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br>　　這天，容嬤嬤急急地走進坤寧宮大廳，對皇后神秘地說：</br>　　“娘娘！奴婢得到一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br>　　皇后立刻屏退左右，容嬤嬤就悄聲說：</br>　　“聽說皇上受傷了！”</br>　　“什么？”皇后嚇了一跳。</br>　　“奴婢聽巴朗說，小路子告訴他，兩天前，皇上去了寶月樓，不知怎的，里面就有打斗的聲音傳出來，侍衛(wèi)們?nèi)w沖了進去，但是，皇上把大伙都罵出來了。當(dāng)時也不覺得怎樣，可是，當(dāng)晚皇上一個人睡在乾清宮，沒有人侍寢。小路子換下皇上的衣服，發(fā)現(xiàn)袖子刺破了，上面都是血跡！”</br>　　“此話當(dāng)真？有血跡？如果皇上受傷，怎么會不吭聲？有沒有傳太醫(yī)呢？”</br>　　“怪的是沒有傳太醫(yī)！皇上還讓小路子，把衣裳拿去毀掉，并且警告他不可以聲張！小路子說，皇上的胳臂包扎著，顯然是受傷了！”</br>　　“皇上受傷？可是不讓人知道？”皇后睜大了眼睛，“小路子的話到底可不可靠？你趕快把他傳來，讓我親自問問他！”</br>　　“娘娘！小路子不能傳來，他是我們在皇上面前唯一的內(nèi)線了，不能讓他出現(xiàn)在坤寧宮……奴婢后來讓巴朗再去調(diào)查過了，他說，寶月樓那晚確實有點古怪！皇上把侍衛(wèi)罵出來的時候，香妃娘娘跌在地上，臉色慘白！”</br>　　皇后深思著，驚愕著，在室內(nèi)走來走去。</br>　　“難道香妃會行刺皇上嗎？太不可能了！她那么得寵，為什么要行刺？如果她行刺，皇上為什么不聲張？”</br>　　“只怕皇上太喜歡香妃娘娘了，不舍得聲張！”</br>　　“哪有這個道理？誰會去喜歡一個刺客呢？還讓這個刺客每天待在身邊，那不是瘋了嗎？”皇后沉吟一下，問，“皇上這兩天還是照樣上朝，是不是？”</br>　　“是！每天上朝，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每天也都去寶月樓，卻又從來沒有在寶月樓過夜！總是待一會兒就出來了！”</br>　　“太怪了！”皇后想來想去想不通。</br>　　“那香妃是個番邦女子，又會招蝴蝶，每天穿得不倫不類，老佛爺打心眼里不喜歡她！不管那晚在寶月樓發(fā)生了什么事，皇上要保護香妃娘娘的意圖非常明顯！娘娘，你看這事要不要告訴老佛爺？”容嬤嬤問。</br>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絲毫分量了，皇上對我，簡直一點余地都不留，一點面子也不給，要我待在坤寧宮別出去，等于打落冷宮了！只怕老佛爺對我的話，也不會相信吧！”皇后悲哀地說。容嬤嬤就俯在皇后耳邊，一陣嘰嘰咕咕。</br>　　皇后的眼光又閃亮了。</br>　　“皇上現(xiàn)在在哪兒？”皇后問，“我可不想在慈寧宮跟他碰個正著！”</br>　　“皇上不在慈寧宮，他在寶月樓！”</br>　　是的，乾隆正在寶月樓里。</br>　　他坐在椅子里，含香跪在他的面前，細心地給他換藥，包扎。她靜靜地拆下沾血的繃帶，察看傷口。乾隆看著她，心里激蕩著熱情，一個激動，就把她的頭壓在自己懷里。含香跳了起來：</br>　　“皇上，當(dāng)心碰到傷口！再流血怎么辦？”</br>　　“朕不怕流血，你怕什么？”</br>　　含香不敢再過去，站得遠遠的，好痛苦地看著他。乾隆看到她這樣子，一嘆：</br>　　“過來！”</br>　　“皇上不要再那樣，我就過來！”</br>　　“朕前輩子一定欠了你！過來吧！朕不再碰你就是了！”含香這才不安地上前，重新跪在他面前，察看傷口。看了一會兒，她抬眼看著他，眼里一片祈諒：</br>　　“傷口還沒長好，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洗澡的時候，不要碰到臟水，如果會疼，恐怕還是要宣太醫(yī)！我不會治外傷，那個凝香丸只對高燒郁熱、毒火攻心有效……要不然，我拿一顆來，皇上吃了吧！”</br>　　“我又沒發(fā)燒，吃什么凝香丸，那是你父親給你的救命藥丸，別把它糟蹋了！何況藥不對癥，吃了也是白吃！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我用不著，別小題大做了！”</br>　　“那我把傷口清潔一下！”</br>　　含香就用小鉗子，鉗了軟布去清洗傷口，一面用嘴去吹。乾隆感覺到她嘴中馨香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肌膚上，竟然有種朦朧的、幸福的感覺。甚至感到，這樣小小地受點傷，換得含香的歉疚和溫柔，也是一種“因禍得福”了。乾隆正在那兒心猿意馬，外面忽然傳來太監(jiān)大聲的通報：</br>　　“老佛爺駕到！”</br>　　乾隆大吃一驚，從椅子里直跳起來。</br>　　含香也大吃一驚，立刻手忙腳亂。地上又是藥瓶，又是扯下的繃帶，又是水盆，又是剪刀，倉促間不知道該先藏哪一樣才好。乾隆急忙把袖子放下，遮住傷口，說：</br>　　“不要慌，朕來應(yīng)付！”</br>　　含香就趕快把水盆端到桌上去，再去收拾地上的繃帶和醫(yī)藥工具，還來不及站起身，房門已經(jīng)豁然而開，太后帶著桂嬤嬤、宮女太監(jiān)們大步而入。</br>　　乾隆急忙行禮：</br>　　“老佛爺！您今兒個怎么有興致來寶月樓？”</br>　　含香一慌，手里的藥瓶鉗子剪刀掉了一地。太后眼光銳利地看著這一切，呼吸急促。含香顧不得那些東西了，過來一跪。</br>　　“含香參見老佛爺！”</br>　　“哦？今天怎么愿意行滿人禮節(jié)了？”太后瞪著她。</br>　　乾隆急忙賠笑，掩飾地說：</br>　　“含香！還不讓維娜、吉娜泡茶來！老佛爺?shù)竭@邊坐！香妃有種新疆茶，特別潤喉，朕讓她給老佛爺泡一杯！”</br>　　“我不喝新疆茶，萬一喝出毛病來，怎么辦？”太后高高地昂著頭說，就突然一步上前，拉起乾隆的手，掀起他的袖子，“讓我看看你的手腕！”</br>　　乾隆大驚，急忙一退，把手藏到身后去。</br>　　“干什么？”</br>　　太后看到醫(yī)藥工具，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這時，更加肯定了，就抬高聲音，急道：</br>　　“皇帝！你是怎么回事？忘了你是一國之君，你的身子是千金之體，不是你一個人的，是千千萬萬老百姓的！你今天不為自己愛護身子，也該為整個國家愛護身子！受了傷，怎么不說？現(xiàn)在，還要瞞我嗎？給我看！”</br>　　太后說著，就再去拉他的手。乾隆看到這個情形，知道太后已經(jīng)得到密報了，瞞不住了，只得嘆口氣，拉開衣袖，出示傷口：</br>　　“一點點小傷，真的不需要緊張！朕就是怕大家驚動老佛爺，這才瞞下去，是誰又多嘴，去告訴老佛爺了！待會兒朕摘了小路子的腦袋！”</br>　　“你不要亂怪小路子了！身邊到底有幾個忠心耿耿的人，自己總該有數(shù)！”太后說著，就怒視含香，厲聲問，“皇帝怎么受傷的？快說！”</br>　　含香一顫，還沒開口，乾隆笑著說：</br>　　“哈哈！完全是個意外。那晚，含香跳回族舞給朕看，朕看得高興，一時忘情，就和含香一起跳，誰知腳下一滑，打破了一個花瓶，正好手臂磕在破片上，這就劃了一道口子，真的不嚴重！請皇額娘不要再追究了！”</br>　　太后見乾隆情急之情，已經(jīng)表露無遺，就用深不可測的眼光，看了含香一眼，再掉頭看乾隆：</br>　　“這么大的一個傷口，皇帝居然就讓香妃隨隨便便包扎一下就算了？皇帝，你要讓我急死嗎？”</br>　　“讓老佛爺擔(dān)心，兒子知錯了！”乾隆慚愧地說。</br>　　“趕快跟我回慈寧宮去包扎！”太后拉著乾隆就走，大聲喊，“宣太醫(yī)！讓鐘太醫(yī)、胡太醫(yī)、杜太醫(yī)通通去慈寧宮！”</br>　　“喳！喳！喳！”太監(jiān)們忙不迭地應(yīng)著。</br>　　“哎，實在太小題大做了！”乾隆不情不愿地說。</br>　　“如果皇帝還有一點孝心，就依了我的‘小題大做’！”太后生氣地說，“我看，這個寶月樓，風(fēng)水不大好，皇帝還是少來為妙！”</br>　　太后說著，根本不再看含香，拉著乾隆出門去了。乾隆無可奈何，只得跟著走，還不忘投給含香一個安慰的眼神。</br>　　含香還跪在那兒，張大眼睛，驚魂未定。</br>　　當(dāng)太后在寶月樓里生氣的時候，漱芳齋正熱鬧得不得了。因為，永琪送了一個特別的禮物給小燕子，那是一只綠色的大鸚鵡！</br>　　永琪把鸚鵡架放在桌上，大家都圍過去看。</br>　　“哇！一只鸚鵡，好漂亮的鸚鵡！”小燕子歡呼著。</br>　　“那只鸚鵡會說話！”爾康對大家解釋，“五阿哥發(fā)現(xiàn)了，給了人家一個金元寶，非要買回來不可！”</br>　　“會說話？真的嗎？會說什么話？”紫薇好奇地問。</br>　　爾康沒有回答，因為金瑣過來了。爾康心虛地看了金瑣一眼，不知道她對自己，有多少的怨恨。這筆債，大概是欠定了。金瑣也看了他一眼，眼光是復(fù)雜的。兩人眼光一接觸，金瑣就示意地看看房門，轉(zhuǎn)身悄悄地往院子里走。爾康會意了，看到大家都圍過去看鸚鵡，就跟著金瑣往院子里走。紫薇看在眼里，也情不自禁地跟過去了。</br>　　兩人站在院子里，金瑣就急急地開了口：</br>　　“爾康少爺，你什么話都不用再說了，我和小姐談了整整一夜，把所有的結(jié)都解開了！我好抱歉，造成你們的困擾。我現(xiàn)在完全想明白了，我希望，我們?nèi)齻€人還和以前一樣好，不要因為這件事，變得尷尬了。小姐永遠是我的小姐，你也永遠是我的爾康少爺！”</br>　　爾康震動、意外而安慰：</br>　　“真的嗎？你都想明白了？你和小姐談了一夜？”</br>　　“是啊！我感激你們以前為我想的，也感激你們現(xiàn)在為我想的！無論如何，以前是為我好，現(xiàn)在也是為我好！謝謝你們了！”金瑣忍著心里的痛，很明理地說。</br>　　“金瑣！”爾康感動極了，“我欠你太多了！但愿，我能用另外一個方式來還你！”</br>　　紫薇聽到這兒，就走了過去，誠心誠意地接口：</br>　　“爾康，我們欠金瑣一個美好的未來，我們一定要為這個未來而努力，讓金瑣有一天，能夠更深刻地感受到我們今天的用心！”</br>　　“是！”爾康重重地一點頭。</br>　　紫薇就拉住金瑣的手，看著爾康說：</br>　　“我們都沒有心病了，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好，是不是？”“是！”金瑣點頭，肯定地說。</br>　　三人對視，雖然每個人的情緒并不一樣，雖然金瑣的痛楚，也燃燒著紫薇和爾康，可是，卻有一種嶄新的感覺，在三人中流轉(zhuǎn)，大家似乎都如釋重負了。</br>　　金瑣就笑著說：</br>　　“我要進去看那只鸚鵡了，好像很神的樣子！”</br>　　三人回到屋里，看到大家正圍著鸚鵡吆喝，眾人七嘴八舌地喊：</br>　　“說話！說話！趕快說話！”</br>　　永琪用一支棒子，逗弄著鸚鵡，喊道：</br>　　“鳥兒，快表演一下！說話呀！說話呀！”</br>　　鸚鵡歪著頭看看大家，就自顧自地梳理著羽毛。紫薇問：“你們在哪里找到的鳥兒？鳥店嗎？”</br>　　“不是，”爾康說，“這只鸚鵡是敬事房一個小太監(jiān)養(yǎng)的，他訓(xùn)練了它很久，讓它講一點吉祥話！五阿哥聽到它說了一句，就當(dāng)它是個寶貝，非買回來不可！在敬事房可會說了，怎么這會兒一句也不說！”</br>　　“逗了半天，它什么都不說！”小燕子有些失望，“我不相信它會說話，我這一輩子，只看到一只鳥兒會說話！”</br>　　“真的嗎？什么時候看到的，會說什么話？”永琪追問。</br>　　“什么話都會說，就是在下小燕子！”</br>　　大家大笑。永琪又去逗弄鸚鵡：</br>　　“喂喂！鸚鵡先生，鸚鵡閣下！給點面子好不好？趕快說話呀！”</br>　　“它吃什么？可能要用吃的來引誘它，它才會說話！”小鄧子說。</br>　　“對對對！就算耍猴，也要用吃的東西來逗弄！”小卓子說。“我怎么忘了，這兒有葵花子！”永琪急忙拿出一包葵花子來。鸚鵡吃了葵花子，再度悠閑地梳理羽毛。永琪嚷著：</br>　　“不說話，就不給吃的！趕快表演！”</br>　　好不容易，鸚鵡嘰里咕嚕叫了一聲。明月歡呼道：</br>　　“說話了！說話了！”</br>　　“它說的是哪國話，我怎么聽不懂！”彩霞問。</br>　　“它說的是鸚鵡國話，你們當(dāng)然聽不懂！我看，五阿哥上當(dāng)了！”金瑣笑著說。</br>　　金瑣笑得這么坦蕩，紫薇和爾康好安慰，彼此看了一眼，比較放心了。</br>　　就在大家對那只鸚鵡都失去信心的時候，鸚鵡突然冒出一句話：</br>　　“格格吉祥！”</br>　　大家眼睛全部睜得好大好大。</br>　　“它說什么？”小卓子問。</br>　　“它說‘格格吉祥’！”小鄧子小聲地，好像怕打擾了鸚鵡似的說。</br>　　小燕子也小小聲地、不相信地，睜大眼睛說：</br>　　“它真的說‘格格吉祥’？”</br>　　大家全部驚喜交加地嚷出聲：</br>　　“格格吉祥？”</br>　　“你們相信了吧？一只會說‘格格吉祥’的鳥！就因為它會說這句話，我才非買它不可！小紀子說，只要耐心教它，它什么話都學(xué)得會！”永琪開心地說。</br>　　“哇！這么聰明的鳥呀！我要讓它念成語，念詩！”小燕子大樂。</br>　　鸚鵡突然又冒出一句話：</br>　　“壞東西！你這個壞東西！”</br>　　“你說什么？”小燕子瞪著鸚鵡。</br>　　“你這個壞東西！”鸚鵡重復(fù)著。</br>　　“哇！一鳥罵人！真的是‘一鳥罵人’耶！”小燕子驚喊。</br>　　大家全體大笑，笑得東倒西歪。</br>　　“它有名字嗎？”紫薇問。</br>　　“沒有！你們給它取個名字吧！”</br>　　“我來取！我來取！”小燕子興奮地跳著，看著鸚鵡。</br>　　“壞東西！壞東西！”鸚鵡兀自嚷著。</br>　　“哈哈！就叫你‘壞東西’！你這個壞東西！”</br>　　“壞東西？這個名字有點不雅吧？”永琪說。</br>　　“沒有關(guān)系！小燕子的鸚鵡，叫做‘壞東西’，跟小燕子蠻配的！這叫做‘什么樣的人，養(yǎng)什么樣的鳥’！”爾康說。</br>　　小燕子對爾康掀眉瞪眼：</br>　　“你又拐著彎罵我了！”</br>　　眾人已經(jīng)興奮地對鸚鵡嚷著：</br>　　“壞東西！壞東西！”</br>　　小燕子太喜歡了，以為鸚鵡已經(jīng)養(yǎng)得很乖了，就打開鸚鵡腳上的鐵鏈，去撫摸它。孰料，鸚鵡一松綁，就撲啦啦一聲，振翅飛去。小燕子急喊：</br>　　“趕快抓住它！壞東西！回來呀！”</br>　　爾康和永琪急忙去抓，哪里抓得住。鸚鵡就飛出窗子，飛到御花園去了。</br>　　“壞東西！壞東西！快回來呀……”</br>　　小燕子和大家，就全部追了出去。</br>　　鸚鵡在空中盤旋了一下，呼啦一聲飛上了樹梢。大家仰頭找著鸚鵡，伸手的伸手，跳腳的跳腳。小燕子狂喊著：</br>　　“壞東西！不要飛走呀！沒有人喂你，你怎么辦？趕快回來……”</br>　　“在那邊……在那邊……”小卓子指著樹。</br>　　“好像飛到那棵松樹上面去了！我去把它抓回來！”爾康說著，就一飛身上了樹。仔細一看，樹上早已沒有鸚鵡了。他低頭對下面嚷：“沒有在這兒！去了哪里？看到?jīng)]有？”</br>　　撲啦一聲，鸚鵡掠過大家頭頂。小燕子跳著腳大叫：</br>　　“飛到那邊去了，上了屋頂了，我自己去抓！”小燕子一飛身，就上了屋頂。</br>　　大家抬頭一看，鸚鵡停在屋脊上面。小燕子正躡手躡腳地對那只鸚鵡爬過去。大家全部仰著頭，屏息觀看。小燕子低低地說：</br>　　“壞東西，不要跑，我來了！”</br>　　小燕子爬向鳥兒，爬得驚險萬狀。好不容易，已經(jīng)接近了，她伸手一抓，沒抓住，腳下一滑，身子驟失平衡，她驚呼出聲：</br>　　“哎呀……”</br>　　鸚鵡受驚，撲啦啦地飛了。</br>　　小燕子滾下屋頂。永琪早已準備好了，飛躍上去，接住她，說：</br>　　“我就知道你會摔下來！你能不能小心一點，每次都弄得我心驚膽戰(zhàn)！”</br>　　小燕子跳落地，伸長了胳臂，大呼小叫：</br>　　“別管我，我摔不著的！快去找‘壞東西’呀！等會兒飛出皇宮，就找不到了！我從來沒有看過這么會說話的鳥……大家快找呀！”</br>　　撲啦啦一聲，鸚鵡又劃過天空。</br>　　“看到了！看到了！壞東西！壞東西！快回來呀！”眾人大叫。</br>　　“飛到慈寧宮那邊去了！哎哎，又飛回來了……”</br>　　爾康和永琪，看著鸚鵡的去向，飛身去捉。</br>　　小燕子跟著東竄西竄，嘴里叫個不停：</br>　　“哎哎……在那邊，看到了！看到了……你們小心，不要傷到它！抓的時候輕一點！哎哎……那邊……那邊……”</br>　　這樣一陣大鬧，把整個皇宮都驚動了，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都奔了出來。</br>　　太后、乾隆、晴兒也從慈寧宮跑出來觀看。乾隆的手臂已經(jīng)用三角巾綁在脖子上，顯然剛剛醫(yī)治過了。</br>　　皇后搭著容嬤嬤也在遠遠的一角觀望。容嬤嬤看到乾隆吊著手臂，就對皇后使了一個眼色，說道：</br>　　“看到?jīng)]有？萬歲爺確實受傷了。這次，娘娘在老佛爺面前，總算可以抬頭挺胸了！”就看著滿花園竄來竄去小燕子說，“至于這個漱芳齋嘛，依奴婢看，他們又忘了自己是誰，又在制造狀況了！你看太后的眉頭皺得多緊！”</br>　　皇后點頭，靜觀其變。</br>　　小燕子等人已經(jīng)找不到鸚鵡的蹤影，小燕子看到侍衛(wèi)，就大喊：</br>　　“賽威、賽廣、杜三、小李、喀什漢……你們趕快帶人給我上樹的上樹，上房的上房，幫我找一只鸚鵡，把它抓回來，可是，不許傷到它！聽到?jīng)]有？一根羽毛都不可以讓它掉下來！”</br>　　“喳！遵命！”眾侍衛(wèi)答著。</br>　　于是，眾侍衛(wèi)也紛紛上房的上房，上樹的上樹。這是侍衛(wèi)們第一次，奉命找一只鳥兒。大家東竄西竄，東找西找，就是找不到。</br>　　撲啦啦一聲，鸚鵡的聲音又從空中掠過。</br>　　“來了！來了……”紫薇說。</br>　　“來了！來了……”金瑣說。</br>　　小鄧子、小卓子、明月、彩霞紛紛跳著，伸長了手，又喊又叫：</br>　　“在那邊……在那邊……趕快去抓啊……”</br>　　一時之間，滿花園的人，飛上飛下，竄來竄去抓鸚鵡，簡直蔚為奇觀。</br>　　乾隆、太后、晴兒都看傻了，不知道大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br>　　太后實在忍無可忍，問：</br>　　“這到底是在干什么？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br>　　太后一句話沒有說完，一個黑影忽然從頭頂掠過，接著，小燕子飛撲過來，伸手往太后頭頂抓去，太后被小燕子一撞，哪兒站得穩(wěn)，整個人往后翻倒。</br>　　“哎喲……哎喲……”太后大喊。</br>　　乾隆大驚，急喊：</br>　　“小燕子！你在干什么？”</br>　　“我在抓‘壞東西’！”小燕子的眼光，追隨著那只鸚鵡。宮女和晴兒慌忙扶起太后。太后大怒，扶著旗頭，站穩(wěn)身子，怒喊：</br>　　“放肆！撞我一跤，還說我是‘壞東西’！反了嗎？”</br>　　“爾康！永琪！”乾隆急喊，“你們通通站住，不許飛來飛去了！告訴朕，你們到底在干什么？”</br>　　爾康、永琪、小燕子只得從樹上、屋脊上跳落地，上前行禮。爾康稟道：</br>　　“回皇上！是在捉一只鸚鵡，那是小燕子養(yǎng)的，名字叫做‘壞東西’！”</br>　　“捉鸚鵡？”乾隆瞪大了眼睛，興趣來了。</br>　　小燕子這才發(fā)現(xiàn)乾隆吊著手臂，驚喊：</br>　　“皇阿瑪！你的手臂怎么了？”</br>　　小燕子話沒說完，撲啦啦一聲響，只見一只綠色大鸚鵡，飛了過來，停在乾隆那受傷的手腕上。乾隆彎著胳臂，瞪著那只鸚鵡，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小燕子立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對乾隆又是噓著，又是做手勢，讓他不要動。小燕子就躡手躡腳地伸手過去，大家瞪大眼睛看，人人屏息以待。只見小燕子一伸手，鸚鵡嘎地一叫，從容地展翅飛了。小燕子大喊：</br>　　“趕快去抓它呀！大家?guī)兔ρ剑　?lt;/br>　　一群侍衛(wèi)急忙飛身去抓，鸚鵡沒抓著，好幾個侍衛(wèi)，沖進了水池里。</br>　　太后氣得臉色發(fā)青。在遠處觀望的皇后，難得地帶笑了，容嬤嬤也得意極了。</br>　　忽然，皇后覺得有個東西落在自己的頭頂，大驚，眼睛往上看。原來，那只鸚鵡，無巧不巧地停在皇后的旗頭上。皇后伸手就要去趕，乾隆大喊：</br>　　“皇后！不要動！”</br>　　皇后一驚，難得乾隆肯跟自己說話，心里又驚又喜，趕緊站著，大氣都不敢出。</br>　　只見小燕子、永琪、爾康和眾侍衛(wèi)躡手躡腳，從四面八方逼近。</br>　　“大家小心，幫忙抓住那只鸚鵡！可別傷到它！”乾隆叮囑著，心里蠻高興有這樣一個插曲，來打斷太后對他受傷的追究，就跟著小燕子起哄了。</br>　　連乾隆都下令了，眾侍衛(wèi)更是如臨大敵。</br>　　大家都看著皇后的頭頂。容嬤嬤扎著雙手，彎腰看著那只鸚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瞪大眼睛，屏息而立。</br>　　這個場面實在是有趣極了。一位平時莊嚴無比的皇后，此時直挺挺地站著，頭頂上停著一只鸚鵡。一院子侍衛(wèi)、格格、阿哥……大家虎視眈眈，躡手躡腳地逐漸逼近皇后，人人都瞪著皇后的頭頂。晴兒又看得津津有味了。</br>　　皇后看著大家逼近，心驚膽戰(zhàn)，動也不敢動。突然之間，爾康一聲令下：</br>　　“大家上去！抓住它的腳！不要抓頭！”</br>　　十幾個人飛撲而上。撲啦啦一聲，鸚鵡又飛了。</br>　　皇后被這十幾道力道，撞得在原地滴溜溜打轉(zhuǎn)，身子搖搖擺擺，容嬤嬤急喊：</br>　　“快扶住皇后娘娘呀！”</br>　　眾宮女趕緊去扶，皇后轉(zhuǎn)得七葷八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好幾個宮女也帶翻在地，真是一團混亂。</br>　　小燕子等人，顧不得皇后，又繼續(xù)滿花園飛竄。</br>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有個小太監(jiān)跑了過來，一聲呼嘯，鸚鵡乖乖地落在他的手腕上。永琪急喊：</br>　　“鏈子！趕快把它拴住！”</br>　　小卓子提了鸚鵡架跑過去。小太監(jiān)很有經(jīng)驗地一栓，鸚鵡就綁回架子上了。</br>　　大家全部松了一口氣。小太監(jiān)把架子遞給小燕子。</br>　　“還珠格格吉祥！奴才名叫小紀子，在敬事房當(dāng)差！以后鸚鵡飛了，找奴才就對了！”小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說。</br>　　“原來，這只鸚鵡是你養(yǎng)的？”小燕子高興地問。</br>　　“是！很調(diào)皮的鸚鵡，可是，挺好玩的！”</br>　　小燕子拿回了鸚鵡，好高興，提著不放。</br>　　乾隆清清嗓子’笑著看大家，大聲說道：</br>　　“好了！‘鸚鵡大鬧御花園’這出戲演到這兒，可以落幕了！大家散戲吧！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br>　　“喳！”眾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大聲應(yīng)著，紛紛散去。</br>　　乾隆對小燕子直搖頭。紫薇迎上前來，驚奇地看著乾隆的手臂：</br>　　“皇阿瑪，你的手怎么了？”</br>　　“摔了一跤，受點小傷，不礙事！是老佛爺不放心，一定要宣太醫(yī)。”乾隆說完，看看太后，心里還記掛著含香，就對太后說道，“兒子送老佛爺回宮！”</br>　　太后瞪了小燕子等人一眼，心想，這宮廷里是怎么了？有個會刺皇帝的妃子，皇帝縱容如故！還有一群沒輕沒重的格格和阿哥，經(jīng)常把御花園鬧得天翻地覆，皇帝依然縱容如故！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勉強壓抑著，非常不滿地去了。</br>　　小燕子根本沒有注意到太后的不滿，提著鸚鵡，一面往漱芳齋走，一面對著鳥兒一本正經(jīng)地教訓(xùn)著：</br>　　“壞東西！我們定一個規(guī)矩，以后絕對不可以飛出去亂逛，聽到?jīng)]有？要認得你自己的家，認得你自己的主人，聽到?jīng)]有？下次再這樣給我出狀況，我把你捉回來以后，就拔了你的毛！聽到?jīng)]有？”</br>　　“壞東西！壞東西！”鸚鵡嚷著。</br>　　“它還會跟我吵架！”小燕子大驚。</br>　　大家又笑得東倒西歪了。</br>　　回到漱芳齋，大家還圍著鸚鵡說說笑笑。正在說笑中，含香來了。</br>　　小燕子看到含香，就高興地嚷著：</br>　　“快來！快來，我這里有個‘壞東西’，好玩得不得了！你來看，一只會說話、會罵人的鸚鵡耶！”</br>　　含香對鸚鵡沒有興趣，神色倉皇，臉色蒼白，緊張地說：</br>　　“我有話想跟你們說！”</br>　　大家見含香這種神色，全部緊張起來。紫薇急忙上前抓住含香的手：</br>　　“怎么了？臉色那么壞？剛剛我們大鬧御花園，每個人都出來看熱鬧，就沒看到你！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你這幾天都好奇怪！”含香環(huán)視大家，鄭重地說：</br>　　“我決定了！實行你們那個‘大計劃’！”</br>　　大家一驚。爾康急忙走到門口，對外面喊著：</br>　　“小鄧子！小卓子！你們在外面好好地守著，有什么人過來，馬上通報！”</br>　　“喳！”</br>　　爾康把房門關(guān)好，金瑣趕快去關(guān)窗子。門窗都關(guān)好了，大家就圍著含香。</br>　　“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含香痛苦地說，“再不離開這個皇宮，我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死’，一個是‘瘋’！我想來想去，蒙丹說得對，我不能這樣完全被動，等著命運來安排，我應(yīng)該起來奮斗，創(chuàng)造自己的命運！”</br>　　“為什么突然做這樣的決定？”永琪問。</br>　　“我告訴你們，我闖了一個大禍，我刺傷了皇上！”</br>　　“什么？”眾人大驚。</br>　　“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在這兒喝酒唱歌，等我回去的時候，皇上在寶月樓等我，說了好多感性的話，拉著我不放，我一急，就刺了他一刀！”</br>　　紫薇張大眼睛，恍然大悟：</br>　　“怪不得，剛剛看到皇阿瑪?shù)氖滞蟮踔瓉硎悄愦虃怂】墒牵@幾天他都沒有怎樣呀！”</br>　　“他叫我不要說，對你們都不要說，他也沒有驚動任何人，每天都是我?guī)退麚Q藥。但是，今天剛剛開始換藥，老佛爺就來了！皇上告訴她是花瓶碎片割到，但是，老佛爺一股不相信的樣子！我想，我這次真的完了！”</br>　　大家面面相覷，個個驚惶起來，這才了解，剛才太后的臉色為什么那樣難看。</br>　　爾康最先恢復(fù)鎮(zhèn)定，看著大家，有力地說：</br>　　“不要慌！我們馬上計劃怎么把含香送出宮去，現(xiàn)在，是不能耽誤了！如果老佛爺知道了真相，含香是死路一條，絕對逃不掉了！聽我說，我們等不及老佛爺過壽，這事得說辦就辦！”</br>　　“可是，含香這股香味怎么辦？別忘了，他們以前私奔七次都跑不掉！現(xiàn)在，皇阿瑪?shù)淖繁粫劝⒗锖妥康淖繁酰　庇犁髡f。</br>　　“管他的！”小燕子急了，“顧不了那么多，我們還是用‘花瓣澡’來分散注意力吧！”</br>　　“那怎么成？把全世界的蜜蜂都引來了，不是更加引人注意嗎？”金瑣搖頭。</br>　　“又怎么樣？”小燕子轉(zhuǎn)動眼珠說，“引人注意的是假含香，又不是真含香！蜜蜂和蝴蝶分得出我們和含香的香味不一樣，可是，追兵分不出！北京的狗不是新疆狗，沒有經(jīng)過訓(xùn)練，它們也分不出兩種香味有什么不同！到時候，一定滿城亂追一氣！”</br>　　爾康看著小燕子，再看大家：</br>　　“你們知道嗎？小燕子說得有理！”</br>　　“那么，我們上次的花瓣還有用！”金瑣積極地說，“明天，要再去采更多的花瓣！我想出一個辦法，我去縫很多套子，在眼睛的地方挖兩個洞，到時候，套在頭上，大家蒙著頭跑，就不會被叮得滿頭包了！”</br>　　“那……滿街都是蒙著臉的人在跑，不是更會引人注意了嗎？”紫薇說。</br>　　“放心！我會雇很多馬車，跑的時候，大家都在馬車里！無論如何，馬車跑起來比人要快得多！”爾康說。</br>　　“如果是乘馬車跑，就簡單多了！”紫薇看著大家，“也不必洗花瓣澡，每個人身上帶一包花瓣就行了！連爾康、永琪、柳青、柳紅身上都可以帶！”</br>　　“紫薇和小燕子可以不必出動，總要有人在宮里絆住皇阿瑪！”永琪沉思著。</br>　　“什么時候?qū)嵭校俊毙⊙嘧雍门d奮，急急地問。</br>　　“不管怎樣，明天先去告訴蒙丹，蒙丹一定會興奮得昏過去！”永琪說，“還有好多事，雇馬車，準備干糧，路線圖……還不能說走就走！”</br>　　“還得編一個完整而有說服力的故事，等到含香走了，我們大家如何應(yīng)付皇上和宮里的追究？”爾康深思著，滿屋子轉(zhuǎn)，想點子。</br>　　含香好緊張地看著大家，看到大家這樣為她用盡心機，真是又感動、又緊張、又害怕、又惶恐，矛盾得不得了。</br>　　“我覺得好對不起皇上！他實在對我很好！如果不是先有了蒙丹，我相信我已經(jīng)被他征服了！”</br>　　紫薇對含香合掌一拜：</br>　　“拜托！不要把我們的犯罪感引出來好不好？那樣，你就走不成了！”</br>　　“不要再考慮這個考慮那個了！”爾康站住，對含香正色說，“含香，這兩天，你要特別小心，好在皇上有心保護你，我料想你還不至于馬上有危險！如果太后問起來，一定要死守秘密，不能供出你傷害了皇上！無論如何，要給我們幾天時間來籌備。到底怎么出宮，我還要好好地計劃一下，可能就像當(dāng)初小燕子出宮一樣，用最簡單的辦法，化裝成小太監(jiān)。”</br>　　爾康的話說了一半，外面?zhèn)鱽硪宦曁O(jiān)的通報：</br>　　“老佛爺駕到！”</br>　　聲音就在耳邊，大家大驚，個個嚇得臉色蒼白。爾康就緊急告誡大家：</br>　　“鎮(zhèn)定一點，我去開門！”</br>　　大家屏息的屏息，拍胸口的拍胸口，趕緊站成一排，面對門口。</br>　　爾康房門一開，大家全部請下安去。</br>　　“老佛爺吉祥！”</br>　　門外，小鄧子和小卓子聽到聲音，緊緊張張地奔進來，問：</br>　　“老佛爺在哪里？老佛爺在哪里？”</br>　　大家看門外，哪里有太后，大家面面相覷。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br>　　“皇上駕到！”</br>　　大家又一驚，小鄧子、小卓子急忙往外跑，兩人撞成一堆，揉鼻子的揉鼻子，揉腦袋的揉腦袋’一面手忙腳亂地甩袖跪倒：</br>　　“萬歲爺吉祥！”定睛一看，什么人都沒有，兩人呆住了。</br>　　小燕子忽然明白了，抬頭看著那只鸚鵡，只見那只鸚鵡撲著翅膀尖叫：</br>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聲音和小太監(jiān)的聲音如出一轍。</br>　　小燕子對著鸚鵡揮拳踢腿，大罵：</br>　　“原來是你在搗蛋！你該死，真的該死！居然騙我們！你這個壞東西！壞透了，嚇死我們了！我給你改個名字，叫‘小騙子’！下次再說謊，我拔你的毛！”</br>　　大家驚魂甫定，看著鸚鵡，不禁失笑。爾康就拍著永琪的肩膀說：</br>　　“你就是要買鸚鵡，也不該買一只小太監(jiān)訓(xùn)練的鸚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