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四章 【可有良策】
也不說高麗人的跳大神表演比大宋的同業(yè)者孰強(qiáng)孰弱,尹信帶來有關(guān)義州方面的消息倒是十分詳細(xì)。</br> 就如今而言,拋開海路從陸路北上的話,高麗所控制的龜城和熙川從東西兩個方向互為犄角擋在了義州女真南下的道路上,并以兩城正南方向安州形成了一個穩(wěn)固的鐵三角防線,并且多年來高麗對女真的戰(zhàn)略防御重心從未改變,別武班統(tǒng)御之下的神騎和神步兩軍也一刻都未離開過鐵三角區(qū)域,所以不論是白山三十部還是完顏部搞出來的大金國,也都從未能賣出南下的腳步。</br> 當(dāng)然了,到底是因?yàn)榕嫒撕ε赂啕惾硕桓夷舷拢€是因?yàn)橥觐伈棵χ|國、跟大宋,還有跟天鎮(zhèn)帝死磕而無暇南下,這事情還真得兩說,反正眼下的事實(shí)的確是因?yàn)楫?dāng)年高麗人把曷懶甸部給打殘了,至今曷懶甸部都沒敢跟高麗人亮爪子。</br> 而由于義州一直是高麗的防御重心,高麗人對這個地方的滲透和掌控自然要比半路出家的宋人要更透徹,根據(jù)尹信報上來的消息,實(shí)際上整個義州地面上只有兩座可以稱之為城池的城市,一個是原屬高麗治下的定州城(今丹東),一個是尹信他爹當(dāng)年干翻曷懶甸部后草建的英州城(也即原遼國所屬的保州城),因?yàn)殛聭械椴繉⒂ⅰ⑿鄱莞拿麨榱x州,所以現(xiàn)在的英州城也叫義州城。</br> 而為什么說整個義州地面只有這定州和義州兩城算是城池,這是因?yàn)榇藭r的女真曷懶甸部并未真正開化,依舊還是喜歡春逐水草、冬尋洞穴,居無定所的游牧生活,因此在義州地面上并沒有如大宋或高麗一般鄉(xiāng)間百姓聚居的市鎮(zhèn)和村落,甚至曷懶甸部的總?cè)丝诟巧俚目蓱z,也就區(qū)區(qū)五萬多、六萬人不到的樣子。</br> 不過你可別小看了這只有五、六萬人的曷懶甸部,由于女真人的生活習(xí)俗和民族傳統(tǒng),以及生存環(huán)境的天然惡劣,使得這個種族的生命力極其旺盛,族內(nèi)婦孺的比率不但極高,而且是沒有老弱的。畢竟活在此時的東北之北,又是沒開化的游牧種族,每天一睜眼就要戰(zhàn)天斗地,不是打死獵物就是被獵物打死,生命不頑強(qiáng)怎么能活的下來。</br> 所以,這五六萬人里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全都是屬于男的都是青壯,女的都是健婦的這么一個狀態(tài),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就一半是幼孺、一半是老壯。</br> 據(jù)傳說,在東北的許多少數(shù)民族都有一個不成文的習(xí)俗,一旦某個人活到牙齒脫落得不能吃肉的年紀(jì),那么就會在冬天下過最大的一場雪后,自己離開部落去深山老林里自己等死。以中古時代沒有牙齒保健和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狀況而推論,這個時代的人差不多四、五十歲就會開始掉落后槽牙,從這一點(diǎn)也就可想而知這些白山女真人的人口構(gòu)成是如何比例了。</br> 因此,如今駐守在義州城內(nèi)的近萬曷懶甸部戰(zhàn)力,可以應(yīng)該是曷懶甸部全族的精華所在,而云集于義州的白山三十部近五萬的人馬,也是其余各部理論上盡出的所有精銳所在了。</br> 高麗經(jīng)營龜城、安州和熙川多年,早已對義州地區(qū)滲透得了若指掌,而且民族感情上來將,他們更樂見于大宋這個富家翁來個自己做鄰居,因此早在與大宋簽訂約定,將義州慷慨割讓與大宋的時候就開始整合手中的力量,把整個義州翻了個底朝天兒,不但摸清了曷懶甸部在義州的兵力部署和道路、關(guān)隘守備情況,甚至就連可能的援軍來路和白山三十部勾連的交通要道和幾個大部落所在都查了個清清楚楚。</br> 因此,這次尹信過來,正是要為黃杰送上一個有關(guān)如何一網(wǎng)將白山三十部打盡的大禮包,就看大宋有沒有膽略的實(shí)力吃下這個大禮包,連帶著將約定好的義州給一口吃下了。</br> 卻也說,正當(dāng)黃杰聚精會神的看著由尹信呈上的,風(fēng)格極度簡約的抽象派金國布防圖,思索著圖上的信息與宋軍細(xì)作探回的消息有哪些地方重合,又有哪些地方缺失的時候,只聽尹信道:“下臣來時,據(jù)欽天司大司祭預(yù)測,今歲冬寒,恐有白災(zāi)(冰雪災(zāi)害),西北女真有南下之憂,如今瞧來,女真的確早有南侵之意,正好宋王天軍在此,宋王天威赫赫,天軍攻無不克,或可北行請為高麗平此禍患!”</br> 黃杰聽來暗自嗤笑一聲,這秦漢唐宋以來,千年之間以白災(zāi)為借口,游牧民族南下侵略中原的次數(shù)可以說是不可計(jì)數(shù),區(qū)別只是原來遼國在高麗北面,南侵的話是侵略大宋,而東北苦寒鞭長莫及,由得女真人在深山老林里繁衍生息,而如今女真民族羽翼已豐,國土廣大,百姓眾多,吃用及難,當(dāng)然還是要走順溜的老路了。</br> 當(dāng)然,嗤笑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高麗人還真是很傻很天真,以為教尹信說幾句漂亮話,不說女真人是因?yàn)閾?dān)心大宋和高麗聯(lián)盟而來搞事情,只說女真人或許是因?yàn)榘诪?zāi)要來騷擾高麗,所以請求宋軍幫忙平事兒,就能哄得黃杰出頭?</br> 雖然這個頭黃杰是一定要出的,但他還是被尹信的話逗得一樂,反問道:“的確,若是女真因白災(zāi)來犯高麗,我大宋豈能坐視不管,只不過……如今本王孤身領(lǐng)軍在外,且本意只為撤僑而來,人馬不多,糧草不足,正欲北行卻恐師出不利……就算本王欲戰(zhàn),士卒陣前廝殺也不能缺了吃喝、兵械,欲先待時風(fēng)順利先撤軍歸宋,略微整頓一番后再來,又恐錯了良機(jī),不知尹將軍可有什么良策?”</br> 黃杰這話的意思,也算一個小小的攤牌,大宋是宗主國自然不會不管高麗的事情,可管事情也是得有各種先決條件,雖然歷史上從來沒有宗主國自掏腰包給附屬國免費(fèi)修路的先例已經(jīng)叫黃杰給打破了,可這再要宗主國自掏腰包幫附屬國打仗抵御外敵的事兒就不能這么辦了。</br> 這話一問,尹信頓時面色一囧,之前他說的那番話到底是別人教的還是自己想姑且不說,這黃杰問出的問題卻也的確是個明白道理,還真叫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于是忙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還受驚未定的姚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