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談話
翌日,馮老帶著馮天冬坐馬車來到火車站,親自把親家接到家中。
將曹存岳父女安頓住下后,馮老先生立刻吩咐馮天冬,讓他馬上去鄉(xiāng)下老宅,將他母親接回城里。
聽到父親的安排,馮天冬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讓小福去馬車行租了輛豪華馬車,直奔鄉(xiāng)下老宅而去。
在鄉(xiāng)下百無聊賴的馮老太太,見兒子來接自己回城,又聽說曹存岳父女來谷槐了,母親馮朱氏自是非常開心,趕緊把兒女馮佩蘭叫過來,叫她收拾東西,做回城的準(zhǔn)備。
馮朱氏非常喜愛曹苗苗。
曹苗苗出生就喪母,自然缺少母愛,雖然曹存岳后來所納姨太太對曹苗苗也很關(guān)心照顧,但曹苗苗就是與她們親不起來,反倒是和馮朱氏異常親近,就像是親母女。
在馮天冬去日本的日子里,曹苗苗經(jīng)常來谷槐陪伴馮朱氏。
因此,聽到曹苗苗也來了,朱馮氏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媳婦。
什么也不顧了,立即吩咐家人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城,馮朱氏還要把鄉(xiāng)下特有的一些土產(chǎn)全部帶上,準(zhǔn)備讓親家?guī)Щ靥旖颉?br/>
第二天一大早,三輛馬車便一起向谷槐趕去。
待朱馮氏回到谷槐城的家中,馮家自是少有的一番熱鬧。
可是,曹存岳卻很不開心。
來到谷槐的這兩天,曹存岳已經(jīng)知道了馮天冬現(xiàn)在干的事情,鐵鐵地當(dāng)上了漢奸,還差點讓抗日分子干掉,對馮天冬的態(tài)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
本來,他們這次來谷槐,是聽到馮天冬已經(jīng)從日本回來,曹存岳覺得兩個孩子年齡都不小了,就想商量一下他們的婚期,順便探望馮大哥,這下子,曹存岳后悔了。
這天晚上,在大家都睡下后,曹存岳獨自一人來到馮天冬的房間。
“天冬,我想和你好好談?wù)劇!辈艽嬖雷哌M房間,直截了當(dāng)?shù)膶︸T天冬說道。
這兩天,馮天冬四處忙活,也沒注意到曹存岳對他的態(tài)度,聽聞此話,詫異地望向曹存岳。
“你的情況我都了解了,對這次受傷你有什么感想?對刺客是不是要大加贊賞啊?”曹存岳絲毫不給面子,直言不諱地問道。
馮天冬明白了,這是對他當(dāng)漢奸有意見。
他沒有接曹存岳的話茬,而是繞開話題:“曹叔,如今鬼子侵占我們國土,殺我同胞,奪我資源,可我等卻無法與鬼子面對面的抗?fàn)帲€要寄人籬下,有時甚至是不得不虛與委蛇,其實,我心中也是十分的悲哀。”
“那你為何還要去當(dāng)漢奸?”曹存岳“啪”地一拍桌子,怒視馮天冬。
聽到曹存岳又一次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栐挘T天冬沒有避開曹存岳的目光。
“曹叔,我問你,你的紗廠,現(xiàn)在染織出來的產(chǎn)品去哪了?這又是為什么?”馮天冬絲毫不讓的與曹存岳對視著。
曹存岳一時之間有些語塞,這讓他怎么回答?他的紗廠現(xiàn)在也是在為日本人工作著。
不等曹存岳回答,馮天冬滿臉悲涼,咬牙切齒地說:“我們是為了活下去。”
沉默片刻,馮天冬眼里逐漸放出明亮的光芒,低聲說道:“曹叔,我始終相信日本人囂張不了很久,我堅信抗戰(zhàn)必勝,我要活著,我要讓全家都活著,我要等到勝利的那一天,我要放聲大笑地看著他們滾回日本去!”
馮天冬之所以這樣說,就是他感到現(xiàn)在很多人都對勝利不抱希望了,看看北平偽政府的官員,看看張燕卿,馬濤,刁一峰……
看看這些鐵桿漢奸就知道了。
以后,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倚重曹存岳,所以他要幫著曹存岳樹立起信心。
聽了馮天冬的話,曹存岳的眼睛也開始發(fā)亮。
“這樣活著也讓人太憋屈了,現(xiàn)在紗廠基本被日本人監(jiān)視著,生意根本沒法做。”過了一會,曹存岳的眼睛又有些暗淡,苦惱地說道。
是啊,華興紗廠是有5萬多枚紗錠,1000多臺織機,5000多工人的大型企業(yè)。以前每年都能出產(chǎn)、銷售數(shù)萬包棉紗和數(shù)萬匹布。
日本人占領(lǐng)華北后,棉紗、布匹均被被列入軍需物質(zhì)。
華興紗廠生產(chǎn)的棉紗、布匹,除了日本低價訂走外,面向民間的布匹,也被嚴(yán)格限制了數(shù)量。
華興紗廠是曹存岳從家里的小染廠起家,十余年下來,才發(fā)展成如此巨大規(guī)模的。
如果現(xiàn)在是太平年月,他有信心將自己的生意做得更大,沖出華北,走向全中國,做向全世界。
可現(xiàn)在,華興紗廠的布匹,連天津都很難運出去,紗廠的現(xiàn)狀,讓他感覺是如此的無力。
“再怎么說,紗廠還是要維持,日本人也需要紗廠存在,他們也需要大量的棉紗、布匹,就算有日本人的監(jiān)視,生意也要做下去,關(guān)鍵是要看怎么做?和誰做了。”馮天冬面容嚴(yán)肅,語帶雙關(guān)地說。
“日本人需要布匹,還有很多人也需要布匹。”
“我們雖然不能上前線殺鬼子,但我們還是可以做些我們力所能及的工作,為抗日做貢獻(xiàn)。”
馮天冬滔滔不絕地說著,他了解曹存岳,了解華興紗廠,他也相信曹存岳,他準(zhǔn)備和曹存岳好好地利用華興紗廠為抗戰(zhàn)服務(wù)。
聽了馮天冬一席話,曹存岳心中猛然一陣亢奮,他以前隱約就有些想法,今天頓時想明白了,不由熱血沸騰起來,暗中用力捏了一下拳頭,“騰”地站了起來,激動地道:“你有渠道?”
起身把曹存岳扶坐在椅子上,馮天冬擺了擺手,低聲說:“以后再祥談,要絕對保密!”
兩人頭靠著頭,又低聲說了些什么,談話才告一段落。
馮天冬與未來岳父秘密談話后,曹存岳對馮天冬的態(tài)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又恢復(fù)到以前的疼愛態(tài)度。
這幾天,馮家熱鬧異常,馮父和曹存岳倆人不知商量好了什么,也不讓馮天冬和曹苗苗知道,倆人整天都是滿臉笑容。
曹苗苗整天都和馮朱氏呆在一起,依偎在朱馮氏身邊,倆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馮天冬想和曹苗苗單獨說點私房話都沒有機會。
過了兩天,心滿意足的曹存岳父女,便在馮天冬一家人的陪同下來到谷槐車站,搭上了回去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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