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明刀暗箭不設(shè)防(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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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璋知道那五千萬兩黃金的內(nèi)幕了?
沈予霎時臉色一變:“你說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清意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但此事必定與夫人脫不了干系……夫人的女兒,也是大公子的。”
云想容!這一次,倒當真是出乎沈予意料之外了!
云想容的女兒,竟是明璋的孩子?!那她遭到強暴之事,都是假的了?
沈予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幾乎是瞠目結(jié)舌:“想容和明璋……”
清意點了點頭:“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大公子瞞得很嚴實。”
話已至此,清意索性一股腦兒地說出來:“肯定是夫人先聯(lián)絡(luò)的大公子,我私底下猜測,應該是夫人知道了那五千萬兩黃金的內(nèi)幕,又苦于勢單力薄,才與大公子聯(lián)手,想要借機扳倒云氏。”
“想容真狠!”沈予唯有如是評價,蹙眉再斥:“她自己也姓云,卻能想出這種陰毒的法子來謀害族人,吃里扒外!”
“夫人雖姓云,可她在云氏沒有地位。就連我這個當下人的都看出來了,夫人必定不服氣。尤其……”清意看了沈予一眼,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
沈予知道他想說什么,便自行替他往下接話:“尤其我喜歡出岫夫人,想容心里嫉妒她,便想要毀了她?”
清意沒再表態(tài),可這默認的表情已是贊同了沈予的猜測。
這一次,輪到沈予被悔恨淹沒,雙目赤紅勃然發(fā)怒:“是我小看云想容了!”
語畢,只聽“砰”的一聲巨響,沈予已徒手劈在桌子上,硬生生將客房內(nèi)的四角方桌劈掉了一角。
他將那斷裂的桌角握在手中,任由劣質(zhì)的木屑刺入皮肉之中,瞬間已是掌心帶傷。可他卻不管不顧,急切喝問道:“出岫到底有沒有危險?”
清意張了張口,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只見沈予已用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快說!明璋的計劃是什么!”
清意依然是搖頭:“我只聽大公子的吩咐,他每次只告訴我計劃中的一小步,至于他的全盤計劃,我真的不知情。”
清意被衣領(lǐng)勒得脖子生疼,說話都憋得難受:“不過我猜測,大公子也會設(shè)計出岫夫人,就是不知道以什么手段……”
沈予知道自己手勁很大,也唯恐真的將清意勒死,怎奈他在氣頭上,故而沖動行事了。他大口喘氣平復半晌,這才猛然松手,沉吟片刻道:“你回去罷,我不殺你。”
“侯爺別去房州……咳咳……”沈予忽然松手,清意一個站立不穩(wěn),止不住地向后趔趄兩步。他劇烈地咳嗽兩聲才緩過氣來,繼續(xù)阻止:“房州有陷阱……咳咳,出岫夫人自有暗衛(wèi)救她……”
“我知道。”沈予垂目看著自己掌心,施手將嵌入肉中的倒刺一根根拔出來,執(zhí)起桌上的佩劍便要出門趕路。
“侯爺帶我一起去罷。”清意見勸不動他,連忙再道:“您帶上我,我也能向大公子求情。”
聽聞此言,沈予只冷笑一聲:“你就認定輸?shù)娜耸俏遥磕愕戎嫠笄榱T!”
清意也自知失言,可還是如實說道:“大公子籌謀多年了,就算他贏不了,也會想出一個‘兩敗俱傷’的法子。”
清意很是不安,說話也越發(fā)急迫:“求您了侯爺,讓我跟您一起去,我……也想勸勸大公子。”
沈予上下打量清意一番,想起他專程趕來阻止自己,心下到底是軟了幾分,沒再說話。
清意跟隨沈予多年,又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見他默認,心中忍不住一喜,竟是再次哽咽:“多謝侯爺不殺之恩。”
沈予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走出房門,清意連忙邁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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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離信侯府。
自從云承去北地收復生意之后,已經(jīng)半年沒有回來過,四月初又適逢誠王大婚,他便借機留在京州與世家公卿走動走動。這一早暗衛(wèi)剛剛送來消息,說云承已在返程的路上,再有七八日便能抵達煙嵐城。
如今莊怡然的肚子也越發(fā)大了,再有半個來月即將臨盆。出岫怕她思夫心切心情抑郁,便時不時地來霽云堂陪她說話。
“怎么板著臉?可是下人惹你生氣了?”出岫笑盈盈問道。
因為懷孕的緣故,莊怡然的臉盤豐腴許多,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不是板著臉,就是每日總覺得疲倦,睡不夠似的,人也沒什么精神。”
“有孕在身皆是如此。”出岫輕聲撫慰:“若是覺得疲倦,你只管去睡,別在乎什么時辰禮節(jié)的,你肚子里還養(yǎng)著一個小的呢!”
莊怡然嘆了口氣,低頭摸了摸自己凸起的腹部:“但愿這一胎能夠一舉得男,讓您和祖母放心。”
許是孕中的女子喜歡憂思,出岫悉心開解她:“男孩兒女孩兒都喜歡,你還年輕,往后再生便是了。何況梅大夫都說了,應該是個男孩兒。”
梅大夫是房州有名的婦科圣手,給人測算男女十有九準。兩月前太夫人特意讓云逢將他請了過來,給莊怡然這一胎算了算男女。
“但愿會是個男孩兒。”莊怡然目中露出溫和的笑意,散發(fā)了幾分母性的光輝。
而她這副模樣落在出岫眼中,竟是令后者想要落淚。莫名地,想要落淚。
出岫的情緒還沒完全醞釀出來,此時管家云逢卻急匆匆來到霽云堂,附在她耳邊,稟道:“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云想容回來了?消失半年多,怎么又突然回來了?出岫倏然起身,秀眉微蹙:“她還知道回來?”
莊怡然見出岫變了臉色,也忍不住問道:“母親,這是怎么了?”
出岫怕她多思多慮,便敷衍著笑道:“小事一樁,你不必擔心。”說著已起身向莊怡然告辭,與云逢一道離開霽云堂。
返回知言軒的路上,出岫頓生一陣不祥之感,不禁邊走邊問云逢:“她人在何處?”
“今日一早她去了別院,已經(jīng)見過二姨太,如今人就在府里,說是要見您。”云逢低聲回話,特意強調(diào)道:“看樣子,大小姐有急事找您。”
“急事?她有什么事兒可著急的?”出岫覺得云想容突然回來,必定大有蹊蹺。
“大小姐沒說。”云逢如實回道:“她非得要見您,如今人在知言軒外頭……是否要將她趕走?”
“為何要趕她走?我就在知言軒見她。在我的地方,難道她還能害我不成?”出岫加快腳步,心中那股不祥之感越來越強烈。
豈料兩人還沒走回知言軒,半途又遇見竹影火急火燎地趕來:“夫人,方才暗衛(wèi)傳話過來,威遠侯奉旨回京的半途中,忽然抗旨繞行了。”
出岫立刻腳步一頓,看向竹影:“什么叫‘抗旨繞行’?他路上不是好好的么?”
早在沈予從北地動身出發(fā)時,暗衛(wèi)已經(jīng)向出岫稟報過了,而這一路上也沒聽說沈予遇到什么麻煩,怎會……
出岫忍不住心思一沉,但聽竹影繼續(xù)說道:“威遠侯返京一直很順利,卻在離京州還有兩日路程時,自行轉(zhuǎn)道去剿匪。之后北地將領(lǐng)們都去了京州,唯獨他沒回去,往房州方向來了。”
竹影將手中密信遞給出岫,最后強調(diào):“天授帝震怒不已,已下旨派人緝拿。”
出岫聞言又氣又急、又驚又疑,她一改往日的溫和脾性,大為光火:“沈予這是做什么?天授帝的后妃走失,如今正在氣頭上,他是嫌自己命不夠長?”
竹影和云逢俱是一驚,兩人甚少見出岫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一時之間面面相覷。須臾,還是竹影最先反應過來,對出岫解釋道:“天授帝的后妃走失,本就是個機密……威遠侯路上消息不通,未必就知道這些。”
出岫哪里能聽得進去這些話,一張絕色容顏浮起陣陣潮紅,皆是氣惱所致:“就算他有十萬火急之事,也該先回京州復命。如今這不是抗旨不遵嗎?他自己往刀口上撞?”
這一次,竹影和云逢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出岫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也自知抱怨無用,便沉吟片刻,再對竹影命道:“你即刻傳令各地暗衛(wèi),務(wù)必聯(lián)絡(luò)上沈予,弄清楚他為何抗旨繞行。”
“是。我這就去辦。”竹影躊躇片刻,正打算領(lǐng)命而去,卻聽云逢阻道:“且慢,如今大小姐就在知言軒外,我唯恐她傷害夫人,你還是隨侍為好。”
竹影果然停止腳步:“好,我先陪夫人過去看看情況。”
話到此處,竹影忽然想起一件舊事——沈予第一次抗旨的內(nèi)情。上一次他是擅自離京,這一次他是抗旨繞行,兩次事件雖然有所不同,可實質(zhì)上是一樣的,沈予都抗旨了。
而且,兩次都是往房州方向而來……難道這次又是為了出岫?可出岫好端端的在云府,沈予為何要著急過來?
竹影敏感地意識到,這兩件事之間應當有什么聯(lián)系,便試圖告訴出岫:“夫人,你是否記得威遠侯去姜地平亂的事?”
出岫怔愣,繼而回道:“自然記得……你為何提起此事?”
竹影張了張口,正打算道出實情,此時卻見一個女子匆匆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出岫面前,梨花帶雨地道:“嫂嫂,求您救救沈予!”
正是云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