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民難當(dāng)
人出生,便有許多個標(biāo)識。有些標(biāo)識,將伴隨一生。比如:出生地,年月日,父母,家庭……</br> 天空中,稀疏的星光。</br> 方教授與滿娃轉(zhuǎn)身,只見一個虎背熊腰的年青人,卻似女子般舉止扭捏。</br> “問你們話呢?哎呀!怎么不回答人家?”</br> 方教授松了口氣。滿娃依舊緊張。</br> “兄長,來客人了?”</br> 方教授、滿娃身后,又傳來女子英氣十足的問話。又嚇的兩人一激靈。看清來者是們壯實的山里姑娘。心道:這對兄妹,作事風(fēng)格真是一模一樣。神出鬼沒,讓人捉摸不定。</br> 怎么是他們?看清女子后,滿娃十分肯定了。</br> 前世,還是黃潮生時,曾坐了一回海船。與這對兄妹,還有一個小弟,住一個艙房。正是虎精三兄妹,大寶、二寶、小寶。滿娃心下,暗自警惕起來。</br> “我們從上里掉下來了。你們兄妹,是那個村的人?”方教授毫無戒心的問道。</br> “啊!這可是老天送——”</br> “住嘴。”</br> 大寶得意的笑道,被二寶截斷了話。</br> “啪——”</br> “你干什么?”</br> 大寶、二寶見滿娃打暈方教授,非常驚訝的問道。</br> “我是趙王村的滿娃——”</br> “嗷嗚——”一聽滿娃自我介紹,大寶當(dāng)即怒吼一聲,“仇家主動請上門來,真是老天開眼。”</br> 二寶一個健步,上前拎起滿娃,“你的祖先,殺了我父母。害的我們一家人藏身谷底,還不放過。想要趕盡殺絕嗎?”說著,腦袋變成虎頭。</br> “祖上殺孽太重。如今,已經(jīng)快要絕戶了。再說,你們要殺了我們,絕對難逃一死。”</br> “好張狂。看我不一口一口咬碎你的骨頭。”大寶蘭花指,指著滿娃怒喝道。</br> “哎喲!”滿娃突然感覺腳發(fā)痛,低頭一看,一只小老虎,似小狗般咬住自己。</br> “殺了我沒關(guān)系。他,絕對不能傷害。否則,今天我死,明天,就是你們。”滿娃望了眼暈到在地上的方教授。</br> “啪啪——”滿娃被突入其來的耳光,扇的眼前一片金星。</br> “說來聽聽。”</br> “二寶,別上當(dāng)。人類最是狡猾。別忘了父母是怎么死的?”</br> “啪——”滿娃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胸口上被一只大腳踩著,似有幾百斤重,讓滿娃努力的口鼻齊用呼吸。</br> “小寶,先讓他交代。再吃他不遲。”</br> 二寶的話,讓小寶松開嘴,跑到大寶身邊。</br> “他們是山外來的教授。隨行有很多人,帶著槍。如今,他掉下懸崖。明天,必定有人下來營救。如果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蹤跡,后果,不用我說,也猜到了。”</br> 滿娃說話之際。大寶領(lǐng)著小寶,對暈迷的方教授,全身嗅了個遍。向二寶遞來眼色,證明方教授身上氣味與山里有別。</br> “他可以放過。你就領(lǐng)死吧!”</br> “目前,你們也不能吃我。因為,我是他們的向?qū)А!?lt;/br> “呵呵。說來說去,還是貪生怕死。為自己活著,找借口。若你祖上有德,可對這片山林中的生靈,有過慈悲之心?我的父母本是得道的生靈,早不殺生。你祖上為得縣衙的懸賞。便痛下殺手。我父母登門相求,幾日內(nèi)便舉家搬遷。做到這個地步,還是難逃一死。為什么?”二寶流淚控述著,用腳猛踩著滿娃。</br> 滿娃默默承受著,沒想到自己祖上這般無恥。同時,他也清楚,二寶被自己的話動了心。要不然,二寶一腳下來,便可讓滿娃骨斷筋裂,命喪當(dāng)場。</br> “你們暫時回避一下。等明日,他們下來救走我們,再回來。等送走他們,再來領(lǐng)死。”</br> “胡說八道。”大寶當(dāng)即怒斥。</br> 二寶擦拭著眼淚,對滿娃惡狠狠的說道,“你若不來,我們就殺到你家。反正,這百年來,也不見山神的蹤影。”</br> “好。”</br> “嗷嗚——”</br> 大寶與小寶,馬上表達(dá)了意見。</br> “走。”二寶的話,讓大寶傻了眼。</br> “那么多的家當(dāng),不要了?去了別處,怎么生存?”</br> 二寶抱起小寶,“只要能活著,其它的,都不重要。”說完,咬牙切齒的瞪的滿娃一眼。又依依不舍望了眼三個溶洞,抬腿便走了。</br> “嗷嗷——”大寶沖著滿娃怒吼一聲,屁股一步三扭的緊跟著二寶他們。</br> “我是怎么了?”方教授醒來,從地上坐起身來。</br> 滿娃吃了一驚。方才,自己用的力道,感覺與前世一樣。若是前世,方教授至少暈上一個時辰。才不一會兒就醒了。讓滿娃不得不重新計算,打昏人的力道。</br> “咚——”</br> 遠(yuǎn)處傳來巨物墜地聲。每墜一次,大地隨之顫抖。不一會兒,一個巨大的物體,一上一下跳躍而來。</br> “啪——”滿娃將驚恐中的方教授,再次打暈。</br> “咚咚——”</br> 一只磨盤大癩蛤蟆,跳到滿娃面前。兩者一見,真是大眼瞪小眼。</br> 山神廟,枯井中,滿娃見過它。癩蛤蟆看到滿娃,也是一愣。</br> 心語術(shù)。這個能聽懂異類說話的神通。今世,根本用不了。</br> 對呀!滿娃看到方教授,不好使的腦子靈光起來。跟方教授學(xué)文字起源時,多少學(xué)過與動物勾通的基本語言。</br> 哎!今世,學(xué)什么都難、都慢。好在前世,努力所學(xué)的知識,十分清晰。否則,真是無計可施了。</br> 滿娃聽著癩蛤蟆的叫聲,似在說,“又是你?機(jī)緣真巧。”</br> 滿娃鼓著腮梆子,學(xué)著蛤蟆的叫聲回應(yīng)道,“相遇便是緣分。你來這兒做什么?”</br> “突然,感應(yīng)到虎精三兄妹離開谷地。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br> 滿娃望了暈倒的方教授,“我們,從上邊掉下來。明天,肯定有人要來營救。讓他們先回避下。對了。我聽說,他們要在這一帶考察。你們也回避下吧?”</br> “這群盜墓賊,定是沖著寶藏來的。”癩蛤蟆感覺自己說漏了話。調(diào)轉(zhuǎn)著方向,欲走。</br> “你們還是暫避一下。他們有槍。比以前獵戶的火槍更厲害。”</br> “吱吱——”</br> 一只小猴子,從樹上跳躍了來,竄進(jìn)滿娃的懷中。</br> 癩蛤蟆又調(diào)過頭來,向滿娃“咕呱”叫道。</br> “這只猴子是不祥之物,離它遠(yuǎn)點。”</br> “為什么?”滿娃望著小猴子,很是可愛。</br> 其實,滿娃魂穿當(dāng)日。便與小猴子相遇。滿娃靜心一思,自己能不能養(yǎng)活自己?嘗是問題。便將小猴子放歸山野。</br> “這片山林中,猴子在千百年前就絕跡了。何況,它來此數(shù)百年了,一直長不大——”癩蛤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話挺多。當(dāng)即,閉嘴,轉(zhuǎn)身,毫不遲疑的跳躍走了。</br> 癩蛤蟆一走,滿娃環(huán)視了周圍。除了等待救援,別無它法。</br> 滿娃尋來干草之類,簡易做了墊子,將方教授拖放在上面。自己則在他旁邊,躺了下來。</br> 仰望著夜空,聽著山谷蟲鳴蛙叫。小猴子的腦袋,從滿娃胸前伸了出來。讓滿娃輕輕的撫摸著。</br> 滿娃模仿著猴子叫聲,試著與之交流。</br> “你從哪兒?在做什么?難道不會叫嗎?還是……”</br> 任滿娃怎么勾通,小猴子只是趴在他身上,靜靜的聽著,不出聲。</br> 對猴子的勾通是失敗的。可是,想到與癩蛤蟆的成功,讓滿娃沒有輕易放棄。</br> “總愛問別人的來歷。其實,我連自己,都不清楚。當(dāng)然,上一世還有上上一世,我是知道的。不過上上上一世,卻是一無所知。因為奇遇太多。按因果關(guān)系來說,必定是上上上一世的因,才有上上一世的果……”</br> 滿娃對著小猴子,開始了喋喋不休起來。藏在心底的話,產(chǎn)生的疑問。滿娃無處求解去。</br> 經(jīng)歷兩世的靈魂有些城府,但是滿娃的皮囊是個直率的人。讓那些私話,不吐出來,全身都不舒服。</br> “生活的經(jīng)驗。上上一世的因,導(dǎo)致了上一世的果。挺拗口,不過,你聽著就行了。上一世,我用心去愛過一個姑娘,卻求而不得。無心插柳,柳成盈。呵呵。柳盈盈,你聽到了嗎?我不愛你,但非常想你,真的非常非常——”</br> 山谷中,回蕩著滿娃的聲音。眼角,幾滴淚滑落。</br> “阿伯、阿娘、細(xì)佬、細(xì)妹、小妹,還有你,崔素萍,你們聽到了沒有。我想好好陪你們一生一世的。前世,個性就那樣,不能表達(dá)出來。若有來世——”滿娃哽咽的說不出來話。</br> “若有緣分,必定讓你們知道。我在乎你們每一個人。我想讓你們每個人都好,聽到了嗎?回答我。回答我呀!老天爺。你就愛這樣折磨人嗎?為什么?憑什么?”</br> 滿娃的嘶吼聲,傳向天際,繼而向無限的空間深處飛去。只有胸口處的小猴子,給滿娃一點點溫暖。</br> 第二天,一早。巨大的機(jī)械轟鳴聲,從懸崖頂上傳來。兩架直升飛機(jī),降了下來。十幾個人,索降而下。</br> 他們與方教授、滿娃匯合后。對山谷進(jìn)行了初步的探測后,才乘飛機(jī)離去。</br> 十幾天后,滿娃回到村子。背得鼓鼓的大背包,讓趙王村的人,紛紛出戶觀看。很是風(fēng)光一時。</br> “滿娃,你個狗崽子。再不回來,老子就餓死了。”</br> 滿娃剛走到屋外,屋里就傳來爹的叫罵聲。</br> “吼什么吼?不是沒死嗎?走的時候,給你留了二十塊。都花完了?”</br> “叮鐺——”屋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br> “你個沒良的狗日的。自己在外邊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親老子丟在一邊,喝西北風(fēng)。真是沒天理……”</br> “二十塊錢。別人家能過一個多月。才十幾天,吼個屁。那幾戶,都有交待,少來誆我。”滿娃邊清理了著背包里的東西,邊沖屋里沖吼道。</br> 滿娃爹雖然癱瘓在床。山里人,一家之主的威嚴(yán),從來沒放下過。盡管,滿娃做的非常周道。總是不能讓滿娃爹滿意。</br> 按滿娃爹的意思,他隨叫,滿娃就要隨到。滿娃在外所得,回家必須如數(shù)上繳。即,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一定由滿娃爹決定。滿娃徹頭徹尾只是他爹的工具人而矣。</br> 至于在外,滿娃受沒受別人的委屈,有沒有吃喝之類,全然不管不問。</br> “怎么又吵上了?”一位大爺,扛著鋤頭從屋前路過,好心的問道。</br> “大爺,這杯酒給你。遇上,就不去你們家了。平時,照顧我爹,真是麻煩你了。”</br> “這怎么好意思呢?”</br> 滿娃拎著瓶酒,走上前,塞給大爺手中。</br> “你個狗日的敗家子。有酒送外人,也不給你爹嘗一口。”</br> 屋里的叫罵聲,讓大爺寒下臉,當(dāng)酒推回來。滿娃哭了起來。</br> “大爺,家里出了個不清水。我也沒辦法。不過,你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若是不收下,往后,我怎么有臉再求你們。”</br> “哎!好孩子。”大爺嘆了口氣。勉為其難的收了酒。搖了搖頭,走了。</br> 不一會兒,從后山陸陸續(xù)續(xù)的路過不少人。滿娃一一送著禮物。</br> 趙王村。好的田地都讓村長分給了本家。外來戶,統(tǒng)統(tǒng)分到后山這邊。相對而言,后山也有富沃的土地。只因山中蛇蟲鼠蟻特多,收成不如趙王村附近的田地好。</br> “滿娃,滿娃。”</br> 正在廚房做著飯的滿娃,聽到村長的聲音。馬上向外走。村長卻大步走了進(jìn)來。</br> “你個狗日的。都吃上這么好的面條了?”村長望著鍋里的方便面,非常生氣的罵道,“這趟差事,可是我好心讓給你的。你回來了,別人家都有酒有禮物。偏就忘了恩人?”</br> “切。”</br> “什么態(tài)度?”村長一見滿娃不服氣的德性,背在身后的手揚起。</br> “鐺——”</br> “老子讓你個忘恩負(fù)義的狗東西吃?吃個屁。”</br> 看著鍋被砸穿,湯水將灶里的火灑滅了。滿娃憤怒的操起菜刀。村長嚇的轉(zhuǎn)身就逃。</br> “全村來看看。滿娃這個沒良心的狗日的。活該絕戶。”</br> “老子會絕戶。等你家楊苗長大,非讓她給老子生十個八個娃。”</br> “就你這死德性。祖上造孽太多。活的過十八再說吧。”</br> “老子要活過十八,非睡了你們楊家所有女人。”</br> 村長與滿娃隔著田地,兩人罵開了大街。讓不少人來圍觀。其中便有楊苗,聽得滿娃罵自己的部分,臉羞紅跟猴屁股一樣。</br> “村長,你大人有大量。孩子小,不懂規(guī)矩。我這兒,給你磕頭了。”滿娃爹趴了來,向村長求饒道。</br> 頓時,趙王村看熱鬧的,村長本家們,顏面立馬回來了。滿娃拿著菜刀,追著村長砍。誰也不敢上前勸。一村之長,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追著砍,又罵街。可是村中首次。</br> 不過,對于這個應(yīng)有結(jié)果。趙王村里的人,個個是心知肚明。</br> “求他有個屁用?”滿娃怒道。</br> “你個狗日的,給村長跪下賠罪。”滿娃爹怒斥道。</br> “賠個屁。老子要將村長帶盜墓賊進(jìn)村的事,告發(fā)給派出所,他還想當(dāng)村長?球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