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東京寒 第三百七一章 【烏云胡娜】
如今黃州、成都等地的馬榷,身高四尺四寸以下為劣馬,價(jià)格都在五、六十貫左右;四尺五寸左右為中馬,價(jià)格在百余貫前后;過四尺六寸便是良馬,多是有價(jià)無市。</br> 再看老胡兒賣的這些馬兒,便是最便宜的幾批乘馬(只做騎乘用)身高應(yīng)該都過了四尺六寸,再看要價(jià)千余貫的三匹好馬,身高都過了五尺,且喚作青花驄和黑云的兩匹馬兒腿上和身上都有“白章”,黃天八也就知道這兩匹馬的品種便是西極馬(伊利馬的前身)了!</br> 西極馬也稱烏孫馬,以原產(chǎn)地烏孫國而得名,據(jù)《漢書·西域傳》記載,張騫第二次出使西域后返回長安,烏孫王獵驕靡派使者送張騫還,并攜良馬數(shù)十匹獻(xiàn)給漢朝,因此史書有載:“其國多馬,富人至四五千匹。”</br> 十多年后,烏孫王派使者獻(xiàn)馬,向漢朝求婚,復(fù)以千匹良馬為聘禮,漢武帝接受了烏孫王的請求,將江都王劉建的女兒細(xì)君公主出嫁烏孫。在當(dāng)時(shí),擁有大批的良馬對于漢朝加強(qiáng)軍事力量,同北方的匈奴作戰(zhàn)具有重要意義。漢武帝見到烏孫馬后,賜名“天馬”,并即興賦詩曰:“天馬來兮從西極,經(jīng)萬里兮歸有德。承靈威兮障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這就是著名的《西極天馬歌》。</br> 后來,漢武帝得到西域大宛的“汗血馬”后,又定大宛汗血馬為“天馬”,將烏孫馬改稱為“西極馬”。</br> 黃天八也不聽老胡兒介紹,徑自就往那青花驄走去,可這馬兒卻是鼻中一響,打了個(gè)老大的響鼻后,噔噔兩步往后一退,隨即人立而起,就要尥蹶子踢踏,在場眾人頓時(shí)大驚。這青花驄本來身高就過了五尺,這般突然人力而起后更是兇性展露,聲勢駭人!</br> 黃天八卻是不閃不避,一步跨到近前,伸手在一雙亂踢的馬腿上連拍兩記,就聽馬兒一聲嘶鳴后雙足落地后便也受不住力,頓時(shí)便也曲足跪倒,跟著悲鳴一聲竟然側(cè)身躺下了。</br> 這一幕,瞧得眾人都是瞠目結(jié)舌,就連老胡兒也是嘴巴長得老大,眼珠兒都快瞪出來,口中突然用黨項(xiàng)話念叨起什么來。</br> 不過,很快就聽一聲嬌叱從酒家堂中響起,跟著便見一個(gè)火紅人影飛身撲了出來,見這身影先是撲到青花驄身旁看了一眼,跟著便從腰下拔出一把半尺長短的彎月形匕就往黃天八頸脖見畫來。</br> 本是在愣的老胡兒見了,當(dāng)即一個(gè)激靈便爆喝一聲:“不可傷人!”</br> 哪知道他話音才落,就瞧見黃天八只是用了一只手,一擋、一奪、一讓、一撥,那火紅身影便也迅倒退了回來,直接撞進(jìn)他懷里。</br> 顧不得驚訝,老胡兒忙抱住懷里的人兒,喝道:“烏云胡娜,不得無禮!客商并未傷了青花驄,只是拍著了它的麻筋而已。”</br> 眾人這時(shí)也才看清,這火紅色身影卻是個(gè)十三、四歲的小娘子,穿一身大紅色的窄袖對襟褙子,下身也是大紅裙衫,頭上梳的雖然是宋人小娘子喜愛的墜云髻,可容貌卻是個(gè)混血兒,臉盤兒倒是宋人模樣,可是高鼻、高眉、高顴骨,一雙眼眸兒與老胡兒一般都是藍(lán)色。</br> 就聽這喚作烏云胡娜的小娘子突然嘰里咕嚕用黨項(xiàng)人的方言與老胡兒說了幾句話后,便也站直了身子,往黃天八伸手道:“漢兒,還來!”</br> 這話說來,黃天八便是一愣,正覺著這小娘子嘴巴有點(diǎn)不干凈的時(shí)候,一旁的莫大卻是炸了,便冷哼一聲上前道:“放肆!休敢無禮!”</br> 老胡兒也知這般說話惹了禍?zhǔn)拢@“漢兒”的稱呼乃是西夏和遼國對宋人的蔑稱,如今他們身在大宋都城東京汴梁,卻把蔑稱來喚,自然是不妥的。當(dāng)即他急忙拉住那烏云胡娜將她扯退,忙道:“貴客莫怪!貴客莫怪!小女子口沒遮攔,萬望貴客見諒!見諒!烏云胡娜,還不快給貴客賠禮!”</br> 老胡兒這般說話倒也算明事理,黃天八聽了本也不與計(jì)較,誰知那烏云胡娜卻是冷哼一聲道:“什么貴客,只怕是弄鬼的汴梁子,卻要來訛阿大的馬兒!”</br> 老胡兒卻是一瞪眼,反手就抽了烏云胡娜一個(gè)耳光,喝道:“放肆!貴客一身好武藝,又懂得相馬,能拍著青花驄的馬筋,有這般本事的人,豈能是弄鬼的汴梁子?”</br> 老胡兒下手也賊重,一個(gè)耳光當(dāng)即抽得胡云胡娜臉上顯出三根清晰的手指印來,嘴角也是流出血來。</br> 誰知挨了打的烏云胡娜竟然神色一變,便也后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然后怒視著黃天八用黨項(xiàng)話喝罵起來,老胡兒當(dāng)即氣得胡子亂抖,就要上前追打。黃天八見狀,急忙拉住老胡,先把烏云胡娜的小彎刀倒柄還了,而后道:“客商莫要動怒,俺豈能與小娘子一般見識,還是瞧馬!”</br> 老胡兒忙伸手接過小彎刀,口中連連答應(yīng),并且下意識的將刀還給女兒,哪知烏云胡娜接過刀后卻是再次嬌叱一聲,使了一個(gè)回旋身法又往黃天八攻來。</br> 黃天八倒也知道這小娘子也是怒急了,這會也不躲刀,一個(gè)側(cè)身堪堪避過后,便也學(xué)著之前制服青花驄那般伸手在她左膀右臂連拍兩下,直接拍在了雙手的麻筋上,那烏云胡娜本就不是什么練家子,估計(jì)只是從小野慣了會些皮毛拳腳,如何能躲得開,當(dāng)即雙手都是麻軟,連刀都握不住。</br> 隨后,就聽她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br> 老胡兒也是氣結(jié),忙叫伴當(dāng)將她連拉帶拽的拖回了酒店里去,黃天八既然早說了不會跟她計(jì)較,也就笑笑揭過此事,而后便與岳飛道:“師弟,為兄看好這匹青花驄,你且在剩下的一黑一黃當(dāng)中選上一匹,也算師兄與你的見面禮了!”</br> 岳飛聽了,忙道使不得,卻也呦不過黃天八,最后便選了那匹黃驃馬。</br> 見黃天八出手便選了最貴的青花驄和第三貴的黃驃馬,老胡兒自然早就忘了女兒的事情,便也急忙叫幫手前去尋了街面上管事的中人、牙人,又要讓人牽了馬匹去洗刷上鞍,黃天八卻笑道:“不忙!俺還要買些馬匹代步,俺瞧著那六匹乘馬也是不錯(cuò),還有那黑云也不好放單了,不若俺一氣將青花驄、黑云、黃驃兒連同那六匹乘馬全都買下,客商不妨報(bào)個(gè)實(shí)價(jià),如何?”(未完待續(x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