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yè)大吉
金秋九月,燦烈的陽光遍灑京城,大街小巷染上一層金光。行人往來于胡同巷道,人間繁華喧鬧,市井美好。
本是一片安然,景兒胡同的林府中一聲尖叫刺破天空。
一女子身著華麗卻滿嘴臟話,野蠻地叉著腰指著地上一個弱女子大吼大叫。
“林容予!就是你這個賤丫頭偷了二妹的寶玉!”
另一個同樣衣著華麗的女子冷笑著道:“大姐說得不錯,府上人都看見了,是你跑到我房中偷了寶玉,且如今寶玉從你房中尋出,人贓并獲,看你還怎么說!”
那位被稱作大姐的女子見地上的人蜷縮顫抖,久久不出聲,一時之間怒火竄上心頭,伸出魔爪就要去抓她領(lǐng)子,指尖還未碰到,地面上的人突然睜開雙眼,一雙眸子清澈無比,黑白分明,竟然嚇得她怔在原地。
“好啊,還敢裝死嚇人!”女子氣得花容失色,挽起袖子準(zhǔn)備好好教訓(xùn)她一下規(guī)矩。
地上的人坐起身扶住額頭,雖一身塵土,卻周身氣度不凡,不容他人置喙。
大姐瞪大雙眼向后踉蹌幾步。
林容予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緊接著光芒大盛,模糊的視線中,兩個長服女子盛氣凌人看著她。
怎么回事,她前一刻還在寵物商店擼貓,隱約記得貓毛摸反了,被一爪子拍在臉上,現(xiàn)在怎么一睜眼到這里了!
再看看面前這兩個大眼瞪小眼的詭異女子,林容予有些懷疑小說中的劇情發(fā)生在她身上了。
【貓主子系統(tǒng)正在綁定。】
腦袋一陣刺痛,一段陌生的記憶闖入腦海。
原來,這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是京城林府的三小姐,娘親早早撒手離去,爹爹被眾位姨娘迷得亂了心志,對她不管不顧,任由她受盡欺凌。
娘親本是江南富家女,為了嫁給林唐正,不惜獨自一人遠(yuǎn)嫁北方,還賠了價值連城的嫁妝。可惜林唐正對她不好,接二連三迎娶小妾,娘家恰好由于天災(zāi)生意沒落,一時心郁離去,嫁妝被其余姨娘分得只留下一個甜湯鋪子,林容予慘淡無依。
林府大姐二姐貪得無厭,如今竟然連她的甜湯鋪子都想收了去,于是想出偷竊寶玉這一事,威脅她若是不把甜湯鋪子交給她們,就把她送到衙門去告她偷竊罪。
原主痛哭流涕求饒,直說自己清白,被那兩位姐姐狠心一推,暈了過去,林容予剛好穿了過來。
林容予同情原主的遭遇,也對其懦弱恨鐵不成鋼。不過如今她穿來了,還借了她的身子,作為報答,她自然要替原主報復(fù)回去,也要將原主娘親的嫁妝一樣一樣取回來。
【宿主您好,貓主子系統(tǒng)綁定成功,請問有什么需求?】
啥啥啥,她還有系統(tǒng)?
【您反手?jǐn)]貓違反了貓貓大王的規(guī)定,如今罰您綁定系統(tǒng),要求盡心盡力伺候貓主子,順毛摸。】
林容予:“……”
“你能提供什么?”林容予在心里問。
【貓主子系統(tǒng)將為您提供無窮無盡的貓貓。若有其他需求,本系統(tǒng)也將竭誠為您服務(wù)。】
林容予還想問問系統(tǒng)有沒有其他的東西,面前的兩位女子卻擼著袖子揮上來,林容予輕巧一翻身,兩位丑惡的女人撲了空,險些面朝地栽下去。
“林容予你躲什么躲!莫不是心虛了!”大姐林洛怒吼。
林容予翩然站直身子,懶得與她們廢話。“大姐二姐說我偷了寶玉,可有證據(jù)?”
二姐林冰隨手揪來兩個小丫鬟,“這就是證據(jù)!”
林容予噢一聲,笑瞇瞇看著面前四個人。
“方才我暈倒在地,不小心到鬼門關(guān)過了一趟。閻王爺說我心有冤屈,命不該絕,所以又叫我回來了。”
兩個小丫鬟顫顫巍巍互看一眼,眸中帶了懼色。
林洛推搡一把,“瞎聽她胡扯!神神鬼鬼瘋婆子!”余光瞥見林唐正走過來,內(nèi)心大喜有了靠山,正色道,“三妹妹,如今你偷了我們寶玉,我們也不會說你什么,你便承認(rèn)了再把寶玉賠回來,我們也就不說什么,畢竟都是一家人。”
林容予冷笑著看見林唐正走到二位寶貝閨女身后,顯然與她對立的樣子。
她也不愿意與這幫人浪費自己的時間,在內(nèi)心呼喚系統(tǒng),準(zhǔn)備反擊。
“大姐說笑了,三妹并沒有偷竊寶玉。剛才說到妹妹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閻王爺教了我一個自證清白的方法。說是黑貓有靈性,聞一聞那玉便可撲到真正偷玉的人身上,大姐可愿一試?”
不等眾人反應(yīng),林容予召喚出黑貓。
通體黑亮的黑貓一聲尖叫撲到林洛林冰身上。
兩個小丫鬟尖叫一聲,跪倒在地。
“寶玉是大姑娘二姑娘指使我們放的,饒命啊!閻王爺可不要來索命啊!”
林洛和林冰較好的面容登時扭曲,不顧黑貓抓臉沖上前去,狠狠晃動小丫鬟的肩膀,“胡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小丫鬟卻滿臉淚水只顧著朝黑貓磕頭。
林唐正中氣十足道:“夠了!”再無其他話語,并沒有要為林容予抱不平的意思。
林容予乖巧一笑,“二位姐姐誣陷三妹在前,可畢竟是一家人,只要二位姐姐低頭認(rèn)錯,我也不再追究。”
林洛:“你做夢!”
黑貓尖叫一聲,嚇得一院人膽戰(zhàn)心驚。
“那便官府見吧。”林容予轉(zhuǎn)身離開。
誣告他人可是重罪,背負(fù)這一身臟名,不僅將來嫁不出去,連帶著林唐正的仕途都要受影響。
“等等!”身后咚咚兩聲響,
林容予轉(zhuǎn)過身,兩位姐姐跪在她面前低頭認(rèn)錯,身后林唐正按著她們肩膀。
可惜真正當(dāng)?shù)闷疬@一跪的人,早已不再人世。
林容予點點頭,算是接受她們道歉。轉(zhuǎn)身推開林府大門,林唐正在后面驚呼,“你做什么!”
林容予翩躚轉(zhuǎn)過身:“兩位姐姐的道歉我收下了,自然不會去官府告她們,不過,如今我林容予白手離家自立門戶,從此與林府再無瓜葛。”
京城龍?zhí)痘⒀ǎ跽弑凰阂虤ⅲ瑥?qiáng)者順風(fēng)而起。
早在方才綁定系統(tǒng)的時候林容予就在盤算,林府已無她立足之地,又何必在那一小方天地委屈自己,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舍棄那一間避雨的房屋,自己到廣闊天地大展身手。
瀟灑女子跨出大門,留下身后一府人震驚不已。
林容予順著記憶走到臨街的甜湯鋪子,這是原主娘親留下的唯一財產(chǎn)。
價值連城的嫁妝仍在姨娘手中,如今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慢慢等待自己立足京城,足夠有底氣的那一天把嫁妝一分不差地要回來。
如今,不必逞能。
她可以等。
店面不大,但是位置極佳,臨近鼓樓人來人往,客流量極大。
不過這間甜湯鋪子卻蕭條得很,與周圍人流往來的糕點鋪、牛肉面鋪子相比,這一小間甜湯鋪子著實門庭冷清。
林容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仔細(xì)看了一圈,店面整潔干凈,裝飾得體,甜湯入口也甚是香甜,味道不差,各方條件都不錯但店面仍是冷清,林容予思索那便可能是宣傳的問題了。
京城雖大,但是像甜湯鋪子這樣的小店面卻是面對老百姓而發(fā)展的,依靠的就是那三兩個回頭客以及口口相傳的口碑,若是一開始門庭冷清,很可能就會惡性循環(huán)下去。
林容予搬出一把木凳,坐到門口,望著街巷來來往往的人群發(fā)起呆。
“喵。”黑貓翹著尾巴跳到她身旁,乖順地貼著她小腿坐下。
“系統(tǒng),有咖啡豆嗎?”林容予其實沒抱什么希望,前世她是咖啡店的小老板,一直夢想著開一家貓咖,可惜貓貓擼了不少,還未完成心愿就穿越過來。如今在這不知朝代的地方,也不知咖啡豆有沒有從海外流傳過來。
【有噠~貓貓大王見人類對我們麝香貓屎甚感興趣,于是廣泛發(fā)展了咖啡業(yè)務(wù)。】
林容予大喜,再一眨眼懷中多了一包咖啡豆,用藥鋪那樣的牛皮紙包著,她小心翼翼拆開,一粒粒飽滿完整的咖啡生豆散落在紙上,散著陣陣香氣。
【宿主今日讓貓貓參與打臉任務(wù),貓主子貓顏大悅,宿主可以到倉庫去看看。】
林容予聞聲站起身,走到后倉一看,貨架上滿滿的分門別類的咖啡生豆。有制作醇香藍(lán)山摩卡的牙買加咖啡豆,有味道偏苦澀的曼特寧,有香氣十足口感酸甜的肯尼亞咖啡豆,還有質(zhì)感厚重香料十足的邁索咖啡豆。
曾身為咖啡店店長,見到如此種類繁多的咖啡豆如何能不激動,林容予被這天降驚喜撞暈了頭,張開雙臂撲上前去,猛然又被彈了回來。
“怎么回事……”林容予扶住眩暈的額頭。
【此為待解鎖區(qū)域,宿主要再接再厲喲!新人物新地點新發(fā)現(xiàn),一切都可能觸發(fā)解鎖。】
林容予:“……”
好吧,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為人上人!
不過如今,她是為自己打工。
她抬起頭,這間小小的店鋪凝結(jié)了原主與娘親半生心血,每一處裝潢都是細(xì)心設(shè)計出來的,可以想象裝潢之時她們內(nèi)心的喜悅。
林容予微微笑起來,她能感受到這間小鋪子所傳達(dá)的親情與感動。
從生意人的角度,她能一眼看出這間小鋪子格局設(shè)計的缺陷,空間有很多未充分利用的地方,但是她不忍心去破壞這家店面,每一處桌椅、每一處裝飾的小花盆,她都不打算動,就這樣原原本本保留其最真實的面貌,林容予決定從外界來拯救這間小鋪子。
她找隔壁賣牛肉面的李伯到后倉把一個小型的磨盤搬到店鋪門口,又在磨盤旁邊架起一口小銅鍋。
在古代她不能奢望系統(tǒng)給她變出一個手工打磨咖啡的機(jī)器,只能暫時用當(dāng)?shù)氐哪ケP代替。
咖啡豆順著中間的孔洞流進(jìn)去,林容予慢慢推著石把手開始轉(zhuǎn)。
這個磨盤并不大,林容予坐在原地稍一探身子就可以轉(zhuǎn)完一圈。
細(xì)密的咖啡沫從邊緣漏下接在白色的紗布上。
細(xì)紗布是藥鋪劉伯贈送的。咖啡豆研磨完之后還要過濾網(wǎng),但是古代找不到金屬濾網(wǎng),林容予便想起熬制中藥時過濾藥渣的白紗,本想著在藥鋪那里賒賬買一卷回來,沒有想到劉伯人非常好,痛快地送給她了,還說有什么需求可隨時來找他。
林容予感激鄰人的包容。
磨完一整包咖啡豆,將白紗緊緊團(tuán)起打結(jié),一整個丟到小銅鍋里,用開水煮沸。
鍋中精細(xì)定量的開水早已在打磨咖啡豆的時候就計算好了,煮咖啡的關(guān)鍵一在生豆,二在水量,少了過稠,多則寡淡。林容予開咖啡店多年,對此早已熟記在心。
隨著滾水翻騰,綿密的咖啡沫從白紗中透出來,較粗粒的渣滓就留在布中。
濃郁的咖啡香氣撲面而來,在金秋九月隨著秋風(fēng)散播大街小巷。
林容予仍低頭磨著咖啡豆,不去理會街巷行人頻頻駐足的眼神。
由于得不到解答,好奇的人們越來越多,漸漸在甜湯鋪子前圍攏成一個小圈。
林容予用長勺在鍋中攪了攪,咖啡的香氣更是濃郁,人群不覺驚呼出聲。
“好香!”
“從來沒有聞過這個味道!”
“是甜湯嗎!”一個人指著林容予身后的店名道。
起勺,濃郁的咖啡滑入小瓷盞。
店鋪前面的長案上放著一排小瓷盞,有的杯底是牛乳,有的杯底是糖漿,有的是空杯。
深棕的咖啡倒入杯盞與牛乳混合,顏色驟然變淡,百姓大呼神奇。
林容予看著杯盞中簡易的卡布奇諾,心里甚為滿意。如今材料所限只能制作一杯改版卡布奇諾,以后若想做正宗的,可能還需要大費周折在京中尋找食材。
林容予慢慢悠悠將面前二十多個杯子倒?jié)M,放下長勺,大大方方?jīng)_著人群道:
“感謝大家捧場,貓貓咖啡館正式開業(yè),今日開業(yè)酬賓,向諸君奉上免費咖啡,歡迎品嘗!”
黑貓優(yōu)雅地躍起,叼住門檐上的紅綢,一扯而下,露出“貓貓咖啡”的招牌。在其旁邊,甜湯鋪子的老招牌仍在。
二十杯咖啡很快被一搶而空,人們抱著小瓷杯站在貓貓咖啡館前面一臉滿足。
濃郁的藍(lán)山咖啡豆磨成粉末,被開水沖燙,激蕩出濃烈的香味,其濃郁透一絲苦澀,是厚重如山的口感,層層密密不斷刺激味蕾,再加上牛乳與糖漿,清亮的甜撞破厚重的濃郁,著實像是高山之間,從山頂汩汩留下的清泉。
一小盞咖啡品出山高水長,人世悠然。
百姓們久久停住在門前,閉著眼睛難以平復(fù)心情。
“這甜湯苦中帶澀,澀中帶甜,甜而濃郁,著實神奇!”一布衣男子道。
“我從來沒有喝過這種甜湯,下次還要來!”
“了不得!了不得啊!”
林容予看著百姓們滿足的眼神,心中甚感欣慰,她并不打算向大家解釋何為咖啡,就姑且認(rèn)為這是一種甜湯吧,也免得招來朝廷注意,京城平白無故出現(xiàn)海外的咖啡豆,難免會有麻煩。
長案前還排著很長的隊伍,沒有領(lǐng)到免費咖啡的百姓還在探頭探腦焦急等待。
林容予將長案上的杯盞收去,拿來干凈的布子將桌面擦干凈,揚手鋪上一面紅紙,放下筆墨。
“京城的父老鄉(xiāng)親們,今日的免費咖啡已發(fā)放完畢,諸位可在此簽下姓名,三日之后正式開業(yè),憑此紅紙可折算五成!”
百姓鼎沸,方才領(lǐng)到咖啡的人也重新跑入隊伍,一時之間咖啡館前的隊伍直直排到了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