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譜。
    真就離譜。
    為啥是宋光光就沒事了？？？為啥？？？
    許騫騫內心偷偷腹誹，李娜開口了：“哎，對了，騫騫，那你……喜不喜歡他啊？”
    許騫騫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騫騫啊。”李娜語重心長地又開了口，“你要是喜歡他，大可以和他談一次試試，喜歡就不要錯過了——但是不能影響學習，高中很重要的；要是不喜歡，更不要勉強自己……別搞混了友情和愛情。”
    “光光這孩子啊……他比你小一個多月，但很多時候，他也像你哥哥。”李娜笑著，話語淡然，“他從小到大一直把你當小孩兒慣著……我們都沒那么慣著你。他這個孩子……有時候傻得可愛，我和他媽媽有時候聊天還說呢，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了。在你……二年級還是三年級的時候，我記得你伸手扇過他一巴掌……當時同小組的都看不下去了，就他不僅不生你氣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你。我沒記錯吧？”
    許騫騫只是沉默著點了點頭。
    李娜笑著，同樣是意味不明地搖了搖頭：“他稍微有點早熟。平時的幼稚、中二，全都是裝的。他比誰都早熟，真的，騫騫。”
    “……他這么多年來，對你的確好到沒話說。”李娜嘆了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行啦，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喜歡就去談就好，只要不影響學習，媽不反對你。”
    許騫騫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好了，我明白了，媽……”
    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只是又嘆了口氣：“……算了。”
    那天晚上，一向早睡早起身體好的許騫騫少見的失眠了。
    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他就那么閉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煩死了。他猛地睜開眼睛這么想道。月光清幽，薄的似紗似霧。月光下的事物都顯得不真切。許騫騫又嘆了口氣。
    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時候學過的那篇莫名其妙的課文。
    “皮鞋匠靜靜地聽著。他好像面對著大海，月亮正從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來。微波粼粼的海面上，霎時間灑滿了銀光。月亮越升越高，穿過一縷一縷輕紗似的微云……”
    后面怎么背來著？記不清楚了。畢竟都這么多年了。
    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宋光光來了。怎么最近總想這些有的沒的，好好學習才是正道。
    可是就是抑制不住。真奇怪，發(fā)情期的信息素都沒這么難抑制。
    所以到底是友情還是愛情？許騫騫想不明白。他還是太小了。年輕的omega嘆了口氣，翻了個身。他還是太小了，一個連十七歲都沒滿的omega分不清很正常。
    想到什么，他突然一個激靈爬了起來，伸手就去摸索書桌上擺著的手機。房間里太過漆黑，以至于當手機屏幕亮起來的那一刻許騫騫都被耀的睜不開眼。
    男孩子又嘆了口氣，在漸漸適應了手機的強光后點開那個綠色的微信圖標，在主頁欄劃了好幾下，終于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那個聯(lián)系人——澹溪中學著名的渣女，a級糖果alpha楊樹芽，人稱楊海后。他深呼吸，手下開始打起了字：“楊樹芽，你現(xiàn)在在線嗎？我找你有事，要緊事，收到回復。”
    夜貓子楊樹芽的消息很快便回了過來：“咋了？你還能有要緊事？”
    許騫騫打著字，速度快到他幾乎沒時間去管打錯的字了：“你不是談過n+次戀愛嗎？你喜歡過那些你談的對象嗎？喜歡過嗎？”
    乖娘：“？所以你是在譴責我的渣嗎？”
    許仙：“不是，我跟你聊真的……有喜歡過的嗎？”
    乖娘：“原來有認真喜歡過那么一兩個，但后來的基本就都只是玩玩了……咋了？”
    許仙：“時間緊迫，談過戀愛且這個時間段還沒睡著的同學大概就你一個了……就是，喜歡一個人是種怎么樣的感覺？就是說……友情跟愛情該怎么區(qū)分啊？”
    那邊沉默了很久都沒有回復，正當許騫騫決定還是放棄睡覺時，那邊終于又回復了：“就是……看見ta，是會很開心很開心，然后會不由自主地笑，看ta的眼神會和看別人的不一樣……就是……即使不看見ta這個人，就是光看見跟ta有關系或者跟ta掛鉤的東西和事物（比如ta的玩具，ta送的東西，ta的微信頭像啊之類的）就會很開心，然后就是……會在和ta呆在一起想要碰碰ta，就是戳一戳拍一拍之類的一些小動作之類的。”
    “然后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在看見ta時，會有種情竇初開小鹿亂撞的感覺……它這個情竇初開的感覺吧，其實跟談了幾次戀愛是沒有啥關系的，只是跟那個人有關系。”
    許騫騫細細讀完她發(fā)來的每一句話，呆滯了好長時間，最后才又打字回復：“……好了，我了解了……謝謝你啊海后大人。”
    乖娘：“滾nmd。”
    放下手機再次躺回床上時，許騫騫的心情無比復雜。
    如果照楊樹芽這個標準來判斷的話……他對宋光光，好像真的不只是友情？
    ……這太可怕了。對于許騫騫來說，被自己的發(fā)小好友表白了很可怕，但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對自己的好兄弟圖謀不軌更可怕。
    怎么會喜歡宋光光呢？
    他是……他是從小到大的弟弟和玩伴啊……
    好吧。這下，現(xiàn)在總算是理解了他們這個年紀的那些女生看骨科文偽骨科文的心理了。
    突然發(fā)現(xiàn)從小養(yǎng)到大的小弟弟一直喜歡自己……嘖，想想都刺激。
    ……可是這種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沒那么刺激了。
    許騫騫人生的這十七年來一直是個三好學生，在男女之情男男之情女女之情這一方面懵懂無知，知識儲備無限接近于零，他沒早戀過，也沒暗戀過明戀過誰，連喜歡跟愛意都分不清楚。嘖，這些什么的……實在太復雜了。他搞不懂。
    香草的氣味不知不覺間充滿了整個房間，許騫騫閉上眼睛，幻想空氣中會夾雜上幾絲抹茶的苦澀。抹茶是苦的，他的確一直不算多喜歡，但他還是會盼望聞到那絲醇苦。
    有時候他的思想跟鄭白告其實挺像的。喜歡一種信息素，很多時候都跟味道無關，只跟那個人有關。
    許騫騫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
    月光皎潔，香草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