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看著梁嬤嬤神色不定,像是在下什么決定似的。
長風補充說到:“嬤嬤千萬不要想著一死了之。你死了便死了,秘密總會從其他的人嘴里說出來。只不過……這多費的功夫,我自然會找你的家人討要。嬤嬤你還是放明白些。有什么便說什么吧。”
梁嬤嬤苦笑了一聲,問道:“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還有什么要問的?”
長風接過話頭說到:“我們要聽你親口說。你背后是誰?”
“我背后??我背后是自然是侯夫人。”停頓了一會兒,又補充說到:“其實也不是侯夫人。應該說是侯夫人的娘家,林相。”
“這么多年,大人待您不薄,你為什么要加害于大人?”
“為什么?很多年前,我也曾問過夫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夫人只是沉默著,沒有回答我。想當年武安侯與夫人的親事是林相親自定下的,婚后侯爺待夫人一直很好,兩人恩愛有加琴瑟和鳴。雖說武安侯是一介武夫,但貴在磊落。可不知道為什么,林相居然讓夫人設計侯爺,讓侯爺成功寵幸王姨娘。當時我就不理解林相的用意。可是坐下人的卻不能說什么。之后,林相與侯爺之間的關系就不似之前親近,侯爺總覺得虧欠了林相。我看到那時才覺得,這就是林相的用意。”
長風點點頭。梁嬤嬤說的這些事情,自己雖然有所耳聞,但是知道得并不確切。月萍和宋莫閑兩人都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樣一段隱情。
接著梁嬤嬤繼續(xù)回憶道
“后來,王姨娘生了齊佑廷。本來,林相是讓夫人找機做掉這個孩子的。但是夫人心里不安,畢竟王姨娘也是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丫頭,而且整件事情她才是最無辜的。于是夫人借口說侯爺看得緊沒有機會便搪塞過去了。可齊佑廷畢竟是個男孩,隨著孩子慢慢長大,不僅林相不放心連夫人也起了忌憚。于是就安排了我過去伺候齊佑廷。”
長風冷笑了一聲說道:“這么多年,你做了不少事情吧?”
梁嬤嬤嘆了一口氣說到:
“我……我確實對不起爺。我從爺七歲的時候,就伺候在爺身邊。一點一點看著齊佑廷成長,爺他從小就文武雙全,更是與侯爺一般喜歡舞刀弄槍。越長越大,越來越優(yōu)秀。夫人有些擔心,將心里的憂慮告訴了娘家,林相不知道從那里搞來了一些藥粉,讓我灑在齊佑廷日常使用的衣物之上。久而久之,爺?shù)哪樅蜕砩系钠つw就起了一塊一塊的白斑。本想用面貌丑陋擋住齊佑廷的仕途,但沒想到居然會被皇帝破格看上,還授予了官。后來,爺有立了好幾次戰(zhàn)功,眼看著勢頭一天天超過小侯爺了,林相只能故意在外面散播些不詳?shù)闹{言,讓我在府里故意狐假虎威狗仗人勢引起武安侯的不滿。本來日子可以這么迷迷糊糊地過下去。我也可以回到鄉(xiāng)下含飴弄孫。但……有時候就是命。爺接了督辦水寇的事情。如果爺辦砸了,那就沒有我什么事了,可偏偏爺做的好,還是非常好。早在從汴京出發(fā)時,主子就交代我,如果齊佑廷差事沒辦砸,就讓我想辦法弄傷或者弄殘他。夏矜這個人也是主子安排給我的。剩下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月萍聽到這里,總覺得梁嬤嬤的故事雖然很完整,但好像少了點什么。一時半會卻又想不到。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驚堂木。宋莫閑看著梁嬤嬤,嘴角慢慢勾出一絲弧度,悠悠地說道:“嬤嬤,你雖然是林相的家生子,但也未免忠心得過頭了吧。你的兒子,長風若是沒有說錯的話,早就被放了良籍了,每一個都做了管事,有田有宅。就算是你之前不得已是因為身契,但后來總可以找機會向齊佑廷或者向侯爺拿了身契才是啊?我想你這么大年紀了,侯爺這點慈愛之心還是有的。”
梁嬤嬤低下了頭,心虛的說:“老奴不敢不敢。”
“嬤嬤,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猜應該是有一個比身契更重要的把柄握在了林相或者夫人手里。所以你不得不妥協(xié)。這個秘密應該大到……”
宋莫閑說著看看梁嬤嬤的臉色,只見梁嬤嬤的頭一下子就抬了起來,臉色也越來越白。宋莫閑心里有數(shù),笑了笑繼續(xù)說
“大到可以誅滅九族吧?”
話音剛落,梁嬤嬤身子忍不住地顫抖起來,但是嘴里依然分辨道:“沒有,沒有的事。大人,你身為朝廷命官,千萬不能空口白牙誣陷別人。”
可話說的再漂亮,神色和動作卻出賣了她。
宋莫閑得逞的笑了笑,繼續(xù)拱火道:“不妨讓本官繼續(xù)猜猜。你透露給夏矜齊佑廷是押送棉衣的人。這意味著你知道這批棉衣確實是有問題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會不會你或者你的家人就經手了這批棉衣呢?我可要好好查一查。”
梁嬤嬤此刻心里最后一道防線已經崩潰了,她跪著爬到了宋莫閑身前,不住地磕頭,第一次在眾人面前涕淚橫流不成樣子的求起情來。
“大人,大人。你放我的家人吧。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認罪,我伏法,求您把我千刀萬剮,不要扯上我的家人…………”
長風到此刻才知道,為什么齊佑廷說一定要有宋莫閑才能查清楚這件事。嘴上厲聲問道:“那你還不說?等宋大人查清楚了,這罪可就定死了。”
梁嬤嬤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開始抽泣著說出了實情。
原來梁嬤嬤的丈夫楊陸也是林府的家生子,跟著侯夫人一同到了武安侯中做陪房。雖然也是坐著管事,可同林府相比,武安侯的油水則少了很多。為了弄財路,楊陸經常約林府的管事和其他府上的管事一同吃飯喝酒。突然有一天楊陸回來說自己找到條發(fā)財?shù)穆罚f朝廷要為北方的戰(zhàn)士購置棉衣。有管事說自己認識點布商能以比較低廉的價格收購棉衣,就是不太夠本錢。楊陸也知道有這件事,便向梁嬤嬤拿了兩百多兩銀子做了本錢投了進去。等那個管事拿到做好的棉衣給楊陸看時,楊陸才傻了眼。錢不能退,反而上了賊船。更要命的事,看棉衣的時候林府的管事也在,他并沒有投錢,只是來長長眼的。不想卻抓住了這么大的把柄。
這么多年來,梁嬤嬤第一次這么清楚地回憶了這許多事情。很多事情之前沒看明白,現(xiàn)在一串起來反而清楚了。只見她突然苦笑起來說:“這么多年了,我到現(xiàn)在才想明白。其實林相一開始就不放心我,想拉我下水。要不然當年發(fā)財?shù)穆纷訛槭裁戳指墓苁虏粎⒓樱瑫屛夷莻€呆子有機會上船呢。都是算計!都是算計!好歹毒的心思!”
梁嬤嬤還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月萍和宋莫閑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