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三章 【千萬貫】
“啊!”</br> 姚榕怪叫一聲,姚政也是滿臉震驚,露出了打死也不信的神色,還是雷豹解說道:“二位可是不信?我等雖然武藝高強,卻是只配做驅(qū)使的拳腳而已,這腦袋當仁不讓就是大郎。”</br> 而后簡單扼要的將當初黃大郎如何帶人去幺龍寨解救盧二,一戰(zhàn)擒下幺龍寨師爺祁鐘、擊傷寨主杜仲,并帶雷豹回黃州之事。而后又是如何與雷豹一拍即合,定下了劫取花石綱的行動計劃,又如何豎起天道盟大旗,定下了散錢財與百姓的義舉和替天行道的口號。</br> 對于在座的雷豹、朱高、張合三人而言,如今身為天道盟的人對他們來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榮耀。雖然這最早是因為雷豹與孫家兄弟有故舊而被黃大郎給揀回來,朱高、張合更因為雷豹的關(guān)系而入伙,可經(jīng)過劫取花石綱一役之后,因為黃大郎出謀劃策得當,散錢財收買民心得,再加上他本身的神秘光環(huán),因此眾人對他才智的信服也是與日俱增。</br> 這經(jīng)過雷豹的解說,姚政姚榕二人自然也只能信了,姚榕今日受的驚嚇也是頗多,還在努力消化,倒是姚政瞧著黃大郎道:“杰兒,想不到你無聲無息之間,竟然做下了這般大事,好生叫舅父慚愧啊!”</br> 黃大郎老著臉皮問道:“舅父慚愧個甚?”</br> 姚政搖頭苦笑,道:“前些日子,舅父還與你評說這天道盟的行事,卻沒想到幕后主使就在眼前。”</br> 姚政這么一說,黃大郎倒也記起之前姚政抨擊天道盟是綠林蟊賊的事情,他還果真從未放在心上過。</br> 黃大郎有意揭過此事,便道:“舅父!堂舅!今夜之事倒也明了,一是蘇老未能抵京,卻把罐肉獻與了高俅惹出的事端,二是童貫心黑,指使王信來奪罐肉方子。”</br> “可這王信乃是樞密院副使……”姚榕憂心忡忡,不禁問道:“今夜俺等殺光了他的從人,只怕此事難以干休啊!”</br> 黃大郎便道:“堂舅,今夜若不是雷教習、孫教習出手,被殺光的可就是俺舅父一家,便是堂舅的家眷日后怕也是難逃,這本就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br> 姚榕一聽,便伸手拍了自己額頭,他也不是蠢人,將事情點破之后便也明白過來,既然他姚家握有當今太尉想要的東西,這便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只是他如今還是有些不明所以,便問:“大郎可實話與堂舅,這罐肉的方子到底如何了不得,卻能引來如此巨禍。”</br> 黃大郎一看姚伯剛好進了后堂,便先問了:“姚伯,前院可拾到好了?”</br> 姚伯忙彎腰道:“回表少爺?shù)脑挘獾鸟R匹都送去了馬廄,尸也拾到進來,用土搽了血跡。院內(nèi)死尸也聽孫家娘子的吩咐送去了黃府安放,此時正讓人打水清洗院中各處。”</br> 見姚伯突然用了恭敬的話語,黃大郎雖然有些不適,但也知道眼下不是談?wù)摯耸碌臅r候,便吩咐道:“如此,就有勞姚伯讓人整治些酒菜來,在去俺家?guī)旆咳⌒┪迳奕狻!?lt;/br> 姚伯道了句理會的,便退下辦事去了。</br> 黃大郎這才對姚榕道:“堂舅,這罐肉乃是俺家?guī)熥饌飨聛淼姆阶又瞥桑闪钍澄锝?jīng)久存放而不壞,俺將俺家的東坡肉制成罐肉之后,最少可存放三月,長可至三年,堂舅以為這等方子價值幾何?”</br> 姚榕畢竟與黃家不親,平時又不來往從密,自然不知道罐肉的秘密,如今聽來自然是一驚。身為一州之府的押司,姚榕的見識自然不會差了,聽聞這方子可以讓食物經(jīng)久存放而不壞,本就有些詫異,再聞可以讓制好東坡肉這等熟食短則三月長則三年,更是嚇了一跳:“大郎此話當真?若真有這等方子,只怕俺姚氏一族為此闔家族滅也是不冤了!”</br> 姚政聽了也是點頭,倒是朱高、張合與雷豹有些不解的對視一眼,還是朱高叉手道:“敢問姚押司,叫俺看來這也不過就是個制物的方子罷了,為何如此說道?”</br> 姚榕苦笑一聲,道:“朱兄弟不知,這等方子若是剛在知商之人手中,弄作得好,一年怕能賺下百十萬貫的錢財,因此這等方子的價值怕不下百千萬貫,為了方子殺上幾十上百口人,甚至滅門滅族也是等閑而已!”</br> 聽了姚榕如此一說,自然又換成是朱高等人驚訝了,雷豹也是瞪大了眼睛,瞧著黃大郎道:“大郎,此話當真?一個方子就能值百千萬貫?”</br> 黃大郎也沒想到姚政如此的有經(jīng)濟頭腦,一眼就瞧出罐肉的經(jīng)濟價值,便對雷豹笑道:“俺說的雷師傅恐怕不信,還是俺的堂舅與你分說。”</br> 姚榕聽了也是一笑,道:“俺做押司已有五載,最遠曾經(jīng)押送夏糧前往秦鳳路的岷州,可知道要將一斤糧食從黃州送到岷州,沿途的民伕要吃掉至少三十斤糧食?那么……肉食呢?”</br> 說這一斤糧食從黃州送到岷州沿途民伕要消耗至少三十斤糧食,眾人都是信的,可是說到肉食的消耗是多少,眾人可就不知道。</br> 就聽姚榕道:“自古以來,所謂軍糧不過有三:一是兵卒吃的粟米麥面、二是騾馬吃的豆麩粟料、三便是軍官校尉才享用得起的酒肉果蔬。尤其是邊軍的守卒,朝廷只供糧草,肉菜果蔬都需自籌,便是如此也經(jīng)常因為雨雪和敵軍襲擾、道路險阻而斷糧,更別談供應(yīng)肉食了。所以今日之禍的源頭,便是這罐肉獻與了官家,并提到了可充作軍糧。諸位想想看,這如今大宋的各路邊軍,說多二百萬出頭,說少也有一百三、四十萬,若是罐肉果真被官家充作軍糧,也不用多,就按每人每年能分到一罐打算,這便是一百多萬罐的罐肉了,這每罐熟肉至少也得有個一、二斤上下,再算上物料和手工,將本求利也不多賺,便算一罐本錢百文,售價一百二十文好了,這一年便是多少純利?所以說,這方子值得百千萬貫卻是不多啊!”</br> 聽了姚榕這么一分析,姚政和黃大郎倒還好些,雷豹等人卻都驚呆了,眾人心中粗略一算,按照姚榕的定價,以朝廷每年打算一百五十萬罐計算,一罐掙二十文那可就是三千萬文,換算下來就是近四萬貫的純利,而且這還是對充作軍糧的罐肉做出的最保守估算,要是對民間售賣的話,應(yīng)該還能多賺幾文,萬一朝廷要一年三節(jié)都供應(yīng)邊軍,這個數(shù)量還要翻上好幾翻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