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父與子
<style>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 0 10px 0;border-radius: 3px 3px;border:1px solid #f2f2f2;} .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 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 3px 0 0 3px;line-height: 22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 10px;height:40px;width:40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float:left;}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p{margin: 0;} @media (max-width: 768px){.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show-pc{display: none;}} .show-app2-content 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 .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 3px 3px 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 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 relative;line-height: 22px;} .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style> 張清歡曾經(jīng)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下滑中,在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黑暗中墜落。
他曾經(jīng)大喊大叫,想要找人救命,但嘴巴張開來卻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來。
他揮舞雙手,試圖抓住什么東西來阻止自己下滑,也是徒勞。
什么也沒抓住,或者說在這黑暗中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被他抓住。
然后他開始在心中默數(shù),以為數(shù)三下,自己就能腳踏實地。
但沒有。
數(shù)三下,還在下墜。
數(shù)十下,也依然在下墜。
數(shù)一百下,還是沒能見底。
接著他開始幻想著或許下一秒就能結(jié)束這種墜落。
再下一秒,又下一秒,下次一定了……
最后,他不去計算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習(xí)慣了這種下墜過程中的失重感,他甚至還有些……不希望這種感覺消失,不希望真的會有腳踏實地的那一刻。
他為什么那么喜歡喝酒,或許是因為每次喝醉之后的天旋地轉(zhuǎn)都能讓他找到無止境下墜的眩暈感。
飄飄然之間,似乎不是在下墜了,而是在飛升……
其實最開始他也曾經(jīng)很認(rèn)真地想過這樣是不是不好,但后來他一想到自己的父親,那么健康開朗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便覺得既然永遠(yuǎn)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個先來,那為什么不珍惜當(dāng)下,及時行樂呢?
大詩人李白不都說過“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嘛……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只是他完全沒想過,有一天會突然被告知——沒有明日了,所有的憂愁煩惱和苦悶,都淤積在了今朝。
他的職業(yè)生涯就此終結(jié)!
他驚惶又無助,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放在床頭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鈴聲刺破了這原本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黑暗,他就像是快要溺斃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猛地一下抓起手機(jī)。
然后怔住了。
是媽媽打來的。
“歡歡,我看新聞上說你受傷了,而且情況好像不太好?”電話剛一接通,他就聽到了媽媽急切地聲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聽到媽媽的聲音,張清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起來:“媽……”
※※※
胡萊結(jié)束了訓(xùn)練,和隊友們回到更衣室,換好衣服,在等王光偉收拾好一起回出租屋。
就在這時,助理教練陳墨突然出現(xiàn)在更衣室門口。
他敲了敲門。
原本熱鬧的更衣室里看到有教練來,便安靜了下來。主教練趙指導(dǎo)是一個很和藹的人,但助理教練陳墨可是一個很厲害的狠角色……
在這種安靜中,陳墨看著胡萊說道:“胡萊,你來一下。”
所有人都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被點到名字的胡萊,不明白助理教練為什么突然來找他。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在球隊訓(xùn)練結(jié)束的時候,教練就會直接把人留下來了。
胡萊倒是知道,這或許和張清歡有關(guān)系。
于是他對王光偉說道:“一會兒你別等我,收拾好就自己先回去吧。”
王光偉也沒問,點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胡萊這才在眾目睽睽下,起身跟著助理教練離開了。
他一走,隊友們就來問王光偉:“光偉,你知道胡萊為什么被單獨叫走了嗎?”
王光偉一攤手:“我也不知道啊……”
※※※
胡萊在趙康明趙指導(dǎo)的辦公室里見到了一個此前從未見過的人。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中年人,和趙指導(dǎo)的年紀(jì)差不多,但兩鬢的頭發(fā)卻全白了,只有中間的頭發(fā)還是黑色的。
他臉上皺紋很深,還皺著眉頭,這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愁苦。
看到胡萊進(jìn)來,趙康明向他招招手:“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雍軍,是……呃……”
名叫雍軍的中年男人主動介紹道:“我曾經(jīng)是張清歡的經(jīng)紀(jì)人,也是他父母的好朋友。”
胡萊奇怪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是這樣的,雍先生受張清歡媽媽之托,來錦城看看張清歡的情況。他找到了俱樂部,希望能夠看到張清歡左腳腳踝的X光片……”
胡萊這下明白了,人家要X光片也是正常要求,但無論是趙指導(dǎo)還是楊醫(yī)生都拿不出來。所以眼看著這場騙局要被揭穿,趙指導(dǎo)就把自己這個罪魁禍?zhǔn)住皇牵鞘甲髻刚咄屏顺鰜怼?br/>
但胡萊哪是這么輕易就范的人,他一臉迷茫:“那趙指導(dǎo)你們就給人家看啊。”
“呵呵。”趙指導(dǎo)微微一笑。
旁邊的陳墨瞪胡萊了一眼:“別在這里裝瘋賣傻啊,胡萊。這主意可是你小子提出來的!”
雍軍在旁邊看著三個人之間的對話,眼神在他們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太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兒,但隱隱覺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陳墨一發(fā)話,胡萊就老實了,他轉(zhuǎn)向雍軍:“大叔,你和張清歡的關(guān)系怎么樣?”
“呃……”雍軍在這個問題面前犯了難。
見狀,胡萊解釋道:“因為接下來我們要對大叔你所說的話,和張清歡的未來有關(guān)系。如果你不是那種值得信任的人,那我一個字都不會說。這可是趙指導(dǎo)給我下的死規(guī)矩。”
說完他向趙康明那里看了一眼。
“嘿,這小子……”陳墨沒想到胡萊竟然還反將了趙康明一軍。
不過趙康明也不在乎,微微一笑,算是承認(rèn)了胡萊的話。
“我很難告訴你我和清歡是什么關(guān)系。”雍軍明白了,他解釋道。“我以前和他關(guān)系很好,我是他父母的好朋友,我們認(rèn)識很多年,我還是他曾經(jīng)的經(jīng)紀(jì)人。當(dāng)然現(xiàn)在不是了,因為清歡覺得我管他管得太嚴(yán),對我不滿意,就把我開了。不過我和他家里人依然保持著非常好的關(guān)系。這次就是他媽媽打電 <style> .show-app2{width:100%;clear:both;display:block;margin:0 0 10px 0;border-radius: 3px 3px;border:1px solid #f2f2f2;} .show-app2-content{float:left;width:70%;background:#dff0d9;font-size:14px;padding:10px 0px;color:#3d783f;border-radius: 3px 0 0 3px;line-height: 22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cover{float:left;margin:0px 10px;height:40px;width:40px;}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float:left;} .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p{margin: 0;} @media (max-width: 768px){.show-app2-content .show-app2-detail .show-pc{display: none;}} .show-app2-content img{width:36px;height:36px;border-radius:50%;} .show-app2-button{background:#44a048;border-radius:0 3px 3px 0;float:left;width:30%;text-align:center;padding:10px 0px;color:#fefefe;font-size:14px;position: relative;line-height: 22px;} .show-app2-button:after{content:"";width:8px;height:8px;border-radius:50%;background:#ff6666;position:absolute;top:3px;right:3px;} </style> 媽打電話給他,才知道他竟然要因傷退役了……她很震驚,但她身體不好,無法遠(yuǎn)行,就只好讓我來跑一趟錦城,看看他兒子。”
雍軍這么說完之后,胡萊腦子里卻冒出來了一個很古怪的念頭——自己兒子出了這么大事情,為什么做媽媽的卻是拜托朋友……他爹呢?
他很想這么問,但又不知道問出來會不會讓大家都尷尬。
雍軍看見胡萊小眼睛眨啊眨的,怎么會沒明白過來呢?
于是他連忙解釋道:“是我沒把話說清楚……清歡的爸爸在三年前去世了。”
一屋子人,不光是胡萊,還有趙康明和陳墨都很吃驚。
因為他們之前完全沒聽說過這事兒!
“這個……清歡爸爸去世這事兒對清歡和他媽媽來說,都是一件非常悲痛和不幸的事情。這種事情也并不值得到處宣揚,所以只有小圈子里的人才知道,連記者都沒幾個知道的。”
胡萊聽著雍軍的解釋,腦子里卻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三年前張清歡的爸爸去世,好像張清歡這種放縱也持續(xù)了三年,這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lián)系呢?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在他穿越來的那個時空里,也有一個類似的例子。
前國際米蘭著名球星,巴西前鋒,“國王”阿德里亞諾,曾經(jīng)才華橫溢的他被隊友認(rèn)為是羅納爾多和伊布拉希莫維奇的結(jié)合體,梅阿查球場的球迷們期盼著他們的國王能夠有朝一日真正登上王座。
但最終,這位超級天才并沒有能夠兌現(xiàn)他的天賦,沒有成為人們期待中的樣子。
相反,他以非常快的速度墮落。
夜夜笙歌,甚至就睡在夜店里。把自己完全交給了酒精和女人,肆意放縱。
哪怕俱樂部主席和球隊的更衣室領(lǐng)袖,都像關(guān)懷自己的孩子一樣關(guān)心他,幫助他,也還是沒能把他從墮落中拉出來。
后來阿德里亞諾承認(rèn)他父親的去世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他也從此一蹶不振,精神上面臨著巨大的問題。
當(dāng)然,網(wǎng)絡(luò)上也有一些球迷認(rèn)為阿德里亞諾這么說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墮落找理由,把責(zé)任推給死去的老爸,反正死人也不會從棺材里站出來反駁他。
這種論調(diào)一直都是很有市場的。中國的天才董方卓遭受了那么多非議之后,直到退役才站出來澄清那些傳聞,但已經(jīng)沒幾個人在乎真相了,他們只在乎自己所認(rèn)為的真相。
阿德里亞諾這邊好歹還有其他人作證說明父親的去世對他的影響究竟有多大。而董方卓的那些澄清也不過是被某些球迷們當(dāng)做是狡辯而已……
國際米蘭的隊長薩內(nèi)蒂在后來接受采訪的時候就表示當(dāng)阿德里亞諾接到電話被告知這個噩耗的時候,他們都在房間里,他到現(xiàn)在都無法忘記當(dāng)時阿德里亞諾掛掉電話之后所發(fā)出的尖叫聲,“那是以一種沒人能夠想象的方式發(fā)出的”。
薩內(nèi)蒂還承認(rèn),他們沒能把他從漆黑的通道里拉出來,那是他最大的失敗,他因此感覺自己很無能。
因為至親之人的突然離世,對一個人帶來的巨大沖擊,能夠把一個世界級的超級天才變成一個自甘墮落的混混。
這種事情不是只存在于文人墨客編造的故事中,而是真實存在于世界上的。
所以胡萊盡管從未聽張清歡親口承認(rèn)過,但他還是馬上就把這兩件事情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他睜大眼睛看著雍軍:“那張清歡現(xiàn)在這樣子是不是和他爸爸去世有關(guān)系?”
雍軍沒想到胡萊一下子就看到了表象背后的東西,他向胡萊投去驚訝的目光,然后點點頭:“清歡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但我和他媽媽都認(rèn)為是這樣的。對清歡來說,他爸爸不只是一個父親那么簡單,老張是兒子足球的領(lǐng)路人,啟蒙教練。在清歡展現(xiàn)出天賦之后,他把清歡送進(jìn)了體校,一周最少四次,每次都騎著自行車橫穿半個首都,帶他去體校練球……”
伴隨著雍軍的講述,胡萊、趙康明和陳墨都在各自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來了張清歡父親的形象。
他是一個喜歡足球的老球迷,為了讓兒子能夠?qū)P奶咔颍o掉公職,賣了房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陪伴著兒子,無論刮風(fēng)下雨都從未間斷。陪著他去體校踢球,陪著他進(jìn)入了首都騰龍俱樂部的后備隊,陪著他一級一級地在梯隊里升級,一直到騰龍一線隊。
兒子跟隨球隊去打比賽,不論多遠(yuǎn),他都會跟著去,站在場邊拿著一臺手持DV拍著兒子踢球的畫面。
等比賽結(jié)束之后,他再結(jié)合著自己所拍攝的視頻,來和兒子復(fù)盤比賽,分析他的表現(xiàn),有問題就改正,表現(xiàn)好就表揚。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在他的精心照料和悉心培養(yǎng)下,他的兒子成為了讓全中國球迷矚目的超級天才,所有人都把中國隊參加世界杯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接下來,應(yīng)該是兒子在球場上拼搏,父親在看臺上欣慰地觀看兒子比賽,繼續(xù)陪伴他進(jìn)入國家隊,參加世界杯預(yù)選賽,直至最終和兒子一起相會在世界杯賽場上,成為中國足球的一段佳話。
包括雍軍在內(nèi),了解他們父子故事的人都是這么想的。
故事就應(yīng)該這么發(fā)展下去才對。
“……但誰能想到平時挺健康的一個人兒,去客場看兒子比賽的路上,就突然……沒了。后來醫(yī)生說是什么脊髓動靜脈畸形……我們也搞不清楚,好好的一人兒,沒病沒痛的,怎么說沒就沒了……清歡更是無法接受。從那之后我就察覺到他精神上不太對勁,訓(xùn)練也不積極認(rèn)真了,總想著出去玩,去夜店,去酒吧。以前老張還在陪著他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的……我不讓他去,他先是和我吵,后來就干脆躲著我偷偷去,被我發(fā)現(xiàn)了就繼續(xù)吵。再后來他干脆對我提出解約,我那會兒也和他吵得心累了,心想解約就解約……現(xiàn)在想起來,我很后悔,當(dāng)時我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解約的,我就應(yīng)該看緊他,對他進(jìn)行貼身防守……”
說到這里,雍軍仿佛開了個玩笑,但他的笑容卻格外苦澀。
聽完張清歡不為人知的故事之后,屋子里另外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而雍軍看著他們問道:“現(xiàn)在你們可以告訴我,在清歡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嗎?”
三個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趙康明站了出來:“雍先生,事情其實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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