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又欠一個億
    “昆哥你看這咋整？”
    “建昆，咱們開車回吧，現(xiàn)在這么好的治安，還怕有人敢攔道？”
    半上午，李建昆的辦公室里，哼哈二將戳在辦公桌旁邊，桌面上撒著幾張火車票，又開始動歪心思。
    將那輛掛黑牌的皇冠車開回首都，似乎已成為二人的一個夙愿。
    今年還被他們逮到好機會——由于時間太晚，機票沒有，火車票也沒買到臥鋪。
    奈何某人并不慣著他們：“開個毛線啊開，開回首都不得五天？我他媽再從首都回老家年夜飯都趕不上。”
    哼哈二將：“……”
    他們唯一忽略了時間問題。
    正在這時，門口小跑進來一個豐美的身影，“李總，區(qū)里來人了。”
    李建昆望向季美仙問：“幾個人？”
    “一堆。”
    李建昆的嘴角不自覺勾起，可算等到了，再不來他真準備先回家過年，等開年再說。
    很顯然某些人坐不住了，比他還急。
    算是個小小的心理博弈。
    他如果主動上門找到區(qū)里談，某些領導怕是會舍不得，特區(qū)的土地本就不多，地皮又是除了政策外幾乎唯一的萬金油工具，而現(xiàn)在南巡之后，特區(qū)的地皮必定更加金貴且緊俏。
    讓對方上門來找他，才好化主動為被動，獅子大開口。
    李建昆沒再搭理哼哈二將，和季美仙一起來到樓下，行政樓樓底下停著三輛汽車，兩輛吉普212，一輛還透著熱乎的黑色桑塔納。
    來人有十多個。
    一陣寒暄后，李建昆不動聲色，領著他們參觀起工廠。
    兩座廠房內，工人們分工有序，各自在自己的崗位上，麻利地組裝著一部部BB機。
    去年十月份回到特區(qū)后，李建昆立馬徹底放棄了電熱毯生產(chǎn)，改上BB機，目前還不能說是制造，只能說組裝，零配件部分來自港城，部分來自特區(qū)的電子廠，有兩家工廠現(xiàn)在正在開發(fā)模具和調整生產(chǎn)線，準備挪出一些生產(chǎn)力專為華電做配套。
    好夢牌電熱毯由于去年一整年都沒有減產(chǎn)，在天氣燥熱的季節(jié)囤積了大量貨源，現(xiàn)在仍然在大批量出貨，工廠的收入沒受到太大影響。
    而正如李建昆所料，今年市面上各種電熱毯品牌，一下冒出十多個。羊城財叔那邊的毛毯廠倒也不缺訂單。
    “李經(jīng)理，廠里現(xiàn)在一天能生產(chǎn)多少部傳呼機？”
    李建昆答非所問道：“年后可能會降到每天五百部左右，因為零配件全靠采購的話，成本太高，我們打算自己生產(chǎn)一部分。”
    “才五百部？”一眾大佬你看我我看我，紛紛蹙起眉頭。
    “那怎么夠啊？”
    大佬們也會動腦殼：現(xiàn)在全國郵電系統(tǒng)都爭著搶著要搞傳呼機業(yè)務，別人買不起華電牌傳呼機，那些個體戶和承包工廠的人還買不起嗎？
    放眼全國的話，市場其實不小。
    再一個，經(jīng)濟環(huán)境進一步放開的跡象已經(jīng)明了，以后有錢人會越來越多，跑生意的人也會越來越多，而這些人對于傳呼機是有剛性需求的！
    這是一個可以預見的即將井噴式增長的行業(yè)。
    你現(xiàn)在卻告訴我，整個工廠一天才能生產(chǎn)五百部傳呼機？
    塞牙縫都不夠嘛。
    那豈不是眼瞅著綠花花的鈔票從指縫間流走？
    這不能忍！
    “李經(jīng)理，趨勢這么好，伱們沒想過擴大生產(chǎn)提高產(chǎn)量？”
    “公司有兩個意思。其一，維持現(xiàn)狀，特區(qū)工廠無法供應的銷量，盡量從港城進口……”
    “說第二個！說其二！”李建昆一句話還未說完，立馬被一位大佬打斷。
    華電在內地可不止一家合資公司，港城進口的貨源完全不可控，不通過特區(qū)的華電公司都行。再說也沒見他們進口多少。
    李建昆和善一笑，繼續(xù)說：“其二，在特區(qū)大干一場，把我們計劃在港城投資的產(chǎn)業(yè)鏈，全部搬到特區(qū)。”
    “誒，這個好！這個好！就按第二個計劃來嘛。”
    大佬們紛紛點頭，喜上眉梢。
    李建昆掃掃他們說：“不過，要地啊。”
    “批！”
    “對，高新產(chǎn)業(yè)，我們百分之百支持。”
    “我還以為有什么困難呢，這不叫個事。”
    大佬們頻頻擺手，示意李建昆放寬心。后者露出感激的微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請諸位移步會議室，我向你們好好匯報一下，公司的投資規(guī)模可能有點大。”
    “不打緊，投資越大我們越歡迎！”
    眾大佬不以為意，跟隨李建昆來到行政樓三樓的會議室。
    李建昆扯來墻角定制的一塊帶座架的移動小黑板，捻起一只粉筆頭，邊在上面寫寫畫畫，便講解道：
    “公司的計劃是：打造一個高科技產(chǎn)業(yè)園，其中要包括萬人起步的制造工廠、一所大型的多學科聯(lián)合的研究院、一個晶圓材料生產(chǎn)廠、一個光刻機制造廠、一個芯片制造廠、一個光刻膠生產(chǎn)廠……”
    隨著李建昆娓娓道來，以及小黑板上的圓圈越畫越多，眼見都不夠畫了，圍坐在橢圓形紅漆會議桌旁的一眾大佬們，人均表情呆滯，都有些懵逼。
    “不是，李經(jīng)理你等等，你們一下要建這么多工廠？”
    “是的，這是一整個產(chǎn)業(yè)園項目，任何一個工廠都無比重要，缺一不可。”
    “有些工廠和傳呼機不沾邊吧？”
    “不，實際上都沾邊，傳呼機的核心是芯片，芯片有多么難造，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了解。”
    我們不了解！
    但我們不說。
    大佬們一臉悻悻，有人開口問：“有這必要嗎？太難制造的東西，你們可以采購嘛，為了造一個小小的傳呼機芯片，特意弄出一整條芯片產(chǎn)業(yè)鏈？”
    <div  class="contentadv">        李建昆搖搖頭回話道：“華電的目標，可不局限于一款傳呼機產(chǎn)品。”
    “但是這其中很多工廠，一時半會兒見不到收益對吧？”
    “嗯，芯片沒那么好搞，比如說光刻機、光刻膠等，這些都需要研發(fā)，有些我們有些成果，有些還是一片空白，但既然致力于發(fā)展這條產(chǎn)業(yè)鏈，硬件設施上肯定要先備好。”
    “你們做過預算嗎，大概要多大面積的土地？”
    “一千畝。”
    眾大佬：“！！！”
    “李經(jīng)理，你知道一千畝是什么概念嗎？”
    “當然，相當于九十三個國際標準的足球場那么大。”
    眾大佬：“……”
    會議室里霎時間竊竊私語一片，大佬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特區(qū)的土地本就不多，同時又是他們最能聚財?shù)墓ぞ撸稣磺М€去搞一個產(chǎn)業(yè)園，而其中多半工廠短時間并不能見到收益，未來能不能見到還不一定……
    這使得大佬們都犯愁了。
    “擁有芯片產(chǎn)業(yè)鏈的國家并不多，類似的公司也屈指可數(shù)，但每一個報出來，都是聞名世界的，比如德州儀器、英特爾，IBM等，各位可以去了解一下它們的每年收入。這條產(chǎn)業(yè)鏈一旦搞成，將是一棵源源不斷冒金葉子的搖錢樹。”
    李建昆頓了頓，眼神掃視過一眾大佬們，很認真地說道：
    “同時某個國家如果擁有芯片產(chǎn)業(yè)鏈，其對整體科技水平的推動和影響力，其價值更是難以估量，未來的高端電子產(chǎn)品，沒有任何一件離得開芯片。巴統(tǒng)對咱們進行的技術封鎖，許多項目都與芯片有關。”
    這也正是李建昆仍然打算在特區(qū)的合資公司下面，繼續(xù)發(fā)展芯片事業(yè)的主要原因。
    否則如果捯飭其他生意，他完全可以采取賺錢更多的、八零年代格外流行的方式——掛靠，用他自己的名義。
    因為這份事業(yè)，他已經(jīng)捋得很清楚：離開國家的支持，幾乎干不成。
    它必須集中全國最頂尖的科研人員，且傾舉國之力提供原材料和相關配套。
    他也清楚眼前這些大佬們，現(xiàn)在很難明白發(fā)展芯片的深遠意義，所以才要以上課的形式，一點點地盡量讓他們理解到一些。
    “問題是，你們有把握搞成功嗎？”有大佬蹙眉問。
    “沒有信心的話，難道我們這么大的投入是過家家嗎？”李建昆反問。
    “你們打算投多少錢？”
    “產(chǎn)業(yè)園建好，花費肯定過億，后期……無限投資，直到成功。”
    大佬們皆是倒吸一口涼氣，無限投資？無底洞的投資唄？
    真敢吶！
    不過倒也體現(xiàn)出對方無與倫比的信心。
    “特區(qū)要付出的只是地皮而已，諸位再想想我們的付出。而今后這條芯片產(chǎn)業(yè)鏈，我們是各占一半的。”
    李建昆的這句話，倒是殺傷力十足。
    拿一千畝地，去換“半條芯片產(chǎn)業(yè)鏈”（不帶管理權），顯然無比劃算。當然，前提是成功的話。
    但人家這架勢，顯然也不是鬧著玩的，比他們區(qū)里更想成功。
    現(xiàn)在的問題是：賭不賭？
    李建昆也不催促他們，給他們充足的時間考慮。特區(qū)的事情特區(qū)說了算，這是當下的行政格局，這個問題并不復雜，眼前這群大佬就能一言而定。
    良久，討論的聲音逐漸散去。
    “這樣吧，李經(jīng)理，我們也不清楚你們華電公司到底有多大實力，既然你們這么有信心，我們也愿意相信你們，但在這之前，請給我們吃一顆定心丸。
    “你說前期投資產(chǎn)業(yè)園需要上億資金，那么好，請你們先籌集一億港幣現(xiàn)金，打到合資公司在南洋銀行的戶頭上，錢到賬，我們簽合同。怎么樣？”
    李建昆咧嘴一笑：“可以。”
    “那先這樣。”
    大佬們紛紛起身，準備離開，然而不等第一個人走到門口，李建昆上前攔下說：“各位不用走，稍等片刻，我去打個電話。”
    眾大佬：“？”
    李建昆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錢會很快到賬。而且我馬上要回老家過年，咱們還是趁著今天把這事談好吧。”
    “今天？”
    “一億港幣今天能到賬？”
    李建昆點點頭，不理會他們的一驚一乍，吩咐季美仙招待好他們后，自顧自走出房門。
    大約一個小時后，一部紅色轉輪座機電話，合著電話線，被牽進會議室。
    “你們可以打電話到銀行確認。”李建昆指指放到會議桌上的電話機說。
    “已經(jīng)到了？！”
    “這……”
    眾大佬透著滿臉狐疑，其中一人作為代表，撥通了南洋銀行羅湖分行的電話。
    “你好，我是區(qū)委的傅忠義，我想問一下，華人電子工廠的戶頭上今天有外匯匯款嗎？”
    “您請稍等。”
    半晌后，電話那頭再次傳來聲音：“是的，有的，港城的華強太古銀行剛向我司港城總行，匯入了港幣一億元整……咕咚！匯款接收方正是特區(qū)的華人電子公司。”
    “咕咚！”打電話的大佬狠狠吞咽一抹口水，扭頭望向周遭等著信兒的同仁們，用力點點頭。
    “嘶——”
    一億港幣，一個小時到賬，華人電子在港城到底什么來頭？
    眾大佬皆是一臉驚恐望向李建昆，而后者卻是暗自嘆息道：奶奶的，又欠一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