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書特別番F(xiàn)ALLEN9
“你醒了啊。”
唐棋坐在已經(jīng)漆黑的窗臺上, 吹著夜風,捧著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小J畢竟是當代最為先進的機械,剛恢復意識, 瞬間蹦到腦海里的就是今日的“待辦事宜”, 一對比當下系統(tǒng)時間, 好像已經(jīng)……完全遲到了。
“主人, 市政廳的舞會——”
“我讓段翌自己去了。”反正本來也就懶得出席那種麻煩的場合。
“……”
繼而小J看了看自己身處的地方, 這是唐棋的房間, 自己躺著的居然是唐棋的床——不禁有些迷惑。
因為犯了錯, 他剛才被唐棋關了機。
雖然大哭著求唐棋不要關掉自己, 但是心里明白,自己犯的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輕易諒解的。說不定嚴重到就此被永久停用,或者被拋棄、被送回“父親”的實驗室。
可是,距離被關機居然不過三個多小時而已, 他就被重啟了。
而且唐棋看起來沒有在生氣的樣子。
所以……這是為什么呢。
而且,舞會……你不陪段翌去了么?你不是一向都寵著他么?
小J呆呆地看著唐棋, 這么一個傻大個發(fā)呆的表情, 讓唐棋覺得比平常那種陰森的樣子可愛百倍。
“放心,他一個人是丟不了的。雖然價值很貴重……但是偷竊機械人的處罰那么重, 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敢去偷的吧。”
唐棋說著, 偏頭看向窗外。被小J這樣一動不動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實在是有些不自在——那家伙平時皺著眉頭抱怨這抱怨那倒還好了, 突然這樣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 配上他那黃金分割的標準樣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精致的人偶一樣好嚇人的!
正想著, 頭上突然投射下來一道深沉的陰影。那個金發(fā)的肌肉男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翻身下床移動到了他的身邊來, 當然臉上還保持著嚇人的木頭表情。
“你、你干嘛!”
整個窗戶被那家伙擋得完全嚴嚴實實, 唐棋想躲都沒處躲,真想逃可能就只能選擇從窗戶跳下去了。
他其實,還沒有完全想好要怎么處罰小J。
肯定是不能沒有處罰的!不然豈不是放縱他在為所欲為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他只是擔心關機太久這家伙又要鉆牛角尖,所以先開機再說,絕對不可能就這么簡簡單單算了的!
可是他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無法思考了,因為這個金發(fā)美男現(xiàn)下把他整個堵在這小小的飄窗上,然后伸出手,提著他那好多錢買的精工真絲超容易揉皺弄壞的領結(jié)狠狠親了下去。
喂!蜻蜓點水一下還不行啊!得寸進尺了是嗎?!夠了!到底什么時候結(jié)束啊,快要不能呼吸了有完沒完!
“你放開!放手——嗚!小J你快放手!再不放開老子要殺人了!”
那雙金色的眼眸看著他,一副神經(jīng)質(zhì)又深情的情圣臉。
“真是奇怪啊你到底看上我哪點了!?你到底看上我哪點我改還不行嗎!”唐棋神情無比崩潰仰天長嘆:“為什么啊!我這么好的個性,為什么會被偏執(zhí)狂喜歡啊?”
機器人的傳統(tǒng)美德是聽話!是聽話!是聽話啊!說好的三從四德、畢恭畢敬、絕對不能違背主人的意志呢?!怎么會有這種強人所難的存在啊!不合理啊啊啊!
還在抓狂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打橫抱起來,徑直向床的方向移動。
“哎!你想干什么!你不覺得這發(fā)展得有點太快了嗎?!哎!小J!你‘父親’造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你的腦子和雄性荷爾蒙發(fā)生器給裝反了啊!”
“先跟你說清楚啊我是絕對不可能在下面的啊!”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身體落在柔軟的被子上,小J并沒有如他所想馬上撲倒他,而是單膝跪在床邊,直勾勾地看著唐棋。
“主人,我沒有想要強迫你,其實……如果你沒有做好準備,我可以一直等你的。”
“你可以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的。”
唐棋青筋一抽。這是什么鬼肉麻話!還不如直截了當把自己給辦了呢!
“我、咳咳……我、我有說對你……你到底、到底這是怎么理解的啊?只不過把你早點開了個機你不要想太多啊啊啊!”
小J想了想,一臉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主人,你知道自己一向喜歡口是心非嗎?”
什么,啥?啥玩意?!
-
“誰口是心非了——我發(fā)現(xiàn)你不但性格有問題理解能力也有問題!嗚——”
整個又被撲倒了。余光里,唐棋瞥到掛鐘的時間不過晚上七點多而已。
為什么這么平凡的一天,會是如此瘋狂的一天?
還剩下漫長的夜晚,啊啊啊,接下來誰知道還要發(fā)生什么……
***
市政廳大樓一片繁華、燈火通明。
寬敞的通路和草坪上停滿了各色豪車專機,段翌身著燕尾禮服從下了禮車,分毫不像是機械的外貌與神情加上VIP邀請函,讓他絲毫沒受到任何阻攔就進入了市政大廳。
穿過長廊,經(jīng)過酒會會場,無視形形色色的路人與目光,段翌一路只搜尋著想要找尋的那個身影。
唐棋說那個人會來這里。
……
大廳后面是一片廣闊的后花園,藍黑色的天幕之上,無數(shù)璀璨繁星透徹著億萬光年以外的光輝,清冷照耀在樹影紛然的中庭里。
音樂聲越來越遙遠而模糊,段翌看著坐在噴泉旁那掩映在夜色中的陌生又熟悉的背影,只覺得恍如隔世。
他緩緩向那人走過去。
那個人也聽得腳步而回過頭。勾起了溫和的笑意,與他記憶中不同,不帶一絲輕愁。
明知道只是禮貌性的微笑而已,段翌心中卻還是馬上便滾滾滋生出源源不斷的甜意和悸動。
三十多歲的肖恒,比記憶中的樣子更有讓人心動的成熟韻味。
他穿禮服的樣子段翌過去從沒見過,實在是誘人得有些過頭——明明脖子嚴實地包裹在襯衫和領帶里,連手都藏在白色的手套里,卻為什么……禁欲系的色情感莫名撲面而來?
肖先生看著惴惴不安在他身邊坐下的段翌的側(cè)臉。心里又一次浮現(xiàn)出第一次看到他時候的那種感覺——作為一個職業(yè)機械設計師,他平生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明知道對方是機械,感覺上卻總覺得他應該是個活生生的人才對。
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識,包括現(xiàn)在,看著那張完美的側(cè)臉,想法也是“這人真是生得好看”,而并不是“這張臉設計得不錯”。
“奇怪了……”他不禁喃喃道:“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你呢?”
段翌不知道該說什么。
那些對方根本不可能了解的思念,根本無從開口。
此刻的他,只想這星光永恒,連同這一刻永遠停留在此地,讓他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肖先生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牛皮袋,往手里一倒,手心便出現(xiàn)了一枚古樸的銀色的十字架。
段翌看著那銀色的東西,只覺得腦中輕輕嗡了一聲。
“朋友設計的新品,非要送給我,完全不是我用得到的東西。” 星光點點,那個人伸出手,把那枚銀色的十字架比到段翌的耳側(cè)。
“不過,好像和你還蠻適合的。”
銀色的十字架在黑色的發(fā)絲掩映下閃著光芒,一切渾然天成,似乎那原本就是它應有的歸宿。
“你……”
那個人看著段翌,眉心逐漸輕蹙,目光露出了些許迷惑。
“……”
周遭的樹木沙沙作響,風聲之中,段翌只看到肖先生唇形動了動,卻沒能聽清他說了什么。等到那一陣狂風全部停息下來,他才終于清楚聽到淺淺的三個字,在風聲的余音中緩緩傳來。
“……洛予辰?”
洛予辰?那是誰的名字。
段翌想不起。可伴隨著這三個字,突然有什么既甜美又苦澀的東西炸響在心底。塵封的記憶就要沖破桎梏,他整個人卻突然跌入了一片過于光亮的混沌之中,腦子里一團漿糊了起來。
“洛予辰。”
“洛予辰——!”
周圍陷入了無法驅(qū)散的昏暗,只有那個聲音一直在耳邊,不斷地叫著這個熟悉名字。
“洛予辰!”
“!”洛予辰猛地驚醒,周遭過度的光明讓他反射性地又再度閉上眼睛。
怎么回事……頭好痛啊!
“怎么樣,我就說禍害遺千年,他哪有那么容易死。”冷冷的狐貍音居高臨下地傳來:“我贏了,刑蔚,你說你是直接轉(zhuǎn)賬給我還是寫張支票?”
“噓!小聲點!這事兒你也能在這里光明正大的說!?”
“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太喪心病狂了吧,這種事都能拿來賭?”外科醫(yī)生李銘心前半句還在調(diào)子上,后半句果不其然又歪了:“還有刑蔚你什么意思?你居然賭他掛?你就這么看不起我賴以生存的職業(yè)技能?!”
“不管怎樣,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某個發(fā)音完全不標準的聲音倒是很雀躍:“對吧!對吧對吧,肖恒?”
……肖恒?洛予辰撐著全部力量再度瞇起眼睛。
“你還知道醒過來?!”
肖恒眼眶通紅,一副想揍他一頓的咬牙切齒,卻最終只輕輕捏了一下他的臉頰以示懲戒。
大明星有些迷迷糊糊的,看著眼前鮮活的人。
好多莫名其妙的回憶閃過腦海。洛予辰覺得自己越來越脆弱的神經(jīng),真的已經(jīng)開始無法承受各種突如其來的真實或虛幻。
肖恒……
1
“喂,洛予辰!你還好么?你聽得到我說話么?”
“你、你看得到我么?洛予辰你……”
“哎呀哎呀,我說,他該不會是被撞傻了吧?”視野中冒出路蔚夕那顆美貌的腦袋,說著把肖恒往前推了推:“大明星,你還認得他是誰嗎?”
“肖恒。”有點耳鳴,聲音干澀得簡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這不是沒傻嘛,”路蔚夕大大松了一口氣,又問:“你還記得他是你什么人吧?”
什么人?
什么人……愛人?已經(jīng)登過記的法定配偶?老子一輩子都要在霸占著,絕對不給你們這群虎視眈眈的家伙半點機會的那個人?
洛予辰看著肖恒的臉,愣愣覺得看不夠,恍惚之間又仿佛看到混沌的記憶中他那與如今相似又有些少許不同的令人懷念的臉,像個傻瓜一樣吃吃地笑了起來。
好像在某段怪異的記憶里,他除了是愛人……還是“哥哥”?等等,“哥哥”還不是最詭異的身份,要說最詭異,那肯定莫過于……
“……主人。”
沒錯,是主人!呵……那是夢嗎?在那個夢中,自己好像落到了某個相當凄慘的境地。好在,終于回來了。
哥哥、主人什么的真的太虐了,完全吃不消啊!還是現(xiàn)在這樣好。
這么一對比,“洛予辰”所擁有的,簡直是那個叫做“段翌”的家伙所不能想象的幸福。
不過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最后還能回來,回到他身邊。
答應孟君辦的什么牽紅線事情,算是成功了是嗎?所以是要給唐棋和小J牽紅線?等等……孟君什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對于那段記憶已經(jīng)有點模糊了?
其他是事情,也逐漸想不起細節(jié)了,那些過往到底真的么?還是,只是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做了一場劇情荒謬的夢?
“主人?”
肖恒很是不能理解這么一個全然在他日常范圍外的詞匯,而旁邊路蔚夕則一臉發(fā)掘到天大秘密的驚恐。
“哇,原來你們平常在家都玩這種PLAY呀!這么勁爆!真是看不出來!而且居然肖恒你是主他是奴嗎?!等等,為什么我去你家那么多次都沒發(fā)現(xiàn)?你們的皮鞭蠟燭都藏在哪里的?!”
“我覺得……得趕緊找醫(yī)生給他看看,”肖恒匆匆道:“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檢查結(jié)果表示,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洛予辰雖然躺尸躺了一百多天,感覺多半是兇多吉少,但是總歸是命大醒了,療養(yǎng)療養(yǎng)做做復健就可以很快出院回家了。
回到現(xiàn)實中,這人生簡直要幸福得飛上天。可是幸福之中的洛予辰,又免不了有些淡淡的憂傷。
雖然那段“夢”的細節(jié)越來越模糊,但是大體走向他倒是還都記得。
是夢也就罷了……萬一真是自己的來生……也太虐了吧!完全傷心傷肝傷肺啊!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夠虐的了,這還有完沒完啊!?
難道真像孟君說的,自己的命格就是如此,注定是生生世世不可避免的坎坷?
雖然最后的最后,在幾十年的星空之下還是和肖恒再次相遇了,可是如果可能的話,他并不想每一世的姻緣都要先經(jīng)過那樣的折磨和摧殘啊!
就不能平凡地相遇,然后溫馨地寵愛他一輩子么!
話說回來,那個什么孟君也是混蛋,什么話不說就把自己丟回來了。他怎么也算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吧,那家伙既然每天都在三生石附近溜達,沒事多幫忙照看著點啊!
總覺得狐貍和外國人什么的,整天對自己家的那一位虎視眈眈!還有那個石頭,那個不男不女的家伙必須要幫他給守好點,謹防其他人偷偷去跪啊!
“我說,你到底是傻了還是沒傻啊,”陸蔚夕一雙修長得比臉還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能不能給句準話?整天不是傻笑就是亂凝重,怪嚇人的。”
洛予辰白了那混血帥哥一眼,繼續(xù)喝親親戀人燉的美味雞湯。
“又沒殘,整天要吃這個要喝那個的,肖恒花盡心思給你做,你還要他每晚都來醫(yī)院里陪你睡!你倒是被照顧得挺心安理得的啊?”
洛予辰惡劣地勾起嘴角:“怎么?你妒忌?”
他當然也心疼肖恒辛苦,只不過實在是私心作祟——被照顧的感覺超暖心,再想想當“段翌”時的各種委屈苦悶,作為“洛予辰”被寵愛的人生實在是太棒了!
“那你知道肖恒這三個多月是怎么過的么?”外國人托著腮用那雙藍色的眼睛鄙視他:“每天不吃不喝守著你,跟他說話也沒反應,像是神經(jīng)病了一樣!你再不醒,方寫憶就要來拔你管子把你扔太平間,順便帶他去看精神科了!”
“……”
“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剛才話題中的主人公正好拎著豐盛夜宵出現(xiàn)門口,把精心制作的食物放在桌上,再不著痕跡地安慰那個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突然蔫下去的大明星。
“那么長時間,我要是真的不吃不喝,早就餓死了吧?”
“但是你確實……瘦了很多。”剛才還吃得很香的雞湯,突然難以下咽了。
“錯覺。”肖恒嚴肅地指了指他面前的碗:“吃完,別浪費。”
***
半年之后。
據(jù)說今天半夜會有流星雨,剛剛黑下來,兩個人就早早坐在自家的屋頂上。肖恒是真的有看星星的興趣,然而大明星其實是無所謂的——既然流星雨還沒來,那自然是先看……
“唉,總算把你養(yǎng)得有了一點點肉。”可也只有一點點而已。
大明星一邊嘆氣,一邊伸出賊爪,在人家臉上捏,再捏。
不行不行,還是硌手。得再給他做更多好吃的。
真是的,把自己弄得那么憔悴。我不就只是睡了三個多月嗎,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又何必那么……
“我說……肖恒,你信不信人有前世今生?”
“肯定有的吧。”
他差點忘了,肖恒一向信這個。
“那你絕不覺得……我們下輩子還是會遇到?”
肖恒愣了愣,不明白他突然來這么一句是什么情況,很有點無所適從的樣子,在洛予辰看來很是可愛。
“哦,也沒什么別的,我就是想跟你說,其實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太介意的。”
“你說什——”
“哎哎哎!你先別生氣,我我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想告訴你,咳,我肯定是屬于你的!我們倆的緣分是命中注定的,就算分開了,到了來生還是會再遇到的,我還是會像現(xiàn)在一樣愛上你的!”
其實洛予辰以上所說全部都是有事實依據(jù),所以他自己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可是在肖恒聽起來,這些話就簡直是……太讓人害羞了啊!特別還是從洛予辰嘴里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來!
“你……在說什么啊!”他轉(zhuǎn)過頭去,整個表情都非常的局促不安。
洛予辰完全沒意識到任何不妥,還在自己糾結(jié):“不過真的到了下輩子,我是不是得稍微改一改這個性格啊?如果性格更溫柔一點,到那個時候你應該會更容易接受我吧?”
“……”該不會真的像陸蔚夕說的那樣,他撞到頭把哪里撞出問題了吧?最近,總覺得洛予辰有點怪怪的……
“肖恒。”
“嗯?”
“說起來,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男人?”
“……”肖恒現(xiàn)在正在認真考慮著要不要馬上打個電話給醫(yī)生詢問一下車禍后遺癥到底包含哪些可能性。
他真的不是嫌棄洛予辰腦子笨。畢竟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現(xiàn)在再想起來嫌棄說什么也太遲了不算?
但是,剛才他問的那到底是什么鬼問題啊!?
我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別人不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也就算了,你問這個是在想什么呢?!
“我是覺得……”大明星訕訕道:“你好像也并不一定會喜歡我。明明……段翌的性格和我現(xiàn)在也差不多吧,你卻一直都不喜歡他。”
肖恒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咳,我就是想問,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吸引到你?我是說,如果前提是你不喜歡男人的話,我是個男的,那我到底該怎么表現(xiàn)才能追到你?”
肖恒一只手被狼爪賤賤地握在手里,另一只空閑的手托著腮。他開始認真反省。
真的開始認真反省。
因為他此刻總算切身體會到了洛予辰曾經(jīng)抱怨過的那種感受——另一半突然冒出來自己完全無法理解的奇思妙想,問出來讓自己完全啞口無言的問題,那種感覺還真是——
完完全全不明白也接不上話啊,愁人!
“不存在那種假設的吧。”
“你怎么知道不存在?!”
這……要怎么回答?反正他又不可能事到如今又轉(zhuǎn)性去喜歡女人吧?
“就是不存在啊!我怎么可能存在那種假設啊!非要說的話,你原來才是直的吧?”
“啊?”洛予辰一愣:“我怎么可能是直的?”
“你不是嗎?”
“我什么時候喜歡過女人?”
“……”哎?
肖恒這么仔細一想,洛予辰確實是……好像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女人。就連他初識洛予辰兩人還小的那個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表達過對女生的任何興趣。
其次,掰彎洛予辰的,或者說讓他認可自己是喜歡男性這一點的,好像是夏明修,而不是自己。
“奇怪了……”肖恒突然開始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長久以來自己都莫名其妙存在著一種“洛予辰原本性取向是正常的,是被自己掰彎的,所以自己多少負有責任”的錯覺?
“所以說我是從一開始就沒救!”洛予辰說到這兒,怨念地望著肖恒:“倒是你,很有可能原本是直的。”
“我?”
“你之前沒喜歡過誰吧?男的女的,都沒有喜歡過吧?”
“呃……哎?”
“而且你曾經(jīng)有想過,如果沒有遇到我,會去正常地結(jié)婚生子吧?”
奇怪了。這么說起來,好像是……有?
“你看吧,像這種事我可就從來沒有想過,一瞬間都沒有!”
奇怪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肖恒突然發(fā)覺自己誤區(qū)嚴重的認知世界面臨全盤的崩塌重組。而也就正在此刻,漆黑的夜幕中,流星開始緩緩墜落,繁星如雨滿空燦爛。
洛予辰朝著天空伸出右手,擋住了滿天光點。
這一幕讓他想起幾百年后的星空。在市政廳的后花園中,他渡過了那么漫長的孤獨和絕望,才終于在夜色中找到了他。
滿懷著欣喜和思念,壓抑著想要哭泣的靈魂,那一刻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只是小心翼翼再次坐在他身邊而已。
之后的路,還不知道有多么漫長,段翌在夜色中看著那個人的側(cè)臉,惴惴不安地患得患失。不知道怎樣才能討到他的喜歡,不知道怎樣才能留在他身邊,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他用自己期望的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而回到現(xiàn)實,左手掌心里,正脈脈傳來那人的溫度。
此刻那個人屬于他。心跳,呼吸,笑意與溫柔,都讓洛予辰感覺到無比幸福和安心。
他至今還不能忘記,那個笑容詭魅的俊美男子曾在耳邊說過的話。
“你啊,生生世世注定情路坎坷。”
那時候他不信,可是后來發(fā)生的一切,又由不得他不信。
如果他注定清路坎坷,那么被他任性地去三生石前一遍遍許愿非得生生世世綁著的人,是不是注定要陪著他一起坎坷?
如果……放了他呢?肖恒那樣的人,跟其他更懂得珍惜他的人在一起的話,肯定會很容易就得到幸福吧。
“痛……”
洛予辰愣了愣,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意識用力捏著肖恒的手,握得死緊死緊。
果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得開的吧。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肖恒問他。
“我在想……”洛予辰說:“沒有醒的那段時間里,其實,我好想一直在斷斷續(xù)續(xù)做一些奇怪的夢。”
“是嗎?是什么樣的夢?”
洛予辰邊回憶邊組織著語言,腦中幻燈片一般閃過的片段卻突然停留在了那肅穆的小小教堂。清瘦的肖恒躺在黑色的棺材里平靜地閉著眼睛,那一幕的記憶突然再度刺痛了洛予辰的心,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肖恒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他確實看到洛予辰的面部線條突然冷峻了起來,些微不著痕跡的顫抖之中,埋藏著深深的悲哀。
他默默握住那只手,手心的溫度直直傳達到對方心底。
“其實,那些日子里,我也恍恍惚惚做了許多奇怪的夢。”
“一旦醒了,夢中的事情就記不太清楚了……可我總覺得好像發(fā)生了很多事,自己好像一直都一個很陌生的地方,然后……一直都在找你。”
“為了找你,我好像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唯一清楚記得的,是最后一次做的那個夢——我好像終于找到你了,那是一個夜晚,星空很漂亮。你坐在我身邊,樣子和現(xiàn)在不太一樣,我一直在和你說著什么話,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認出了你,然后,我就醒了。”
“那天我醒來之后不就,你也終于醒了。”
“……”夜色之中,洛予辰眼睛亮閃閃地看著肖恒,表情難得地迷惑又可愛。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即使是滿天繁星相比之也黯然失色。
“喂,你做什么——”
炙熱的親吻咬噬,大明星毫無征兆地就起身整個兒撲了過來。身下承受了兩個成年男性重量的躺椅,開始發(fā)出咯吱吱的抗議聲。
肖恒還沒來得及掙扎,雙手就被拉到了頭頂,洛予辰單手制住他,動作溫柔卻骨子里強勢得很。
他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的興高采烈,眼中閃著灼灼欲念的光芒。
肖恒不明白,他自己明明在很認真地描述夢境,怎么好像莫名碰到了洛予辰獸性的開關?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段話對于洛予辰的意義——那一段迷魅的歷程,到底是來生還是夢境、現(xiàn)實還是荒妄,如今已經(jīng)不得而知。他歷經(jīng)百年時光,彷徨無助、無家可歸,然后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未來,在舞會的星空下終于再度與自己的命運相遇。
不管兩人相隔多少時間與空間,都絕不僅僅是他一個在堅守。
肖恒也一定在找他。
然后,總有一個時間點會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中,帶他回家。
“洛予辰,你!手——在做什么!”
“嗯?”
“別鬧,你——你在摸哪里!”
黑曜石眸子的男人有些邪惡地一笑,表情非常色情且欠揍地舔了舔嘴唇,他佝下身子,輕咬身下人的頸子。
“肖恒,如果和我在一起,注定會遭遇到不幸的話,會想要離開我嗎?”
身下人身子一僵,臉紅道:“這是什么問題?你難道覺得我和你在一起就一直很幸福嗎?!”
大明星停下了動作,一臉的驚愕:“啊?什么?不幸福嗎——?!”
肖恒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說的那句話好像有歧義:“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哪個意思?!不幸福是嗎?原來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幸福啊。好!我現(xiàn)在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性·福!”
“住手!你、你該不會要在這里……嗚——”
這可是外面啊!雖然不是什么“光天化日”,但是,這漫天的星光也很明亮的啊!
“說起來,上周刑蔚生日,你被狐貍和外國人抬起來的時候,看起來挺開心的啊……那個姓路的當著我的面摸你還親你,你完全就半點反抗都沒有嘛!”
“那個時候的帳還沒跟你算,現(xiàn)在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結(jié)算了,你覺得如何?”
“你、你又——唔!”這個家伙,到底是怎么每一次都能把醋味引到小路他們身上的啊!
可是肖恒已經(jīng)來不及細想,洛予辰的氣息已經(jīng)包裹了他能夠感受到的一切。嘴唇被吸吮被□□,疾風驟雨的親吻之中,世界陷入一片晦暗的混沌。
“你是我的。”在對方的喘息聲中,模糊地聽到這么一句,肖恒努力提起殘存的理智,咬牙道:“給我回、回屋里!你、簡直禽獸——”
“禽獸也是你選的!”
“……”無法反駁,于是理智的世界徹底被對方占據(jù)了。
洛予辰滿意地瞇起了眼睛,他繼續(xù)一手制著自己的獵物,另一手剝掉他僅剩的衣裳——作為一個荷爾蒙旺盛的雄性生物,他此刻滿腦子瘋狂的想法就是要把對方吃掉,骨頭都不剩,整個生吞活剝。
是的,我不會放手。
無論在怎樣的命運中,過得幸福還是痛苦,肖恒,我都不會放過你。
因為我愛你。無論轉(zhuǎn)換了多少時空與場景,變換了怎樣的身份和境遇,這一點都絕對不會改變。
你是我的。而我,也注定屬于你。
***FALLEN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