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元容的親事
士衡睜眼先四處張望一圈, 顧禮只認為他在尋什么東西, 忙湊了過去問道:“世子想要什么?”士衡聽到顧禮問話才省過神來,這才想起元秋去了南京,便閉了眼睛啞啞地說道:“我要喝水。”
顧禮忙叫人端了水上來給士衡漱口, 又吩咐廚下把溫著的燕窩粥端進來,看著士衡吃了大半碗, 這才略放了心。顧禮一夜未睡已經(jīng)是十分疲憊,如今見士衡好了許多, 便回屋去補覺。士衡見顧禮走了, 才拉顧山到跟前問道:“元秋妹妹什么時候回來?”
顧山如今大了幾歲,他自己又對紫嫣動了心,也明白些□□了。他見士衡病了仍然不忘念著元秋, 又想起素日士衡對元秋的體貼來, 心下便明白了七八分。顧山借口要水要茶把丫鬟們一個個支使出去,直到屋里沒了人, 這才輕聲問士衡道:“你心里可是有了元秋?”
士衡見顧山如此問, 便默默的點了點頭,黯然說道:“如今我也不瞞你,其實我這病就是為了元秋妹妹得的。”
顧山聞言大驚:“這話可怎么講?”
士衡便把昨日聽來的話和顧山復述了一便,又和顧山道:“我原本只當元秋是妹妹,也不知什么時候就變了樣子, 成日里想著她。原本我想問問元秋妹妹對我是否有意再讓郡王府上門提親,可是每每見到妹妹都不敢開口,怕說話造次褻瀆了妹妹。誰知昨日聽那丫鬟所言, 才曉得妹妹怕是要和子息定親了。要是早知如此,我就該去問她一番。”他自己說完又想起夏子息塞匣子給元秋的那一幕,心里不由得越發(fā)疼痛,轉(zhuǎn)了臉去默默的流下淚來。
顧山聽士衡之言,心中也宛如五雷轟頂,他和紫嫣已有些情誼,若是元秋嫁給夏子息,怕是今生他就和紫嫣無緣了。顧山想了一番,心里也覺得難受,他見士衡哭了,自己也忍不住眼中滴了淚下來。
士衡聽到顧山在一邊哭,心里奇怪,忙抹了淚問他道:“你又哭什么?”
顧山嘆口氣道:“你既然把你心事說與我聽,我今兒也不瞞你,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紫嫣姑娘了。像我們這種人家必定是不能換親的,若是妹妹嫁給了子息,那我和紫嫣姑娘今生就無緣了。”
士衡聽到忙坐起來道:“你是長兄,必定先要定下你的婚事才輪到給元秋妹妹說親。既然你心里有了夏姑娘,不如你先同你母親說去,這樣大家都有希望。”
顧山聽了忙道:“這種話哪里說的出口?若是被父親知道了,少不得一頓好打。”
士衡忙說:“你若是不提,將來夏姑娘許給別家你可別哭。”
顧山聽了心下尋思了一番,只得嘆氣道:“也罷,等我母親從舅舅家回來,我再與母親說。”
士衡聽了心里便高興起來,覺得自己和元秋又有了希望。他心病除了大半連帶著身上也好了許多,也察覺出饑餓來,便嚷著要吃飯。顧山聽士衡嚷餓,忙收斂了心神,出去叫丫鬟進來服侍士衡梳洗,又叫人擺飯。因士衡生病,廚房也不敢做葷腥油膩的,只把那清淡粥菜做了幾樣叫人送來。士衡見了倒覺得有食欲,吃了滿滿一碗粥下去,又吃了些小菜,這才叫人端了漱口的茶來。
士衡吃過飯,那邊太醫(yī)也來了,先看了士衡的臉色,又給他兩手都切了脈,又叫他吐出舌頭看舌苔。士衡笑著問太醫(yī):“如何?”太醫(yī)忙起身躬身道:“世子此病來源于胸中郁結(jié),如今世子精神愉悅,郁結(jié)疏通,病也大好了。”
士衡聽了點頭道:“既然這么著,我就回府休養(yǎng)吧。在這里養(yǎng)病沒得讓伯父休息不好,又擾的顧山不能讀書。”
顧山聽了只笑著挽留他一番,見他執(zhí)意要走,這才使人去了南平郡王府。沒一會郡王府便派了馬車來,士衡扶著小廝上了馬車,又叫人把顧山叫來,親自在他耳朵說道:“你可要抓緊。”顧山忙點頭應了,士衡這才放了心回了府。
因元秋舅舅李肅楓今年是整壽,來往祝賀的官員極多,舅母白氏日日忙的團團轉(zhuǎn),李氏也偶爾幫著參謀一二。元秋每日只和表妹云緋在屋里做針線。元秋素聞南京城熱鬧非凡,又是多朝古都,有心想出去見識一番。誰知云緋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元秋每每提議,云緋都擺手道:“沒有母親領著,我可不敢出門。”元秋聽了只得罷了。
終于壽宴擺完,白氏拿著禮單看著下人收拾了禮物和家什,把東西都搬到倉庫去,這才舒了口氣。李氏見白氏最近累的不成樣,便和她說:“我看你都瘦了不少,也要好生休息一陣子才成。”
白氏笑道:“我天天顧的了這頭顧不了那頭,這陣子忙你哥的壽宴,也讓妹妹跟著受累了。”
李氏笑道:“嫂子這話倒是見外了。你再這樣說,我下回也不來了。”白氏笑著拉她手說著體己話,兩人一會就聊天孩子上面。白氏說了一回自己兒女的親事便問李氏道:“說起來山哥兒也十五了,也該定門婚事了。”
李氏道:“可不是,我近日整日想這事,叫人去打聽哪家姑娘好。還有元容那丫頭,和顧山是同年的,也該給她說門婚事了,只是她身份擺在那,她又是個眼高的,一時半會倒尋不到合適的人家。”
白氏聞言哼道:“你倒是個心善的,你怎不知現(xiàn)在但凡是個正經(jīng)人家,都要打聽女孩是否是嫡出。即使那庶出的女孩再拔尖,也不愛要她哩。”
李氏點頭道:“是這個理,所以我才難辦。只得叫人打聽那種家世清白的讀書人,窮些倒無妨,大不了多幫襯幾兩銀子罷了,嫂子若是知道有合適的人家,記得告訴我。”
白氏聽了笑道:“既然這么著,我?guī)湍懔粢饬粢猓s緊給她定下婚事才行。你若是給她拖得久了,有那等愛嚼舌根的人能說出幾筐閑話來。”
李氏笑道:“可不是這個理。給她定下來,我也好給元秋尋個好人家。”
白氏笑著說:“外甥女模樣性子都是極好的,將來不知哪個有福的人家能娶了她去。”
李氏道:“其實她的事我已經(jīng)有數(shù)了,只是她兄姐都未定,也不好提她的事。”
李氏和嫂子說了一回話,心里真的有些著急元容的親事,又呆了幾日便帶元秋回了杭州。
顧禮見李氏回來自然高興地不行,晚上讓李氏陪著喝了兩杯便相攜去睡。夫妻兩人小別勝新婚,別有一番滋味。事畢,李氏幫顧禮清洗干凈,自己也擦拭了一番,便躺在顧禮懷里和他說元容的親事。
顧禮聞言沉吟一番,便和李氏說:“既然這么著,你就給多打聽一下,不拘窮富,只要孩子人品好就行。”李氏聽了便笑著應了,顧禮見李氏笑起來眼角帶媚,心中又活動了起來,低下頭去吻她。
李氏第二日起來便叫人去打聽合適人家,張姨娘聽到風聲,忙趕到元容劈頭蓋臉就問她道:“夫人要給你定親,你可知道?”
元容聽了大驚,忙說:“我自然不知,姨娘可知道是哪戶人家?”
張姨娘搖頭道:“聽說還沒定下來。我問你,你和世子怎么樣了?”
元容聽了羞道:“我一個姑娘家,能怎么著?不過是送兩次茶點去罷了。后來世子病了就再沒登門,我也沒機會見他。其實不瞞姨娘說,我瞅著世子對我厭煩的很,我早就沒了那個心了。”
張姨娘聽了只得嘆氣道:“你卻是個笨的,怎么沒討到喜倒讓人先煩了你。”
元容聽了低了頭去,半晌才道:“是我太心急了。既然母親替我張羅婚事,我也不去想那些了,定了誰家就是誰家吧。”
張姨娘見元容一副倦怠的神情,心里不由得生氣,拿手指戳了她兩下,才氣呼呼的出了院子直奔上房。
李氏見張姨娘來了,便抬眼問她道:“我不在這一個月,你們可還安分?”
張姨娘見了李氏眉眼含春,心里先嫉妒了一回。原本以為夫人不在家,自己能多被寵幸兩日,誰知顧禮總共也沒去自己那邊兩回,反而林姨娘那小蹄子還比自己多了兩回,讓她在自己跟前炫耀了幾日。
張姨娘見李氏如此問,便故意說道:“夫人還不知道我,素來老實巴交的,不像那姓林的小蹄子,趁著夫人不在就和老爺使媚。夫人沒在這一個月,她拉了老爺去她屋里住了四天呢。老爺早上起來去了衙門,那小蹄子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成日里也不做針線,就那四處亂晃。”
李氏聽了也不說話,只拿茶來吃。張姨娘偷瞄李氏面上神情,卻看不出什么喜怒。李氏吃了幾口茶,方放下茶盞說道:“我不在府里,你們自然要替我精心服侍老爺,只是耍滑偷懶卻是要不得的。我以往只心疼你們住的地方偏遠,不叫你們每日來立規(guī)矩,誰知倒讓你們學會偷懶了。既然這么著,你和林氏還要每天來上房立規(guī)矩才是。你在府里多年,林氏后進府,年齡又小,你也要多教導下林氏,省的傳出去叫人家說我們府里沒規(guī)矩。”
張姨娘聞言冷哼道:“夫人不知,林氏素來輕狂的很,哪里聽得進我說的話。”
李氏道:“論理,她也要叫你聲姐姐才是,哪里有和你橫眉豎目的道理?你只管去教她,若是她不聽你的,你只管來回我,我替你做主去。”
張姨娘聽了忙歡天喜地的回去,也把元容的婚事丟在腦后了,只想著要怎么趁機去整治林姨娘一番。
李氏自從和顧禮說了元容的婚事,自己也上了心,叫人找了官媒孫婆子來,問她可有合適人家。
孫婆子笑道:“我正好知道幾個極好的,說給夫人聽。那桐廬縣新任縣丞王老爺正好想娶一房媳婦,雖然年紀略微大些,卻是個沒娶過的。他當初一心讀書,只想考出個官來做,所以將婚事給耽誤了。”
李氏聽了問她道:“那人多大了?家中還有什么人?”
孫婆子道:“王老爺如今二十有二,家里高堂俱在,又有一雙弟妹,想必也是個有福的。雖然王老爺如今只是個八品小官,但是這次要娶可是正室,他又是個上進的,想必沒幾年就能升起來。”
李氏點了點頭,便問她道:“還有什么合適的人選沒?”
孫婆子笑道:“還有一個鄉(xiāng)紳,家里極其有錢,元配去年病故,那鄉(xiāng)紳老爺要尋個繼室。”
李氏聽了便搖頭說:“鄉(xiāng)紳粗鄙,還是要選個讀書人家才好,清貧些倒沒什么,只是人品要好。”
孫婆子聽了笑道:“夫人說的是,杭州城內(nèi)有個王秀才學問極好,人又年輕,只是無父無母,單身過活。”
李氏聽了都覺得不太好,便想和顧禮商議一番再說,只和那婆子說再讓她留意一番,便打發(fā)她走了。
元秋回家在屋里休息了兩天,才叫織夢把自己帶回來的箱籠拆開,元秋把自己帶回來的禮物分了幾份,叫人給紫嫣、顧山、元容分別送去。
士衡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便覺得見不到元秋的日子太過難熬,每日在郡王府里算著元秋歸來的日子。說起來元秋不過走了一個月,士衡卻覺得像過了一百年一樣。好不容易聽說元秋回來了,又四處送了禮物,士衡忙換了衣服收拾的鮮亮了,騎馬去了顧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