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最快更新斗春歸 !
“說吧,”羅輕容放下手里的釣竿,暮春的午后處處洋溢著濃濃的睡意,她起身后無事,也懶怠再繡花,便拿了釣竿到院后的小溪邊垂釣。
“夫人打算跟韓姨娘一起開個胭脂鋪子,”石綠輕聲道。
自那次她與張?zhí)m談過之后,想來張?zhí)m也明白她只有接受事實這一條路可以走,倒也沒與父親再鬧,對金姨娘也抱了不管不問的態(tài)度,也徹底免了兩位姨娘到在水居請安,對羅老夫人也收起了以往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每日必會先到清泰院請安之后,才到正己堂料理家事。
想來是對張?zhí)m有愧,羅遠鵬并沒有因為金姨娘有身孕而多到她那里去,幾乎是絕跡流光閣,懷了孕卻失了寵的金姨娘也分外安分,只小心的呵護著腹中的孩子,聰明如她,自然明白這個孩子有多么的來之不易,若是失去,不過是一碗湯藥的事。
這個張?zhí)m還真是死性不改,這才多久,她竟然又按捺不住了,和韓銀昀來往起來。
“我聽金風(fēng)說,夫人在向韓銀昀請教京中各府的事情,”石綠有些想不明白自家這位夫人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蘭姑姑不請教,竟然去找韓銀昀。
隨她去吧,羅輕容搖搖頭,將注意力集中在魚線上,有道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她該說的都說了,張?zhí)m若執(zhí)意自甘墮落,自有她后悔的那天,而戰(zhàn)功彪炳的父親有這么一位不著調(diào)的妻子,也不算是一樁壞事,羅輕容自嘲的一笑,這可比張?zhí)m出的什么“求田問舍”以安帝心的主意好多了。
“今天的藥喝了?”羅遠鵬從凈房出來,看到已經(jīng)躺下的張?zhí)m,隨口問道。
“吃了,”張?zhí)m強打精神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還跟這樣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在離自己的不遠的飛絮閣流光閣,都住著他的女人,還有自己,也是這眾多女人之一,“今天太醫(yī)又給開了幾副。”
“你感覺如何?”羅遠鵬說著將妻子攬在懷里,動手去解她的衣襟,“這個月不知道能不能懷上~”
張?zhí)m心里發(fā)苦,可是卻無力將丈夫推開,從什么時候起,與羅遠鵬恩愛竟然變成了一件讓她惡心且痛苦的事情,這件事再不是因情所致,甜蜜美好,而是帶了強烈的目的性—為了子嗣,張?zhí)m有時在想,若是太醫(yī)說她不能生育,羅遠鵬會不會再碰自己?
可心里再難過,她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她還要生下他的嫡子,這些日子她也看清楚了,沒有孩子的女人,就像是沒有根基的房屋,隨時都可以倒塌。而讓她明白這些的,竟然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兒,張?zhí)m無聲而笑,現(xiàn)在羅輕容是什么來歷她已經(jīng)不關(guān)心了,因為無論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她們都不是一路人,而且這些日子看下來,羅輕容雖然對她很疏遠,但并沒有敵意,甚至在自己最低落的時候,來開解她的,也是羅輕容。
“蘭兒,你怎么了?不高興還是哪里不舒服?”羅遠鵬感覺到妻子興致不高,不由停下了動作,輕輕揉捏著張?zhí)m的左胸的柔軟。
“沒事,”生活就像強-奸,既然不能抗拒,不如享受,張?zhí)m嫣然一笑,翻身騎在了羅遠鵬身上,“讓我來~”
無論從感情上還是為了生存,她都離不開這個男人,好在讓他開心并不難,而自己也需要更多的依仗才能活的更好。
羅老夫人細心的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孫女,羅輕容已經(jīng)十三了,今天穿了銀綠盤金雙色纏枝花的灰鼠褂子,彎月髻上只插了一支玉釵和一支金鏨花鑲碧璽翠珠花鈿,軟軟的留海遮了半個額頭,烏瞳如水粉唇似櫻,如寒冬里的一支俏麗水仙,齊氏心里贊嘆,頗有幾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今天是給良王接風(fēng)的大喜日子,你一定要帶好妹妹,到了替我跟太后問個好~”
“是,”轉(zhuǎn)眼兩年過去,祖母的身體雖然沒有什么大的起色,卻挺了過來,這一點讓羅輕容欣喜不已,“輕容會照顧好妹妹。”
“你帶著兩個姑娘出門,凡事也要經(jīng)些心,這回不比往常,怕是各府夫人小姐們都要去的,那些姑娘小姐們的脾氣你也知道一二,”到底是不放心,羅老夫人忍不住又囑咐張?zhí)m。
“母親放心,我?guī)Я饲貗寢尯吞m姑姑同去,蘭姑姑是宮中的老人兒了,有她在,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張?zhí)m向婆婆匯報自己的安排,“陽哥兒就麻煩母親了。”
先是金姨娘不負眾望生下了次子羅旭寧,張?zhí)m一年前終于生下嫡子羅旭陽,算是坐穩(wěn)了侯夫人的位置。
“你只管放心,有乳娘和丫頭看著,說什么麻煩,再說陽哥兒自小就懂事,我也樂得多看著這個寶貝兒,”雖然不喜歡張?zhí)m,但羅老夫人對嫡孫羅旭陽還是極為喜歡的,時不時的讓張?zhí)m將孩子抱到清泰院來給她看。
羅老夫人對羅旭陽的喜愛張?zhí)m也是看在眼里,更知道羅家人雖然看得子嗣,也不苛待庶出,但到底是嫡庶有別,自己兒子最小,卻在待遇上明顯的高過了年長一歲的羅旭寧。
這兩年張?zhí)m已經(jīng)全無初嫁羅遠鵬時的心境,既然已經(jīng)接受了金姨娘懷孕生子,羅遠鵬只有她一個女人也就成了一句空話,她懷孕的時候蘇媽媽和打鐵巷羅家大太太楊氏也都跟提醒她應(yīng)該找個能拿捏的住的丫頭開了臉放在房里,可給自己丈夫送女人的事張?zhí)m終究是做不出來,至于金姨娘那里,倒是賢惠的緊,已經(jīng)放了兩個丫頭在房里了。
生氣又怎么樣呢?張?zhí)m覺得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只覺得以前的自己好傻,傻的去奢望妻妾成群的男人為了自己放棄整個森林,如今她也看開了,只要自己看不見,就當(dāng)是沒發(fā)生好了,好在羅遠鵬不算個狠心的人,自己越是不說,他反而越覺得對不起自己,鮮少駐足流光閣,有時候張?zhí)m在想,就這樣吧,反正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做了永安的人,也只得入鄉(xiāng)隨俗。
而且張?zhí)m的生意都不像想像的那么成功,點心鋪子已經(jīng)換了地方,胭脂鋪子也就是勉強糊口,張?zhí)m來久了才知道,自己那點子美容知識,這些成天無事?lián)v鼓如何才能更漂亮的女人面前,是多么的貧乏,清淡的生意讓張?zhí)m漸漸失去了以前的斗志,尤其是生了兒子之后,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兒子身上,生意上的事也多交給了蘇媽媽和肖管事來打理。
沒有了外面的“事業(yè)”,張?zhí)m也時不時的應(yīng)約到各府走動,時間久了,她也看出了門道,原來貴婦并不想她當(dāng)初想像的那樣吃的好,穿的好,儀態(tài)高雅就可以的,就單這“衣食住行”就是一門大學(xué)問,里面的講究讓她這個生長在工薪家庭的教書匠嘆為觀之,而她希望能借機打出“才名”的詩詞,在宮里華陽郡主羅綾錦陸續(xù)在各種詩會中寫出令人驚艷的佳作之后,張?zhí)m再也不敢拿出來了,若是撞車,怕是人家更愿意相信是她抄襲了旁人的大作。
而她和羅輕容的關(guān)系,這兩年來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曾經(jīng)的談話讓她們有一種不必明言的默契,也是曾經(jīng)的談話,讓張?zhí)m有些不愿意再面對這個看似平靜淡泊,其實精的出花兒的繼女。
這次到宮中赴宴的重要性羅遠鵬和齊氏都特意跟她說明了,想到戴淑妃的用意,張?zhí)m不由看向依然是一臉平靜的羅輕容。
戴淑妃為皇長子選妃,這可是京中大事,皇上已經(jīng)奔四的人了,貴女們誰也不想去服侍一個可以做爺爺?shù)哪腥耍鶜q的良王梁元慎,成了京城丈母娘眼中的香餑餑。
“看來是能來的都來了,”張?zhí)m掃了一眼宮門處各家的馬車,沖羅輕容輕聲道,“你是什么打算?”在車上有羅素絹在一旁,張?zhí)m一直找不到機會跟羅輕容說話,若是羅輕容有意這良王妃,她會鼎力支持的。
“咱們安心看戲就好,娘娘選兒媳與羅家有什么關(guān)系?”這兩年羅輕容與張?zhí)m交集不多,但有了那次的談話,兩人再說話時便多了心照不宣的直接,“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是么?”張?zhí)m滿心訝異,她對這個女兒再次刮目相看了,連王妃都看不上么?真的視功名如糞土?“可別家的姑娘都趨之若鶩,想來那個良王也差不到哪兒去~”
“女兒還小,母親跟我說什么?”羅輕容將頭偏到一旁,撫了撫羅素絹項下的銀狐領(lǐng)子,“冷不冷?”
“不冷,”羅素絹受身份所限,長到十歲還是頭一次進宮,來的時候金姨娘已經(jīng)耳提面命過,讓她老實跟著羅輕容,不許亂跑更不許出什么風(fēng)頭,但這樣的場面還是讓她興奮的滿臉通紅,“姐姐,咱們還是快進去吧。”
今天真是京城里有適齡的姑娘的人家都來了,羅輕容無奈的一笑,這個戴淑妃做事未免太無所顧忌,真真一點掩飾也沒有。
“容姐姐,”紀沉魚下車后就在找羅輕容,“你來了就好了,我真怕沒意思找不到人說話。”
“羅夫人也來了,”紀夫人無奈的一笑,與張?zhí)m打招呼,“我的這個女兒,最沒規(guī)矩,來了也是鬧笑話,”紀家可沒有與皇家聯(lián)姻的想法,如今兩位皇子一嫡一長,還有一位即賢且寵,這節(jié)骨眼兒上還是避遠些好。
------------------
基本兩年過去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