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與姑娘們的南方之旅
    陽光和煦，春風(fēng)拂面，柳梢綠了，草地漸茵。
    一晃眼，已至爛漫的四月。
    未名湖畔的老林中，成片的花骨朵兒隨風(fēng)搖曳，抖著機靈，隔著老遠(yuǎn)仿佛都能嗅到芬芳。
    這樣的好時光里，湖邊朗讀、寫生和嬉鬧的學(xué)生，三五成群，熱鬧異常。
    李建昆戴頂不張揚的解放帽，與沈紅衣并肩而行，姑娘懷里抱一本矛盾的散文集《思想·印象·回憶》。
    這位文學(xué)巨匠，于小半月前猝然離世，舉國哀悼。燕園里那日哭嚎成片，尤以文學(xué)系學(xué)子為最。
    當(dāng)下人們對于文學(xué)，對于精神世界的渴望與追求，后世的人很難想象。
    “誒，跟你說個事。”
    “唔？”
    明明是約會，姑娘又走神。側(cè)過臉，一臉呆萌。
    李建昆強忍住給她兩坨腮幫子扯出W形的沖動，放緩腳步道：“我要找?guī)讉€英文口語流利的姑娘，應(yīng)對外商，大概需要一個禮拜，你想去不？”
    “外商？”
    沈紅衣驚訝，買賣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姑娘眨巴眨巴眼，想著倒是個歷練的好機會，“要一個禮拜嗎，去哪呀？”
    “羊城。”
    嚯！
    沈紅衣嚇一大跳，跑這老遠(yuǎn)？
    李建昆左右一瞅，發(fā)現(xiàn)沒人注意，眼明手快替她把一縷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捋到耳后，含笑道：“要請假，你這邊還得跟家里打招呼，我隨你。你要不想去，幫我物色幾個，有酬勞。”
    沈姑娘俏臉微紅，低頭瞅著腳尖。
    “多少酬勞？”
    她得打聽清楚，才好跟人家說明。
    “一天至少一百吧。”李建昆合計著，到時還得搞點激勵政策，激發(fā)姑娘們的積極性。
    具體能拿多少，得看個人。
    沈紅衣咂舌，所幸也是見識過大錢的人，稍稍能鎮(zhèn)定住，“來回的那些個費用報銷嗎？”
    “費用全是我們的，包括食宿。”
    “……噢。”
    那要傳出去，姐妹們還不得上桿子啊？
    既能公費游一遭羊城，又能鍛煉交際和口語能力，還能賺大錢。
    “要幾人呢？”
    “最少三個吧，多一兩個都可以。”
    沈紅衣小腦瓜用力一點，“好，我來辦。”
    腦子里甚至已經(jīng)有目標(biāo)，幾個學(xué)習(xí)刻苦，但家境不太好的姐妹。
    “給你三天時間，禮拜五，你先帶她們到四合院。”
    “做啥子？”
    她大概有個川妹子朋友，川渝話都搞出來。
    李建昆彎腰，從湖畔邊折下一朵淡黃色的小野花，飛快插在她頭上，哈哈笑道：“捯飭一下，一來她們會更自信，二來不至于被某些家伙狗眼看人低。”
    沈紅衣抬起小手摸去，小花正插在頭頂，難怪他笑。摸下來捻手上，遞給他一個大白眼。
    “曉得了。”
    ——
    龍牌刀具廠。
    總經(jīng)理辦公室。
    “林總，不行把我撤到車間當(dāng)工人吧！”
    一個三十來歲，面相周正，梳著一絲不茍三七分的中年帥哥，戳在五屜桌前，情緒激動。
    此人名叫董孟平，家境尚可，能說會道，現(xiàn)任龍刀廠銷售科長。
    但眼下，他就是個笑話！
    擺設(shè)！
    廠里投產(chǎn)快兩個月，產(chǎn)品一出廠房，立馬送倉庫。他說找門路往外銷吧，嘿！不給！
    你敢信？
    那要他這個銷售科長做什么？
    他是硬生生，在辦公室干坐倆月！
    “孟平啊，別激動嘛，來來，先坐。”林敬民起身，把他拉扯到木藝沙發(fā)上坐下，好生安慰。
    仍是老生常談，讓他先別急躁，以后有的是用得著他的地方。
    “林總，這話你都說了上百次，今兒你得給我個準(zhǔn)信，什么時候安排活給我！”
    得不到準(zhǔn)信，董孟平打算辭職。
    不受這個鳥氣！
    這下輪到林敬民難辦，他也沒譜啊，建昆只是讓他不走貨，玩命造，鬼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正這時，門口走進(jìn)一人。
    林敬民眼神大亮，救星來了！
    “李顧問，你來得正好，你跟董科長說說，銷售這塊到底該怎么弄？”
    李建昆手上拿著一份報紙，走到二人跟前，把報紙往木藝茶幾上一拍。
    林敬民和董孟平下意識望去，只見攤開的報紙板塊上，赫然印著一個醒目標(biāo)題——
    1981年春季廣交會將于近日拉開帷幕！
    “廣交會？”
    兩人齊聲驚呼，四只眼珠瞪得滾圓，原來這位一直在打這個主意。
    <div  class="contentadv">        問題是，如此盛會，是他們一家掛靠廠可以摻和的？
    廣交會的參展商歷來挑選嚴(yán)格，無一不是國營大廠，人盡皆知。
    林敬民詫異道：“咱們連大門都進(jìn)不去吧？”
    董孟平咂舌說：“李顧問，你真是好膽哪！從你拿出做西式刀具的方案，我就在猜想是不是要搞出口，但我想不通憑咱們廠，哪去搞外商資源，好嘛，你連廣交會的心思都敢打！”
    李建昆揚嘴一笑，“人都多大膽，地有多大產(chǎn)。”
    “好！”董孟平心生些許敬佩，問道：“那咱們怎么參展？”
    “咱們不用參展。”
    董孟平：“……”
    李建昆寬慰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倆準(zhǔn)備一下，后天咱們跟姑娘們一起出發(fā)？”
    姑娘？
    哪來的姑娘，還“們”？
    兩人面面相覷。
    李建昆打趣道：“清一色的膚白貌美大長腿，這次全程陪同。孟平，夠不夠彌補你坐倆月冷板凳？”
    董孟平：“……”
    聽起來，有點爽。
    與此同時，娘娘廟的李宅門外。
    沈紅衣領(lǐng)著三名燕園姑娘，戳在飛檐翹角的院門前，叩門。身后三名姑娘，緊挨一起，依偎著。
    這可是大戶人家！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美女的朋友多半不會太差，沈紅衣的這三位朋友，算得上盤正條順，只是家境都不太好。
    在她們看來，這種豪宅，非達(dá)官顯貴不能住。
    “紅衣，你還認(rèn)識這種朋友？”
    沈紅衣側(cè)過頭，示意她們別緊張，小意道：“其實你們也認(rèn)識。”
    沒見過，也聽說過。畢竟是她的朋友。
    學(xué)長雖然畢業(yè)，但在燕園仍然留下不少……傳說。
    尤其是第一屆未名湖杯詩歌大賽那段。也正因為那次，讓學(xué)長和她糾纏在一起，成為不少同學(xué)茶余飯后的笑談。
    “啊，你說啥？”
    “沒什么。”
    梁叔開的門，瞧見是沈丫頭，立馬拿出對待女主人的態(tài)度，殷勤招呼她們進(jìn)屋。
    “我說是紅衣吧。”李云裳從正北房走出，招招手道，“快點快點，等你們呢。”
    三名燕園姑娘瞧見她，皆忍不住多打量幾眼。
    這就是站在流行時尚最前沿的女人吧。
    時髦、洋氣、金貴！
    艷羨。
    李云裳把她們領(lǐng)到自己閨房，魯大師和許大師等候多時，捎來兩大包衣服和鞋子。
    三名姑娘走進(jìn)房間后，東張西望，暗自心驚。
    這怕不是公主的閨房？
    “喲，都是大美女，這不簡單了嘛。”魯娜抿嘴一笑，和許師傅兩人開始張羅。
    漂亮的連衣裙，做工精巧的皮涼鞋，拿出來便往三個姑娘身上試，弄得三人十分緊張，戳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這些動輒上百塊的連衣裙和鞋子，平常她們想都不敢想，能上自己身。
    從骨子透出一種我不配的感覺。
    許桃笑道：“放松點啊，想摸就摸，每人三套，替換穿，往后是你們的。”
    嚯！
    仨姑娘如遭雷擊，呆滯當(dāng)場。
    不是給她們工作穿穿？直接給她們？
    一名姑娘躊躇道：“要…要扣錢么？”
    李云裳笑著擺手，“小姑娘說的啥話，咱們家不干這種埋汰事。”
    看不起誰弟弟呢？
    好家伙！
    真送啊！
    “紅衣，你朋友到底是誰啊？”另一名姑娘咬著耳根子問。
    “改…改明你就知道。”
    沈紅衣小臉泛紅，是樁幫朋友的好事，但讓她們得知學(xué)長的身份，怕是往后更要編排自己。
    您還別說。
    適合南方這時節(jié)的裙擺一上身，幾乎從未見過天日的小肩頭、膝蓋，小腿露出來，當(dāng)真有點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意思。
    “來吧姑娘們，都是衣服架子，其他的不試也罷，我先教你們化妝。”
    魯娜從自己的小皮包里，取出家伙事。
    “還…要化妝？”
    三名姑娘瞪大眼睛，從未想過她們需要掌握這種技能。
    “那可不？這次要面對外商，好叫他們見識一番咱們中國姑娘的風(fēng)采！”
    許桃?guī)颓坏溃骸澳銈兌际歉呒壷R分子咧，腦瓜不知道比我們聰明多少，簡單淡妝，三兩下學(xué)會。”
    魯許本想拿沈紅衣當(dāng)模特，姑娘五官精致，特好化。哪知后者道：“我…打算去的。”
    所以她也得學(xué)學(xué)。
    李云裳笑呵呵道：“來來，化我。”
    盼都盼不來的好事，天知道她跟弟弟進(jìn)展如何，小手牽了沒，就得多帶出去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