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云陽山麓,極高極險,像是隔斷映碧與煜羨的天然屏障,山上草木叢生,怪石嶙峋,風(fēng)景卻是極美,蒼郁蔥翠,清風(fēng)舒爽,這本是神仙眷侶一般的地方,卻不知怎麼的,隱隱夾雜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邵夕兄,這個人,你打算怎麼辦?”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相貌平平,卻頗有些儒雅之色,只是右臉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破壞了幾分和美之氣。
碰地一聲,重物落地,然後便是跪地求饒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哀叫哭嚷,哭嚎的那人被他踩在地上,蓬頭垢面,臉上還隱隱有些血跡,而一身官袍,也骯臟褶皺得厲害。
“映碧的官員,貪淫腐敗,無惡不作,早就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此次既然能活捉於此,自然該碎尸萬段,方能解心頭之恨!”
男人一身玄色長袍,發(fā)髻高梳,由玉冠中垂下,只余一兩縷搭在胸前,甫一看去,只覺身姿挺拔,氣勢威儀,眉目間英俊倜儻,鋒利冷銳,尤其是一雙眸子,寒氣森森,冷冽逼人,分外震懾人心。
他此時正手執(zhí)長劍,劍尖鋒芒閃爍,抵在那官員的脖子上。
“大、大俠饒命!大俠饒命!下官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葉邵夕冷笑,手下重了重:“你還有什麼不敢?堂堂刑部尚書,你草菅人命,什麼壞事都做絕了,現(xiàn)在才說不敢,不覺得太晚了嗎!?”
那官員一動都不敢動,顫抖著看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哭喪道:“英、英雄,一切都不關(guān)我的事啊!我只聽命於太子,太子想做什麼,下官只是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又怎麼敢管……”
“哦?”葉邵夕嘲諷地笑了笑,不屑道:“映碧居然出了這樣一個太子,當(dāng)真是要國破家亡!你既然也是這迂腐太子的忠臣,那便受死吧!”他說得狠厲,眼眸中一絲冷芒閃過,手上長劍也隨著他的眼神一動,剎那間,只聽“噗滋”一聲,鮮紅的血液頓時飛濺而出,噴在一旁的樹干上,接著便是一顆碩大的頭顱,骨碌骨碌地滾向他的腳下。
“邵夕兄……”那名刀疤的男子震了震:“大哥說是要活捉回莊的……”
葉邵夕收劍入鞘:“無妨。貪官污吏,就算帶回去了也無非是個死字,高兄你宅心仁厚,恐怕是見不得這個場面吧。”
高鈞成干笑一聲:“也沒什麼,你殺了他,我們倒是少了個拖後腿的,天色漸晚,深山夜林,不宜久留。”
葉邵夕見他一副心急的樣子,開始還是不甚理解,後來稍微一想,便恍然大悟,不由揶揄他道:“做什麼這麼著急?恐怕你不是想見大哥,倒是想見你那師妹柳茵吧?”
高鈞成臉色一紅,打起了哈哈:“邵夕兄莫要胡說,快些趕路要緊。”
兩人一前一後,武功又都不弱,縱使是夜色漸黑,卻也不受什麼影響,沒過片刻,便有一棟莊院,出現(xiàn)在他二人眼前。
說是莊院,卻比普通的莊院來得更威嚴(yán)氣派,門外站了一群人把守,腰掛配劍,個個表情凝重,皆著藍(lán)衣黑靴,正如江湖武林中的護(hù)院一般。
“到了。”高俊成松了口氣,與葉邵夕一同走到門前,那守門之人看到他二人也十分興奮,雀躍道:“葉大哥,高大哥,你們回來了!?”
葉邵夕點了點頭,神情雖然依舊冷冽,卻已不如剛剛那般陰寒,看來這山莊之人,卻是與他有感情的,而且交情不淺。
“我們回來,你可高興?”高鈞成卻是比他感情外露一些,呵呵笑著,連臉上的那道疤痕也顯得柔善和美起來,這個人一副儒雅溫潤的模樣。
“高大哥!”守衛(wèi)的少年興奮得厲害,手舞足蹈地拉著他二人進(jìn)門:“快進(jìn)來!兄弟姐妹們都回來了,只差著你們二人。莊主都等不急了。”
他正說著話,只聽一陣呵笑,渾然醇厚,由內(nèi)室傳來。
葉邵夕與高鈞天相視一笑,相繼走了進(jìn)去。
“大哥。”葉邵夕微微抱拳,他心性薄涼,縱然心里高興,卻很少表現(xiàn)在面上,但他在道上頗有信義,又武功高強(qiáng),深得同門之人敬佩。
“邵夕兄弟!”被稱作大哥的人也不過四十來歲,眉宇飛揚(yáng),氣勢雄渾,很有些俠義之風(fēng)。
“等了你好久,你果然來了!”
葉邵夕微微頷首:“小弟知錯,倒是讓大哥等急了。”
梁千豪放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無妨。這次我們二十六人聚在一起,也算良機(jī)少有,這次卻決不能再放過你了,定要好好痛飲一番。”
“喲!葉大哥來了?小妹等得心急,盼了許久,終是將葉大哥盼來了。”他二人正說著,忽然一名嬌媚女子之聲,插進(jìn)話來。那女子生得嬌媚妖嬈,眉間開了一朵紅蓮,顧盼生姿,嫵媚惑人。
高鈞天一激動,迎了上去:“師妹!”
柳茵狐媚一笑:“師兄。”
“數(shù)月不見,有沒有想我?”高鈞天順勢就握上了她的手,壓低聲音在她的耳畔,神情興奮,關(guān)切之情溢於言表。
柳茵嬌嬌一笑,不動聲色地拂開他,迎到葉邵夕身側(cè):“葉大哥,數(shù)月不見,小妹給大哥請安了。”
葉邵夕略一拱手,客氣道:“謝姑娘。”
高鈞成在一旁到有些不樂意:“師妹!”
“哦?剛才沒瞧見,葉兄弟已經(jīng)來了?這下好,我們這一行人也終於全了。”一名青衣男人迎了過來,他長發(fā)垂肩,折扇輕搖,眉目清豔,倒比剛才那名女子還俊了幾分,卻絲毫不顯女氣,青衫寶墨,俊杰風(fēng)流。
葉邵夕微微一愣:“柏兄。”
柏蕭客氣一笑,折扇一合,向另一邊朗聲喚道:“葉兄弟回來了,你們幾個,別在那里說說笑笑了,還不過來看看。”
“葉兄弟!來了怎麼不知會一聲,剛剛我們哥幾個還說到你呢!”說話的是易邱,排名十六,為人粗獷豪放,卻甚是真摯。
“邵夕!聽說過你這兩年的事跡,還讓官府大為頭疼!枉費我宗揚(yáng)排名還在你之上,卻始終不如你!佩服佩服!”
眾人很是興奮,熱情高漲,葉邵夕一一回禮,很是感動,畢竟他幼年便由外人收養(yǎng),一直不見生身父母,心里孤寂自不必說,眼前這二十六人對他來說亦親亦友,即使賠上性命,也不得不去保護(hù)的人。
“邵夕哥,你回來了?”一道甜美的女聲,青澀質(zhì)樸,在眾人之外,幽幽響起。
葉邵夕愣了愣,隔著眾人,一名女子略帶羞澀地望著他,年紀(jì)不大,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面容青澀卻嬌美,亭亭玉立,煞是惹人喜愛。
“梁小姐。”葉邵夕望了望梁千,見他春風(fēng)滿面,含笑著望著自己,不知是什麼意思。
“小女自你走後一直念叨,今日終於見到了。”梁千朝著自家女兒道:“怡詩,還不快來,拜見你邵夕哥。”
梁怡詩羞澀一笑,嫋嫋上前:“邵夕大哥,走了那麼些時日……身子……可還好?”
葉邵夕雖然很少涉及男女之事,但畢竟不是傻子,梁怡詩只是少女,不擅掩飾,他一看便明白了八分:“我身子很好,梁小姐是女兒家,更應(yīng)該保重才是。”
梁千哈哈一笑,轉(zhuǎn)移話題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也擺好了酒席,兄弟們多年未見,今日,就喝他個一醉方休!”
眾人拍手叫好,隨著自家大哥,鬧哄哄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