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轉(zhuǎn)戰(zhàn)景德鎮(zhèn)
孔信這一票玩大了,用一個煙花讓一生風(fēng)流倜儻愛排場的八賢王丟了大面子。憤怒的王八賢坐在孟昕的墓碑前,表示王爺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一定要孔信給自己一個交代。
羅子庚笑著給他點了根煙,“我孔哥什么性格,八千歲你還不知道么?越是熟人,殺起來越肆無忌憚,如果擱在別人身上,他才懶得費心。”
“哦,那我謝謝他!!!”王八賢嗆聲,斜眼看旁邊一派閑適的孔信,磨后槽牙,“要不是看在敏敏女史的份上,老子早一槍崩了他,空長個漂亮腦袋,里面連碗豆腐花都不如!”
“得啦,想一槍崩他的人多了,”羅子庚安撫,“走吧,八千歲,鼓樓新開了家溫泉會所,今天我做東,給你去去晦氣。”
王八賢翻白眼,“老子不高興!”
孔信輕松站起來,彈彈衣角的灰塵,“不高興那就算了,子庚,我們?nèi)ヅ轀厝屇阍囋囄夜砩癫患暗陌茨πg(shù)。”
羅子庚果斷丟下王八賢,跟在孔信身后走了。
王八賢傲嬌地扭頭不看他們,嘟囔,“誰稀罕泡溫泉,本王就喜歡坐在這靜謐的墓園里吹風(fēng)看風(fēng)景。”
“是啊,”孔信涼涼的聲音越來越遠,“這里陣陣的陰風(fēng)簡直如同母親的羊水中一般溫暖舒適,十里墓園石碑林立風(fēng)景如畫美人傾城,子庚快看,那邊一個白衣女人……”
“臥槽別丟下我!!!”王八賢一聲殺豬般的嘶吼,狂奔著追了上去。
到了溫泉會所中,王八賢舒服得泡了個澡,趴在按摩床上,嚷嚷,“輕點兒,輕點兒,哎喲我說輕點兒!”
“這力度怎么樣?”孔信屏退按摩師,親自蹲在他身上,雙手噼噼啪啪地敲打,柔聲問,“舒服嗎?”
“一般吧,”王八賢哼哼,睜開一只眼睛,對羅子庚挑眉,“有沒有眼力勁兒啊,把果盤端來,本王要補充維生素!”
羅子庚端來果盤,默默地一片一片地用牙簽喂到他嘴里。
“板著臉干嘛?對著你這棺材臉本王還怎么吃得下去?食欲都讓你嚇沒了,給本王笑一個,”王八賢呵斥,“笑得再賤一點!”
“……”羅子庚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死。
“嘿!你還瞪眼睛!”王八賢回頭高聲嚷嚷,“看你□的好徒弟,大——蘿——卜——”
那小聲音賤得羅子庚想把果盤扣他臉上去。
啪——一條毛巾摔到他的裸背上,孔信撂挑子了,“蹬鼻子上臉是吧,王八賢,我忍夠你了,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
王八賢被他一毛巾抽得后背通紅,燙到了一般暴跳起來,“到底誰給臉不要臉?大蘿卜老子也忍夠你了!爺爺?shù)模耸锢坠苣愣几彝鎯海就踹@一身冰肌玉骨差點就香消玉殞了,你懂么?”
孔信靸拉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去洗手,冷哼,“就你那身獸皮,火箭炮都打不穿,再說,我那也不是雷管,就是一包煙花,瞧你那慫樣兒,一包煙花就嚇尿褲子。”
被戳到痛處,王八賢梗著脖子,半天才罵出一句,“……你這狼心狗肺的小畜生!”
“不過說實話,如果不下點狠藥,你個老小子是什么都不會說的吧,”孔信給王八賢嘴里塞根煙,“老實交代,老煙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王八賢盤腿坐在按摩床上,吞云吐霧,“當時發(fā)掘現(xiàn)場管制得太嚴了,不止你們,連我都抓瞎,老煙鬼就那時候找上我,說是家傳的長頸瓶,切,滿嘴胡言,不過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啊,你和小孟都看過,怎么就變成仿品了呢……”
孔信叼著煙,“是啊,怎么就變成仿品了呢?”
王八賢手指在床上劃著,“你看,這事兒有兩種可能,要么貍貓換太子,要么,咱們仨都打眼了,我各人覺得這個可能性挺操蛋的,本王縱橫古玩行沒有二十也有十八年,法眼一開就知道哪個窯口,想蒙我,沒那么容易,你們跟著我混,自然有我法力加持……”
羅子庚自覺過濾掉他自夸的修飾,想了想,“我看過碎瓷片,確實仿真度很高。”
“嗯,不是沒有打眼的可能性,”孔信點頭,“兩種可能都存在。”
“嗨,嗨,我說啦,不可能打眼!”王八賢嚷嚷,“本王法眼亮著呢……”
“仿品能仿到那個水平,確實是高,但也不是沒有破綻,”孔信道,“只不過那天晚上燈光太暗,又在那么逼仄的破旅館,很容易影響判斷。”
王八賢:“你怎么能這么說?翠綠旅館多舒適啊,那不是你打眼的借口……啊呸,我說了,不可能打眼!!!”
羅子庚道,“現(xiàn)在細想來,老煙鬼實在太可疑了,先弄個贗品來考驗我們眼力,再拿出來一個新的,這樣我們就很容易認為是真品,這是心理戰(zhàn)術(shù)。”
王八賢抓狂,“啊啊啊啊啊啊你們不要無視我!!!!!”
孔信一巴掌把王八賢的大臉拍走,冷哼,如果真是老煙鬼耍花招,我絕不放過他兄弟兩個。
王八賢重重點頭,對,我也不放過!
明天動身去景德鎮(zhèn),希望能找出來是誰這么牛掰,仿一個瓶子能讓我們搭進去七千萬和小孟一條命。孔信低頭陰森笑了一下,就算真是官窯王,我也要查出是誰做的這個局。
那個官窯王是怎么回事?康無邪不是早就死了么?羅子庚問,難道說又產(chǎn)生了新的官窯王?
王八賢眉飛色舞,一臉的解說欲,要說這官窯王,是每個時期都存在的,當年景德鎮(zhèn)的御窯廠伐林燒窯,何等壯觀?但天有不測風(fēng)云,平地一聲驚雷,皇帝沒錢得瑟啦,御窯廠破產(chǎn)啦,能人巧匠們下崗啦。
羅子庚:……
但是心若在,夢就在,不過是重頭再來,政策再不友好,但架不住咱們工人有三寶,吃苦耐勞技術(shù)好!所以大家就開始積極再就業(yè),咱們換個窯口,還是那么燒,甚至燒得更拉轟更側(cè)漏,燒清三代,燒釉里紅,燒元青花,再拉轟點兒的燒五大名窯,只有他歷史上沒有的,沒有我們燒不出來的,人們常說的浮梁三仿就是仿造官窯的大拿,其中最牛逼的是康仿,康家最牛逼的又是傳說中的少年天才康無邪,他仿的宋官窯,絕對讓你防不勝防,解放前南京不是有什么博古十少嗎?個個都在他手里栽過跟頭,所以被尊為官窯王,要說這康無邪長得可真是……
羅子庚無視他激蕩的解說欲出言打斷,你這個百度上都有吧,康無邪早就去世了,現(xiàn)在新任官窯王是誰?
沒個定論,王八賢攤手,康無邪死后,景德鎮(zhèn)那么多燒窯的,誰也不服誰,腦袋都打破幾十個了也爭不出來,不過,就本王法眼看來,康仿依然是百仿之王,每年大型拍賣會要是沒幾件康仿攪局,那簡直是恥辱一般的存在,說明檔次不夠呀,只不過不清楚康家這幾年的當家是誰,行事可真他媽夠低調(diào)的。
孔信道,“是誰沒有關(guān)系,我只希望能查出來那長頸瓶是誰的手筆。”
王八賢點頭,“他們造假的自成一路子,跟咱們不在一條道上,我們看不出來的,說不定他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不過,”他看向孔信,“知道我這些天為什么躲著你么?”
孔信橫他一眼,“你怎么有膽承認你在躲我?”
“嘿嘿,細節(jié)不用太在意,”王八賢一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輕聲道,“我知道你張揚慣了,讓你打碎牙齒往肚里咽太難,但是咱們混古玩這一行,誰沒交過學(xué)費?這事兒發(fā)生在聰明人身上,肯定就吃了這個悶虧,七千萬雖不是小數(shù),但也可以不至于就此打倒了你,我就怕你個傻蘿卜不屈不撓,非要折騰出個真相,這對你來說真不是好事兒。”
孔信垂下眼瞼,他孔大少年輕有為,風(fēng)頭無兩,是古玩行年青一代里的頭一份,所有人都說他犀利精明能成大事,只有這個不靠譜的死胖子心疼他愚鈍固執(zhí)偏向虎山行。
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損失的錢財可以從其他生意上賺回來,但是,小孟一條命搭進去了,這事兒到處充滿了蹊蹺,我不能不查個真相。”
“你查出真相小孟就能活過來?”
孔信沉默了。
羅子庚握住他的手,“王爺說的對,人死不能復(fù)生,哥,你要看開。”
三個人第二天一早就直奔景德鎮(zhèn),從機場出來,立刻有人來接機,畢恭畢敬的樣子簡直是真拿王八賢當王爺供著了。
“本王在全國都有分舵,”王八賢咬著雪茄威風(fēng)八面,低聲對孔信炫道,“被哥煞到了吧?早跟你說了,跟哥混,有肉吃,就是不聽。”
孔信單手摘下墨鏡,桃花眼危險地瞇起來,“你是皮又癢癢了吧?到酒店我不介意給你松松。”
“哎喲親愛的乖乖,別這么熱情啊哈哈哈……”王八賢干笑兩聲,果斷轉(zhuǎn)移了話題,“子庚你這個發(fā)型不夠帥啊,身為我家信乖乖的得意門生,怎么能留這么土鱉的發(fā)型?等會兒本王帶你去剪個酷頭,保證酷帥狂霸拽。”
莫名躺槍的羅子庚:“……”
進了酒店房間,一腳將王八賢踹出去,孔信疲憊地跌進松軟大床中,喃喃道,“子庚,打電話叫餐,我餓了。”
“好,”羅子庚去浴室轉(zhuǎn)了一圈,“按摩浴缸不錯,你先去泡一泡,出來就有飯吃。”
“乖孩子,”孔信嘟囔了一句,還是躺在床上沒有動。
羅子庚負手立在床前,彎下腰貼在他的耳邊,微笑,“要我抱你去嗎?”
低沉挑逗的聲音讓他心弦一震,孔信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撞進他點漆般濃黑澄澈的眼眸,突然一陣心魂動蕩,怔了幾秒,火燒屁股一樣躥進了浴室。
看著空蕩蕩的大床,羅子庚苦笑著慢慢撫摸過床單上的壓痕,微閉上眼睛,用柔軟指腹感受他殘余的體溫,低聲道,“用得著跑這么快嗎……”
果然是告白后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裝得再淡定,梗在喉頭的魚刺都不會消失,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扎你一下,疼,又不致命,不上不下,分外尷尬。
兩人吃飯的時候王八賢在門外狼嚎著捶門,羅子庚拿著筷子打開門,瞬間就拉了仇恨。
“臥槽你們兩個吃獨食的小畜生是他媽要作死啊?”王八賢怒道,“把本王一個關(guān)外面,你們在里面吃……臥槽,你們竟然吃鯽魚奶湯!吃楊梅丸子!吃清蒸石雞!嗷……你們太過分了……”
羅子庚憋著笑,給他拿來碗筷,“孔哥知道你會過來,還特意訂了你喜歡吃的菜。”
“別幫我說好話,”孔信打斷他,板著臉道,“我才沒有那么做。”
王八賢吞了一個丸子,轉(zhuǎn)臉吧唧一口親在孔信的臉上,滿臉幸福,“就知道你疼我。”
“你弄我一臉油王八蛋!!!”孔信怒了,一巴掌將他推遠。
王八賢骨碌骨碌地滾回來,“嘿嘿,說正事兒,我的人來說了,經(jīng)過多方查探,官窯王前段時間去了趟南京,回來就閉門謝客,什么活兒都不接,什么人物都不見。”
羅子庚皺眉,“閉門謝客么……我們見不到了?”
“當然不是,”王八賢得意洋洋,“本王古玩行第一紈绔子弟,是一般人么?他官窯王再牛掰,也得買我的面子。”
孔信看著他,“所以?”
“這是地址,下午我的人送你們上去,”王八賢將地址發(fā)到孔信手機上。
羅子庚驚訝,“你不去?”
“沒聽說過王不見王?”王八賢瞪眼,“景德鎮(zhèn)有大把的小美人兒等著本王去臨幸,閑得蛋疼跟你們瞎摻和?”
孔信悠然道,“你該不會是用了什么不良手段才約上官窯王的吧?”
“怎么可能是不良手段?”王八賢理直氣壯,“只不過綁架了他的管家而已,不算不良手段吧?等你們見完面我就放他回去,又不會害他。”
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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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我會加油滴,小孟會活過來,知君也會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