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br>　　小燕子和紫薇回到漱芳齋那天，整個漱芳齋都樂翻了。金瑣和紫薇團聚，有問不完的問題，說不完的故事。碰到一個夸張的小燕子，更是唧唧喳喳，指手畫腳，把這一路的狀況，說個沒停。至于“紫薇救乾隆”這一段，那就更加繪聲繪色，說得天花亂墜。那把插在紫薇胸口的刀，她比畫得像把長劍；紫薇流血，更是形容成血流成河，越說越嚴(yán)重，把金瑣、明月、彩霞、小鄧子、小卓子幾個，聽得眼睛都直了。金瑣一面聽，一面落淚不止，拉著紫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簡直恍如隔世，嘴里不停地說著：</br>　　“哎呀！怪不得我在家里，一下子眉毛跳，一下子眼睛跳，就覺得心驚膽戰(zhàn)，好像要出事似的！小姐啊……你答應(yīng)過我，會照顧你自己，你怎么還讓自己受傷？”又瞪小燕子，“小燕子，你的保證呢？”</br>　　小燕子伸出手掌給金瑣。</br>　　“給你打！隨你要打多少下！”</br>　　明月他們聽得津津有味，一直追問：</br>　　“后來呢？后來呢？”</br>　　紫薇忍不住，從椅子里站了起來。</br>　　“好了好了，故事說到這里為止，被她這樣渲染下來，我大概會變成女神仙什么的了！哪有那么神呢？你們看我，不是好端端的嗎？如果刀有那么長，我早就沒命了！別聽格格吹牛了！”就轉(zhuǎn)變話題，“你們在家里怎樣？皇后有沒有再來找你們的麻煩？”</br>　　“她來過兩次，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就走了！你們兩個不在，她發(fā)脾氣都找不著對象了，所以，就沒什么事！”看紫薇，“真的傷得很嚴(yán)重嗎？”</br>　　“放心！這不是活著回來了？”</br>　　小卓子、小鄧子還要追問“刺客”的故事，小燕子拍拍手，嚷著：</br>　　“好了好了，故事明天再說，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總之，紫薇大難不死，我們七個人，又都團圓了，難道你們幾個，都沒有準(zhǔn)備一點酒菜來歡迎我們嗎？”</br>　　金瑣走過來，彎腰，手一揮，說：</br>　　“格格，小姐，請進餐廳！”</br>　　原來，福倫已經(jīng)派了“加急”部隊，一早就先進宮來報喜。所以，大家都有了準(zhǔn)備。漱芳齋里，也已將好酒好菜，擺了滿桌。</br>　　這種場合，小別重逢不說，還有大難不死的喜悅。漱芳齋內(nèi)，就又顧不得“規(guī)矩”了。小燕子不許任何一個人離席，堅持要“團圓”。于是，七個人圍桌而坐，像是一家人一樣，沒大沒小，嘻嘻哈哈。</br>　　七個酒杯，在空中一碰。小燕子歡聲大叫著：</br>　　“祝大家‘長命百歲，腦袋不掉’！”</br>　　大家哄然響應(yīng)，都喊：</br>　　“祝大家‘長命百歲，腦袋不掉’！”</br>　　大家正在酒酣耳熱，外面忽然傳來太監(jiān)的喊聲。</br>　　“皇上有賞！”</br>　　眾人一驚，全體跳下桌子，狼狽地整冠整衣，跪落在地。</br>　　小鄧子哈腰過去，打開房門。</br>　　但見外面一溜的燈籠，照耀如同白晝。</br>　　就有兩個宮女，高舉著兩只烤好的“叫花雞”進來，高聲報著：</br>　　“皇上賜‘在天愿作比翼鳥’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給兩位加菜！”</br>　　小燕子和紫薇兩個對看，眼里不禁閃耀著驚喜。宮女將菜放上桌。兩人還來不及表示什么，宮女又送上第二道菜，繼續(xù)報著：</br>　　“皇上賜‘紅嘴綠鸚哥’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魚貫而入。</br>　　“皇上賜‘燕草如碧絲’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皇上賜‘秦桑低綠枝’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皇上賜‘漠漠水田飛白鷺’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皇上賜‘陰陰夏木囀黃鸝’，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皇上賜‘鳳凰臺上鳳凰游’給還珠格格和紫薇姑娘！”</br>　　好不容易賞賜完畢，放了一大桌。</br>　　就有太監(jiān)往前一站，朗聲說：</br>　　“皇上有旨，今晚漱芳齋可以‘沒上沒下，沒大沒小’！盡情喝酒，盡情狂歡，不受任何禮教拘束！”</br>　　小燕子這一下喜出望外，跳起身子，就爆發(fā)了一聲歡呼：</br>　　“皇阿瑪萬歲萬萬歲！”</br>　　紫薇帶著眾人，匍匐于地。</br>　　“還珠格格和紫薇，謝皇上賞賜！”</br>　　太監(jiān)和宮女退出。</br>　　小燕子抓著紫薇的手，又跳又叫。</br>　　“我們可以盡量地吃，盡量地喝，盡量地醉，盡量地瘋了！”</br>　　金瑣聽出名堂，奔過來，激動萬分地抓住紫薇的手：</br>　　“你和小燕子，終于‘平等’了嗎？難道皇上知道了？”</br>　　“還沒有，還沒有！可是，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br>　　“什么‘魚粗魚細(xì)’的？一條魚都沒看見！”小燕子吼著，笑得好開心，“大家不要挑三挑四了，沒有魚，有鸚哥，有鳳凰，有比翼鳥，有白鷺……還不夠嗎？大家趕快過來‘狂歡’吧！這是我第一次這么開心地‘遵旨’啊！”</br>　　大家就奔回桌前，拿起酒杯，又砰然一碰。</br>　　紫薇看著那一桌子的菜，想著乾隆此時此刻，會做這樣的安排，記住了自己每一道菜，心中的歡喜，就漲滿了胸懷。那份“窩心”，別提有多么深切了。她不禁仆伏在桌上，在幾分酒意之下，笑不可仰。</br>　　金瑣看著紫薇，感同身受，也笑不可仰了。</br>　　那晚，乾隆和令妃在一起，小別之后，也有數(shù)不盡的溫馨。令妃一面幫乾隆寬衣，一面柔情百斛地說：</br>　　“怎么會碰到刺客呢？臣妾真的是嚇得魂飛魄散了！幸好有個紫薇奮不顧身，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臣妾只要一想到當(dāng)時的情況，就渾身冒冷汗！皇上，以后不要微服出巡了！”</br>　　乾隆伸手握緊令妃忙碌的手，鄭重地說：</br>　　“令妃，朕要跟你說一聲，在紫薇那樣拼死救朕以后，朕再也不能，把她當(dāng)成一個單純的丫頭了！”</br>　　令妃震動了一下。</br>　　“皇上，你已經(jīng)……已經(jīng)……和她……”</br>　　“朕沒有！她和小燕子整天在一起，像親姐妹一樣，朕就算有什么打算，也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和小燕子的意思！”不禁深思起來，“總覺得，她對朕并不是那么單純，說不定，她有她的想法！”</br>　　“皇上的想法，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她還會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等她知道以后，恐怕會高興得昏過去。皇上要臣妾去幫您問她嗎？”令妃藏住自己的醋意，溫婉而體貼地問。</br>　　“不！朕寧愿自己問！”</br>　　令妃凝視乾隆，在乾隆眼中，看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情。這使令妃震懾了。</br>　　“皇上，那紫薇……讓您這么動心？”她低聲地問。</br>　　乾隆深思，自己也有一些兒迷糊。</br>　　“不是動心，是珍惜！從來沒有過的珍惜！”</br>　　令妃有一點兒受傷，但，旋即掩飾住了。</br>　　“能為皇上拼命，能為皇上挨刀，臣妾雖然有些吃醋，可是，也對她充滿感恩呢！”就振作了一下，“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要收了她？封她做貴人？”</br>　　乾隆不知道為什么，竟震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困惑。</br>　　“眼前不忙，不要嚇著她，什么都別說！西藏土司巴勒奔馬上要來了！等忙過這一陣子，再來辦紫薇的事！”</br>　　巴勒奔帶著公主塞婭來的那一天，真是熱鬧極了。巴勒奔和塞婭，分別坐了兩乘華麗的大轎子，由十六個藏族壯漢，吹吹打打地抬進了皇宮。在轎子前面，又是儀仗隊，又是鼓樂隊，最別開生面的，是有一個藏族鬼面舞，作為前趨。所有的舞蹈者，都戴著面具，配合著藏族那強烈的音樂節(jié)奏，跳進宮門。</br>　　乾隆率領(lǐng)眾大臣及阿哥們，都站在太和殿前，迎接巴勒奔。鬼面舞舞進宮門，舞到乾隆及眾人面前，旋轉(zhuǎn)，跳躍，匍匐于地，行跪拜禮，然后迅速地散開。兩乘大轎，抬進來，轎夫屈膝，轎子放在地上。巴勒奔和塞婭在勇士攙扶下下轎。見到乾隆，就都匍匐在地，所有藏族的隊伍全部跪下，大喊：</br>　　“巴勒奔和塞婭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遠處的一根石柱后面，小燕子帶著紫薇和金瑣，正在偷窺。紫薇害怕，拼命去拉小燕子的衣服：</br>　　“好了，你看夠了，趕快走吧！別給大家發(fā)現(xiàn)了！這不是普通場面，皇上在接待貴賓啊！”</br>　　小燕子拼命伸頭，興奮得不得了。</br>　　“好好看啊！你看那些戴面具的人，跳那么奇怪的舞！那個西藏土司，長得好威武！”</br>　　金瑣也看得津津有味。</br>　　“可是，那個小公主卻長得好小巧！那身紅衣裳真漂亮！”小燕子的頭，越伸越出去：</br>　　“皇阿瑪太不夠意思了，你看，人家西藏土司從西藏到這兒，還把一個公主帶在身邊，見皇阿瑪也沒讓公主躲起來！為什么我不能大大方方跟皇阿瑪站在前面呢？”</br>　　紫薇死命拉住小燕子的衣服，把她拼命往后扯：</br>　　“你怎么回事？腦袋越伸越出去，快走吧！待會兒，他們大家一回身，就看到我們了……”</br>　　“讓我再看一下，再看一下就好……”小燕子不依的，頭更往外伸。</br>　　乾隆和巴勒奔行禮已畢。巴勒奔就放聲地大笑著，用不標(biāo)準(zhǔn)的中文，說：</br>　　“哈哈哈哈！這中原的景致、風(fēng)土，和西藏實在不一樣，一路走過來，好山好水！好！好！一等的好！”</br>　　乾隆也大笑著：</br>　　“哈哈！西藏土司路遠迢迢來到北京，讓朕太高興了！請進宮去，國宴伺候！”</br>　　巴勒奔拉住塞婭的手，帶上前來。</br>　　“這是我最小的女兒，塞婭！”</br>　　乾隆也急忙讓永琪和阿哥們上前。</br>　　“這是朕的兒子們！”</br>　　“皇上沒有女兒嗎？”巴勒奔驚奇地問。</br>　　“當(dāng)然有！朕有八個女兒！”</br>　　“怎么沒看見？”</br>　　“大清規(guī)矩，女兒不輕易見客！”乾隆一愣。</br>　　巴勒奔很驚奇，不以為然地說：</br>　　“女兒尊貴，不輸給男兒，沒有女子，何來男子？”</br>　　乾隆對這種論調(diào)，也很驚奇，談笑間，已經(jīng)轉(zhuǎn)身向里走。</br>　　柱子后面的紫薇和金瑣，急忙放掉小燕子，回頭就跑。小燕子正伸長腦袋往前看，紫薇和金瑣驟然放手，她的身子就沖了出去。她一個剎車不及，竟然摔了一跤。</br>　　乾隆和眾人看到小燕子跌了出來，大驚，個個愕然，看著她。</br>　　小燕子好尷尬，跳起身來，返身想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乾隆一怔，只得喊：</br>　　“小燕子！”</br>　　小燕子急忙對乾隆一跪。</br>　　“皇阿瑪吉祥！”</br>　　乾隆回頭對巴勒奔說：</br>　　“這就是朕的一個女兒！還珠格格！”</br>　　小燕子抬頭看西藏土司，塞婭已經(jīng)一步上前，好奇地打量著小燕子。接著，就神氣活現(xiàn)地用西藏話，嘰里咕嚕地說了一些什么。巴勒奔對塞婭吼：</br>　　“不是學(xué)了中文嗎？不要說藏語！”</br>　　塞婭就大聲說：</br>　　“這個還珠格格，怎么趴著出來，跪著說話？比大家都短一截，像話嗎？”</br>　　小燕子一聽，氣壞了，跳起身子，嚷著：</br>　　“我來跟你比比看，誰比誰高！”</br>　　乾隆搖頭，急忙阻止，瞪了小燕子一眼。</br>　　“小燕子！不得無禮！你退下吧！”就回身對巴勒奔說，“這邊請！”</br>　　大隊人馬，跟著乾隆，迤邐而去。</br>　　小燕子仍憤憤不平地站在后面，瞪大眼睛看著眾人的背影。</br>　　西藏土司一來，大家都忙起來了，不但乾隆沒時間來漱芳齋，連爾康爾泰永琪三個，也都忙得暈頭轉(zhuǎn)向，好多天不見人影。小燕子寂寞之余，就大大地懷念起“微服出巡”的日子來。對這個塞婭，意見也多得很。</br>　　“那個塞婭公主，人小小的，氣派可大大的！這樣被八人大轎抬進來，神氣活現(xiàn)，看了誰都不怕！見了皇阿瑪，也抬著頭挺著胸，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長在頭頂上，這樣瞅著我說……”就胡亂學(xué)著西藏話，“嘛咪嘛咪咕嚕咕嚕巴比隆咚嗆！”</br>　　“啊？她還敢對你念咒啊？”小鄧子瞪大眼睛，驚問。</br>　　“‘嘛咪嘛咪咕嚕咕嚕巴比隆咚嗆！’是個什么意思？”小卓子也喊。</br>　　“不是念咒，是西藏話！意思是說我跪著出來，太丟臉了！同樣是‘公主’，她就那么神氣，我就那么‘扁’！氣死我了！”小燕子又搖頭，又嘆氣。</br>　　正在談著，爾泰忽然匆匆忙忙飛跑來了。</br>　　“我來跟你們說一聲，明天，在比武場，有一場盛大的比武大會！那個西藏土司帶了八個武士來這兒，說是要跟我們的武士較量較量！所以，我們大家都忙死了，全部在準(zhǔn)備明天的比武！皇上說，小燕子一定愛看，特別留了三個位子，讓小燕子、紫薇和金瑣去看！”</br>　　金瑣驚喜交集地喊：</br>　　“連我都有位子嗎？”</br>　　小燕子這一下又高興起來，把手里的帕子往空中扔去，嘴里大叫：</br>　　“啊哈！哇哈！嘛咪嘛咪咕嚕咕嚕隆咚嗆！”</br>　　爾泰聽得一頭霧水：</br>　　“你在說些什么？”</br>　　“西藏話！意思就是：明天會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br>　　這天，在皇宮的比武場上，真是熱鬧非凡，人頭攢動。</br>　　乾隆帶著皇后、令妃、眾妃嬪、眾大臣、阿哥格格們一起觀戰(zhàn)。乾隆身邊，坐著巴勒奔和塞婭。再旁邊，小燕子、紫薇、金瑣和爾康爾泰都在座。</br>　　小燕子、紫薇、金瑣都非常興奮，皇后不時冷冷地看著紫薇和小燕子，眼神充滿了不滿和嫉恨。令妃也不時看著紫薇，見這種場合，紫薇出席，心中更是了然。</br>　　那個塞婭，真是活潑極了，在那兒又跳又叫，大聲給自己的武士加油，西藏話，中文夾雜，喊得亂七八糟：</br>　　“魯加！給他一球！重重地打……哈哩哈啦嘛咪呀！快呀！沖呀……”</br>　　場中，賽威和那個魯加，正打得難解難分。賽威的武器是一根鏈子，魯加是一個大鐵球。一會兒鏈子套中鐵球，一會兒鐵球又震飛了鏈子，打得驚險無比，高潮起伏。</br>　　小燕子看看塞婭，哪里受得了她如此囂張，跳起身子，也大聲嚷嚷：</br>　　“賽威！努力！努力！你是大內(nèi)高手，你是最偉大的勇士，不要丟了我們的臉，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用力！用力……把鏈子摔起來，套住他的球，打飛他的球……小心呀……”</br>　　塞婭回頭看看小燕子，聽到小燕子叫得比她還大聲，整個人就站起身子，狂喊：</br>　　“魯加！勝利！勝利！勝利！勝利！哈哩哈啦嘛咪呀！”</br>　　小燕子也狂喊：</br>　　“賽威！哈哩哈啦嘛咪呀！打他一個落花流水！打他一個落花流水！把他打倒，不要客氣……”</br>　　乾隆、皇后和眾人聽到塞婭和小燕子吶喊助陣，都傻眼了。一會兒看小燕子，一會兒看塞婭，幾乎都忘了看比賽。巴勒奔卻興趣盎然，似乎覺得有趣極了。</br>　　塞婭學(xué)著小燕子喊：</br>　　“魯加！打他一個落花流水！打他一個落花流水！”</br>　　小燕子不甘示弱，也學(xué)著塞婭喊：</br>　　“賽威！哈哩哈啦嘛咪呀！哈哩哈啦嘛咪呀！”</br>　　塞婭和小燕子，兩人驚異互看，再掉頭比嗓門。</br>　　“魯加！一等的好！一等的勇士！重重地打！”</br>　　“賽威！特等的好！特等的勇士！打得他抬不起頭來！”</br>　　場內(nèi)場外，一片熱鬧。不料賽威不敵，鏈子竟脫手飛去。</br>　　塞婭大喜，跳著腳狂喊：</br>　　“我們贏了！勝利！勝利！”雙手高舉向天。</br>　　小燕子愀然不樂，氣得直吐氣。還好，場內(nèi)馬上換了人。賽廣和另一個西藏武士正在角力，彼此抱著，翻翻滾滾，摔來摔去，打得也非常精彩。小燕子又大喊了：</br>　　“賽廣，給他一個過肩摔，不要客氣！努力！努力！”</br>　　塞婭絕不禮讓，西藏話、中文并用，狂喊：</br>　　“過肩摔！不要客氣！努力！努力！”</br>　　“賽廣！靈活一點，用你的輕功對付他！”</br>　　賽廣似乎被提醒了，一陣腳不沾塵地飛繞，西藏武士被他弄得頭昏眼花，連連幾拳揮空。小燕子大笑，場中掌聲雷動。</br>　　“賽廣！你好偉大！就是這樣！累死他！”</br>　　塞婭氣壞了，跳腳大喊：</br>　　“西藏武士得第一！”</br>　　“才怪！滿族武士得第一！”</br>　　兩人叫著叫著，賽廣已經(jīng)捉住對方，高舉過頭，用力擲下。西藏武士起不來了，賽廣贏了。小燕子好生得意，轉(zhuǎn)頭對塞婭喊：</br>　　“你們輸了！你們輸了！”</br>　　塞婭臉色一沉，回頭大喊：</br>　　“朗卡！”</br>　　朗卡就飛躍入場，手無寸鐵。大內(nèi)高手高遠出場迎戰(zhàn)。</br>　　小燕子和塞婭又開始尖叫加油。</br>　　誰知，這朗卡十分厲害，沒有幾下，高遠就敗下陣來。又一個大內(nèi)高手出去迎戰(zhàn)朗卡，朗卡靈活，武功高強，大內(nèi)高手又?jǐn)∠玛噥怼?lt;/br>　　乾隆臉色暗了下去。</br>　　塞婭喊聲震天：</br>　　“朗卡萬歲！朗卡勝利！朗卡哈哩哈啦！”</br>　　小燕子氣得臉發(fā)白，只見又一個高手被朗卡撂倒，小燕子就忍不住大叫：</br>　　“我們滿族的高手到底在哪里？出來呀！”</br>　　一個人從看臺上飛躍而下，眾人一看，不禁發(fā)出驚呼，原來是爾康。</br>　　小燕子瘋狂般地喊起來：</br>　　“爾康！偉大！爾康！拿出本領(lǐng)給他們瞧瞧……”</br>　　爾康和朗卡就大打起來。兩人都武功高強，拳來拳往，打得精彩無比。</br>　　紫薇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手里的帕子，絞得像個麻花一樣。</br>　　乾隆和眾人，看得驚呼不斷。</br>　　爾康將輕功和武術(shù)結(jié)合，時而飛躍，時而踢腳，時而揮拳，時而在前，時而在后，打得朗卡應(yīng)接不暇。紫薇、金瑣、小燕子都忍不住喊叫起來：</br>　　“爾康！努力啊！”</br>　　“爾康少爺，勝利！勝利！”</br>　　“爾康！給他一個連環(huán)踢！讓他見識見識你的本領(lǐng)！打呀！打呀！”</br>　　塞婭情急，中文已經(jīng)不靈了，西藏話嘰里呱啦喊個不停。</br>　　場中，兩人再一陣激烈纏斗，朗卡就被打倒在地。</br>　　小燕子高興得快昏倒了，雙手伸向天空，大叫：</br>　　“這才叫高手！這才叫勝利！”</br>　　塞婭臉色一變，回頭大喊：</br>　　“班九！”</br>　　班九應(yīng)聲而出，再度和爾康交手。奈何爾康的武功實在太強了，沒有多久，班九就被撂倒。接著，藏族的武士就一個輪一個地出場，爾康從容應(yīng)戰(zhàn)，左摔倒一個，右摔倒一個。乾隆和眾大臣，得意在心，都面帶微笑，巴勒奔看得納悶。小燕子如瘋?cè)缈瘢麐I逐漸沒有聲音了。</br>　　終于，爾康撂倒了最后一個敵人。</br>　　巴勒奔大笑說：</br>　　“哈哈哈哈！皇上！大內(nèi)高手，畢竟不凡，我們認(rèn)輸了！”</br>　　塞婭大叫：</br>　　“誰說？我們還有高手！”</br>　　塞婭喊完，已經(jīng)飛身入場，落在爾康對面了。乾隆等人，都發(fā)出驚呼。小燕子一個起身，就想效法，爾泰死命抓住了她。</br>　　“你不要去！先看看這個塞婭功夫如何。”</br>　　爾康見塞婭飛身而下，摩拳擦掌地對著自己，想到對方是公主，又是女子，不敢應(yīng)戰(zhàn)，就抱拳說：</br>　　“臣福爾康不敢和公主交手，就到此為止，好不好？”</br>　　爾康話未說完，塞婭一聲嬌叱，懷中抽出一條金色的鞭子，閃電般地對爾康臉上抽去。</br>　　爾康大驚，急忙閃避，已是不及，臉上被鞭尾掃到，留下一條血痕。</br>　　紫薇、小燕子、金瑣發(fā)出驚呼。</br>　　爾康尚未站穩(wěn)，塞婭連續(xù)幾鞭，鞭鞭往爾康臉上招呼。爾泰忍不住大喊：</br>　　“不要客氣了，拿出本領(lǐng)來打吧！”</br>　　小燕子也大喊：</br>　　“爾康！你在干什么？看人家長得漂亮，舍不得打嗎！”</br>　　爾康心中也有氣，被眾人一叫，不再留情，欺身上去，要奪塞婭手里的鞭子。但是，那塞婭竟然功夫高強，鞭子舞得密不透風(fēng)。</br>　　兩人躥來躥去，飛上飛下，打得煞是好看。</br>　　紫薇、小燕子、金瑣、乾隆、爾泰、永琪和眾人看得目不暇接，驚呼不斷。</br>　　忽然間，塞婭一個疏忽，手中鞭子，已被爾康奪走。</br>　　爾康此時收了鞭子，彎腰一鞠躬，說一聲：</br>　　“公主好身手，承讓了！”</br>　　誰知，塞碰一腳就踢向爾康的面門，大吼著：</br>　　“什么叫‘承讓了’，聽不懂！哈哩嗚啦……”又是一串西藏話。</br>　　爾康一個后翻，避掉了這一腳，心里實在生氣，無法客氣了，鞭子出手，忽的一聲，卷掉了塞婭的帽子。</br>　　塞婭卻越戰(zhàn)越勇，繼續(xù)拳打腳踢。爾康再一鞭揮去，卷掉了塞婭左耳的一串耳環(huán)。接著再一鞭揮去，又卷掉塞婭右耳的耳環(huán)。</br>　　巴勒奔看得佩服不已，問乾隆：</br>　　“這個勇士是誰？”</br>　　“他是福爾康，是朕身邊的御前護衛(wèi)！是福倫大學(xué)士的長公子！”</br>　　“好功夫！好！好！上等的好！”</br>　　此時，塞婭脖子上的項鏈，也飛上了天空。爾康一個旋轉(zhuǎn)，姿態(tài)美妙地接住項鏈，捧給塞婭，問：</br>　　“還要打嗎？”</br>　　塞婭接過項鏈，接過鞭子，對爾康終于心服口服，抱拳而立，嫣然一笑。</br>　　“勇士！塞婭服了！”</br>　　塞婭飛身回到看臺，對巴勒奔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西藏話。巴勒奔仰天大笑。</br>　　“哈哈哈哈！塞婭碰到對手了！滿人的武功，真是名不虛傳！”</br>　　乾隆高興極了，也哈哈大笑了：</br>　　“哈哈哈哈！這西藏人，也是身手不凡啊！連一個小公主，都讓人刮目相看呢！”</br>　　乾隆和巴勒奔，就彼此欣賞地大笑不已。</br>　　比武過去了，爾康、爾泰和永琪還是忙不完，整天見不著人影。</br>　　這天，令妃來到漱芳齋，臘梅、冬雪手里各捧著一疊新衣跟在后面。</br>　　“小燕子！紫薇！這是給你們兩個新做的衣裳！皇上說，最近難免會有一些宴會喜慶，怕你們兩個無聊，要你們也參加！這些新衣裳，是特別賞給你們的！”</br>　　“喜慶？什么喜慶？都是為了那個西藏土司，是不是？這西藏土司也真奇怪，他的西藏都不要管嗎？跑到北京來，待了這么久，還不回去？”小燕子說。</br>　　“看樣子，他們是‘樂不思蜀’了！”令妃微笑。</br>　　“就算‘樂得像老鼠’，也得回家啊！”小燕子沖口而出。</br>　　金瑣上前，接過了那些新衣服，驚呼：</br>　　“好漂亮的新衣服！”</br>　　令妃仔細(xì)地看紫薇，話中有話地說：</br>　　“只怕不只新衣服，以后各種賞賜，都會源源而來了！你這一生，穿金戴銀，富貴榮華，是享用不盡了！”</br>　　紫薇驚看令妃，震動無比。</br>　　“娘娘，您在說奴婢嗎！”</br>　　令妃走過去，更仔細(xì)地看紫薇，眼神里有著羨慕，有著贊嘆，有著微微的妒意，也有真誠的憐惜。那是一種復(fù)雜的眼光，帶著認(rèn)命的溫柔。她伸手幫她把一根發(fā)簪簪好，細(xì)聲細(xì)氣地說：</br>　　“聽說，皇上特許你不說‘奴婢’兩個字。在皇上面前，你都不是‘奴婢’，在我面前，又怎么用得著這兩個字呢？以后，都是‘你我’相稱吧！”</br>　　“奴婢不敢！”紫薇驚喊，覺得有些不對了，心里著急。</br>　　令妃嘆口氣，深深地看紫薇：</br>　　“你為皇上，擋了那一刀，你不只是皇上心里的‘貴人’，你也是我的‘恩人’了！皇上心心念念，惦記著你！只怕你在這漱芳齋，也住不久了！”</br>　　小燕子和金瑣，正低著頭泡茶，兩人互看，眼光里都是驚疑。小燕子急忙說：</br>　　“我和紫薇，在這個漱芳齋已經(jīng)住慣了，我們不要搬家，也不要分開！娘娘，你跟皇阿瑪說一聲，不要麻煩了！我和紫薇，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br>　　令妃啼笑皆非，笑著罵：</br>　　“什么公不離婆，秤不離砣？你遲早要嫁人的，難道紫薇還跟你一起嫁？”</br>　　“嫁什么人？嫁什么人？”小燕子呆了呆，急問。</br>　　“那我就不知道了，只聽到皇上這些天，都在念叨著要把你指婚呢！”</br>　　小燕子、紫薇、金瑣都驚慌起來。指婚？不指錯才怪！三人還來不及說什么，令妃整個情緒都系在紫薇身上，看著紫薇說：</br>　　“紫薇，你缺什么都跟我說，要用錢，也跟我說，身體不舒服也告訴我，我會照顧著你的，總之，當(dāng)初是我把你引進宮來，在我心里，你就跟我是一家人一樣！你，不要和我見外啊！”</br>　　紫薇聽到令妃話里大有玄機，更加心慌意亂，不安極了：</br>　　“娘娘說哪里話！娘娘一直對我和小燕子，都照顧得不得了，我們充滿了感恩，怎么還會見外呢！”</br>　　“那就好！我已經(jīng)去給你打首飾了，改天再給你送來！皇上這些日子，忙著那個西藏土司，恐怕沒時間過來，很多事，都得等西藏土司走了才能辦！可是，這個塞婭格格，說不定要嫁到咱們家來，那就又要先辦塞婭的事了！”</br>　　“嫁到咱們家來？她要嫁給誰？”小燕子驚問。</br>　　“你們還沒聽說嗎？巴勒奔看上咱們了，想把塞婭嫁到皇室來，皇上想解決西藏問題，他們談得好投機！所以，五阿哥和福家兄弟每天陪著塞婭東逛西逛。今天聽皇上說，現(xiàn)在是八九不離十，要把塞婭配給五阿哥！準(zhǔn)備在這個月底，或者下個月初，就辦喜事！”</br>　　小燕子整個人驚跳起來，哐啷一聲，手里的茶杯茶壺，落地打碎了。一壺?zé)岵瑁紳娫谑稚希⊙嘧油吹弥碧?lt;/br>　　紫薇急忙跑過去，抓著小燕子的手。</br>　　“金瑣！明月！彩霞……快拿‘白玉散熱膏’來！”紫薇急喊。</br>　　令妃看著這慌慌亂亂的幾個人，怎么回事？自己已經(jīng)明示暗示了，紫薇還是一臉的糊涂，連個笑容都沒有。這個小燕子更加古怪，泡個茶都會燙到手！她站在那兒，納悶極了。</br>　　令妃一走，小燕子就對著桌腳一腳踢去，嘴里激動地喊：</br>　　“有什么了不起？結(jié)婚就結(jié)婚嘛！誰稀奇？誰在乎？怪不得這么多天連影子都看不見，原來是陪小公主去了！有種，就永遠不要來見我！永遠不要跟我說話！”</br>　　金瑣和紫薇一邊一個，拿起她燙傷的手，忙著給她上藥。金瑣急急地安慰著說：</br>　　“你先不要急，這個事情只是令妃娘娘說說，到底是真是假，還大有問題！那個塞婭兇巴巴的，又是西藏人，皇上不會要她做媳婦吧！”</br>　　小燕子氣呼呼地喊：</br>　　“為什么不要，人家好歹也是個公主啊！”</br>　　紫薇皺皺眉頭，認(rèn)真地說：</br>　　“公主又怎么樣呢？只要五阿哥不愿意，皇上也不會勉強他的，到底是婚姻大事嘛！現(xiàn)在，不過是皇上和西藏土司兩個人在打如意算盤，五阿哥大概根本搞不清楚狀況！等他來了，我們再問個清楚，現(xiàn)在，不要莫名其妙就跟自己過不去！”</br>　　小燕子跳起身子，手一甩，把金瑣手中的藥膏也打到地上去了。她滿房間走著，怒氣沖沖。</br>　　“什么不清楚狀況？我看他早就知道了！我看他高興得很！以前，他只要有時間，就往我們這個漱芳齋里跑，現(xiàn)在，幾天都沒露面了！他這個毫無心肝的東西，只會騙我，只會哄我，等到有個真正的公主一出現(xiàn)，我就不夠看了！哼！他一定等不及要當(dāng)西藏土司的駙馬爺了！”越說越氣，眼睛就紅了，“沒關(guān)系！趕明兒，等那個‘生姜王’來的時候，我去給人家當(dāng)媳婦！”</br>　　“你說些什么嘛！把事情弄清楚再生氣，也來得及呀！”紫薇說。</br>　　小燕子滿房間繞圈子，拼命呼氣。</br>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br>　　“不會啦！你不要這樣，我覺得五阿哥對你，是一片真心，你不要冤枉他！你看……”金瑣撿起藥膏，“這個藥膏還是五阿哥送來的呢！你一天到晚受傷，他把所有進貢的藥膏都往這兒搬……”</br>　　金瑣話未說完，小燕子沖了過去，搶過藥瓶，就扔到窗子外面去了。</br>　　不料，窗外傳來哎喲一聲，金瑣伸頭一看，大叫：</br>　　“打到曹操的頭了！”</br>　　“什么曹操的頭？還諸葛亮的頭呢！”小燕子沒好氣地喊。</br>　　紫薇也伸頭一看。</br>　　“真的！真的！是‘賽過諸葛亮’來了！是他們?nèi)齻€臭皮匠！”</br>　　小燕子也沖到窗前一看，窗外，永琪、爾康、爾泰正急急走來。</br>　　小燕子反身就對外沖去。</br>　　永琪和爾康、爾泰，這一陣子，確實整天陪著塞婭。這個塞婭，永遠精神抖擻，花招百出，片刻都不肯安靜。一會兒逛街，一會兒買東西，一會兒吃小吃，一會兒看露天戲……什么都稀奇，什么都要玩。白天玩完了，還要逛夜市，把三個人累得慘兮兮。</br>　　好不容易，這天，大家抽了一個空，到漱芳齋來看紫薇和小燕子。</br>　　誰知，小燕子直奔過來，就不由分說地把他往外面推去。</br>　　“你走！你走！你不要到我這個漱芳齋來！你去陪西藏公主好了！到這里來干什么？我不要聽你胡說八道，不要再被你騙了！”大吼著，“你走！”</br>　　“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抽一個空來看你們，你又摔東西，又趕人，是誰招你惹你了？”永琪愕然地問。</br>　　小燕子眼眶一紅，怒喊：</br>　　“還有誰？就是你招我惹我！”回頭對爾康、爾泰也一兇，咆哮地喊，“還有你們兩個，根本就是幫兇！”</br>　　“幫兇？我們做了什么？”爾泰瞪大眼睛，奇怪極了。</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爾康看紫薇。</br>　　“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聽說，皇上要在你們?nèi)齻€之中，選一個人跟塞婭結(jié)婚！剛剛令妃娘娘來，說是皇上已經(jīng)選定五阿哥了！”紫薇說。</br>　　永琪一個震動，往后連退了兩步，爾康和爾泰也驚訝得一塌糊涂。</br>　　“不可能的！我一點都不知道！塞婭？皇阿瑪要我和塞婭結(jié)婚？真的還是假的？”永琪怔怔地問。</br>　　小燕子跳腳：</br>　　“連日子都訂了，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你還在這里裝模作樣！你看你看！”跑過去把令妃送來的新衣一件件拉開，拉得滿房間都是，“令妃娘娘連禮服都給我們送來了，說是參加你的婚禮要穿的……”</br>　　金瑣忍不住插嘴說：</br>　　“格格，令妃娘娘不是這樣說的……”</br>　　“就是！就是！她說‘喜慶’，什么喜慶嘛！就是婚禮嘛！”瞪著永琪，“你已經(jīng)要結(jié)婚了，你每天陪著那個小公主，樂得像老鼠……那么，你還來我這兒干什么？出巡的時候，一路上你都在騙我！現(xiàn)在，我不要再聽你，不要再見你了！”</br>　　永琪呆呆地掉頭看爾泰爾康。</br>　　“難道是真的？”</br>　　“可能是真的！”爾康想了想。</br>　　爾泰恍然大悟了。</br>　　“現(xiàn)在我明白了，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我就說，真要保護塞婭，動用到我們?nèi)齻€，也有點小題大做，原來，是在為塞婭選駙馬！”</br>　　紫薇看三人神色，知道事情確鑿，不禁大急。</br>　　“五阿哥！事不宜遲，你馬上去跟皇上說明呀！”</br>　　永琪愣了一會兒，抓起小燕子的手，就往門外沖去。</br>　　“我們一起去，反正皇上已經(jīng)饒你不死，我們把一切都說清楚吧！”</br>　　爾康迅速地一攔。</br>　　“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要‘真相大白’嗎？”</br>　　永琪著急：</br>　　“不‘大白’要怎樣？紫薇也說了，事不宜遲，再耽誤下去，我一定會被皇阿瑪配給塞婭的！你們想想看嘛，除了我，只有六阿哥和塞婭能配，但是，皇阿瑪只叫我陪塞婭，提都沒有提六阿哥！那個塞婭，是巴勒奔的掌上明珠，他當(dāng)然想配一個王子，我逃不掉了！再不去，我真的逃不掉了！”</br>　　爾康頓時心亂如麻了：</br>　　“但是，這一個‘真相’大公開，不是一件小事，是一件大事，有好多‘真相’要一件件去說明，現(xiàn)在，皇上哪有這個工夫來聽？哪有這個心情來接受？哪有這個情緒來消化？那個西藏土司，還排了一大堆的節(jié)目，每天要按表行事！在這個亂軍之中，我們公布真相，以時機來說，是不利極了！”</br>　　爾泰也急急接口：</br>　　“是啊！這件事對皇上一定是個好大的意外。他的反應(yīng)會怎樣，我們還不能預(yù)料。有個西藏土司杵在這兒，他怎么有心情來處理家務(wù)事？無論如何，我們都應(yīng)該等西藏土司走了再說！”</br>　　永琪大吼：</br>　　“來不及了！西藏土司還沒走，我就被出賣了！”</br>　　金瑣忍不住往前一站，說：</br>　　“五阿哥，這件事我們只是聽到令妃娘娘在說，是不是真的還沒確定，你為什么不先去確定一下，再來商量要不要說呢？”</br>　　“是啊！金瑣說得對！我們每次就是不夠冷靜！事情一發(fā)生就亂成一團！五阿哥，你先去問明白再說吧！”爾康點頭。</br>　　永琪怔著，被點醒了，轉(zhuǎn)身就跑。</br>　　片刻以后，永琪就氣急敗壞地跑回來了，帶來的是另一個爆炸般的訊息：</br>　　“確實要聯(lián)婚，但是，新郎不是我，是爾康！”</br>　　爾康大驚，不相信地喊：</br>　　“不是五阿哥？是我？”</br>　　“是的！是你！聽說，皇阿瑪本來要把塞婭指給我，可是人家塞婭看上了你，巴勒奔堅持要你！皇阿瑪起先還不愿意，說你是他準(zhǔn)備指給小燕子的人選，不能讓賢！后來拗不過巴勒奔，就同意了！你阿瑪想為你解圍，皇阿瑪就大發(fā)脾氣，說是已成定局！要你‘奉旨完婚’！”</br>　　紫薇踉蹌一退，臉色慘變，金瑣急忙扶住她，就喊了起來：</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辦法顧那么多了，是不是？不管時機好還是不好，小姐呀，你不能再耽擱了！快去跟皇上說明白吧，反正，遲早是要說的，揀日不如撞日，干脆就是今天，把什么都說出來吧！否則，誤會重重，各種問題都會發(fā)生的！”</br>　　永琪也喊著說：</br>　　“我們一天到晚，顧慮這個，顧慮那個，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現(xiàn)在，情況已經(jīng)很危急了！我們面對的問題，像波浪一樣，一波一波地卷過來，避得了這個危機，避不了下一個危機！我們?nèi)绻恢眱?yōu)柔寡斷，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我看，金瑣說得對，揀日不如撞日，算是天意，我們讓真相大白吧！”</br>　　紫薇看著小燕子，臉色蒼白，神情惶恐：</br>　　“讓我再想一想……”</br>　　小燕子跳起身來，往門外拔腳沖去，邊跑邊叫：</br>　　“想什么想？再想下去，爾康就變成西藏駙馬，你也變成娘娘了！不能再想了！你想來想去，還是為了保護我！我受不了了！我要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管他時機對不對，管他后果會怎樣！反正，我想明白了！要頭一顆，要命一條……”，大家追在小燕子背后，大喊：</br>　　“小燕子！你去哪里？”</br>　　“我去御書房，我去找皇阿瑪！”</br>　　“要去一起去！慢一點呀……”</br>　　永琪一拍爾康：</br>　　“爾康！振作一點，遮不住了！大家一起去見皇上吧！小燕子這么激動，怎么說得清楚啊……”</br>　　爾康點頭，拉住紫薇的手，追在小燕子后面就跑，于是，永琪、爾泰、金瑣都放開腳步，一起奔出了漱芳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