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天價債務(wù),老李家要破產(chǎn)?
第833章 天價債務(wù),老李家要破產(chǎn)?
清溪甸,老李家的小院外圍滿人,貴飛懶漢縮在院門后面不敢出來,李建勛戳在門口一個勁兒道歉、說好話,有點作用,但僅限于清溪甸的老百姓。
而李貴飛的業(yè)務(wù)范圍,可不止是清溪甸,以石頭磯鎮(zhèn)為中心,輻射到周圍的十里八鄉(xiāng)。
通常清溪甸的人都很團結(jié),但這次外村人進村鬧事,他們既不能管,也不愿管——
他們自己也是受害者。
這幾年清溪甸發(fā)展有多好,他們遭受的損失就有多大。
沒有像懟到大門口的外村人一樣張牙舞爪,純粹是念及老李家過往給予他們的恩惠,主要是建昆那孩子。
“李貴飛,你別躲著,出來給個話!”
“我告訴你李貴飛,你不把錢還給我,老子跟你拼了!”
“你不讓我們一家老小活,你們一家老小也別想活!”
貴義老漢派出了兩路人馬,一路直奔鎮(zhèn)上的民兵大隊,那邊有幾十號人和槍,過來后能把這間宅子圍起來,想來可以確保李貴飛和大侄子性命無虞。
“你再說一句不怪你?!”
彪子苦笑搖搖頭,得虧他常年堅持鍛煉,身板硬朗,否則就剛才那一番踩踏,尋常人得去半條命。
他們一家可能都會沒命。
彪子說:“大伯,這回事鬧太大了。”
他能做的僅限于此了。
關(guān)鍵時候,貴義老漢帶著民兵隊趕到,村里的十來把老式步槍全裝備上。
貴飛懶漢哭喪著臉:“現(xiàn)在說這個還有什么用。”
窟窿太大了!
大到讓人心慌,令人絕望。
“他媽的,李奇峰只聽過名字,見都沒見過,我們是信伱才拿錢出來的。”
老話講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以貴義老漢在清溪甸的權(quán)威,都沒能很好阻止這件事。
誰又能知道該怎么辦呢。
這帶來一定震懾力。
“都稍安勿躁,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還不是很了解,你們放心,如果確實是李貴飛的問題,我向你們保證,這個責(zé)任他必須負(fù)!”
啪!
有人跳起一耳光,結(jié)結(jié)實實甩在彪子臉上,他咬牙強忍著,硬是不敢發(fā)作。
“我們的錢是交在你手上的!”
然而,在巨大的利益驅(qū)使下,尤其是看見那些參與的會員,真真切切拿到高額的利息,村民們像是著了魔。
李建昆曾形容他大伯為“農(nóng)民政治家”,這老漢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處理起事情來很有兩把刷子。
貴飛懶漢走到大門口,攙扶起藍襖子上滿是泥腳印的大侄子:“建勛你沒事吧。”
外村人還算配合退出李家院門,貴義老漢和李建勛一起扶起李貴飛。
相比起他只是渾身酸痛,貴飛懶漢可要慘得多,這會兒癱趴在水泥地上,哎呦哎呦地哀嚎著,整個人像散了架。
“你呀你,我是不是警告過你。”
屋外的這點人都不算什么,大部隊還沒沖過來,李奇峰所在的樂清鎮(zhèn)距離他們這兒還挺遠,消息暫時沒有廣泛傳播開。
現(xiàn)在的情況,本村村民的損失比誰都大,他已經(jīng)無法驅(qū)動清溪甸集體的力量。
外村的人們,眼里的血絲漸漸消退,甚至給他讓開一條路。
貴義老漢軟硬兼施,一邊走向門口,一邊抓著一些人的手說:
“大家別急躁別沖動,蠻干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事情越來越復(fù)雜。
貴飛懶漢不吱聲還好,見他居然想推卸責(zé)任,矛盾瞬間激化。
躁動停止下來,不過密密麻麻的外村人,扭頭死死盯著他,眸子里皆透著血紅,并不打算善罷甘休。
“還老子的血汗錢!”
事實上,具體情況貴義老漢早打聽清楚,這么做只是拖延時間,他已經(jīng)派人去鎮(zhèn)上求援。
“有事說事嘛,你們往人家家里沖,又動手打人,這是犯法的。
“你個王八蛋別想抵賴!”
他想起在李奇峰家的兩層紅磚樓里,李貴飛火急火燎讓他和大雄去搶錢,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往存錢的那間房間里沖,無異于去闖鬼門關(guān),他一度埋怨李貴飛不拿他的命當(dāng)命,后來才明白:
李貴飛經(jīng)手的窟窿如果補不上。
貴義老漢長長嘆息一聲:“我有安排,只能盡量護住你們的命,其他的……”
“你是他兒子,這事你也得負(fù)責(zé),別在這兒說說說了,我們不聽,兩個字——還錢!”
“來來,大家先退出去,等我了解下情況,這事兒肯定得有個說法。”
一根筋于他,也明白現(xiàn)在別說還手,但凡態(tài)度有一點不好,這幫憤怒的人們頃刻間會將他淹沒,涌進家門,逮住李貴飛,后果不堪設(shè)想。
清溪甸沒參與抬會的人家不多,貴義老漢最為抗拒,他從不信天上能掉餡兒餅,為此還專門召開過村員大會,進行勸阻。
貴飛懶漢從后方探出腦瓜,弱弱說:“這不能怪我啊,錢都在李奇峰那兒,是他拿走了。”
人墻洶涌向前突進,彪子根本無法阻擋,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數(shù)不清的大腳踩在他身上,老李家的院門被突破。
想要往院內(nèi)逃竄的貴飛懶漢,眨眼間被擒住,憤怒的人們你一拳我一巴掌,這懶漢身體孱弱,眼看快要翻白眼了,門外傳來一聲大吼:
“都住手!”
時間緩緩流逝,門外的躁動一點一點在復(fù)蘇。
貴義老漢有些納悶,他讓人帶去的話,可是說要鬧出人命的大事,怎么一個小時還不見鎮(zhèn)民兵大隊趕來?
他不得不再派出一名村里的民兵去催促。
在此過程中,外村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過,憑著貴義老漢的一番手段,以商量處理辦法等由頭,一次又一次穩(wěn)住他們。
又一個小時后,派出的人終于趕回來。
可讓貴義老漢苦等的鎮(zhèn)民兵大隊,并沒有出現(xiàn)。
“人呢?”宅子里,他壓低聲音問。
“老支書,我們村都算好的,鄉(xiāng)里出大事了,聽說有個——”這人看一眼李貴飛,“抬會小會長,被人砍死了,鎮(zhèn)民兵隊緊急被鄉(xiāng)里調(diào)走了。”
李貴飛雙腿一軟,險些一頭栽倒。
彪子冷汗直流。
貴義老漢心說完蛋了,唯一的救兵指望不上……
門外的躁動一浪接一浪襲來,外村人的耐心漸漸被消耗殆盡,越來越無法壓制。
不多時,老李家的大門再次被突破。
這回任貴義老漢打圓場也無濟于事,但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李貴飛和大侄子被人打死,無奈之下,他只能下令讓村民兵隊員們子彈上膛,與沖進來的外村人形成對峙。
“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來呀,有種開槍試試,老子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老子借了幾萬塊,反正活不成,一起死啊!”
膽量這種東西,一定程度上和文化程度呈反比,而這又是個硝煙尚未散盡的年代,鄉(xiāng)下農(nóng)村,真整急眼了,誰也缺血性。
兩方人馬距離越縮越近。
很快,黑黢黢的槍口都頂在了人胸口上。
事情向著最壞的方向,不可控制地發(fā)展著。
<div class="contentadv"> 貴義老漢和彪子大汗淋漓,貴飛懶漢發(fā)抖的雙腿早已支撐不住身體,癱坐在水泥地上,面如死灰。
“建昆回了!”
忽然,門外傳來聲音。
“他們家在首都發(fā)大財?shù)娜嘶貋砹耍 ?br/>
這個消息像一盆清冽的甘霖,澆醒了理智快要崩潰的雙方人馬,大家紛紛涌向門外,確認(rèn)消息的真實性。
當(dāng)看到山崗下面的黃土路上,四個一身金貴、拎著大包小包的人,結(jié)伴向這邊走來。
一觸即發(fā)的大戰(zhàn),才算暫時平息。
李建昆仰望著山崗上人山人海的景象,注意到有許多陌生面孔,而這些人身上還透著尚未消散的兇悍和怒火。
他明白,急趕急趕,還是晚了。
抬會的雷,顯然爆了。
“媽,姐,你們和小妹先在這兒等,我上去。”
事實上,李云夢已經(jīng)有些害怕,不敢向前。
“有話好好說,別鬧出事。”
玉英婆娘眼眶紅潤,萬萬沒料到,離家一年再回來,會是這樣一個局面,剛才她還納悶,村里怎么沒人,老遠看見幾個,似乎在刻意避著他們,敢情人全堵在她家門口,擔(dān)憂的禍?zhǔn)陆K究發(fā)生了。
李建昆點點頭,拎著兩只沉甸甸的黑色行李包,大步流星向家門口走去。
和往年不同,今年過年回家,沒受到村民們的夾道歡迎,也沒人打招呼。李建昆掃視過山崗上的村民們,有人在回避他的視線,有人一臉尬笑。
“你就是李家那個大學(xué)生?聽說你在外面混得好,掙了大錢,這事兒你得負(fù)責(zé)!”
“我們的身家性命全交給你爸了,他現(xiàn)在把錢弄沒了,你說怎么辦?”
“你先賠少的,我的幾千塊你肯定賠得起。”
“這叫什么話?誰的錢不是錢!投的多才損失大,應(yīng)該先賠我們這些投的多的人!”
外村人齊齊上前,把還沒走上山崗的李建昆團團圍住。
“先讓開行不行?”李建昆環(huán)顧周遭,“要讓我賠錢,首先得讓我看看賬吧,我都不知道欠你們多少錢,怎么賠?”
這話在理,人群分出一條過道,讓他得以靠近院門。
貴飛懶漢望著小兒子,臉上總算恢復(fù)一些肉色,想說點什么,嘴唇翕合,又說不出口。
彪子快步走過來,咬著李建昆耳根子說:“抬會的大會長跑路了,錢都是交給他的,現(xiàn)在全亂了套,剛才還有消息說,鄉(xiāng)上有個和李貴飛一樣的小會長被人砍死。麻煩大了。”
貴義老漢上前,本想寒暄兩句,話到嘴邊,只化作一聲嘆息,拍了拍李建昆的手臂,算作安慰——
攤上這么個爹,幫不上兒女半分,還一再惹事,給兒女添負(fù)擔(dān),這次更是把天給捅破,簡直造孽。
要是換他,都沒臉活。
“賬在你爸那兒,我們自己也有,搞不錯!”
“你趕緊看,今天必須有個說法!”
“說什么說,今天必須還錢!”
“對,還錢!”
外村的人又圍攏過來。
“只要是我家拿了你們的錢,欠了你們的錢,一分錢都不會賴。”李建昆皺眉說。
“好!這是個話。”
“你打算怎么賠?”
“別想拖,拿不到錢我哪兒都不去,反正家里也回不去!”
李建昆瞥向李貴飛,本不想噴他,無論怎樣,他畢竟是老子,但屬實壓不住火氣:“還愣著干嘛,拿賬本啊!”
死愛面子的貴飛懶漢老臉漲紅,又自知理虧不敢發(fā)作,解開藍布棉襖的扣子,從懷里摸出一個黑皮筆記本。
李建昆又讓大哥去宅子里搬來一張四方桌,堵在院門口。
啪!啪!
兩只沉甸甸的手提包,扔在四方桌上,濺起一層塵灰,如果不是符巧娥隔三差五回來打掃,效果會比這夸張百倍,貴飛懶漢這一年還沒在家住三天。
李建昆指指兩只手提包,讓彪子看好,自己翻開黑皮筆記本打量。
外村人涌到四方桌旁,眼神都死死盯著兩只手提包,嚷嚷著讓李建勛打開看看,李建勛這才意識到,難不成里面裝的全是錢?
刺啦!
拉鏈拉開。
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大團結(jié)映入眼簾。
嚯!
圍觀眾人同時睜大眼睛,尤其是外村人,人均臉上露出狂喜。
聽說過老李家這個小兒子,在首都混得很好,非常會搞錢,卻也沒料到富到這種程度,這整整兩袋子錢,怕是有一百萬!
“大伯,控制下秩序!”眼見外村人紛紛上手來搶,李建昆放下本子,忙喊。
貴義老漢帶著村民兵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有些控不住場,李建昆喝道:
“要搶是吧,我任你們搶,到時別再說我家欠你們錢,錢拿出來了,被你們搶走了,誰搶的多你們找誰要去!”
這話收到一定成效,外村人的動靜變小了些,村民兵隊的隊員們,趁機護住了四方桌和錢袋子。
李建昆面色稍霽,掃視著門外的人頭說:“大家別急,錢不是在這兒嘛,你們讓我先看看賬,我捋順了后挨個來發(fā)。”
現(xiàn)場漸漸安靜下來,就在這時,人群后方傳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
“呵呵,這才幾個錢?”
大家齊齊望去,包括李建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黑色呢絨大衣,脖子上純裝飾,搭著一條棕黃相間圍巾,梳著油亮大背頭的微胖男青年。
李建昆微微蹙眉,他還不知道這小子今年又回家了。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李大壯家的崽兒,如今在意大利生活的李堅強。
“你想干嘛?”李建昆聲音里透著火氣,好容易維持好局面,這小子又跳出來搞事。
李堅強可沒忘記當(dāng)年回老家,想招攬一批廉價勞動力去普拉托,結(jié)果被李建昆從中作梗,搞出一個“清溪甸發(fā)展基金”,最后本村一個勞動力沒招到。還有更早之前的賬。
現(xiàn)在,看到他們家攤上事兒,實在令人心情愉悅。
李堅強面露微笑:“建昆你別這樣看我啊,我是站你這邊兒的,我是想告訴你,你的這點身家,連塞牙縫都不夠。”
看見李建昆眉頭緊鎖,他十分受用,繼續(xù)說道:“咱貴飛叔那也是真能耐,說白了還是個泥腿子嘛,非法集資憑一己之力,竟然能集資到近三千萬,佩服,佩服。”
李建昆睜大眼睛,猛地扭頭望向李貴飛。
后者眼神閃躲,垂下腦袋,不敢看他。
“建昆吶,聽說你混得不錯,哎——”
李堅強長嘆一聲:“但是白混了,不光以前,以后也一樣,你,還有你全家,只怕這輩子都要打工還債,完全看不見出頭之日呀,真替你感到惋惜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