笑,神色間恍惚流露出一些蕭禹無法形容的情緒,倒讓他被看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心慌。
“嗯,好,眼圈兒已經(jīng)不紅了。”那古古怪怪的情緒,在他心里沸騰回轉(zhuǎn),逐漸讓他有些受不了時,宋竹忽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旋又撲哧一笑,“一會進(jìn)去,師兄們也發(fā)現(xiàn)不了。不然,還當(dāng)你在學(xué)堂里被誰欺負(fù)了,躲起來偷偷地哭鼻子呢。”
“去去!”蕭禹又好氣又好笑,沖宋竹甩了甩袖子,回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宋竹,見她猶自得意而捉狹地望著自己,面上笑意盈盈,他也忍不住笑了開來,又同宋竹揮了揮手,方才走下山來,回了書樓。
宋先生屋子里,果然還擠滿了前來求教的學(xué)子,蕭禹走進(jìn)屋內(nèi)時,李文叔就站在門邊,見到他進(jìn)來,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蕭師弟,你終于來了。”
蕭禹是何等人物?心中略一轉(zhuǎn)動,已經(jīng)知道剛才宋竹的言語,徹底得罪了李文叔,此時自己只怕已經(jīng)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將來在書院里,少不得要應(yīng)付他明里暗里的陰謀詭計了。
不過,李文叔這樣的人,也不在蕭禹眼中,更何況他原本也沒少出招,此時他更是不在乎了,也懶理他的言外之意,大大方方?jīng)_李文叔一笑,說道,“在先生這里聽講,還想著我,李師兄真有心了。”
言罷,也懶得再搭理李文叔,擠到前排收攝心神,認(rèn)認(rèn)真真地便聽起了宋先生的即興評講,只是聽了一會,望著宋先生時,忽然不覺又走神暗想,“嗯,粵娘生得更像她爹一些。”
想到此,不知為何,他唇邊竟是浮上了一抹柔和的笑意,這上翹的弧度,仿佛是被誰勾著一樣,遠(yuǎn)超過一般微笑的時間,久久也未曾消去。
作者有話要說:貌似蕭禹完全不解風(fēng)情哈哈哈……
抱歉又遲了,我更完好萊塢以后完全就把更新這回事給忘了,站起來玩了很久的貓才忽然想到我似乎還有一篇文沒更|||
明天起我還是把兩篇文都放存稿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