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菊家門口已經(jīng)站了不少人，她家大門開著，里面的場景一目了然。
    曲芷桃跟著廖季臨到那里，就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石大姐和二營長媳婦王素梅已經(jīng)在屋里了。
    楊菊跪坐在地上抱著孩子哭，臉上一塊青一塊紫，她懷里的花花也是嚇得不行，哭得都打嗝了。
    而李兵站在一旁，一臉不耐煩：“哭哭哭！就知道哭！煩不煩人，再哭我還揍你！”
    楊菊哭得更厲害了，石大姐生氣地看向李兵：“李兵，她是你媳婦，天天在家給你做飯洗衣服，照顧孩子，你說這話有沒有點良心？”
    一營長石開拉住李兵，也是皺眉：“李兵，你這話就不對了，咋能打自己媳婦了？”
    政委鐘海磊也在旁邊，幫著一起勸。
    石大姐問楊菊這是咋回事，怎么就鬧成這樣了。
    楊菊哭得特別委屈說：“我哪知道，一回來就發(fā)脾氣，嫌我做飯慢，嫌花花礙事。做好飯又說難吃。我就說了一句，你別在外面受了氣回家給我發(fā)，他就動手了。”
    其實楊菊心里比誰都清楚，李兵為什么這樣。
    但有些事她不能說，說了，李兵就毀了，以后她和閨女誰來養(yǎng)。
    石大姐嘆口氣，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別放心上，有時候男人外面工作不順利，回家心情就不會太好，以后他再這樣別搭理他。”
    楊菊哭得更厲害了：“他不是人，我天天那么辛苦，他一點都不心疼我，我怎么就嫁了這么一個人啊！”
    “楊菊！你再給我胡說一句！”
    曲芷桃聽著里面的聲音，眉心緊皺，這種家暴的男人，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只要家暴一次，就不能妥協(xié)，不然以后男人不僅不會收斂還會變本加厲。
    可是里面的人都在勸和，沒有一個人說讓兩個人離婚的，就是楊菊自己，恐怕也沒有這個想法，只是想通過哭泣博取大家的同情，讓丈夫以后收斂點。
    曲芷桃有些生氣，但她從到現(xiàn)場，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是不能說，是那些勸和的話她說不出來。而勸分，她不是楊菊，和她才剛剛認識，更不能說。
    最后這件事果然不出曲芷桃所料，李兵答應不再打媳婦孩子后，就不了了之了。
    回家這一路上，曲芷桃都一聲不吭。
    一到家，她往椅子上一坐，一臉生氣對廖季臨說：“渣男！說渣男都抬舉了他！，真是渣滓！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我真想也這么揍他一頓。”
    廖季臨拍拍她的背：“別氣，別人家的事。而且，也不是一次發(fā)生了。”
    曲芷桃一臉震驚看向他：“不止一次了？”
    “經(jīng)常。”廖季臨面上一臉平常，“李兵打媳婦在家屬院都出了名。知道為什么老石他們說了一會兒就走了？”
    “為什么？”
    “楊菊自作自受。你看她現(xiàn)在哭得挺可憐，但第一次發(fā)生這事時，海磊批評李兵，罵得狠了點，還上腳踹了一下。楊菊不依不饒，護著李兵打罵政委，以后她們家的事，鬧大了就去看看，別把人打出事，鬧不大，就當聽不到，誰也不想好心結(jié)果被倒打一耙。”
    曲芷桃眼睛瞪得溜圓，不知道該說什么。
    良久，她說一句：“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以前我以為只有書里有這種人，原來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都是真的。”
    廖季臨按按她的頭說：“其實李兵這個人才能確實不錯，不過他處理家庭的事讓組織很不滿意。”
    潛臺詞就是，以后的職位，不退伍大概率就是營長做到死了。
    曲芷桃撇撇嘴：“才能再高有什么用？人品不行能帶好兵嗎？”
    “所以，別氣了，不值得。”
    曲芷桃點點頭。
    第二天，曲芷桃見到楊菊，她又像個沒事人一樣。還是看起來那么靦腆又善良，但曲芷桃卻覺得這人有點可怕，怎么都不想和她多接觸。
    之后的幾天，曲芷桃嫌天氣熱，都是在屋子里開著風扇寫稿子，廖季臨陪她，坐在一旁看書。
    沒過幾天，廖季臨假期結(jié)束，每天這樣清閑的時間就沒有了，天天早上五點就起來去訓練，不算太忙的時候，飯點能回來吃個飯，一忙起來，大半夜才回來，更別說吃飯了。
    累得不行的時候，回到家就躺下了。每次看到他那一臉疲憊的模樣，曲芷桃就忍不住心疼。
    但她也沒辦法，這是他的工作，除了支持，她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
    而之前廖季臨說的家屬院沒人會再想起誤會她的那件事，她也明白是什么了。
    天天帶著她的兵那么訓練，那幾個營長累得跟個狗似的，媳婦忙著心疼丈夫還來不及，哪有時間想那些事。
    晚上，又是沒等來廖季臨回來的一頓飯，曲芷桃也不想做了，自己去食堂打了一份飯回來。
    剛吃過，她就聽到石大姐叫她，問她要不要現(xiàn)在去洗澡，趁著天剛黑，戰(zhàn)士都還沒結(jié)束訓練，早去早回。
    曲芷桃立馬應聲：“去！”
    屋里沒有淋浴裝置，每次洗澡都是燒水用盆洗。每天這樣沖一下，曲芷桃總覺得洗不干凈，所以隔個兩三天就會去趟澡堂洗澡。
    家屬院的其他人不像她去得那么勤快，除了梁凝外，她們基本上都是一兩星期去一趟澡堂。
    果然曲芷桃拎著東西出去的時候，梁凝也在外面等著。
    “這天也太熱了，啥時候能過去？”
    石大姐年紀最大，身體微微有點胖，最受不住熱，一熱她心里就燥。
    “也就這兩三個月的時間。”曲芷桃說，“要是實在受不了，就學學我，買個電風扇先。”
    石大姐擺手：“那太費錢了，還費電，不要不要。我家里那么多口吃飯的，比不了你家，就你和廖團長兩個，不用像我一樣，一分錢都得掰成兩半花。”
    梁凝聽著這話，笑著打趣她說：“你家老石掙錢也不少啊，怎么你還這么扣呢？”
    “你要是家里養(yǎng)三孩子試試？”石大姐翻他個白眼，“我要是像你一樣就一個兒子，我也能過得滋滋潤潤的。而且老石家里還有他那一家子，每個月也得寄錢，就他那點津貼，根本擋不住花。”
    石大姐看向曲芷桃：“小桃，你們這結(jié)婚也有段日子了？有打算要孩子沒？我和你說，生兩個就夠了，一兒一女湊夠一個好。生多了，天天累得要死要活，連自己的空閑時間都沒了，還費錢。”
    曲芷桃不知道話題怎么跑自己身上了，這問題也有點尷尬。
    她“呵呵”笑了兩聲，打哈哈說：“我們不急。”
    石大姐贊同地點點頭：“也是，你們還年輕。噯？小凝，你呢？你家孩子都四五歲了，不打算再要個？”
    梁凝搖搖頭，一臉頭疼說：“就他一個我都快受不了了，再要一個，我能瘋，算了吧。”
    石大姐就說：“你這個年紀正好，孩子也能上學了，再大大，生孩子身體受不住了。”
    梁凝不以為動，她有自己的想法。
    曲芷桃想的卻是，她記得□□十年代計劃生育搞得特別嚴，她不記得具體開始嚴抓的年份，但應該過不了多久了。
    到時候石大姐這勸人生孩子的話，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來。
    反正她聽著是挺不高興的，好像女人嫁人的唯一價值就是生孩子一樣。
    不過現(xiàn)在大部分人的觀念都是和石大姐一樣，改變不了，她也不準備多說。像她和梁凝這樣的，才是異數(shù)。ＷwＷ.ΧＬwＥй.coΜ
    很快到了澡堂，三人正要進去，就看到一群青春靚麗的女孩子，端著臉盆嘻嘻哈哈地從澡堂里出來。
    看到三人，有的和石大姐梁凝熟悉還打招呼，但曲芷桃剛來沒多久，沒有人認識她。
    “梁凝，這是？”
    里面一個長得最精致的女孩看著她問。
    “這是廖團長媳婦。”
    女孩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間就變了，曲芷桃能隱隱看出來敵意。
    不過很快，她就收斂好了面部表情，看上去一臉無害：“你就是廖團長老婆啊，看著可真漂亮。”
    “謝謝。”
    “廖團長人那么好，我們還一直想他媳婦會是什么樣的？看到你這模樣，我就放心了。”
    曲芷桃立馬落下了臉，眼神落在女孩臉上，一寸一寸看過去，看得女孩都緊張了，忍不住摸臉：“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曲芷桃一笑：“沒有。我就是看，怎么會有人這么厚臉皮，明明都不熟的人，還說什么放心了的話。你放不放心，和我們有關(guān)系嗎？怎么總是有些人總是認不清自己的位置。”
    說完，她連眼神都不愿意給女孩一下，提著東西進了澡堂。
    曲芷桃向來好說話，看著脾氣挺好，梁凝和石大姐也是第一次聽到她這么不客氣的話，都驚了。
    梁凝似笑非笑地看女孩一眼：“田環(huán)，女孩子，有時候還是不要有那么多小心思的好。”
    說著，她拉上還沒反應過來的石大姐跟上曲芷桃。
    田環(huán)被曲芷桃和梁凝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非常不好看。
    她聽到身后有人在笑了，她惡狠狠瞪過去：“看我的笑話，你們也配！”
    田環(huán)走遠后，圍著她的那些女孩，有人“呸”了一聲：“自己不要臉，還有臉說別人。”
    而最邊上一個女孩，聽到這些話，一臉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