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雪山
69書吧
略略略。
所以蝙蝠俠出動基本就等于砸錢……如果他不是布魯斯·韋恩,蝙蝠俠根本不可能在哥譚存在這么久。
但這不等于任何人都能隨便在地上撿到蝙蝠鏢。就算損毀嚴(yán)重,這些來自蝙蝠俠的武器也能在黑市里賣出一個好價錢,不知道多少人指望著從這些小東西里找出有關(guān)蝙蝠俠身份的蛛絲馬跡,更別提還有些出于收藏目的的收集者。
——雖然蝙蝠俠是哥譚市的恐怖傳說,但是如果能撿到一枚蝙蝠鏢,那可是能讓一個孩子在同齡人里驕傲很久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想在小巷里隨便撿到蝙蝠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拉妮婭按理說根本看不見這個才對——蝙蝠鏢可不是紅色的。
但是不相信的話……
迪克和杰森對視一眼,感覺更頭疼了。
拉妮婭進(jìn)來之前,他們剛剛聊到她。而意料之中,不需要迪克告知,杰森已經(jīng)自行搞清楚了這只小伯勞的來歷、在紐約的經(jīng)歷、來到哥譚之后的所作所為……還了解到她有個女朋友。
但從一個女兒的角度,拉妮婭的確做得完美無瑕。無論這是不是她的偽裝,至少她表現(xiàn)得就像個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甜軟乖巧,溫柔安靜,不疏遠(yuǎn)也不輕浮,就算是只花瓶,她也是只美好到讓很多人都愿意擺在家里欣賞的花瓶。
不相信就意味著他們要考慮這是個試探的可能——也許拉妮婭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身份,現(xiàn)在只是大大方方地把選擇的權(quán)利擺在臺面上,讓他們選擇要不要承認(rèn),進(jìn)而選擇要不要對她開放這個家庭的秘密。
讓迪克來選擇的話,他并不希望現(xiàn)在讓拉妮婭看到他們隱藏的真相。
每一個秘密都是帶刺的玫瑰,如果沒有戴上鐵手套,只會被尖刺傷害得遍體鱗傷,對于弱者來說,無知才是安全的前提。
三個人對著桌上的蝙蝠鏢默然無言,除了拉妮婭,剩下兩個人腦海里的想法都多得能寫一篇短篇小說,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好在一通電話解了他們的圍。
在迪克的口袋里響起手機鈴聲時,迪克和杰森都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再沉默下去他們就要抽一個人講冷笑話了,而就迪克而言,他一直覺得杰森的冷笑話不好笑……
等掛掉電話,迪克遺憾地告訴他的弟弟妹妹們:“抱歉,有點事找我,我得現(xiàn)在趕去,呃,你看,杰森,我手上還有堆積如山的活兒……”
他一邊說,一邊很起勁地給杰森使眼色,對著安靜坐著的拉妮婭努了努嘴。
杰森:“……我知道了。”
不管想法如何,既然看到了,他們就不可能拋下拉妮婭一個人。迪克有事先行離開,留下陪同的職責(zé)就落到了他身上,至少他要等到拉妮婭口中的彌斯特來找她。
“那我先走了,”迪克說,“晚上見,拉妮婭。”
“注意安全。”小姑娘真心地說。
在她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迪克對他們眨了下眼,離開的快餐店。
等他的身影消失,杰森將目光投向?qū)γ娴睦輯I。
“你恐怕不會喜歡哥譚,畢竟這不是座每個人都能經(jīng)過幾天相處就對素未謀面的兄長關(guān)懷備至的城市。”他單手支頤著側(cè)臉,冷不丁說。
拉妮婭:“?”
她收回視線,稍稍專注了點,看向?qū)γ娴哪贻p人。
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什么別的,拉妮婭沒有聽出敵意,想了想,回答道:“擔(dān)憂關(guān)心和沒有深厚感情不沖突,如果只是表現(xiàn)出來,一點也不難。”
拉妮婭不覺得這有什么好特地奇怪的,她以為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才對,幾天時間本來就不可能培養(yǎng)出多深厚的感情,她的重視和關(guān)心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她的父親或者迪克他們,這兩者并不沖突。
杰森沉默了下。
“我以為你會找個更甜蜜一點的借口。”他說。
拉妮婭疑惑:“為什么需要借口?我又沒有說過謊。”
……你表現(xiàn)出來的就像是天真單純到會對任何對你釋放善意的人付出信任和愛。杰森想。
杰森·陶德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十五歲還天真爛漫的女孩,在見到拉妮婭之前,他對這個女孩一直存在一定的懷疑,而事實是拉妮婭的確不算……但這反而更棘手了。對他們而言,一個誠實的人其實比一個花言巧語的騙子更難處理,因為后者只需要痛揍,而前者需要他們付出自己所剩無幾的真實去交換。
他被拉妮婭的直白搞得有點接不上話,干脆閉上嘴,不再提剛才的話題,摩挲著手中的蝙蝠鏢,轉(zhuǎn)了轉(zhuǎn)一把捏住:“不管怎么說,謝謝了。”
“你的朋友什么時候來接你?”他說,“需要我送你們回去嗎?”
迪克有事,杰森其實也有事——港口那群毒販的上家還沒逮到,他本來打算今晚循著線索追蹤一下的,現(xiàn)在被這個小姑娘絆在這里,說不煩躁是不可能的。可哥譚對于單身女孩來說的確不是多安全的地方,杰森也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和拉妮婭一起等。
拉妮婭感受了一下彌斯特那邊的進(jìn)度,搖搖頭:“不用了,謝謝你。”
空氣里的尷尬幾乎要化作實質(zhì),拉妮婭用心感受了一下,決定低著頭乖乖吸可樂,一邊開始盤算今晚的行程。
黑霧的感知其實并不清晰,至少不能完全代替正常人的眼睛,它能夠感知覆蓋范圍內(nèi)發(fā)生的事,但不能長期標(biāo)記一個人,也不能記憶每個人的氣息,相當(dāng)于游戲里單次標(biāo)記,必須本人親自標(biāo)記才能生效,下線即刻失效。
如果不是看著迪克走出去,就算在路上碰到,拉妮婭也認(rèn)不出來他——畢竟她眼中迪克就是隱身的。但現(xiàn)在的話,至少今晚,黑霧能夠感知到他的行蹤,也會保護(hù)他的安全,拉妮婭很放心。
等她回到莊園,就該開始全城搜索紅頭罩了。
今晚她就要把紅頭罩打到地上。小姑娘冷笑一聲。
……坐在她對面的杰森莫名打了個寒戰(zhàn),感覺有點冷。
迪克走之前給拉妮婭買了杯可樂,但是沒有給她買漢堡和小食——“我猜阿爾弗雷德準(zhǔn)備好了肉餡餅在等你回去”——拉妮婭捏著可樂杯慢慢吸了半天,才等到了彌斯特,杰森也終于能功成身退,把拉妮婭交到彌斯特手上,和她們告別。
離開前,拉妮婭順便讓黑霧一并感知杰森的行蹤,畢竟錯過這次,直到下次見面之前黑霧都不可能認(rèn)出他,然而離開之后,杰森很快拐進(jìn)了一處拉妮婭暫時沒辦法侵蝕的地點,就這樣從黑霧的感知里消失了,讓拉妮婭無可奈何。
不過很快另一個好消息沖淡了這點無奈——紅頭罩出現(xiàn)在黑霧的感知范圍里了。
拉妮婭:!
是時候去揍人了!
她立刻振作起來,一半心思放在寫作業(yè)上,另一半心思跨越了數(shù)十公里的距離,在一陣黑霧翻涌之后,出現(xiàn)在了哥譚東區(qū)的一座廢棄工廠外。
雖然還處于筑巢之后的虛弱期,但以彌斯特的力量和經(jīng)驗,揍個人還是沒問題的,拉妮婭對自己很有信心。
她悄悄潛伏到工廠內(nèi),工廠里似乎有一群人在開會,有一座廠房亮了燈,黑霧無聲無息地游進(jìn)去,從上方聽著下面男人們的交談,一邊尋找紅頭罩的蹤跡。
聽了一會,拉妮婭漸漸聽懂下面這群毒販正在討論怎么才能解決紅頭罩,聽起來像是分贓不均的窩里斗,再想想紅頭罩其實已經(jīng)偷偷摸了過來,這讓拉妮婭對他的印象更差了點。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隱藏在陰影里的白發(fā)少女忽然渾身一顫,趔趄著栽倒下去,險些維持不住人類的形態(tài)。
幾乎同時,遠(yuǎn)在莊園的拉妮婭怔了怔,猛地抬起頭。
這一刻,潛伏在哥譚的黑霧紛紛瘋狂地翻涌起來,隨后從擴張姿態(tài)陡然收縮,萎靡地藏進(jìn)城市的角落里。
作為寄生生物,黑霧需要與宿主結(jié)合才能夠存活下去,但和一般的寄生生物不同,適應(yīng)期之后,黑霧不需要與宿主寸步不離,而一旦宿主死亡,拉妮婭就會陷入極端的虛弱,直到尋找到下一任宿主。
感受著黑霧的虛弱,拉妮婭抿了抿唇,焦躁地丟開手中的筆,看向窗外的夜色。
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情形只有一個原因——
——她的宿主死了。
作為一個小姑娘來說,她的領(lǐng)地意識有點太強了——之前也是,迪克和她坐到同一張沙發(fā)上時,她起碼挪出去了半米遠(yuǎn),好像夜翼身邊自帶一圈真空帶,要不是沙發(fā)夠長,提姆很懷疑她會不會挪到沙發(fā)外面去。
讓常人來評判,這種表現(xiàn)大概會被解讀成孤僻和傲慢……如果是成年人,倒是能更寬容地看待這種疏遠(yuǎn),可如果是同齡人,恐怕不會對拉妮婭有多好的印象。
而更矛盾的一點是,按理說這種距離感意味著不好接近。但就提姆目前看來,拉妮婭并不難接近,她并不拒絕別人伸過來的手,甚至?xí)ブ鲃咏咏耍拖衲锹暋安剪斔埂保路鹨恢恢鲃勇冻鋈彳浉共康男∧坦罚q絨熱乎乎,從未被荊棘和陷阱傷害過,所以可以全無畏懼,也全無保留。
但以他們調(diào)查到的結(jié)果來看,這只小伯勞根本不應(yīng)該被養(yǎng)成這種性格。光是校園霸凌就足以讓一個敏感的孩子對外界充滿防備了,更何況拉妮婭還有著嚴(yán)重的視力問題,而這種特殊到讓人懷疑是否和超自然力量有關(guān)的癥狀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她幾乎沒有可能在人群中找到共鳴。
他撐起身體,走到拉妮婭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概過了十幾秒,拉妮婭慢慢睜開眼睛,眼神朦朦朧朧的,掩著唇打了個哈欠,目光飄忽了片刻,才在他臉的位置找到焦距。
他們對視了幾秒,小姑娘的眼神漸漸清明,眨了眨眼。
“我已經(jīng)選好衣服了。”她說。
拉妮婭的清醒速度不算慢,但除非那個雇傭兵是把她在溫室里養(yǎng)大的,否則她怎么也不該這么毫無戒心。
“我知道,”提姆聳聳肩,“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嗎?”
睡了一下午已經(jīng)足夠拉妮婭找回智商了,她回憶一下自己今天的舉止,頓時有些無語。
……其實也沒做什么,就是連起來一看,有點蠢。
“我……”她剛要開口,忽然頓了頓。
他們已經(jīng)耽誤了一整天時間,按照拉妮婭的想法,她感覺自己有些太過麻煩提姆了,不知道對方原本下午有沒有別的計劃,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付諸流水了。
然而她的確還有個地方想要去看看,而且時間也正好。
拉妮婭自覺很清醒,然而在提姆看來,小姑娘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仰頭看著他,因為剛睡醒,臉頰和鼻尖都微微泛著紅,發(fā)辮也散亂了點,碎發(fā)四處亂翹,店內(nèi)的燈光特地調(diào)暗,她的瞳孔也暗了下來,呈現(xiàn)出幽深的暗藍(lán),仿佛夜幕下的波光海。
他聽著小姑娘猶豫一瞬,認(rèn)真地問:“謝謝。你知道哪里能夠俯瞰這座城市嗎?”
雖然大部分建筑都建造于數(shù)個世紀(jì)之前,但哥譚并不缺少摩天大樓,作為一座古典與現(xiàn)代并存的城市,她的美融合了哥特式的神秘和概念式的奇幻,而想要俯瞰城市,只需要登上任何一座摩天樓的樓頂。
不過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只有一個地方適合拉妮婭去參觀。
帶拉妮婭熟悉哥譚是布魯斯的想法,所以提姆無所謂帶拉妮婭去哪里,他的任務(wù)只是要保證拉妮婭的安全。不過他并不覺得這個設(shè)想有實現(xiàn)的可能——全美人民都知道哥譚是個什么樣的爛地方,很少有人會認(rèn)為她是個傷痕累累的美人,自然也不會有參觀的興趣。
哪怕布魯斯·韋恩親自拍攝了土耳其航空的廣告宣傳哥譚,也沒看到旅游季節(jié)的客流量有增長過。
反觀隔壁的大都會,在萊克斯·盧瑟出鏡了旅游宣傳廣告之后,頓時涌現(xiàn)了大量因為這位總裁(以及超人)的顏值前往大都會的游客……
……要是韋恩真是傳聞里布魯西寶貝的性格,大概八卦專刊就要被他的不理智發(fā)言占據(jù)了。
驅(qū)散腦海里古怪的念頭,提姆搖搖頭,推開眼前的門扉,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小姑娘說:“就是這里,進(jìn)來吧。”
從服裝店到這里的一路上,拉妮婭一直安安靜靜,沒有詢問也沒有猶豫,乖乖地跟著提姆走走停停,上車下車穿過旋轉(zhuǎn)門搭電梯,蹦蹦跳跳跟著紅襯衣,穿越漫長的虛無空間,終于到了目的地。
“這里是哪里?”她問。
“韋恩塔頂層,我的辦公室。”提姆單手插在褲袋里。
似乎總裁辦公室都是這個布局,辦公室正對著門的一面墻都是玻璃,只有一張長桌背對著窗外的城市,夕陽傾灑在桌面上,宛如金紅色的光河流淌。
能夠俯瞰城市的地點很多,但只有這里還算安全,再加上拉妮婭只能看見紅色,基本可以排除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可能,因此提姆把她帶過來也沒有太多心理壓力。
他回頭看向窗外,清晰地聽到身后的小姑娘呼吸窒了窒。
拉妮婭注視著窗外,拄著拐杖,一步步慢慢繞過辦公桌,走到窗前。
她的步伐很穩(wěn),不像之前亦步亦趨跟著他那樣謹(jǐn)慎,好像她能夠看見——
提姆的思緒頓了下。
他看向拉妮婭的背影,看著她的輪廓被夕陽鍍上一層熔化的金邊,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的確能看見。
在日本的傳說里,妖魔總在白晝與黑夜交替時大行其道,這一時刻就是傍晚之時,也稱逢魔時刻。
日落時城市是紅色的,而在這一刻,拉妮婭能夠和所有正常人一樣,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見這個世界。
提姆看向窗前的女孩。拉妮婭趴在玻璃上,毫無形象地把臉也貼上去,鼻梁被玻璃擠壓得格外滑稽,然而她對此一無所覺,只是專注地望著窗外被余暉籠罩的城市。
落日在她的眼睛里一點點沉沒,她默默注視著夕陽下的城市,眼睛那么亮,仿佛圣誕節(jié)趴著玻璃櫥窗上張望糖果店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或者徘徊在蒂凡尼珠寶店外的霍莉·戈萊特,那個眼神明明白白,寫滿了渴望和向往。
直到夕陽收走最后的光芒,拉妮婭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就在提姆以為她要一直站下去時,她終于開了口。
“哥譚很美麗。”她很輕地感嘆。
還在全世界跑的時候,拉妮婭就很喜歡日出和日落,因為這是她一天里唯一能夠清晰看見世界的時刻。每抵達(dá)一個城市,她都會跑到這座城市的最高點,用自己的眼睛一寸寸丈量腳下的土地,讓金紅的光輝一點點點亮她的眼眸。
而和她想的一樣,無論她存在不存在,這個世界總是那么美麗。
……
蘭博基尼緩緩在門前停下。
阿爾弗雷德站在莊園門口,看著跑車停在面前,車窗一片昏暗,看不清車內(nèi)的場景。
雖然比想象得要遲,但提姆少爺和拉妮婭小姐還是趕在了晚餐之前回來,看上去并沒有出什么意外,也讓老管家安心了不少。
他上前拉開車門,然而映入眼中的場景讓他有些意外。
大概是昨晚通宵的后遺癥,兩只小鳥在回家的路上睡著了,車內(nèi)空間也不大,他倆不知怎么倚在了一起。提姆還維持了坐姿,只是張著嘴呼呼大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出門前打理整齊的頭發(fā)也變得亂七八糟,毫無形象可言。而拉妮婭更放飛,干脆直接倒下,小姑娘小小一團(tuán)歪倒在提姆腿上,不怎么舒服地蜷縮起身體,一縷小卷毛垂在額前,隨著她的呼吸上上下下,一會兒飛起,一會兒飄落。
門一開,聽到動靜的提姆驀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在對上阿爾弗雷德時放松下來。
“我又睡著了?”他有些無奈地打了個哈欠。
下午的那一覺已經(jīng)足夠提姆恢復(fù)精神,按照他的想法,直到明天之前他都不需要再睡了,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估計這只小伯勞的確不能通宵,一上車,拉妮婭又開始犯困,腦袋一點一點,最后身體一歪,直接倒下睡死,看得提姆很是無語,只能由著她睡。
而犯困毫無疑問是會互相傳染的,幾分鐘之后,他也開始昏昏欲睡……等睜開眼睛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韋恩莊園。
“我一直建議布魯斯少爺不要把‘讓自己變得不需要睡眠’這一項加入訓(xùn)練課程,”阿爾弗雷德說,“可惜你們都很熱衷于這項課程,并且試圖推廣。”
面對管家不輕不重的調(diào)侃,提姆無言以對,只能訕訕地笑笑,低下頭,推了推腿上的小姑娘。
可惜這次拉妮婭沒有服裝店時那么善解人意了。
拉妮婭有點起床氣,但不是發(fā)火的起床氣——她也沒有發(fā)火的對象,來叫她起床的又不是別人,只可能是自己,對著彌斯特發(fā)火毫無道理而且莫名其妙——是哼哼唧唧撒嬌的那種。
這點主要是彌斯特慣出來的,反正彌斯特醒著拉妮婭就不用醒,讓彌斯特把她撈起來洗漱穿衣服就行,她可以全程閉眼到被彌斯特推出門,要不是僅存的良心加上彌斯特還要打工賺錢制止了她,拉妮婭絕對會干出讓黑霧之軀變成自己去上學(xué)、血肉之軀繼續(xù)縮在被窩里呼呼大睡的可恥行徑來。
怎么會有人能在冬天的早晨離得開被窩呢。
“別叫我……”拉妮婭垂死掙扎,“你做你的嘛……”
睡夢里基本上沒有理智,拉妮婭只以為是彌斯特,一面負(fù)隅頑抗一面疑惑為什么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另一半。
不愿意起床的人表現(xiàn)都是相似的,小姑娘嘴里嘰里咕嚕,死活不愿意起來,不僅哼哼唧唧,還翻來翻去往里面拱,把臉埋在軟乎乎的“靠枕”里。
提姆:“……”
你為什么這時候又睡覺了???
想想昨晚痛苦通宵的經(jīng)歷,紅羅賓腹誹不已。
他瞪了拉妮婭半天,最后抬頭和阿爾弗雷德面面相覷,想想總不能讓老管家接手,只能揉揉眉心:“算了,我來吧。”
“感謝您照顧我的一把老骨頭。”阿爾弗雷德說。
提姆只想嘆氣,彎腰抱起睡著的拉妮婭。
他把拉妮婭抱下車,一路抱回她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一邊揉揉后頸,一邊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房間。
阿爾弗雷德仔細(xì)地為沉沉睡去的小姑娘掩好被子,走到窗前,解開窗簾繩。
窗簾落下,遮住了窗外的夜色。
“好夢,拉妮婭小姐。”他說。
彼得一邊削蘋果,一邊愧疚地對小伙伴道歉:“要是我沒有提前離開……”
病床上,拉妮婭吊著左腿,臉色蒼白得和床單一個顏色,有氣無力道:“你已經(jīng)道歉很多次了——這和你沒關(guān)系,我知道的。”
她往被子里滑了點,懨懨地嘆氣:“是我太蠢了。”
上一秒分.身砍瓜切菜一樣料理了怪物,下一秒本體就被桌子砸得倒地不起……
拉妮婭郁悶得想吐血。
那邊彼得還在和她勤勤懇懇播報后續(xù):“這次是蜘蛛俠發(fā)現(xiàn)有人在運輸改造人,地點離我們學(xué)校不遠(yuǎn),結(jié)果就一路打到了學(xué)校里。”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只是一次意外,以后絕對不會有同樣的情況發(fā)生了。”
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新聞報道肯定是迅速跟上,剛剛拉妮婭還在病床上被拍了幾張照,聽聽那個號角日報的記者心滿意足的語氣,不用看都猜得到她現(xiàn)在肯定是一副氣息奄奄的虛弱模樣,而不出意外,明天的報紙頭條肯定又是對蜘蛛俠的大力譴責(zé)。
……拉妮婭只恨小伙伴就在邊上,她不能對記者豎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