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此次齊佑廷要去浙東督辦海寇一事。從黃州出發(fā)一路順著長江蜿蜒而下,準備行至揚州再改走大運河向南,直抵杭州。
走了不足半月,齊佑廷一行人已經(jīng)到達了揚州碼頭。因為這里正好是南北東西的一個重要中轉(zhuǎn)點,所以碼頭上人頭攢動、舳艫相接。
揚州是整個齊佑廷的行程中關鍵的一站。從經(jīng)濟上來看,揚州的土壤雖然肥沃程度有限,但氣候四季適宜,近幾年又引入了占城稻等高產(chǎn)品種,慢慢成為了整個江淮地區(qū)的糧食主產(chǎn)區(qū)。從交通上看,揚州更靠近沿海,所以這里不僅是南來北往貨商集中匯集之處,更是中外使節(jié)各路消息集中之地。更重要的是這里有鹽商。有鹽商的地方就意味著有錢,來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
齊佑廷這次去浙東督辦的是水寇,其實就是去大戰(zhàn)。官家授予了他可以自行募兵的便宜行事權利。但是招兵買馬不是簡單的一呼百應之事。最要緊的就是錢和糧。沒有這兩樣,甭管是誰,都沒有辦法成事。
齊佑廷雖然在黃州已經(jīng)和商大人建立好了交情,打好了招呼。但是官場老油子的性子,誰也摸不準。這次趁著揚州之行,齊佑廷想再一次夯實自己的基礎。畢竟他的背后可是誰也沒有。
早在臨近揚州時,齊佑廷就派人放出風來,說自己要在揚州停留片刻。此時真正達到后,揚州的知州、宣撫司使、安撫司使等人早就等在了碼頭口。
一眾官員互相見面寒暄后,便敲定了齊佑廷等人的住處和接下來幾日的宴請事宜。從這個速度看,官員在接待這個事情上可以說是駕輕就熟、輕車熟路。
齊佑廷騎著馬和一眾官員先行出發(fā)前往接風洗塵的地方,而李月萍則領著孩子和齊家眾人帶了些要緊的東西,先前往了揚州知州給準備的別院。
馬車才剛剛抵達別院,就有院內(nèi)的小廝和婆子迎上來幫忙裝卸搬運。另有一溜兒煙的美貌侍婢已經(jīng)等在了府門內(nèi)處,蓮步輕移上來問候。領著月萍她們的兩個侍婢,一個叫如煙一個叫如畫,年紀看著雖然不大,但行徑之間進退得當,只做了個簡單的介紹便低頭斂目站在一旁,聽候月萍幾人的吩咐。
還是梁嬤嬤率先開口說道:“這是我府上的女醫(yī)和她的兩個孩子。這兩位是齊家的丫鬟,我是齊大人身邊的嬤嬤。我們舟車勞頓了一番,有些疲累了。煩請帶路讓我們洗臉凈手、早些安置休息休息。”
如煙、如畫點頭,兩人像雙胞胎一般同時出聲應是,蹲身行禮。轉(zhuǎn)了個身,停了一停,回頭側身說:“請這四位隨我來。”一套動作下來,連累的不行的梁嬤嬤都挺直了腰板,拿出了侯府多年的行為教養(yǎng),抬腳無聲輕移跟著如煙和如畫。
月萍抬眼看了看所住別院的名字:“影園。”
月萍和晴喜一人抱一個孩子,跟在了梁嬤嬤后面。晴川則拿著幾人的包袱走在了最后。一行人入府才發(fā)現(xiàn),這個別院雖然不大,但是修葺甚為雅致。一步一景,美輪美奐,不知不覺月萍想起了陶淵明所寫的那幾句話:“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可能這就是人間小桃園了吧。不僅如此,等到了晚飯時分,月萍帶著孩子前去內(nèi)堂用飯才發(fā)現(xiàn),整個院子在微弱的燭光映照之下,更是“月影、竹影、橋影、山影、水影”相映成趣,這可能是這“影園”的來歷了吧。
月萍自小見慣了北方的粗獷豪放大氣之美,乍然瞧見這小橋流水人家,真真是新鮮的不得了,恨不得就帶著孩子睡在庭院中,體會一把閑倚胡床,庾公樓外峰千朵。與誰同坐。明月清風我一般的閑適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