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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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zhí)m呆呆的看著自己院子里的人,明天她就要回京城侯府了,今天特意跟身邊的仆婦說了,要到自己這個小莊子上來看看,畢竟守孝這兩年多,她這個主人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莊子里的人萬一背著她弄什么貓膩就不好了。可現(xiàn)在她看到的是怎么回事?“你們,你們是誰?”
“夫人,是我,宗令安,”蒼笠閃身出來沖張?zhí)m一抱拳,“幾年不見,夫人別來無恙?”
“我好著呢,你這是做什么?我莊子里的人呢?”張?zhí)m四下打量,這個院子住著莊頭呂百年一家,自己過來也都是呂婆子出來招呼,可現(xiàn)在怎么沒有看到他們?
“他們都在下面關著呢,”為怕引來不必要的懷疑,蒼笠并沒有貿(mào)然殺人,只是將原先住在院子里的婦孺都關了起來,只余下呂莊頭父子,“呂莊頭還在~”
張?zhí)m這一年都被羅輕容發(fā)配到鄉(xiāng)下的莊子里給羅老夫人守孝,說什么結廬而居,其實羅輕容也沒有做的那么絕,除了每天早晨到羅老夫人和侯爺墓前叩拜燒香,就是回到莊子里為祖宗們抄經(jīng),這樣的日子真是把張?zhí)m折磨夠了,風吹日曬,舉目無親,吃的用的粗糙也就算了,關鍵是枯燥啊,那些同她一起來的婆子還有個回家的時候,平日也能聚在一起聊個家長里短,可她呢?時間久了,張?zhí)m都懷疑自己不會說話了。每天都只能在心里將無情的羅遠鵬還有強勢的羅輕容罵上千百遍才算解恨。
她也想逃跑,可在幾個仆婦的看守下,哪里能夠?就這樣硬是熬到了出孝的日子,想到能回到侯府,能天天和兒子在一起,能穿上柔軟的絲綢,吃上精致的飯點,能在大浴盆里舒服的泡澡,張?zhí)m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京城,好不容易等到了出孝的時間,武安侯府也派人來接她了,原想著臨走到自己的莊子里看看。可現(xiàn)在這是怎么回事?
“宗公子,能跟我解釋一下么?”看著這滿院子的男人,張?zhí)m心里突突直跳,可仍然強作鎮(zhèn)定。
“夫人請進屋說話,”蒼笠伸手示意張?zhí)m隨他到正屋,“我們這也是迫不得已,并無害人之心,”看到躑躅不前的玉露,蒼笠冷冷一笑,“玉露姑娘也請~”
正屋里間的床上躺著一個瘦弱的青年,地上盆里帶血的棉布告訴張?zhí)m,這人是受傷了,“宗公子,我好歹也救過你的命,雖說不打算要你報答什么,可你現(xiàn)在的作為也太不君子了。”
“張夫人,宗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和主公被人一種追殺,逃到京城,”蒼笠看著床上的青年,“我家公子又受了傷,可京城我們是不敢進的,無奈之下,便想到了夫人您這個莊子~”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樣?扣押我么?你要知道我要是回不去,我夫家尋來,你們照樣也是被一網(wǎng)打盡!”張?zhí)m悠悠地找了個椅子坐下,這些人不殺自己,怕是還要有求與自己才是,就像宗令安所說,他們被人追殺,殺了自己,離暴露也不遠了,“我好歹也是有些身份的,你們過來時應該看到山下不遠的那處莊子,那個莊子也是我家的,這個宗公子上次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你說我要是回不去,下面的人不過來找尋?明天我們可是就要回京城的。”
“張夫人,是我們得罪了,”床上的青年靜靜的打量著張?zhí)m,“我們無意為難夫人,只求夫人能夠為我們保密,讓在下在這里將養(yǎng)幾日,待梁某傷口愈合,自會離開,就請夫人當今天沒有到這里來過。”
“那你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告訴我么?”張?zhí)m看著這個青年,他皮膚比常人都要白皙,也比常人要瘦弱許多,整個人躺在床上,被子也就起來了薄薄一層,“我只希望你們不要跟我說假話,我家老爺在朝廷里也有一官半職,沒準兒還能幫上你們一二呢~”
“我梁家是廣西巨富,也因為是巨富,便被覬覦梁家傾國財力的人謀害,如今梁家只剩下我一人了,”那青年顯然傷的很重,說起話來十分吃力,“還好家里的忠仆保著我逃了出來,只是現(xiàn)在夫人也看到了,我傷成這個樣子,還真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明天~”
青年眼中的凄然讓張?zhí)m心里沉沉的,她看向蒼笠,幾年不見,他也憔悴了許多,“真的是這樣么?我怎么沒有聽說過廣西有什么富可敵國的人?還有,你們既然有那么多的財力,怎么還會被人追殺?”
“這個世道夫人還不明白么?無權有錢便是最大的罪過,夫人既然在官宦之家,應該對廣西的正陽教有所耳聞,”蒼笠面色沉重,“朝廷派了明王去剿滅正陽教,順手,明王也將梁家給端了,現(xiàn)在么,自然是私-通教匪了,夫人,您家老爺有能力為我家公子雪冤么?”
這個?張?zhí)m雖然這一年多都被關在鄉(xiāng)下,可京城的局勢她還是十分關注的,這兩年梁元忻異軍突起,成了至德帝的新寵,梁元恪只能避入禮部韜光養(yǎng)晦,而良郡王梁元慎也因為羅綾錦為他添了個嫡子再次討了至德帝的歡心,被安排到戶部學習,梁元忻在廣西剿了正陽教,真的又弄到了一大筆財富?這自古奪嫡除了拼人脈,就是拼財力了,這么大筆錢落到他的手里,“你能告訴我梁家的財富有多少么?”
“既然是傾國,自然是以億計的,”梁姓青年雖然不知道張?zhí)m問這個的原因,但看她的臉色,是相信了他們,“夫人若能幫梁某平冤昭雪,梁某愿以一半家財相謝。”
“這個念頭你最好不要有,我就算能幫你平冤,讓梁元忻為他的行為會出代價,但你也不要指望你們以億計的財富再被還回來了,富可敵國,本身就是一樁罪過了,”明朝的沈萬三是怎么死的?不就是太富了么?
“蒼笠謝過夫人援手,”這分明就是愿意幫自己了,蒼笠跟床上的青年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推山倒玉般的跪倒在張?zhí)m面前。
“你快起來,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能說跪就跪?這個事兒還要從長計議呢,好在我在朝中認識一些可以跟梁元忻抗衡的人,不過要想扳倒他,還要好好想想辦法才行,”張?zhí)m使勁兒從地上要將蒼笠拖起來,她怎么可以讓他跪在自己面前?“你說你叫蒼笠?你騙我?”
這個時候竟然在糾結這些細枝末節(jié),蒼笠眉頭微皺,“上次是笠對夫人有所隱瞞,還請夫人見諒,只是當時蒼笠深負重任,又被人追殺,才不得不那么做,”說著蒼笠又要跪下請罪,現(xiàn)在這個張?zhí)m,搞不好真能幫公子大忙。
“你起來,想讓我?guī)湍銈儯日f清楚你們都是什么人,他叫什么?梁家家在何處,”張?zhí)m看著床上的青年,“還有,你的傷也要請個高明些的大夫,不行的話我回京之后安排人接你們進城?到時候自有人保護你們~”
“我姓梁,叫梁真元,家住廣西柳州,聞名廣西的柳記票號就是我們梁家的產(chǎn)業(yè),”
原來是開銀行的,怪不得要說富可敵國了,只是這柳記票號張?zhí)m并沒有聽說過,大概也只是在廣西周邊出名吧,“你的事我知道了,只是這事兒光靠你嘴說沒有證據(jù)也沒什么用,我回去還得請人查清楚了,也好知道如何幫你們,”今天萬幸讓她知道了這樁秘密,這事兒回去告訴梁元恪,只要查出來確有其事,加上梁家的苦主在此,梁元忻不倒就怪了,“只要你們說的是實話,我就能還你們一個公道~”
“蒼笠,代我謝過夫人,”梁真元努力想直起身,奈何他身上的傷太重,只得讓蒼笠代為致謝。
“不必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還有,呂家的人你們也放出來吧,我跟他們交代一聲,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你們盯著他們不要讓他們走的太遠,”張?zhí)m為梁真元考慮的很是周詳,“我這里還是很隱蔽的,他們就算是要找你們,也想不到這個地方,”梁元忻要找梁真元無非是為了滅口,可他萬萬不會想到梁真元跑到了武安侯夫人的田莊里。
“夫人,蒼笠還有個不情之請,”蒼笠為難的看著梁真元道,“我家主子傷勢沉重,什么都需要人照顧,可我們都是些粗手大腳的爺們兒,不知道能不能請玉露姑娘留下幫著照顧幾天?現(xiàn)在貿(mào)然出去買丫頭過來,著實有些不放心~”
“好吧,玉露你就留下吧,省得跟我回到府里,二姑娘又找你麻煩,”張?zhí)m想想也是,五六個大老爺們兒拿刀拿劍可以,照顧人怕是真不成,“你也知道,我將玉露當妹妹一樣看待,希望你們也能放尊重一些,不要冒犯她。”
“這個是自然的,”蒼笠就是知道張?zhí)m將玉露看的挺重才提出這樣的要求,就像張?zhí)m剛才所說,他們現(xiàn)在是亡命天涯,而且梁真元身負重傷,若殺了或扣下張?zhí)m,驚動了官府他們是萬萬逃不出去的,倒不如先騙了這個蠢女人,能安安靜靜的將主子的傷養(yǎng)好,然后聯(lián)系上京城里他們安插的人手,未必不能再做出一番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