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大戰(zhàn)
江湖紅塵兩情傷,梧桐夜雨問凄涼。
銅雀遺恨今何在,猶將春風(fēng)負(fù)周郎。
北去關(guān)山兩茫茫,冷月秋風(fēng)亦何妨。
我攜春風(fēng)歸來世,你倚紅樓舊梳妝。
曾經(jīng)風(fēng)雨不歸客,今執(zhí)利劍掃八荒。
扶搖隨風(fēng)三千里,淡卻沽名隨老莊。
深秋的夜里,冷月獨照,秋蟲兒夜鳴。褚山的老屋里,褚云關(guān)著燈,一人獨坐窗前,不知道過了多久,燈被打開。二嬸李秀花進屋來對他說道:“云子,咋這么晚還不睡。”褚云回過頭看見褚強也一臉憂色的看著他,妹妹褚玲瓏也跟在褚強后面,擔(dān)心的看著他。褚云強作笑顏道:“我不困,想一個人坐一會兒。”李秀花緊張得罪問道:“你咋不困呢?你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褚云笑道:“真不困,回家一個多月盡睡覺了。”
一個月前,天雷山一戰(zhàn)后,褚云便一病不起,追兇三年,每日里刀頭舔血,生死百戰(zhàn)。無盡的流亡生涯帶給他的創(chuàng)傷無以復(fù)加,走過生死,贏得天下,到頭來終闖不過情這一關(guān)。在杜小倩離開的那個晚上,褚云再度吐血昏厥了過去。師父李傳承為他檢查身體時,發(fā)現(xiàn)他的左肺之處有一道明顯的暗傷,至于這傷的由來,卻是無人能解。李元龍說:“師弟身手了得,一般人是無法傷到他。”張順說:“云弟身經(jīng)百戰(zhàn),從未聽過他有暗傷在身。”楚長君和柳文杰也說道:“自我們與褚云認(rèn)識以來,從未見他這樣。”一直等回了省城,李傳承找到杜小倩詢問道:“倩丫頭,云兒肺部有一處暗傷,跟他至少有十年之久,我問了好多人都說不知道,你與他認(rèn)識最早,你好好回憶回憶,云兒第一次吐血是什么時候?”杜小倩正想著,小鈴鐺突然說道:“我知道。”李傳承慈祥的對她問道:“思蕓,你知道什么?告訴爺爺。”小鈴鐺想了一下,回道:“那年爸爸帶著我去看薇兒媽媽,回來出了一次車禍,當(dāng)時爸爸正開著車,突然就吐血暈倒了,車子撞到欄桿的時候,是爸爸用身體擋住了我。后來是小倩媽媽將爸爸送到醫(yī)院的。”小鈴鐺這一提醒,杜小倩也回憶起當(dāng)年的事情,事后一個月都是自己一直陪在褚云身邊。突然聽到褚云再次吐血昏厥,眼淚簌簌的往外流出來。李傳承安慰道:“倩丫頭,現(xiàn)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從時間推算,當(dāng)年云兒吐血,那只不過是誘因,但不是病根所在。你要好好想想,云兒是何時何地受的傷,我才好為他根治。”杜小倩含淚點頭,想了好久終于想到十多年前,褚云剛?cè)胧〈蟮臅r候,為了救跳樓輕生的周婭娟,當(dāng)時周婭娟從六層號樓墜下,褚云一步竄至二樓的天臺將周婭娟抓住,由于下墜的力道太大,褚云在接住她時,緊皺了一下眉頭,然后用力將她拋起來,從下面再次將她接住。當(dāng)周婭娟獲救時,大家都在關(guān)心周婭娟有沒有受傷,卻沒有一個人發(fā)覺褚云捂著胸口走出人群。當(dāng)他轉(zhuǎn)身偷拭嘴角的血漬時,正巧被杜小倩看到,那個時候兩人還是冤家對頭,杜小倩就是想關(guān)心,他也不會領(lǐng)情。
杜小倩說完,李傳承突然想到,拍著腦門說道:“不錯,我也想起來了。當(dāng)時麗云拿著一個藥方找我,對我說她一個朋友關(guān)節(jié)脫臼,需要用藥。我當(dāng)時奇怪,這藥方竟然與我祖?zhèn)鞯拿胤骄谷煌耆恢拢屛移婀值氖牵瑢Ψ矫髅髡f是關(guān)節(jié)脫臼,而藥方卻是活血化瘀的內(nèi)傷藥。我問麗云,麗云也不肯說。再后來元龍與云兒校園比武,我看出云兒的路數(shù)竟是我家傳的武功,后來再見麗云對他頗為關(guān)心。我萬沒想到,當(dāng)年那個求藥之人,竟然是我李傳承的徒弟。”說完李傳承悲嗆的說道:“怪我糊涂,怪我糊涂,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云兒或許……”李傳承言語哽咽,一旁的齊麗云擔(dān)心的問道:“伯父,云弟的傷還能治嗎?”李傳承沮喪說道:“病入五臟,頑痼成疾。現(xiàn)在我也只能用藥物暫時控制他的病情,想要痊愈,還需靜養(yǎng)三年,三年之內(nèi)他不可再用武功,更不可因愛傷情。”李傳承說完,眾人皆是驚愕不堪,齊夢堂憂慮的說道:“云兒至情至性,讓他不為情傷好比登天之難,別的不說,就說他對倩丫頭情根深種,如今又為了那女子舍棄至愛,就這一關(guān)就夠他煎熬。暫且不說這個,就說讓他三年不許動武,怕就很難做到。”齊夢堂說完,李傳承對杜小倩央求道:“倩丫頭,伯父一生沒有求過別人,伯父現(xiàn)在只求你一件事情,請你必須做到。”杜小倩壓制著內(nèi)心的傷痛,點頭道:“伯伯。你就說吧,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答應(yīng)你。”李傳承神色凝重的對她說道:“云兒宅心仁厚,這次傷你實為情勢所迫,你不得因此記恨于他,加深他對你的愧疚,至于他跟那位小蝶姑娘,我想云兒會妥善處理好他們的事情,你要給他時間。”杜小倩此時眼淚成線,母親謝芳容心疼的扶著她的肩膀,對她微微點頭道:“倩兒,媽媽給你說過,要做英雄的女人,必須學(xué)會付出。我相信小云會回來的,是你的永遠(yuǎn)跑不掉。”杜小倩傷心的點頭,靠在母親的肩頭大哭不止。
再說在南山坳營地,褚云見到所有人都在現(xiàn)場,卻唯獨不見花滿樓與宮大龍。后來向張順詢問打聽才知道,宮大龍在返回途中遭遇圍攻,害他之人,正是昔日騰龍門叛逆之徒宋天北。張順告訴他,就在褚云離開將軍嶺之后,他隨后帶兵趕到與宮大龍匯合,當(dāng)時宮大龍擔(dān)心褚云的安危,讓張順趕緊帶兵前去支援,自己獨自返回省城向齊夢堂報信,準(zhǔn)備迎回李夢玲姐弟。就在宮大龍出了牛王鎮(zhèn)不久,便遇上宋天北帶人前來,宮大龍發(fā)覺情形不對,趕緊掉頭回去,直到當(dāng)天夜里,發(fā)現(xiàn)宋天北從鎮(zhèn)長段之貴的家里出來,出來的時候還帶走一個小女孩,宮大龍想要救下小女孩,結(jié)果反遭了宋天北暗算。不僅如此,經(jīng)過公安機關(guān)偵查得知,當(dāng)年楊陽失蹤,也正是宋天北所為。當(dāng)時楊陽因為與文娟的感情糾葛,終日沉迷酒色,宋天北在一次無意中在酒店遇到爛醉如泥的楊陽,便偷偷在他酒里下了藥,事后他們將楊陽帶走,誘使楊陽吸毒。楊陽被送捕后,在張順的勸說下吐露實情,張順立即組織對宋天北展開抓捕,但被其逃脫,就連他昔日舊主王子聰都對此毫不知情。張順也是在偵破鐵懷義案件后得知,原來宋天北早在王茂國被捕之前便與鐵懷義認(rèn)識,就在當(dāng)年牛王山事件之后,宋天北原本想收集褚云的信息,卻不想被鐵懷義擒獲,鐵懷義將褚云在牛王山所有的事情告訴了他,讓他回去向王茂國邀功,也正是從那天起,褚云便在鐵懷義的掌控之中。
事后,王茂國派宋天北與老鷹同去牛王鎮(zhèn)與鐵千聯(lián)絡(luò),宋天北當(dāng)即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鐵懷義,在與鐵懷義的聯(lián)合之下,又從老鷹的嘴里套出文物藏匿的地方,但不想?yún)s被鐵連搶先下手,鐵懷義擔(dān)心老鷹泄密,這才出手殺死老鷹。于是更大的計劃在他腦海形成,那便是借鐵千鐵連之間的矛盾,將他們推至水面,又讓馮孝儒向鐵千進饞,說許天風(fēng)師徒早有反叛之心,但是鐵千手下無人,不得不倚重許天風(fēng)等人,一方面用他,一方面又派人監(jiān)視他們師徒,當(dāng)?shù)弥S天風(fēng)放走熊雄,鐵千一怒之下派出所有力量全力追殺,卻不料許天風(fēng)此時又回到基地,鐵千預(yù)感不好,情急之下派人扮作金無雙的模樣接近褚云,意圖將緝毒大隊帶進自己的埋伏,卻不料褚云與高明將計就計,就在緝毒大隊大舉進攻之時,鐵千這才發(fā)現(xiàn)軍師馮孝儒不見了蹤影。這時一個人影出現(xiàn),這個人便是與自己爭戰(zhàn)多年的鐵懷義。鐵千驚慌逃走,恰巧褚云帶人攻上山來,他一路逃向后山,卻發(fā)現(xiàn)高明早已帶人在山下恭候多時,慌亂之下,鐵懷義從身后閃出,一刀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鐵懷義的最終目的既要讓部隊發(fā)現(xiàn)鐵千,又不能讓鐵千活著被捕,這樣他就可以繼續(xù)隱藏。鐵千一死,他便可以獨惡霸緬北毒品市場,又無需擔(dān)心行蹤敗露。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褚云很快找到失蹤的文物,并借此讓鐵連自投羅網(wǎng)。正當(dāng)他打算退回緬北伺機而動,卻不想意外的聽到褚云被警方通緝,這個消息讓他喜出望外,當(dāng)即四處收買殺手刺殺褚云,一方面借此機會削弱其他幫派,二來逼得褚云走投無路,然后自己再扮作救世主的模樣出現(xiàn)在褚云面前,讓他為自己效力。與此同時,他更是啟動了隱藏海外的多股勢力,對鐵洪兩家實施打擊,一旦國內(nèi)得勢,他便立即轉(zhuǎn)移到國外立足,借此逃脫法律對他的懲處。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shè)的局,卻也早早的為自己設(shè)下。一招局中局,套中套,使得他幾十年的苦心經(jīng)營功虧一簣。
在南山大營的夜里,李傳承百般慈愛的看著自己的愛徒問道:“云兒,你怪師父嗎?”褚云笑道:“我為什么要怪師父,沒有師父就沒有我今天的成長。”李傳承頷笑道:“收你為徒,是師父今生最滿意的一件事情。不過,師父的心里一直覺得對你虧欠,小玉的死,師父是有責(zé)任的,若不是當(dāng)年我?guī)ё吣銕熌铮麄兏概膊粫^得這樣凄苦,這件事一直都困擾著我。”褚云淡笑道:“都過去那么久了,師父你還提他做什么?”李傳承搖頭道:“不,云兒。這件事師父必須要提,師父知道你一直在等我解釋,只是你宅心仁厚,不忍心讓我為難,這些師父都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看著師父臉上從未有過的傷感,褚云問道:“師父,當(dāng)年到底是怎樣一回事?”李傳承問道:“你還記得你洪智光,洪師兄嗎?”褚云點頭道:“當(dāng)然記得,師父你說過,他雖然只是你記名弟子,但永遠(yuǎn)都是我們的大師哥,不過自從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再也沒見過大師哥了,他去了哪里?。”李傳承點頭道:“你知道師父為什么這么做嗎?”褚云搖搖頭,接著李傳承講述道。
李傳承十歲的時候,便被父親李浩然送去M國洪家,后來隨洪千秋習(xí)武,洪千秋還有個堂弟,名叫洪千葉,當(dāng)年曾一同拜在李浩然父親的門下學(xué)醫(yī),后來洪千葉被馬幫所殺,李浩然一怒之下,帶著隊伍準(zhǔn)備前去征討,正巧遇到同樣前來尋仇的洪千秋,二人不打不相識,后來便結(jié)拜做了兄弟,并相互約為兒女親家。后來李夢玲遵從父命,遠(yuǎn)嫁海外,與洪千秋次子洪代祖完婚。婚后夫妻之間百般恩愛,加上李夢玲溫柔賢淑,又能勤儉持家,相夫教子,深得洪家老幼的喜愛。就這樣過了快三年,鐵家兄弟反目,洪千秋雖已出教但身為二人娘舅不得不出面調(diào)解。卻在緬甸出了意外,長子洪代業(yè)立即趕赴緬甸尋找父親,家中由次子洪代祖暫代門主之位。洪代業(yè)一去一年多,音訊全無,這時洪老三趁機對洪代祖發(fā)難,稱洪代祖貪戀門主之位,全然不顧父兄死活。洪代祖據(jù)理力爭,說大哥臨走時特別交代,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拋棄家業(yè)。由此兄弟二人鬧僵,洪老三整日胡鬧,洪代祖念在兄弟情分一再忍讓,李夢玲也多次勸說丈夫,就當(dāng)小叔少不更事,不與他計較。可是沒想到洪老三反而得寸進尺,變本加厲。不僅從公中拿了錢出去胡吃鬼混,還幾次勾結(jié)外人暗害洪代祖夫婦。一年后,洪家大嫂意外去世,事后查出大嫂是被人下毒致死,當(dāng)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洪老三,洪代祖擔(dān)心大哥唯一的骨肉會成為洪老三下一個攻擊的目標(biāo),因為洪家留有家規(guī),門主之位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幼,大哥身為嫡長子,又留有后人,理應(yīng)由他繼承家業(yè),而自己也僅僅是暫代門主之位。洪老三既然有意爭奪門主,自然要掃除障礙。想到這里,洪代祖斷然作出一個決定,便是委托李傳承將當(dāng)時不滿周歲的洪智光悄悄護送回國,找一戶鄉(xiāng)下人家寄養(yǎng)。
李傳承講道:當(dāng)年我從國外回來,本想尋找你師公的下落,當(dāng)我回到牛王鎮(zhèn),段之貴告訴我,我父親在我出國不久,便不知去向。我?guī)е枪饪嗫鄬ふ伊巳齻€多月,又遇上洪老三派人追殺,我便將身上所有錢財送給一個老鄉(xiāng),托他撫養(yǎng)智光,并答應(yīng)每年會寄錢給他。”李傳承頓了片刻,又長嘆息道:“我本想讓老鄉(xiāng)送你師哥讀書,所以每年給他寄錢,沒想到卻被洪老三從中查到匯票上的地址,當(dāng)時二哥已經(jīng)病逝,臨終前托我姐姐暫代門主,洪老三自然第一個出來搗亂,姐姐義正言辭的告訴他,洪家還有傳人,怎么也輪不到他來做門主,于是洪老三找到了匯票上的地址,想要對智光下手,好在我及時趕回,不然智光早被洪老三害死。”
褚云見李傳承安靜下來,忍不住問道:“那后來呢?”李傳承接著道:“后來,洪老三又買通了靈蛇教十大蛇首中的朱貴、蔣無名和王五等人對我追殺,我在一次打斗中負(fù)傷,幸好被一女子所救。”褚云問道:“這個女孩兒就是我?guī)熌锍羧A?”李傳承點頭道:“不錯,夢華的父親當(dāng)年因為歷史遺留問題被下放改造,她因此寄居在她姑姑家里。在夢華家里養(yǎng)傷期間,我們相互有了感情,但就在這個時候,我又接到姐姐的電話,讓我去省城找一個叫小紅的女子,小紅曾經(jīng)是我母親的丫鬟,姐姐一直拿她當(dāng)姐妹一樣,后來姐姐遠(yuǎn)嫁重陽,小紅便回到了她的家鄉(xiāng),過了沒幾年,她寫信告訴姐姐說她已經(jīng)嫁人了,姐姐當(dāng)時還很高興,還給她寄了些錢,但是沒過多久,姐姐接到夢堂的電話,夢堂電在話里說,小紅被人陷害,帶著剛剛滿月孩子逃到省城找他,小紅擔(dān)心會連累夢堂,留下孩子便自己走了,希望夢堂能聯(lián)系到我姐姐,幫助照顧她的孩子。”褚云問道:“這個孩子現(xiàn)在何處?”李傳承說道:“他不是別人,就是你的師哥李元龍。我當(dāng)時為了護送元龍出國,不得已與夢華分開,我承諾她很快就會回來找她,不想造化弄人,我一走就是好幾年,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夢華已經(jīng)嫁給了你的老師方天豪。”褚云問道:“您當(dāng)年回國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李傳承搖頭道:“也不全是為了她。”
當(dāng)年李浩然送走自己一雙兒女后,再無音訊。李傳承姐弟為此日夜?fàn)繏欤钅畈煌貒鴮ふ腋赣H。但是李夢玲既已身負(fù)洪氏家主重?fù)?dān),尋找父親的計劃就著落在弟弟李傳承的身上,除此之外,還需要照顧隨時有性命之憂的洪智光,李傳承擔(dān)心洪智光身份暴露,便將他收做記名弟子,教了他一些武功防身,但是一直不許洪智光對外說起此事。后來在李傳承的扶持下,洪智光完成了學(xué)業(yè),在李傳承的安排下,洪智光進入省大工作。安頓好洪智光后,李傳承又打聽到,常夢華被分配到了雙柳鎮(zhèn)。等他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戀人時,她已為人妻,而且還有了對方的孩子。李傳承傷心之余,準(zhǔn)備返回M國,臨行前他想再見常夢華一面,算作告別。
李傳承回憶道:“那是一個初夏的傍晚,我與夢華約在打谷場見面,夢華因為控制不住情緒,忍不住靠在我的肩膀哭泣,卻不想被你們村的陳二狗撞見。”李傳承對褚云說道:“你知道的,在那個年代,這是很嚴(yán)重的錯誤。二狗當(dāng)場就嚷嚷開了,我擔(dān)心事情敗露對夢華不利,情急之下便將她一起帶走了。”
李傳承說完,師徒倆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李傳承帶著歉意說道:“我實在沒想到,這件事會給天豪父女帶來這么大的傷害,如果不是我的出現(xiàn),她們母女也就不會分開,你跟小玉也就不會……”李傳承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褚云淡笑道:“師父,事情都過去了。我相信這也是天數(shù)使然,就算沒有師娘的離開,該來的也會來,不過是換一種方式存在而已。”李傳承對褚云動情的問道:“云兒,你真的一點不怪師父嗎?”褚云笑道:“一開始,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后來我的老師告訴我,人應(yīng)該學(xué)會寬恕,只有寬恕別人,自己才會得到解脫。”李傳承點頭稱贊道:“你有一個好老師。”褚云笑道:“我還有一個好師父。”看著褚云,李傳承老懷欣慰的大笑起來,褚云也跟著開心的笑了起來。師徒二人放下多年的困擾,如釋千斤重負(fù)一樣,那笑聲久久在夜空回蕩,是那么的輕快,那么的幽遠(yuǎn)而寧靜。
在蛇村休整數(shù)日,張順帶領(lǐng)部隊官兵協(xié)助村民們將破損的房屋重新修葺一番,高明又為蛇村村民送來大批物資,古老的村莊在一夜之間煥發(fā)出新的生機。村民們安葬好死去的亡魂后,在族長謝昌順的帶領(lǐng)下舉行了隆重的祭天儀式。
在族人的商議下,他們按照苗人的習(xí)俗為褚云與小蝶操辦了一場隆重的婚禮。就在大家歡天喜地,迎接新人的時候,這時褚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師友們卻悄然離去,就連從小撫育自己長大的二叔也帶著玲瓏嘆息著離去,最后當(dāng)他看到齊麗云最后轉(zhuǎn)身留戀的眼神,褚云突然間感到他與大家正漸漸地拉開了距離。這種置身于繁華之中的孤單,仿佛與一人孤獨時更顯得凄涼與蒼白。回過頭,看到小蝶含情脈脈的看著自己,他陰郁的心里,仿佛再也無法照見陽光一樣的陰森荒涼,但想到小蝶重傷初愈,為了讓她能夠活下去,褚云不得不強顏歡笑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一個月之后,在軍警聯(lián)合作戰(zhàn)的強力打擊下,鐵懷義集團終于迎來了他最后的末日,這樁長達(dá)近半個世紀(jì)的世界公案終將落下帷幕。褚云在得知這一消息后,馬不停蹄的趕回省城面見付濤和高明。高明卻對他為難的說道:“小云,不是我不讓你去,只是你師父關(guān)照過我們,不能讓你參加這次行動。”褚云急切的問道:“為什么?我?guī)煾笧槿松蠲鞔罅x,他怎么可能阻止我。”高明原本也想讓褚云為這樁公案圓滿的畫上句號,但是從蛇村歸來,李傳承就特意找到他和付濤,對他們言明褚云的身體狀況,對他們千叮萬囑褚云在三年內(nèi)不可使用武功。高明作為一個職業(yè)軍人,他更能體會褚云與生俱來的使命感與責(zé)任感,如果此時讓他退出,只怕會讓他今后一生留下遺憾。想到這里高明欲言又止,付濤見高明為難,這才對褚云說道:“小云,我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只是你師父對我們特意關(guān)照過,我們也于心不忍。”褚云不解的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了?是我做錯什么了嗎?”高明一直緊皺眉頭,一言不語。付濤最后無奈的說道:“小云,我看你還是去問你師父吧。”
當(dāng)褚云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到騰龍武館,李傳承正在后堂閉目打坐。一個瘦巴巴的老頭兒正斜靠著大門坐著曬太陽,老頭兒是李傳承回國途中遇到的一個孤寡老人,也就五十來歲的年紀(jì),由于飽經(jīng)風(fēng)霜,又身體瘦削,看上去顯得特別蒼老。褚云仔細(xì)看了老頭一眼,仿佛在哪里遇到過,卻又說不出來。老頭見有人過來,也趕緊起身,老頭不會說話,對著褚云吱吱哇哇的一頓比劃,褚云看了半天也沒鬧明白,由于心里急切想見到師父,見老頭兒又?jǐn)r著自己不讓進去,褚云忍不住呵斥道:“我要見師父,別攔我!”沒想到自己越是著急,老頭越是攔住自己,一來二去兩人便拉扯起來,這時多虧李元龍出來,對褚云笑道:“師弟,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褚云急道:“師哥,我要見師父,這老頭兒硬是攔著不讓我進去。”李元龍笑道:“師弟,這你就錯怪他了,是舅舅特意交代不見你,他也是遵從舅舅的囑咐。”褚云頓時渾身炸了毛,氣憤道:“好端端的,師父為什么不見我,真是莫名其妙!”說完推開李元龍道:“師哥你給我讓開,老頭子犯的哪門子毛病,我非問清楚不可!”李元龍哭笑不得的拽住他勸道:“師弟,別讓哥哥為難,舅舅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李元龍素來知道,這個師弟樣樣都好,就是犟脾氣上來,任你天王老子都不認(rèn)。他越是這樣說,褚云越是硬闖道:“師哥,你光知道他的脾氣,就不知道我的脾氣嗎?惹毛了,我放火燒了他的和尚廟你信不!”李元龍無奈笑道:“得,一個老犟驢,一個小犟驢這下可算是湊齊了。”說完又叫來張?zhí)炷戏愿赖溃骸敖o我看好你師叔,不許他踏進內(nèi)堂半步。”張?zhí)炷险ι嗟溃骸皫煾福愣紨r不住他,我怎么能行。”李元龍板著臉說道:“難道你要違抗師命嗎?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就是跪地打滾也不能讓他進去!”話剛說完張?zhí)炷弦荒樋喑墓蛟隈以泼媲埃瑢︸以魄蟮溃骸皫熓澹仪笄竽懔耍憔涂蓱z可憐我吧!”褚云氣不打一處,一手拉他起身一邊說道:“天南你給我起來,這跟你沒關(guān)系。你進去告訴我?guī)煾福俨怀鰜恚艺娣呕馃孔樱 痹拕傉f完,卻見李傳承已經(jīng)站在大堂門口,瞪著褚云道:“你現(xiàn)在真是長本事了!”說完轉(zhuǎn)身,褚云三人互相忍不住笑笑,跟著李傳承進入內(nèi)堂。卻見李夢玲正坐在主位之上,褚云忙上前行禮,李夢玲笑著拉著他的手說道:“云兒,你現(xiàn)在越來越能鬧騰了,我們這一大幫人都被你鬧騰回來了。”褚云笑道:“我要知道讓你們回來這么容易,我早這樣干了。你不知道,你們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國內(nèi)一點都不熱鬧。”李夢玲正要說話,李傳承斥責(zé)道:“你還要怎樣熱鬧?你現(xiàn)在都敢燒我的房子了,這還夠不熱鬧?”李傳承說完又跟李夢玲抱怨道:“姐姐,你剛才也聽見了,這小子現(xiàn)在是越來越不像話!完全沒個當(dāng)徒弟的樣子!”李夢玲回懟道:“你就有當(dāng)師父的樣子了?你要早讓他進來,他至于說那些渾話嗎?那么大人,跟一個孩子置氣!有什么話,不能坐下來當(dāng)面說。”李傳承氣的半天說道:“姐姐,他糊涂你怎么也糊涂了。你都不問問他這小子要做什么?”李夢玲說道:“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你就是反對也要讓他說出來嘛!”說完對褚云問道:“云兒,告訴干娘,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褚云張口說道:“我來是想問問師父,為什么不讓我參加最后的行動。”話剛說完,李傳承強硬的說道:“不行就是不行,哪來的那么多為什么!我當(dāng)師父的說話不好使是吧?”褚云說道:“師父你也太不講理了,咱們有事說事,你老拿個師父的身份壓人算什么?”李傳承被懟的無言以對,看了看李夢玲,心情平復(fù)下來,端坐在太師椅上心平氣和的說道:“云兒,師父老了。你的兩個師哥都有自己的事情,我騰龍門的香火總需要有人傳承下去,我決定重開騰龍武館,由你接任館主。”褚云大惑不解道:“師父,你騙我。接任館主與我抓賊根本就是兩碼事,難道我當(dāng)了騰龍館主,遇到不平之事就可以袖手旁觀嗎?那你又何必傳我武德訓(xùn)呢?”李傳承被嗆的啞口無言,剛剛平息的心情又瞬間膨脹起來,對褚云怒喝道:“混賬,你還敢頂嘴!”褚云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不是頂嘴,是講理!”李傳承剛要發(fā)怒,卻聽李夢玲一旁咳嗽,克制下心情對褚云苦口婆心道:“云兒,師父這么做全是為了你,你怎么就聽不進去呢?”褚云說道:“師父,徒兒不是想頂撞您,可是當(dāng)初是您帶我走上這條路的,現(xiàn)在我的路還沒有走完,你卻讓我退場,那我豈不是當(dāng)了逃兵?我以后還怎樣做人?”李傳承無奈托出事情:“徒兒,師父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你的內(nèi)傷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你還需要靜養(yǎng)三年。”
李傳承道出實情,褚云這才恍然明白。對李傳承賠禮道:“師父,是我錯怪您了。可是師父,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這次我是非去不可。”李傳承無奈說道:“孩兒啊孩兒,你怎么就這么犟呢?”褚云笑道:“鐵懷義終究與我有師徒之名,于情于理我都該去送他最后一程,權(quán)當(dāng)我做徒弟的心意。”見李傳承態(tài)度稍許緩和,褚云接著說道:“師父,我生平最喜歡兩句話,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道之所在,義之所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應(yīng)該是我們習(xí)武之人應(yīng)有的擔(dān)當(dāng)和胸懷。”
褚云話音剛落,卻聽大堂之外大聲笑道:“好一個道之所在,義之所往。老館主收了個好徒弟。”眾人向外看去,卻見高明在付濤和張順的陪同下走進大堂。大家與李夢玲見禮之后,高明對李傳承笑道:“沒想到吧李老道,你也有今天啊,居然被徒弟給問住了?”付濤也跟著打趣
道:“這才叫長江后浪推前浪嘛!”說完二人哈哈大笑起來,李傳承被臊紅了臉,沒有好氣的問道:“你們來湊哪門子熱鬧!”高明笑道:“我跟付局料到你師徒有場熱鬧,若不親眼來瞧瞧,未免也太可惜了?”說完二人哈哈大笑起來。李傳承笑道:“若沒有你兩個老小子教唆,他會跟打了雞血似的跟我犯渾?”高明二人啞然失笑道:“你老哥這可冤枉我們了,你這徒弟纏人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他今天跟我們軟磨硬泡了一整天,我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借機將他打發(fā)了。”
三人絮叨一陣,高明對褚云說道:“小云,你先回去休息,讓我跟你師父談?wù)劇!币婑以七€是杵在原地,高明擔(dān)心他犯渾,連給他使眼色,李夢玲也對褚云笑道:“云兒,今天有客,干娘和你師父就不留你了,過兩天我讓天南去接你。”褚云這在李元龍和張?zhí)炷系呐阃虏陪x開。剛走出大堂,卻見啞巴站在墻外偷聽,見有人出來,趕緊神色慌張的走開。張?zhí)炷弦娏藢λ浅獾溃骸皢“停阍谶@里做什么?”啞巴吱吱哇哇一通比劃,大家也沒看的明白,李元龍不耐煩的說道:“我要送師弟回去,還不開門去。”啞巴趕緊點頭,轉(zhuǎn)身朝大門跑去。看著他的背影是那樣的眼熟,褚云不由得陷入沉思。李元龍對他說道:“這啞巴啊,是我們在青海遇到的,舅舅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怪可憐的,就把他帶了回來。說起來他還救過我們呢!”
原來當(dāng)年褚云為賺鐵懷義入彀,與金無雙合演了一出引蛇出洞的雙簧。為了不使鐵懷義起疑心,金無雙在被張順接走后就與熊雄和許大壯隱藏起來。李傳承進入青海后,因為對路況不熟,他們在密林之中迷失了方向,恰巧又遇上鐵懷仁與宋天北兩邊圍攻,所幸遇見啞巴,將他們帶出迷途,事后李傳承為了感恩,便將他一同帶了回來。這啞巴平常也還安分,只是今天的行為似乎有些反常。
李元龍對褚云說道:“在我們這里都叫他啞叔,舅舅替他檢查過,他的喉嚨是因為喝酒喝壞的,還有一只眼睛也是壞的。”褚云擔(dān)心問道:“會不會是混進來的奸細(xì)?”李元龍搖頭道:“不會的,我們調(diào)查過他。發(fā)現(xiàn)啞巴并無親人,平時也不與人來往,當(dāng)?shù)氐哪撩窀嬖V我們,他一個人靠給牧民修馬圈,做雜工維持生活,在那里已經(jīng)住了快二十年。”褚云深思道:“奇怪,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他一樣?”李元龍笑道:“你怕是悶的時間久了,看誰都可疑吧。”說完拉著褚云道:“咱們兄弟好些年不在一起了,找個地方師哥請你喝兩杯,看看你的酒量有沒有進步?。”褚云笑道:“那得看你帶的錢夠不夠!”說完三人大笑著走到一輛悍馬車,啞巴連忙上前替他們打開車門,三人上車后,啞巴又趕緊跑過去準(zhǔn)備關(guān)門,李元龍對他交代道:“老爺子跟人談事情,沒事別去內(nèi)堂。”啞巴呀呀的比劃兩下,對李元龍點頭彎腰。當(dāng)他看了一眼褚云,又慌忙的低下頭來。直到看到車子走遠(yuǎn),才邊擦拭眼淚沉默的將兩扇大門合上。
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啞巴一個人低著頭抹淚,卻被李念撞見,李念關(guān)心道:“啞叔,你怎么了,是誰欺負(fù)你了嗎?”啞巴慌張的搖著頭,低頭將眼淚擦干,對著李念比劃一陣,李念點頭道:“沒事就好,有事就來找我,我跟爸爸說去。”啞巴連連點頭目送李念離開。原以為此事就算過去,誰知晚上天南回來,又瞧見啞巴貼在門墻打聽著屋內(nèi)的談話。這時李傳承正與高明付濤談到褚云病情,卻聽屋外天南吆喝道:“啞巴,你又在這里做什么?誰讓你進來的!”啞巴慌神正要溜走,卻見李傳承走出來。看了看他慌張的表情,臉上還殘存著沒有擦干的眼淚,李傳承對高明說道:“二位老弟,我這里要處理點家事,就不留您二位了。”高明對他問道:“那令徒的事?”李傳承點頭道:“我自有分寸,二位請回吧。”目送高明、付濤走后,李傳承嚴(yán)肅的對啞巴說道:“你跟我進來!”說完又招呼張?zhí)炷系溃骸疤炷鲜刈¢T口,任何人不許進來!”
帶著啞巴進屋,李傳承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冷面對著啞巴端詳一陣,見啞巴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在那里,不敢吭聲。李傳承威嚴(yán)的說道:“你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偷聽我說話。”啞巴慌忙對他擺手,又接著一通比劃,李傳承認(rèn)真的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沒想到啞巴比劃完,又低頭黯然擦拭著眼淚。李傳承面容一震,說道:“什么?你說的都是真的?”啞巴點點頭,李傳承見他真情流露,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沉默半天。這時候李元龍剛好從外面回來,李傳承聽到他與張?zhí)炷险f話,便對外喊道:“元龍回來了嗎,還不進來,我有事找你?”李元龍趕緊回話道:“舅舅,是我,馬上進來。”見李元龍進屋,李傳承對啞巴說道:“你先下去吧,記住今天的事情萬不可對任何人說起,一切聽我安排。”李元龍目送啞巴離開,忍不住問道:“舅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傳承神色莊重道:“不該問的別問,這事與你師弟有關(guān)。”李元龍還想問個明白,李傳承笑著對他問道:“又拉著你師弟喝酒去了?”李元龍笑道:“去了,你不知道,幾年不見,師弟的酒量比過去更厲害了。差點讓我回不來了。”李傳承笑道:“你們兄弟應(yīng)該多親近一點。”說完又接著道:“明天你去接你師弟來一趟。”李元龍擔(dān)心問道:“舅舅,你同意他了,可是師弟他……”李元龍還沒說完,李傳承斥責(zé)道:“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要問的。你現(xiàn)在跟你師弟一樣會找話說!”李元龍笑道:“可不嘛,跟他待久了,我們都快成話癆了。”李傳承見他面色微醺,身體也有些搖晃,不耐煩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站在這里熏得我難受!”李元龍笑呵呵的正要出門,又被李傳承喊道:“趕明兒,叫人把東屋收拾出來,讓啞叔住,再給他添些過冬的衣物。吩咐廚房,他的伙食標(biāo)準(zhǔn)跟我們一樣。”李元龍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zhuǎn)回頭看了眼李傳承,忙回應(yīng)道:“知道了,我馬上去辦。”出去后,李元龍對張?zhí)炷相止镜溃骸袄蠣斪咏裉煸趺戳耍堪l(fā)的哪門子善心?”張?zhí)炷弦彩钦啥暮蜕忻坏筋^腦,對他說道:“誰知道呢?師公怎么說,我們怎么做就是,省得找罵。”
次日李元龍一早開車來到褚云住處,見褚云一大早就在院子里練功,便在一旁觀看一陣,見他步伐輕盈,自然隨性。,李元龍嘆為觀止道:“好功夫。”見褚云收起拳勢,李元龍走過去笑道:“師弟,你的功夫又精進不少,有如行云流水,自在隨心,全然不著痕跡,幾乎可以稱得上無招勝有招了。恭喜師弟已經(jīng)登堂入室。”褚云笑道:“師哥你少來取笑我,中華武術(shù)博大精深,我們不過窺其管徑而已。”李元龍笑道:“師弟什么時候變得謙遜起來了?”褚云笑道:“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流亡的這些年,我每天都跟不同的人打交道,處處都得小心謹(jǐn)慎。”說完又對李元龍問道:“師哥,是不是師父讓你來的?”李元龍笑道:“算你說著了,就是師父讓我接你來的。”褚云立馬興奮的跳起來:“這么說,師父同意我去了?”李元龍笑道:“你可別高興太早,老頭子只是讓我接你去,可沒說同意不同意的。”褚云聞言,剛剛興奮炸起來的羽毛又被一盆冷水給澆了回去,李元龍見他悶悶不樂,又對他笑道:“跟你逗著玩呢,快跟我走吧。”褚云尋思道:“老頭子今天敢不讓我去,我非燒了他的房子不可!”說完沖進屋內(nèi),匆忙的沖個涼,換上衣服就往外走。小蝶喊住他說道:“早飯都給你做好了,你不吃了?”褚云走了兩步回過頭說道:“師父等我呢,我得趕緊過去。”小蝶抱怨道:“那也得讓人吃飯吧!”見小蝶臉上寫滿不悅,褚云說道:“等下我在路上對付一口就好了。”說完也不管小蝶嘟嘴,便逃也似的遛出家門。
路上李元龍對褚云關(guān)心問道:“師弟,你跟小蝶就一直這樣下去嗎?”褚云疑惑的問道:“我們這樣不挺好的嗎?”李元龍笑道:“師弟你可瞞不過我的眼睛,剛才我看見你書房的被褥沒來得及收拾,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在一床睡,被子卻放在兩個屋?”李元龍一語道破,讓褚云立時坐立不住,難為情的說道:“師哥你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學(xué)的跟個事兒媽一樣。”李元龍教訓(xùn)道:“我這是為你好,你說說你,你何苦老是這樣為難自己。”褚云強笑道:“我一點都不苦。”李元龍沒好氣的說了句:“誰苦誰知道!”說完又拿出一個小玉佛遞給他說道:“拿去吧,小倩托我?guī)Ыo你的。”褚云那在手里久久凝視,半天才說道:“這尊小玉佛是小倩的陪嫁,打她外婆那里傳下來的。從蛇村回來,我一直都不敢去見她和大閨女。”李元龍安慰道:“小倩就是擔(dān)心你會因此內(nèi)疚,才托我把它帶給你,她讓我告訴你,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只是做了自己認(rèn)為對的事情。她將自己的陪嫁給你,就是想告訴你,她的心永遠(yuǎn)跟你在一起,小倩還說,這是一尊笑口佛,就算遇到天大的困難,只要拿出來對他笑一笑,再大的煩惱也會過去。”褚云笑道:“我知道,這就是廟門上寫的,大肚能容天下事,開口便笑可笑人。”說著話,車子經(jīng)過早市,褚云摸了摸干癟的肚子,讓李元龍停下來,李元龍不解的問道:“開的好好的,你又要做什么?”褚云指了指車外笑道:“好久沒吃路邊攤了,我想買點早餐。”李元龍郁悶道:“家里給你留飯了,干嘛要在外面吃。”看著褚云頭也不回的跑下車,李元龍又忍不住對他喊道:“給我也帶一份。”過了好一陣,見他呼哧帶喘的跑回來,將早點往車上一扔,火急火燎的說道:“快開車。”李元龍不解的看著他問道:“你這是怎么了?跟做賊了似的?”原來褚云剛一下車,一個小攤販就老遠(yuǎn)對他嚷道:“喲,這不是褚大俠嗎?褚大俠您吃點什么,我這里啥都有。”小販這一嗓子不要緊,結(jié)果將周圍的人全給招來了,大家一起圍著他問這問那,一會兒褚大俠你的傷好點了嗎?一會兒又是褚大俠你會出戰(zhàn)匪首鐵懷義嗎?還有幾個學(xué)生拿著本子找他簽名合影。搞得褚云狼狽不堪,慌忙讓小販拿了早點,扔下五十塊錢落荒而逃。小販還一直在后面叫他:“褚大俠,找您錢,錢。”
李元龍人一手握住方向盤,一邊大口吃著煎餅卷肉,一邊聽著褚云講述剛才的事情。說完褚云納悶道:“你說這人也真夠奇怪的,一會兒捧你一會兒罵你,圖一什么啊?”李元龍笑道:“師弟,老百姓都是善良的,不管是罵你還是捧你,只能說明在他們心里有一桿良心稱,笑與罵,就看你是往哪頭走。”李元龍說完,褚云點頭道:“師哥說的在理,這是我今天最大的收獲。”
二人說話間來到武館,替他們開門的是張?zhí)炷希钤垖λ麊柕溃骸疤炷夏阍趺丛谶@里,啞叔呢?”張?zhí)炷匣氐剑骸皢∈宄鋈ベI菜了,師公讓我替他看一會兒。”張?zhí)炷喜恢溃瑢嶋H上,啞巴是李傳承故意給支走的。其中緣由,李傳承沒有對任何人講,就是李夢玲問他,也被他搪塞過去,只說現(xiàn)在不是時候,到時候大家就會明白。
這時在在公安廳指揮中心,省委領(lǐng)導(dǎo)正聽取工作組的工作報告。天雷山一戰(zhàn),鐵懷義帶著殘余勢力逃回緬北,不想剛過邊境便被緬方強制處境,無奈之下又只好帶著幾個人逃往老撾邊境,但是同樣被人驅(qū)趕回來。最后只得逃回國內(nèi),又遭到緝毒大隊的強力追捕,幾名爪牙陸續(xù)受傷被俘。省委領(lǐng)導(dǎo)對高明稱贊道:“老高,你這招釜底抽薪用的真是絕了,現(xiàn)在這位鐵門主真正是耗子進風(fēng)箱兩頭受氣了。”說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按照高明的部署,東西兩邊分別由武警把守,特戰(zhàn)隊由南至北搜索,逐步縮小作戰(zhàn)范圍,將鐵懷義趕入雪山腹地。高明笑道:“勸降的事情就交給褚云,省得這小子天天來煩我。”付濤擔(dān)心問道:“老高,你就那么確信李老頭會讓褚云出戰(zhàn)嗎?”高明笑道:“放心吧,老李頭要敢強逼,這小子就真敢放火燒他房子。這混小子惹急了什么都敢干!”付濤大笑道:“沒想到李老頭英名一世,到頭來竟讓個毛頭小子給治住了。”說完大家又是一陣大笑。這時張順進來請示,高明對他問道:“都準(zhǔn)備好了嗎?”張順點頭道:“都好了,只是小云那里?”高明笑道:“褚云不會有問題,你讓向潛帶隊出發(fā),今晚八點務(wù)必全部進入預(yù)定地點,你去接上褚云,提前趕到雪山附近以逸待勞,他們會將獵物趕到你們那里。”張順高興點頭,正要轉(zhuǎn)身又被高明叫住,張順不解的問道:“司令員,還有事嗎?”張順莫名其妙的回道:“不是你讓我接褚云去嗎?”高明又問:“你去哪里接他?”張順不假思索的說道:“他這會兒應(yīng)該在武館。”高明搖頭道:“不對,等你過去,他就不在武館了。”張順更加不解,疑問道:“那他……”剛說出兩個字,張順立即明白過來,笑道:“我知道了,我去西郊別墅等著他去。”高明滿意的笑道:“好小子,一點就透。”
這時在騰龍武館的大廳內(nèi),李夢玲端坐大堂之上安靜的欣賞著李傳承為褚云把脈,李傳承靜心聽了一陣,捻須微笑道:“還不錯,恢復(fù)的挺快。”褚云迫不及待的問道:“師父,你找我來就是為了給我診脈的嗎?”李傳承瞥他一眼故意說道:“那你以為是什么?”話剛說完,褚云憤然起身,卻被李傳承喝住:“你給我坐下!就這么沉不住氣嗎?”褚云重重的坐到椅子上悶聲不樂。這時大廳外李元龍一大幫人也對堂內(nèi)望眼欲穿,齊麗云擔(dān)心的問道:“元龍哥,你說大伯會讓云弟去嗎?”李元龍憂慮的搖了搖頭,李念搶話道:“爸爸肯定會讓師哥出戰(zhàn)的。”齊麗云質(zhì)疑的問道:“你怎么那么肯定?”李念不假思索道:“因為我?guī)煾缡怯⑿郏职忠彩牵绻@次臨陣退縮,這個世上就會少一個師哥這樣的英雄。”齊麗云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為什么我還是擔(dān)心呢?”李元龍說道:“大妹,你是既擔(dān)心小云去,又擔(dān)心小云不能去。擔(dān)心他去,是因為他身體還沒恢復(fù),擔(dān)心他不能去,就像妹妹說的,你擔(dān)心他再也不能做英雄。”齊麗云點頭道:“你們說的很有道理,我昨晚一夜沒睡,小倩也是,半夜起來,看她還坐在燈下面看她們的照片,半天一句哈也不說。”李元龍長嘆一聲說道:“誰又不是呢?昨晚我和媽媽也是一晚上沒睡好,都為師弟擔(dān)心呢。我把小玉佛給他了,小云也是一句話不說,我心里真是為他擔(dān)心。”齊李麗云思慮道:“到了這一步,擔(dān)心也是多余的。只希望我們的弟弟,這次同樣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說完大家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屋內(nèi),李傳承內(nèi)心經(jīng)過一番掙扎,終于對褚云說道:“既然你決心要去,師父也不攔你的。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師父不該阻攔你。”褚云高興的說道:“師父您同意了?”李傳承看他興奮的模樣,威嚴(yán)的說道:“你給我坐踏實了,我話還沒說完。”褚云連忙道:“好好,師父你有什么囑咐盡管說,我一定照辦!”李傳承冷眼的看了看他,鄙夷道:“一會兒人臉,一會兒狗臉的,我怎么教出你這么個東西。”褚云嘿嘿笑道:“您教都教了,這會兒反悔也來不及了。”李傳承哼了一聲說道:“去歸去,不過說好了,好好的去,好好的回來,家里的事還要你來辦。”說完李傳承從木匣子里取出一個模樣奇怪的鐵環(huán),褚云好奇的問道:“師父,這是什么東西?”李傳承一手執(zhí)環(huán),一手捻須說道:“這個叫做虎撐,最早是由藥王爺那里傳下來的,也是行醫(yī)的身份象征,這個虎撐為我李家世代相傳,只可惜我李家?guī)捉?jīng)變故,到如今門祚衰落,李家自我之后再無香火延續(xù),也許是你師公早有預(yù)料,囑咐我收你為徒,使我李家延續(xù)二百多年的香火不至斷絕。”說完李傳承將鐵環(huán)莊重的遞給褚云道:“云兒,接環(huán)。”褚云見此,心慌道:“師父,你這是做什么,徒弟蒙你教誨已承大恩,何況恩師身體健朗,徒弟怎敢由此逾越之舉。”李傳承怒道:“逆徒,你敢違抗師命。”褚云連忙跪地說道:“徒弟不敢,徒弟只想再跟著師父多學(xué)點本事。”李傳承說道:“你已盡得為師真?zhèn)鳎愕谋绢I(lǐng)不在師父之下,早早了卻為師一件心愿,師父就是死也瞑目了。”褚云還要推辭,李夢玲上前勸道:“云兒,你就聽你師父的,快快接環(huán)。”褚云擔(dān)憂道:“可是干娘,我非李家后人,既得師父真?zhèn)鳎迅谢炭郑衷趺茨軋?zhí)此信物呢?”李夢玲笑道:“云兒迂腐,天下醫(yī)術(shù)本出自一家,原不該有門戶之見,過去之所以有門戶之別,不過是長者為后世兒孫生存考慮,給他們留下賴以吃飯的手藝,可是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何況你身為我的義子,母子相傳亦不為過。”說完李夢玲說道:“我兒不用多言,快快接環(huán)。”說完又對屋外吩咐道:“你們?nèi)歼M來吧。”隨后在眾人的見證下,李傳承鄭重對褚云說道:“云兒,執(zhí)我鐵環(huán),當(dāng)傳我衣缽。從今天起,你便是我騰龍門第六代門主,門派大小事宜,皆由你定奪,包括馮楠,她雖非我門內(nèi)弟子,但是既投身你義母名下,亦屬李家門人,何去何從,由你發(fā)落,騰龍門原叛教之徒宋天北,為師今正式修訂家譜,剝奪其字牌,逐出門墻,準(zhǔn)予清理門戶。”說完李傳承嚴(yán)肅的問道:“你記住了嗎?褚云叩拜道:“徒弟記住了。”說完李傳承交代道:“元龍,天南,李念,著你們前往雪山,為云兒助戰(zhàn)!”三人俯首聽命。
出了武館,張?zhí)炷霞敝飞像以茊柕溃骸皫熓澹愦蛩阍鯓影l(fā)落馮楠?”褚云安慰他說道:“一切等雪山歸來再說吧。”張?zhí)炷蠐?dān)心道:“你會將她交給警察嗎?”褚云道:“內(nèi)部問題盡量內(nèi)部解決。”見天南還是有些顧慮,褚云笑著安撫道:“回去準(zhǔn)備吧,我出去辦點事情。”
從武館出來,褚云先是去了杜小倩與她母親謝芳容的公司,結(jié)果走到樓下,卻不敢上去。正在徘徊,卻見小鈴鐺放學(xué)歸來。見到女兒愉悅的步伐,褚云會心的笑了。小鈴鐺老遠(yuǎn)見到褚云,趕緊跑過去問道:“爸,你怎么不上去呢?”褚云笑道:“爸爸就是來看看你,馬上走。”父女剛交談兩句,這時杜小倩下樓來,褚云慌張的想走,卻被杜小倩叫住,褚云回過頭慌張說道:“我還有事,改天,改天再來。”說完隨手?jǐn)r了一輛出租車,慌忙躲進車內(nèi)。司機看了他半天問道:“褚大俠,您這怎么了?”褚云半天反應(yīng)過來:“啊,沒事,沒事。”這時突然電話響了,褚云接通電話,張順在那頭威脅道:“你再不回來,我可自己走了,到時候別怪我不等你。”撂下電話,直接讓司機開往西郊。
回到家,小蝶已替他收拾好行禮。快出發(fā)時,小蝶拽著行李包說道:“老公,你帶我去吧,我不想一個人留在家里。”褚云回頭有些愧疚的看著小蝶,撫慰道:“你的身體還沒復(fù)原,在家里等著我。”見小蝶噙著淚花默默點頭,褚云又愛憐的說道:“你要覺得悶,我給老四媳婦兒打電話,讓她來陪陪你?”小蝶卻搖頭道:“我不要,你那些兄弟朋友的,每一個人都好像跟我有仇一樣,我不想見他們。”褚云心知,自己的一幫朋友都站在杜小倩的一邊,自從帶小蝶回來后,大家嘴上雖然不說,卻漸漸地跟他有些疏遠(yuǎn)。就連褚云母親楊玉珍每次來省城,也只到杜小倩那里落腳。在他們的心里,認(rèn)定了只有杜小倩才是他們的兒媳婦。有一個問題一直纏繞著褚云,那就是為了愛情,你是否愿意負(fù)了天下,褚云的回答是:不能!但也別無選擇。他一直都有在盼著這一天趕緊過去,每當(dāng)想起杜小倩幽怨的背影,每當(dāng)想起小蝶孤獨無助的眼睛,自己便如同在無盡的黑淵里掙扎,事實上他去找過杜小倩,想跟她當(dāng)面道歉,可惜杜小倩沒有見他,只讓小鈴鐺轉(zhuǎn)告他:“你可以為了天下負(fù)我,卻可以為了她負(fù)天下。我杜小倩愛你,但不想愛的那么廉價。”直到后來李傳承出面,杜小倩雖然原諒了他,但是自那以后,褚云再也不敢面對杜小倩,只敢偷偷的去看小鈴鐺,跟她打聽小倩的生活。想到這里,褚云心里說不盡的苦楚,抬頭看了看小蝶,見她眼里飽含淚花,這一刻褚云明白,她再也不是那個冷面無情的江湖殺手,褪去江湖的外衣,她也只是一個尋常不過的平凡女子,她唯一想要的只是一份家庭的安寧。還記得當(dāng)年自己對小倩說過:“只愿天下再無事,從此把酒話桑麻。”可是直到今天,眼看距離理想只有一步之遙,此時卻又是如此的迷茫與深遠(yuǎn)。小蝶看著褚云欲言又止,褚云終不忍見她淚水溢出。狠心掉頭,轉(zhuǎn)身離去。一路上張順不停的安慰著他,也全然聽不進去,手撐在車窗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張順叫了他幾次:“云弟,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見褚云沒有搭話,又搖頭嘆息道:“你這個樣子,怎么去面對決戰(zhàn)?”褚云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道:“不用擔(dān)心,我有分寸的。”張順笑了笑說道:“我的天哪,總算開口說話了。你可把哥哥嚇壞了。”褚云揶揄道:“你就那么點膽量,怎么做到重案組長的?”張順見他一副愁容,說道:“你這太沒勁了,我想著法的哄你高興,你還拿我開涮。”見褚云又不說話,張順隨手將車載音樂打開說道:“你這也太悶了,放點音樂給你聽吧。”褚云一聽車子里傳出甜蜜蜜愛意綿綿的旋律,反感道:“什么破歌啊,軟綿綿的沒一點勁。”張順笑道:好好,沒勁咱們再換個勁爆的,來個rap怎樣?結(jié)果音樂剛打開,褚云又說道:“順哥,順警官,你是警察,不是街上的小混混,聽的什么啊,跟牛屁股上的蒼蠅似的,亂哄哄的一句也聽不懂!”張順嘆氣道:“我的祖宗,你也太難伺候了,你順哥打進部隊就沒伺候過別人。就是高司令都沒你這么大的譜。”褚云煩躁的說道:“趕緊關(guān)了,吵死人了。”張順笑笑,將音樂按鈕又按了兩下,車子里又傳出一首旋律高亢的歌曲,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當(dāng)歌里唱道:胸膛是野心和愛的草原,任隨女人恨我自由飛翔。褚云一掃頹廢,神采飛舞的說道:“這首歌還有點意思!”
過了中午,二人駕車來到天雷鎮(zhèn)附近,張順將車子開進鎮(zhèn)上一家小飯館門口停下對褚云說道:“云弟,下車吃點東西吧,吃了飯找個地方休息,晚上我們進山。”說完兩人走進飯店,卻見老板正與兩名穿著破爛的青年男子揪扯,二人經(jīng)過詢問才得知兩名青年吃了飯卻不給錢還老板多打包了兩份,老板不依就與兩人揪扯起來。褚云聽見老板揪住一名青年的衣領(lǐng)說道:“吃完飯不給錢還打人,你們是土匪嗎?”男青年一手推開老板,獰笑道:“算你說對了,老子就是土匪。再敢多嘴,老子宰了你!”說完正要揚長離去,卻被張順與褚云攔住去路。褚云對青年笑道:“二位朋友,世上只有沒見過面的朋友,哪有沒見過面的冤家,一頓飯錢,何必失了風(fēng)度呢?”那名男子對褚云笑道:“小子,你是要擋橫嗎?”褚云笑道:“擋橫?你倆還不夠分量,不過瘋狗倒是沒有少打。”男青年氣的嘴歪眼斜,對褚云憤怒罵道:“小子你敢罵我,老子看你……”男青年邊說邊要去揪褚云的衣領(lǐng),卻被褚云反手拿住手腕,笑道:“就這么點能耐還做流氓,女人打架才揪衣領(lǐng)呢!”另一名男子見狀怒從心起,隨手操起一個條凳朝褚云砸來,那家正為褚云擔(dān)心,卻見他面不改色隨手抵擋,只聽一聲卡擦,條凳被砸的粉碎,眾人不禁駭然,驚為天人的看向褚云。褚云淡淡一笑:“你還想試試嗎?別說你們,就是重案組長都被我打過!”褚云話剛說完,張順咳嗽兩聲低聲對褚云說道:“兄弟,咱們?nèi)€商量,以后咱能不能不說這個了?”褚云笑道:“好吧,那就依了張警官。”男子聽褚云說出張警官,驚恐道:“張警官,你,你是張順。”張順笑道:“怎么?還需要
我出示證件嗎?”男子又驚恐的看著褚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道:“你,你就是褚云?”褚云笑道:“我不像張警官這么講究,是不是褚云,你再吃我一拳就知道了!”說完舉手要打,兩名男子立時嚇得腿軟,嘴里埋怨道:“真他奶奶晦氣,下山找吃的,卻遇到兩位真神。我也是背到家了。”店主一旁聽見褚云與張順的名字,面色一怔,驚呼道:“哎呀,你,你們是褚大俠和張警官。你們在天雷山大戰(zhàn)匪徒的事情,我們這里都傳開了,我們可算見著你們了。”說完老板對圍觀的群眾高興的喊道:“大家快來看,是褚大俠和張警官來了,我們天雷山的大英雄褚大俠回來了。”周圍的群眾聞言盡都圍了上來,嘴里高呼著褚大俠,張警官。反弄得褚云和張順局促起來。
褚云注意到二人嘴里說出從山上下來,因而懷疑兩人定是與鐵懷義一伙,張順趕緊安撫群眾說道:“鄉(xiāng)親們請安靜,我們還有正事要做,請大家稍安勿躁。”褚云見圍觀群眾太多,擔(dān)心引人注意,于是對店主說道:“老板,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不能找個安靜的房間,我們要對這二人立即審訊,另外請鄉(xiāng)親們快快散去,以免打草驚蛇。” 老板立即照辦,眾人散去之后,老板帶他們來到后院,又吩咐廚房多備酒菜招待褚云二人。經(jīng)過審訊,果然印證了褚云的判斷,這二人原是鎮(zhèn)上的地痞,幾年前加入了鐵懷義一伙,替他把守消息。后來跟隨鐵懷義逃至邊境,又被驅(qū)趕回來,無奈之下三人躲進山林,今天一早下山想采購一些食物進山,身上卻無多余錢財,因此才到鎮(zhèn)上飯館吃霸王餐。
褚云聽完感慨道:“想你們過去何等的威風(fēng),今天卻落得這步田地!” 歹徒說道:“褚大俠,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不是為了生存,我們也不愿意干丟腦袋的事情。” 褚云又對張順問道:“順哥,這二人的作為,應(yīng)該怎樣定刑?”張順回道:“他們只是一般從犯,按照刑法規(guī)定可以減輕處罰,如果有重大立功的可以免于處罰!”褚云這才對二人說道:“張警官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嗎?”二人連連點頭道:“聽見了,你們讓我們做什么我們一定照辦,說實話我們早不想待在山里了,這種煎熬比殺頭都難熬。”褚云說道:“那好,你們就替我做一件事情。”褚云將店主叫進房間問道:“老板,店里還有現(xiàn)成的食物嗎?”老板連連回道:“有有,我已經(jīng)安排廚房為你們準(zhǔn)備飯菜了,今天您二位所有吃喝都算我的。”褚云笑道:“那倒不必,你將準(zhǔn)備的飯菜打包,交給他們,連同他們之前的費用都算在我頭上。”老板趕緊說道:“褚大俠,你這不是罵我嗎?你為天雷山老百姓做這么多事情,我請你一頓不是應(yīng)該的嗎?”褚云笑道:“老板你請我,算作你的心意,我呈請之至。但這是我要的東西,必須一分不少。”店主還要推辭,張順說道:“我兄弟做事一向涇渭分明,老板就照他的話去做。”不一會兒,店主將所有飯菜裝了兩大包拿進屋來,褚云對兩名歹徒說道:“你們現(xiàn)在帶著這些飯菜回去,交給你們門主,就說這是我褚云的心意,讓他吃飽喝足,養(yǎng)好精神。明日雪山之巔,我與他不見不散!你們把話帶到,自己回來自首就算立功,出來之后,可以來省城找我,我給你們飯吃。”二人千恩萬謝的走了,張順對褚云問道:“云弟,你就那么相信他們會自己回來?”褚云笑道:“他們會回來的,古有畫地為牢,刻木為吏之故。武王伐紂中,武吉打死王相,文王罰他坐地為牢,后有散宜生得知武吉家有七十老母,許他回家料理家事后再返回服刑,今天這二人并無大的過錯,如果真能回來也算改過遷善,我希望在不違背律法的前提下,給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張順笑道:“我只知道你是個鋼鐵漢子,不曾想你還有這悲天憫人的胸懷,這事算在哥哥身上了。”忙活半天,二人感到肚中空乏,又找店主要些飯菜,店主牢騷道:“我早給你們做好飯,褚大俠卻讓我全部給了剛才那倆小子。這會兒重做還得再等一會兒。”褚云笑道:“不用那么麻煩,您給我們來兩大碗清湯面,切上兩斤黃牛肉就可以了。”老板不滿的說道:“褚大俠,你這不是寒磣我嗎?哪有這么招待客人的。”褚云對他笑道:“老板不用在意,我們吃完了還要趕路。再說了,我喝你一碗水,也算是你的情分,不是嗎?”老板笑道:“早知道您二位這么好打發(fā),我真不費這勁了。不過說好,剛才的錢我收了,這頓得由我請。再說就算罵我了。”說完店主樂呵呵的走了,過了不一會兒,兩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端上來,配上兩三斤黃牛肉和兩壺自釀的清酒。張順對褚云說道:“咱們還要辦事,酒就別喝了吧?”褚云卻笑道:“再來二斤也無妨。”又讓店主再替他備兩壺酒和兩斤肉帶在路上吃。張順不解的問道:“云弟,你這是要做什么?”褚云笑道:“明天一早我想在雪山之上看日出,打架之余順便欣賞雪山美景,也算人生一大快事!”張順搖頭笑道:“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換了別人還真想不出來。真不知道你這腦子是怎么長的。”褚云隨口念道:英雄生來膽氣豪,腰懸秋水雁翎刀。只愿解馬南山后,江湖紅塵一齊拋。”念完詩句一壺烈酒入喉,只覺周身怒氣回蕩,英氣逼人。張順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他,半天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次日,風(fēng)雪初停,雪山之巔紅云噴薄,雁走長空。一輪紅日緩緩從山谷中升起,褚云仰頭將一壺酒倒灌入吼,不由得血脈噴張,心生澎湃。即興念道:
雁走長空紅日遙,試問江山幾度嬌。
千年易水今猶在,縱馬騰空踏碧霄。
玉峰凌絕從天起,寶刀今時未出鞘。
何曾往事堪回首,豈將薄情付英豪。
今以殘劍補天闕,猶勝碧海弄云霄。
自古多少風(fēng)流事,皆與風(fēng)塵付法曹。
從此江湖人歸去,不再與天競逍遙。
今看紅暖玉薄日,紅塵江湖一筆消。
吟罷,只聽身后一人贊道:“好詩。”褚云回過身來,正見鐵懷義如約而來。褚云問候道:“師父,你來了?”鐵懷義不動聲色笑道:“在我的記憶中,你這是第一次叫我?guī)煾浮!瘪以泣c頭道:“是的,不過——”褚云拖長聲音說道:“這也是最后一次!”鐵懷義依然神色不改,對褚云問道:“這么說,今天你很有把握贏我?”褚云笑道:“未必有把握,但是我必須這樣做。”鐵懷義尋思片刻,點頭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托人帶給我的酒肉我收了。你的好意,為師心領(lǐng)了。”褚云點頭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鐵懷義嘆息道:“做徒弟的要殺師父,當(dāng)兒子的要殺自己的父親,這就是你所謂的道義嗎?”褚云笑道:“當(dāng)然不是,只是老祖宗還留下一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
俗話說殺人誅心,早在省城養(yǎng)傷之時,褚云不止一次想象過,與鐵懷義相見的情景。又在天雷鎮(zhèn)知曉昔日的授業(yè)恩師竟然淪落到打家劫舍的田地,心中已是不忍。于是便心生一念,想要勸說鐵懷義歸案自首。于是托人為他捎去酒菜,感化鐵懷義準(zhǔn)時赴約。褚云的愿望也算沒有白費,鐵懷義最終如約而至,從他的穿著談吐可以看出,他臨來之前刻意打扮過自己,全然看不出英雄末路,亡命天涯的頹喪之感 。
就在鐵懷義進山之時,重案組在省委領(lǐng)導(dǎo)的指示下,命令直升機抵進偵查,所有辦案人員伏擊待命。按照省委指示,這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史詩對戰(zhàn),省長下達(dá)命令:“英雄不可無名,英雄無名,則正氣不存,法理難昭,此乃家國不幸。我要求你們,全程跟進,務(wù)必將現(xiàn)場的情況實時反饋回來,讓全城百姓都要永遠(yuǎn)記住這個光榮時刻,以此弘揚正氣,警示后人。”
此時,鐵懷義斜睨著褚云笑道:“這么說,你今天是要大義滅親了。”褚云搖頭道:“我只想勸你歸案,相信法律自有公斷。”鐵懷義望了望天空四周盤旋的直升機,又指了指隱藏的幾個伏擊位置,對褚云笑道:“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嗎?徒兒,你別天真了。”褚云勸道:“難道你真的打算一生都亡命天涯嗎?”鐵懷義笑了笑:“那也未必,我今天不是來了嗎?只看你有沒有本事將我拿下了。”說完鐵懷義已經(jīng)彎刀在手,擺開架勢。褚云卻神色不動的從包裹中取出兩柄金色的彎刀,對鐵懷義說道:“師父,你且看這是什么?”
這兩柄金刀,原是從蛇村歸來,楚長君的爺爺鐵森所賜。當(dāng)時鐵森對他講述了多年來鐵門所有的恩怨是非,最后取出金刀對褚云說道:“褚兄弟,這兩柄金刀乃是先祖?zhèn)飨聛淼模谖腋赣H執(zhí)掌門主之時,此刀為我的舅舅洪老先生所有,父親封他為鐵手門金刀武士,執(zhí)此刀如同門主親臨,后來舅舅歸隱江湖,將此刀托付給了右護法董永,后來董永為人所害,臨死前托人將此刀帶回了鐵手門,并囑托我再為他找個主人,執(zhí)此刀,鐵手門自門主以下齊奉號令,還可以召集江湖群雄聚義。我鐵門不幸,遭此困厄,我特來中國,一來是感恩褚云兄弟對我存續(xù)大恩,二來是為金刀重新找回主人。望褚兄弟念在與我孫兒相交一場,執(zhí)此刀鏟除逆賊,救我鐵氏一門。”
鐵懷義見此金刀,難以置信道:“這是M國那老雜毛給你的?”褚云勸道:“如果我沒記錯,您應(yīng)該稱他伯父才對。”鐵懷義怒道:“狗屁伯父,若不是他我父母怎么會慘死,還有我的老管家一家。從那時起,我就發(fā)誓與他鐵家不共戴天!”褚云嘆息道:“之所以,你連自己的授藝恩師董永也給殺害了!”鐵懷義驚恐的看著褚云,當(dāng)年為圖金刀而殺害恩師,此事就連一直跟隨自己的馮孝儒也不知情,然而褚云卻是從何得知?褚云對他說道:“早在你我第一次見面時,我便覺得那副畫里有古怪,當(dāng)時我只隨口一問,而你當(dāng)時卻對我起了殺心,這幅畫是你心頭所想,自然流露出你的情感,所謂相由心生,便是如此。后來你在后院磨刀霍霍,卻被與我同行的杜小倩撞見,當(dāng)時小倩告訴我你神色慌張,勸我趕緊離開。你擔(dān)心陰謀敗露,于是借口說完宰羊,將我二人挽留,又借殺羊之機傳我刀法,意圖收買人心。但是你當(dāng)日還是保留了修羅刀中最為致命的一招見血封喉沒有相傳,這件事情直到我后來遇見三伯,他曾見過洪老先生練此刀法,與我所練的刀法卻有所差異,后來我根據(jù)此刀的十三式,又聯(lián)想到鐵千脖頸的傷痕悟到了最關(guān)鍵的第十四招,與此同時我還自悟出一套飛刀,用來克制你的武功,最關(guān)鍵的是,還是董護法的座墳?zāi)梗愎室庾屇贡螅⒉皇菫榱搜谌硕浚悄阌X得問心有愧,不敢面對他罷了。”鐵懷義憤怒的問道:“你是怎樣知道的?”褚云輕描淡寫的回答道:“直覺,當(dāng)時我進入石洞,發(fā)現(xiàn)你并不是一個牧羊老人那么簡單,于是你第二次起了殺念,再后來我走進那座墳?zāi)梗阍俚谌纹鹆藲⑷酥睢D阕詈蟾医忉專挛沂氰F家派來的奸細(xì),可是后來我仔細(xì)想過,以您的精明,早在我進入牛王鎮(zhèn)的第一天你就會注意到我,對我的身份自然清楚不過,又何需對我如此戒備,解釋只有一個,那就是你擔(dān)心自己的機關(guān)敗露,想要殺人滅口。后來我從鐵千的死,將這一切聯(lián)系起來,于是便與三伯定下計謀,引你現(xiàn)身。原本我們還沒想好具體方案,許二伯的出現(xiàn)正好為我們創(chuàng)造了機會,我當(dāng)時料到你定在周圍,只是沒有想到,他曾救過你一命,你竟然對他也能下得去毒手。為了一己私欲,全然不顧江湖道義,喪心病狂,恩將仇報,殘害百姓,危害國家,似這樣的人,豈能為人師表,我又怎能認(rèn)你這樣的師父!”褚云義正言辭的說完,這時金無雙帶著三英爬上山來,許金剛一見鐵懷義怒從心頭起,爆喝道:“鐵懷義,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還我父親命來!”說完三英齊要出手,卻被褚云攔住道:“三位哥哥,我知你們與他仇深是海,但是他畢竟對我有授藝之恩,更何況小弟受鐵老門主囑托,又肩負(fù)師門重任,請三位哥哥不要插手,讓我和他做個公平了斷。”熊雄回答道:“四弟,我們的命是你救下的,今天哥哥就承你所請,由你將他繩之以法。”
說完褚云將金刀扔在一旁,對鐵懷義說道:“師父,我既受你傳藝,今日用你的功夫殺你,算我不仁,用我?guī)煾附痰奈涔⒛悖阄也涣x。今天我就以我自身武功與你做個了斷。”說完身法轉(zhuǎn)動,隨手將一個酒壺操在手里,擺出一個羅漢醉酒的姿勢,鐵懷義怒從心中起,罵了句找死,揮刀便向他砍去,三英齊呼道:“四弟小心。”卻見褚云身體扭轉(zhuǎn),輕易避開刀鋒,鐵懷義一怒之下,連劈數(shù)刀均未沾身,又連砍數(shù)刀,卻見褚云突然起身對他說道:“你傳我十三式,我讓你十三刀,現(xiàn)在該我出手了。”說完撩動步伐,徒手接住一刀,將鐵懷義手腕攥住,鐵懷義又將另外一刀劈砍過去,又被褚云順勢接住,雙雙緊扣手腕,一連十幾個翻身,褚云突然松手,起身凌空倒踢,鐵懷義一連倒退十幾步,立勢方穩(wěn),只見褚云手提酒壺,步伐搖動嘴里說道:“呂洞賓,醉酒提壺立千鈞。”只見出拳生風(fēng),步沉如有千斤之力。鐵懷義大怒,揮刀直刺,褚云以酒壺抵刀,一刀傳壺而過,壺內(nèi)如同山中細(xì)瀑傾流而下,褚云轉(zhuǎn)身,整個身板直挺挺的壓在鐵懷義后背,直將他憋的滿臉通紅,用盡氣力擺脫褚云,接著又是一刀砍來。褚云接著說道:“曹國舅,仙人敬酒鎖喉扣。”說完化拳為鉗,使出鳳凰手,倫步進身,直插鐵懷義咽喉。褚云使出貼身近打,彎刀自然也就失去效用,一番攻擊下來,鐵懷義已是面目通紅,眼見褚云步步緊逼,自己只能叫苦不迭,好容易退出半丈之外,褚云又如同膏藥一樣緊鐵上來,鐵懷義無奈只好扔掉雙刀,徒手對敵。一時間身形弊日,雪花飛揚。滿天的雪花從地上激起,又散落在二人身上,讓人真假難辨。褚云在一招醉酒拋杯踢連環(huán)之后連連得勢,緊接著連發(fā)數(shù)招,直打到醉步抱壇窩心頂,直將鐵懷義擊退數(shù)里,口吐鮮紅。鐵懷義情急之下,反手打出數(shù)枚飛鏢,讓褚云一招彈腰獻酒醉蕩步,幾個鷂子翻身全部躲過。鐵懷義乘勝而來,猛然掀起滿天雪花,借機對褚云乘勢猛攻,金無雙一旁怒道:“暗箭傷人,卑鄙!”四人當(dāng)中金大壯最為冷靜,忙對金無雙喊道:“爸爸,你看。”只見褚云一記擒腕擊胸醉吹簫,輕松化解鐵懷義猛烈的攻勢,這時眾人心口倒懸,卻見褚云身受一拳后,成功化解鐵懷義的招式,不禁眉頭舒展,驚嘆道:“這招真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真是漂亮,以身受一拳的代價重創(chuàng)敵人,褚大俠的修為非同一般。”金無雙頷首笑道:“小云的功夫已入化境,一字化無存乎一心,當(dāng)真是后生可畏呀。”熊雄跟著說道:“四弟天賦異稟,將自己生平所學(xué)融會貫通,已自成一家,前途無可限量。”
連斗數(shù)百回合,鐵懷義眼見落敗,褚云趁機扣住他的手腕勸道:“師父,跟我回去吧。”鐵懷義用力將他推開,大笑道:“你不用枉費心機,我是絕不可能回去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誰也無法主宰我的生死。”說完手指褚云怒喝道:“包括你,褚云,你也不能,你們都不可以!”金無雙趕緊上前勸道:“少主,你我主仆一場,念在過去情分。你就聽勸,回去自首吧,爭取寬大處理。”鐵懷義冷笑道:“我鐵家都沒有了,哪里來的主仆情分。你不用多費口舌。”說話見,只見半空的直升機突然抵近,鐵懷義冷笑道:“你們這么大壯聲勢,這就是你們說的公平對決嗎?”褚云正要解釋,卻聽擴音器里傳來付濤的喊話:“鐵懷義,你聽著。如今勝負(fù)已分,請你放棄抵抗,此時投降,我算你自首。”鐵懷義怒吼道:“我去你的,就憑你們也想抓住老子。”說完又滿目怒火的看著褚云,獰笑道:“褚云,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兒,真是成也是你,敗也是你。”正說話見,卻見杜小倩獨自走向山頭,因為掛念褚云的身體,杜小倩一早便偷偷的進入雪山,一路艱辛好容易才走到山頭。立足未穩(wěn),褚云正驚詫間,卻被鐵懷義搶先一步將她劫住。褚云驚恐的想要撲上前,卻聽鐵懷義威脅道:“給我站住,想她活命,你們?nèi)冀o我撤開。”見直升機還在低空盤旋,鐵懷義喊道:“付濤,我敬重你是條漢子,今日我為了徒弟赴約,不希望外人插手,你若顧及人質(zhì)安危,讓你的人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翻臉無情!”見直升機撤走,鐵懷義對褚云說道:“云兒,我拿你當(dāng)徒弟,你卻讓他們四下埋伏,你可真夠義氣。”褚云說道:“師父,國有國法,這個是我無法控制的。”鐵懷義打斷道:“你不用解釋,你對我不忠,就別怪我對你不義。這是你最愛的女人是嗎?你既然背叛我,我就讓你的女人與我一同去死,我讓你一生不得安寧!”褚云頓時方寸大亂,對鐵懷義喊道:“師父,請你放過我的女人,對不起你的人是我,如果你真要有人陪葬,我愿意同去,求求你放了她。”鐵懷義獰笑道:“你,你配嗎?”話剛說完,只聽一聲驚空遏云,一聲鷹唳長嘯而來,對著鐵懷義的眼睛俯沖而去。鐵懷義驚恐之中,一不留神杜小倩逃脫,想去追趕,卻見老鷹又向他的眼睛啄去,鐵懷義目露兇光,從地上翻滾,拾起打斗時掉落的彎刀,正要向老鷹砍去時,這邊許金剛早已飛鏢脫手,正中咽喉。還不等反應(yīng)過來,遠(yuǎn)處的狙擊手猛然摳動扳機,憤怒的子彈穿過胸膛。褚云剛喊了聲住手,鐵懷義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眼睛一直死盯著他來時的方向。這時杜小倩不顧一切撲進褚云懷里,嚶嚀的哭泣道:“小云,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褚云生氣的問道:“你來做什么?”杜小倩抹干眼淚道:“我只是擔(dān)心你,我不會讓你為難,你不用這么兇我。”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褚云難以抑制的將她再次擁入懷中,安慰道:“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諸事完畢,很快直升機再次出現(xiàn)在半空。向潛跑步來到褚云面前,敬禮說道:“褚大俠,司令員命我前來接你下山,大家都在山下等候,請你立即帶大家登機。”褚云問道:“他們都在山下嗎?”向潛回道:“是的,包括李先生一家,還有您的家人,還有您的,您的”向潛支支吾吾看了看杜小倩,褚云急道:“還有我的什么?你有話直說!”向潛這才小聲回道:“還有您岳母,杜女士的母親也在山下等候。大家都很關(guān)心你的安危,請你盡快隨我下去。”褚云看了看杜小倩,兩人抿嘴一笑,杜小倩看看向潛窘迫的樣子,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來到山下,褚云見眾人都在,卻唯獨不見宮大龍,便對花滿樓問起:“滿樓哥,你們都來了,怎么不見大龍呢?”見眾人黯然的低下頭去,這時張順才告訴他,早在一個月前,宮大龍便已犧牲了,大家擔(dān)心他的傷情,一直都對他隱瞞。在褚云的追問中,大家這才將宮大龍犧牲的事情說給他,不想褚云一聽,又是血氣翻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眾人慌亂的將他扶進救護車上,連夜送回省城。在武館將養(yǎng)幾天,這天見眾人一早都不在武館,身邊只有啞叔一人陪伴,褚云問他,啞叔也只能比比劃劃,最后褚云實在急了,啞叔這才慌張跑出去將張?zhí)炷辖衼怼栠^天南褚云才知道,宮大龍被追認(rèn)為烈士,大家都去參加他的葬禮了。李傳承擔(dān)心褚云醒來需要人,這才將張?zhí)炷狭粼谖漯^。褚云聽罷,連忙吩咐天南:“快,快帶我過去。”張?zhí)炷霞钡目斐隽顺鰜恚骸皫熓澹蠡飪壕褪菗?dān)心你才瞞著你的,你這又是何苦呢?”褚云勉強笑道:“不能陪兄弟走到最后,還算哪門子的兄弟。你不用多說,快帶我過去。”張?zhí)炷献罱K執(zhí)拗不過,只好帶他去往吊唁。來到靈堂,只見花傾城一身白孝,神情滄然的站在靈柩跟前。靈堂之內(nèi),眾人正莊重肅穆的聽著高明正表彰著宮大龍的事跡。卻見褚云來在靈堂后面。眾人隨著高明與傾城的目光朝后看去,只見褚云在張?zhí)炷系呐阕o下顫巍巍的走向靈柩。李傳承等人眉頭不禁一皺,擔(dān)心道:“小云,他怎么來了?”大家正在擔(dān)心,褚云剛往前走了兩步,觸景傷情,還未走到靈柩整個人又暈倒過去,禮堂之內(nèi)慌做一團。張?zhí)炷戏酱绱髞y道:“我說不讓你來,你偏來,這下可怎么好。”李傳承趕緊撥開眾人,擠到褚云身邊又是把脈,又是掐人中,忙活半天才見褚云舒緩過來。李傳承急著對大家說道:“他這是氣急攻心,我得立即帶他回武館醫(yī)治。”說完對大家拱手道:“小徒身體欠佳,因受刺激暈倒,對不住各位了。”說完吩咐天南開車,自己與李元龍褚強扶著褚云退出靈堂。
在武館內(nèi),褚強難過的說道:“我從小教他別入江湖別入江湖,早知道這樣,不如在家跟我種地!”李傳承對他喊道:“師弟,現(xiàn)在抱怨有什么用,你這是在怪我嗎?”眾人趕緊相勸,齊夢堂安撫褚強說道:“強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們都與你一樣,誰忍心看到小云現(xiàn)在這樣。”安撫一陣,褚強情緒漸漸穩(wěn)定,對大家說道:“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我要帶他回去,你們誰都不要勸我,包括玉珍你們。”李傳承考慮再三,最終說道:“讓云兒回去靜心休養(yǎng)一陣也好,省里現(xiàn)在還是一團糟,留下來只會對他病情不利。不過師弟,我等下為他開好藥方,你回去一定要讓他堅持服用。這邊的事情就由我來處理。”
就這樣,褚云帶著一身的傷病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休養(yǎng)一個月后,身體漸漸復(fù)原,心里又開始惦記省城的事情,和褚強說了兩次,都被褚強罵了回來,也就不敢再提。
是夜,褚云又是一夜無眠。想起白天時路過小玉的墳塋,早年間自己親手在她墳前種下的花兒竟然在一夜綻放,這讓他心情愉悅許多。他凝望著山下的小路,睡倒在那山坡上綿軟的草地上,兒時的玩伴一個一個的浮現(xiàn)在他眼前,小飛,亮子,小玉還有跟自己打過架的王大炮。想到兒時的往事,不禁嘴角輕輕上揚。再想起薇兒與杜小倩,小蝶姐妹。心里又充滿著感傷。傍晚從山地回來,褚云便將自己換進了書房,在厚厚的筆記本里寫下那首為杜小倩寫的詩歌《長路》。
一直到了后半夜,二嬸李秀花帶著妹妹褚玲瓏推門進來,玲瓏拿起桌上的詩稿看了兩行,關(guān)心問道:“哥哥,你又在想小倩姐嗎?”褚云含笑不答。二嬸關(guān)心問道:“云子,省里就那么好嗎?讓你這樣放不下。”褚云笑道:“二嬸你不會明白的,那里承載了我太多的回憶,不管我走到哪里,他們都像影子一樣跟隨著我,他們都像我身體的一部分,每當(dāng)有人離開,我的心里就會跟著疼痛,小玉如此,大龍如此,還有更多的人,比如周坤,鬼母,詹叔等等,直到我身邊的朋友都走光了,那也就是我快走到結(jié)束了,就如同山下的那條長路,我一直以為他沒有盡頭,可是今天看來,他的盡頭就在我的心里。”李秀花聽的一知半解,跟玲瓏出來后,見褚強還是一如往常的抽著煙袋不說話,李秀花擔(dān)心的問道:“強子,你說咱家云子這樣下去如何是好,我這一天天看的真是心疼。”褚強聽了,心頭大怒道:“偏你一天到晚這么多事,你就慣著他,他敢給我出這個家門,我打斷他的腿。”褚云在里屋聽出褚強是故意喊給他聽。不由得苦笑一陣,關(guān)燈睡下。雖然躺下,眼卻一直盯著天花板發(fā)呆。聽著隔壁屋里也是一夜無眠,時不時的傳來二嬸的嘆息,還有二叔來回翻身,古老的木床時不時的嘎吱做響。
夙夜憂嘆,兩地生懷。 真正是,一處相思兩端愁,歷來江湖無自由。別去猶道是夢中,卻道美夢難長久。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