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好機會
第664章 好機會
沈紅衣和周嵐聊天時,直線距離不超過兩公里的娘娘廟胡同的李宅里,剛從中關(guān)村科技大樓,視察完三代光刻機研發(fā)進度回來的李建昆,也被人找上門。
準備這兩天離京的林新甲,帶來一個好消息:港城那邊,漢顯BB機試制成功,現(xiàn)在只差最后的外觀開模。
正北房的堂屋里,李建昆興奮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老板,產(chǎn)品研發(fā)出來,咱們后續(xù)的生產(chǎn)配套是不是也要跟上節(jié)奏?”林新甲坐在檀木四方桌下首問。
這件事李建昆早有考量,生產(chǎn)配套弄肯定要弄,但不急于一時,可以慢慢籌備。他托著腮幫子思忖說:
“傳呼機在內(nèi)地還是個完全新鮮的玩意兒,而且價格不菲,想要徹底打開局面,在宣傳營銷上得下足狠功夫,這才是當務(wù)之急。
“至于生產(chǎn)配套。前期的銷量不會很大,我們先拿到訂單,再通過港城的資源按照訂單生產(chǎn),這樣不會背負上經(jīng)營壓力,能把成本控制到最低。”
林新甲認真聆聽,認為很有道理。
試想一下,倘若貿(mào)然斥重資弄出傳呼機的生產(chǎn)線——這種高科技產(chǎn)品,也必然要斥重資,結(jié)果一天能生產(chǎn)一千部,奈何一個月還賣不到一千部,那是要賠本的。
在銷量沒打開之前,整合港城現(xiàn)有的資源,借其他工廠下蛋,是比較穩(wěn)妥的做法。
“宣傳營銷方面,咱們什么時候開始著手?”
“現(xiàn)在。”
林新甲:“……”
李建昆笑笑說:“我聽聞一些消息,魔都郵電局那邊好像對傳呼機感興趣,這是一個很好的雙向奔赴的契機,比我們主動上門推銷要省力得多。另外,魔都也是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經(jīng)濟更好的城市,是一個非常適合傳呼機推廣和發(fā)展的市場。”
他頓了頓,目視著林新甲繼續(xù)說道:“你先不急著回南方,轉(zhuǎn)道去一趟魔都,把情況摸清楚,如果屬實,咱們要抓住這個機會。”
他這么說只是不好顯得自己未卜先知,消息百分之百屬實。1983年第五屆全運會在魔都舉辦,期間BB機首次在全國媒體面前曝光,這是上一世的歷史事件,他又沒有摻和,事實上他這輩子還沒去過魔都,不可能發(fā)生改變。
現(xiàn)在報紙上也在報道全運會的新聞,開幕時間是九月十八日,還有將近一個月,未必沒有把“華電牌”BB機,送進全運會的會場的可能。屆時將收獲價值不可估量的免費廣告資源。
老板有令,打工人林新甲自無不允。好比這次來京,看似白跑一趟,其實對他來說無所謂,老板又不是不發(fā)薪水。
林新甲起身告辭時,李建昆交代道:“有消息及時通知我。”
倘若不是不放心沈姑娘的傷勢,自家的BB機在這時候問世,碰上全運會召開在即的大好機會,他會親自去一趟魔都——
這年頭娛樂活動匱乏,體育賽事又飽含著拼搏精神,那塊“東亞病夫”的牌匾仍懸于國人心間,一場全國性質(zhì)的運動會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
林新甲點頭離開,快走到門口時,李建昆又想起什么,喊住他道:“喂,我上次跟你說的事別忘了,走之前搞一下。”
“搞”這個字眼落在林新甲耳中,自認臉皮還挺厚的他,也不禁有些臉紅。
正午,東城區(qū)。
距離東城所不遠的“食香林”老飯莊。
這里原先據(jù)說是恭親王王府的一座偏殿,后面改建而成,整體是榫卯結(jié)構(gòu)的木質(zhì)建筑風格,紅漆彩繪,古色古韻。
西裝筆挺梳著油亮大背頭的林新甲,坐在一扇八角形的窗欞附近的餐桌旁。飯廳里客人不多,寧靜安然。這里的消費水平比全聚德還要略高。
“請問需要點餐嗎?”
服務(wù)員的素質(zhì)也不錯。當然,也或許是看出來林新甲是位外賓。
“稍等會兒,我在等人。”
服務(wù)員退下去不久,飯廳進門處摸進一個姑娘,穿著軍綠色制服褲子,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確涼汗衫,齊耳的颯爽短發(fā)在后腦勺扎出一個短小的“揪瘩”,使得精巧的瓜子臉很好呈現(xiàn)出來,小麥色的皮膚上綴著些許汗珠。
她明顯是第一次來這里,或許也是第一次來這種高檔場所,顯得頗為拘謹,輕手輕腳走到門口一側(cè)的紅漆柜臺前,小意問道:“我找人,一位姓林的港商。”
柜臺后的營業(yè)員立馬明白是誰,即使對方?jīng)]說他是港商,只說姓林。
不多會兒,小邱警官被領(lǐng)到林新甲所在的餐桌旁。后者起身迎了一下,表情略有不自在。小邱警官倒是沒多想,后者打電話到她單位,喊她出來吃飯,說有東西要交給她。
林新甲喚來服務(wù)員點好菜后,面對小邱警官詢問的目光,從身旁的空椅子上拎起一只印有李蓮杰肖像的紙箱遞過去,一邊說道:“那位的一點心意,自家東西不值錢,恭喜張所榮升。”
小邱警官恍然,她知道師父因為心里過意不去,李建昆被羈押期間,曾自掏腰包給他買過一張草席。
現(xiàn)在人家還一床“好夢牌電熱毯”。
這東西可價值一百六十八元!
她摸摸紙箱后,驚奇地問:“你們廠生產(chǎn)的?”
林新甲含笑點頭。
小邱警官莞爾一笑,說了聲“真厲害”,遲疑一下后,還是代師父先收了。
“真要說起來,還得感謝那位,如果不是岳大勇被調(diào)走……我懷疑他還和上面的誰說過我?guī)煾负迷挘蝗粦?yīng)該輪不到我?guī)煾浮!?br/>
林新甲搖搖頭道:“這我真不知道。”
談及此事,小邱警官心頭就有種悸動,那人太恐怖了,能量大到匪夷所思。
從他離開所里后,僅僅三天,京城青年報社的總編汪團結(jié)被“發(fā)配”,岳大勇被下放到社區(qū)當片兒警,“楊晶晶故意傷害他人”的事被立案,不僅丟掉工作,還面臨四十五天拘留。
更嚇人的是,楊家一家都攤上大麻煩。
上面下來一支專案組,從楊老爺子開始查,到他的每一個兒女,調(diào)查他們的生活作風問題,包括獲得現(xiàn)有職務(wù)是否合理規(guī)范。
有幾個人經(jīng)得起這樣查?
具體查到了什么程度,小邱警官不清楚,但她聽聞,單是從楊家皇城根下的那座四合院中,就找出一臺彩電、三臺黑白電視機、兩臺電冰箱、一臺洗衣機,還有古董文玩若干。
這已經(jīng)超出一個正常家庭能負擔得起的范疇。
楊家倒臺已成定局。
<div class="contentadv"> 她還聽聞一個消息,但不知是否屬實:楊老爺子服藥自盡,被人及時發(fā)現(xiàn),未遂。
而這,都是那個男人沖冠一怒為紅顏造成的。
“林先生,他到底什么來頭?”沒有女人不八卦,小邱警官心里實在撓得癢癢。
要是換旁人打聽,林新甲不會理會,但這姑娘……且不提對老板有恩,老板果然也是懂他的。
他不喜歡港城姑娘,而內(nèi)地姑娘通常又過于害羞和扭捏了些,眼前這位女警花,高挑的身材,健康的膚色,可愛的臉蛋,正直、大方和率真的性格,都很對他的胃口。
“他在內(nèi)地有什么背景和人脈,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能告訴伱,很深很深,深到需要保密的那種。”
老板前幾天去過那個神秘的地方,林新甲知道,但具體見過誰,談過什么,就不是他能打探的。
“另外的話,他在港城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
小邱警官興致勃勃追問:“多成功?”
“頂尖的。”看見小邱警官對此毫無概念,林新甲解釋一句說,“在港城,評判一名商人成功與否,主要看財富,他名下的資產(chǎn)超過百億。”
“嘶——”
小邱警官雙目圓睜,面露驚恐,著實嚇得不輕。百億是什么概念,她窮極自己的想象也無法在腦子里呈現(xiàn)出來,可憐的她身上有一百塊錢的時候都不多。
“這么說,其實他才是……你老板?”
林新甲聳聳肩,苦笑道:“我有幾個膽子敢做他老板?我在他的一眾手下里,算是最沒用的一個。”
小邱警官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會吧,我可是警察,我會推理的。如果真是這樣,他身陷囹圄,怎么不讓別人過來?”
“那是因為我剛好在內(nèi)地。”
小邱警官嘻嘻一笑,仍然不信。“你在自謙而已,我覺得你肯定也挺厲害的。”
“是嗎?”林新甲眼光看過去,多出一抹別樣情緒,微微臉紅問,“那、咱倆能交個朋友嗎?”
小邱警官:“!!!”
姑娘慌張避開他的視線,垂下腦瓜,有些臉紅。
好半晌后,林新甲的耳畔傳來聲如蚊蠅的回答:“可、可以吧。”
如果說一身低調(diào),最后表現(xiàn)出非凡能力的李建昆是王炸;那么高調(diào)打扮,儀表堂堂,年輕多金,且有外賓身份的林新甲,對于這個年代的內(nèi)地姑娘而言,至少也是個小王。
林新甲大喜,終于敢把藏在黑色公文包里的一支用彩紙包裹的紅玫瑰拿出來,雙手呈過去。“送給你。”
小邱警官偷瞄一眼,這還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抬起小手接過,趕忙藏到桌子下面。“謝謝。”
甜蜜的滋味在空氣中彌漫。
傍晚,燕園東側(cè)的五道口居民區(qū),沈家。
東廂房的堂屋里,沈家四口人晚飯吃到末梢,一直悶頭扒飯的沈紅衣,瞟一眼弟弟說:“你吃完沒有?”
“咋了?我還想吃雞爪。”沈壯說著,抬起筷子,又想夾只紅燒雞爪啃啃。
“別吃了,出去玩。”沈紅衣從褲兜里摸出兩角錢遞過去。
“好嘞!娘娘姐。”沈壯得了錢,屁顛屁顛躥出門,雞爪哪有“唐僧肉”好吃。
沈家兩口子齊齊看著女兒。
“我要說個事。”
很顯然,不然干嘛要支走壯壯?
沈家兩口子靜待下文。
沈紅衣仍然垂著小腦瓜,嘴里卻用異常堅決的語氣說:“我要嫁給李建昆。”
啪!
沈?qū)W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表情震怒。
沈母一把挽住丈夫,趕緊打圓場,望向女兒問:“怎么突然提這個?你咋想的?”
“就是這樣想的,我要嫁給他,馬上!”
沈?qū)W山氣得臉漲得通紅,那是個什么家庭?父親像二流子,兒子大好的前程不要,私欲大過報效祖國,跑去經(jīng)商。他好容易培養(yǎng)出來的大學(xué)生女兒,模樣也俊,找什么后生找不到?
“除非我死!”
沈紅衣的眸子里充斥著無盡哀傷,豆大的淚珠滴落下來,良久,她從褲兜里摸出一只對折起來的白信封,一言不發(fā)沿著略顯發(fā)黑的原木色桌面,推到父母面前。
沈母打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交給丈夫。兩人遂頭湊在一起打量。
“哎呀!又被聘了!”沈母大喜,知道那是女兒心心念念的工作。
沈?qū)W山挑挑眉頭,望向女兒。
沈紅衣沒辦法向他們訴說太多,老早騙他們說背上的傷是自己弄的。“他替我拿回來的。”
“所以你就要嫁給他,以身相許?”
“是!”
“我不同意,大不了這份工作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