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麻煩了?
    現(xiàn)在,這根獨苗苗沒了!
    白氏地位特殊,同樣也不摻和奪嫡之爭,白學(xué)士妥妥的老油條,只要在適當?shù)臅r候刷刷存在感,日后四老的位置,必然有他一席之位,他算是老來得子——雖然現(xiàn)在家里還有幾歲的女兒,依舊還忙著造人,希望再生一個一個兒子,兒子現(xiàn)今不及弱冠,所以不必如同他父親一樣,早早的退下來,他只需要穩(wěn)扎穩(wěn)打,將兒子的路鋪平鋪穩(wěn)鋪厚實,等到不能動彈的哪一天,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因此,白學(xué)士出嫁的女兒都超過十數(shù),愣是沒有一個是與皇子有直接關(guān)系的,然而,仔細的排一排算一算,又會發(fā)現(xiàn)除了晉親王基本上跟每個人都有關(guān)聯(lián)。
    在這等情況下,這塊寶貝疙瘩肉死了,就等同于所有的努力都白費,所有的計劃都成空,心態(tài)再好的人都要發(fā)瘋。
    所以,白家人不會管人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死了,然后,豁出一切討回公道。
    白學(xué)士這個樂成帝的表兄且不算,樂成帝的大舅舅而今依舊在世,雖然垂垂老矣,窩在家里基本上不動彈,唯一的孫子沒了,估計,就算是爬也要爬進宮找樂成帝哭訴。
    樂成帝會如何?輕拿輕放?只會是雷霆震怒。
    靖婉也以為那算計的人手段實在拙劣,現(xiàn)在瞧著,分明是高明得很,不管什么方法,只要將人弄死了,死在了晉親王的莊子上,那就是好方法。別說這么多人看著那白公子撲上去找死,只要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jù),證明是有人背后暗害,白家人就會咬死了晉親王不放,比如說什么沒有勞什子賽馬,他孫子(兒子)就不會去莊子上,如果不是晉親王的人護衛(wèi)不周,他孫子(兒子)就不會死,如果不是晉親王養(yǎng)了猛虎,他孫子(兒子)更不可能喪命,總之,理由多得很。
    雖然樂成帝總不至于要了兒子的命,而晉親王表面上閑散得很,罰俸禁足都不算什么事兒,必然也不會讓白家人滿意,怕就怕拼盡與樂成帝所有情分要將晉親王削爵貶為庶人。庶人翻身當皇帝,除非樂成帝其他兒子都死光了,否則,怕是還不如一個奶娃娃皇子來得名正言順,雖然晉親王壓根就不能正常登基為帝,但是,總不能在某朝篡位之后還殺光所有的兄弟吧?
    而站在樂成帝的立場,反正六兒子也不能繼承皇位,所以,這身份,是高一點還是低一點,其實都無所謂,有他護著,就算是庶民,也能繼續(xù)讓他橫著走,而百年之后的事情,他會早早的留下圣旨,讓繼承皇位的兒子恢復(fù)其爵位,如此一來,其他兒子也不用老想著自己會將皇位傳給六兒子,因此各種忌諱。
    簡直就是一箭雙雕。
    而在樂成帝心中,說不得還會沾沾自喜,解決了問題,還很好的保護了兒子。
    所以,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jù)抓出真兇,事情大概真的會如同設(shè)想的這般發(fā)展下去。
    不過,想也知道,既然布下這樣的局,自然就不會輕易讓人抓到把柄。
    靖婉揉了揉眉心,這一局,要怎么破?
    “可有將現(xiàn)場的人全部控制起來盤問?”
    “王妃放心,都已經(jīng)看守起來,已著人仔細盤問,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錢侍衛(wèi)如此說道。說起來,他們心中同樣惱怒,事情本來在控制中,結(jié)果出了這樣的問題,簡直就是他們的恥辱,畢竟,對方不過是沒多少力氣的嬌貴公子,他們這些人可是訓(xùn)練有素。而守在外圍的護衛(wèi)也是飯桶,他們在集中精力對付老虎,沒注意到,外面的人難不成也看不住一個人?那么輕易就讓人跑進來,或者說根本就是故意放進來的?
    “你們跟在王爺身邊辦事也不是一日兩日,辦事能力,我自是相信。”靖婉頓了頓,“如果遇到可疑的地方,對方又咬死不松口,直接讓龔九動手,別弄出人命就行。”
    錢侍衛(wèi)有些意外的看了靖婉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瞧著某些陰暗的事情,王妃也是知道的,而且依著她的性情,也下狠手了,瞧著當真是氣狠了。
    “另外,暫時封鎖莊子,沒有允許,莊子上的人不得出去,再通知白家人。”
    “是。”
    “去請王爺過來。”如果不涉及到白家,自然是該如何就如何,無需某人也成。
    “是。”
    靖婉的目光落到你席子上,“等等,龔九瞧過尸體了嗎?”
    “回王妃,未曾。人多眼雜,白公子的丫鬟小廝就算被盤問,也始終不肯離開太遠,一定要白公子的遺體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他們情緒很激動,鬧得很兇。動了白公子的遺體,擔心白家人更不會善罷甘休。”
    靖婉的目光往外圍掃了掃,很快就確定了目標,雖然不知道在說什么,但隱隱的能聽見哭聲,因為老虎之前就傷了人,這哭鬧聲,方才靖婉還以為是跟那些人有關(guān),不過想也是,受了傷,不可能還留在這里,定然是送到別處療傷去了。
    仔細想想,白家的這幾個下人也很奇怪就是了。
    他們該知道自家主子在白家的地位,主子死了,他們百分百不會有好下場,承受能力好點的,怕是都會瑟瑟發(fā)抖惶恐不安,差點的,就直接昏過去了,現(xiàn)在卻還有心思想別的,哭嚎著要守著主子的尸體防止有人動,這跟人通常的狀態(tài)儼然不符。
    “讓龔九動手,先盤問這幾個人,反正都已經(jīng)受了驚嚇,‘凄慘點’也說得過去,再派信得過的人看著白公子的尸首,不準任何人靠近,無關(guān)人全部疏散開,讓龔九盡快瞧一瞧尸首,在白家人抵達之前,事情要全部做好,另外再找兩個經(jīng)驗豐富的仵作,當著白家人的面驗尸。”
    沒人會無緣無故的往虎口沖,不是被人下了某些影響神智的藥,就是被人抓到了必須赴死的把柄。這位白公子雖然是白家的獨子,寵得沒邊的那種,但是,在京城的紈绔子弟中,屬于比較低調(diào)不惹事的那種,白學(xué)士跟其父都精得很,寵歸寵,該有的度把握得很好,因此,這白公子的“名聲”當真不顯,如此這般,被人抓到必死把柄的,幾乎不可能,就算有,定然也會告訴家里人,白家那兩位,為了保這根獨苗,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將事情給抹平掉,所以,被人下藥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是。”
    靖婉看了他一眼,“這些事兒你們應(yīng)該也想得到,是我多慮了,我說這么多,說不定還耽擱時間,盡快辦吧。”
    “王妃思慮周詳,是屬下等所不及的。”
    “行了,別給我扣高帽子,有多少斤兩,我自己有自知之明。速辦。”
    “是。”好像,馬屁拍到馬腿上了,那什么,討好王妃這種事,果然遠不及沐安那慣會獻媚的狗腿子。
    靖婉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也不耽誤他們辦事。
    丫鬟給靖婉上了一杯茶,靖婉偶爾喝一口,多數(shù)都是端著茶杯沉思。
    這人太清閑了果然要不得,這事情要么不來,要么就異常的棘手。
    李鴻淵過來,就看到安靜沉思的靖婉,對跟他見禮的丫鬟揮揮手,在靖婉抬頭的時候,指尖恰好落到她臉上,四目相對,片刻,李鴻淵開口道:“別擔心,沒事的。”
    “想來阿淵你已經(jīng)知道死的人是誰了,我是擔心日后”
    李鴻淵的指尖按在靖婉的唇上,“婉婉怎么就認為這事兒會讓某些人如愿,會按照他們的設(shè)想發(fā)展呢?”
    “阿淵是覺得能查出真兇?”
    李鴻淵嘴角一揚,“查真兇做什么,不用查,做做樣子就好了,查得太認真太清楚,那不是跟外人暴露了我們的實力,就算只說九牛一毛,也會更讓人忌憚不是,雖然蒼蠅不足為懼,但是多了也會很惱人不是,與其花時間去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為夫自然是更愿意花時間與婉婉一起逍遙快活。”
    靖婉拍開他的手,“我跟你說認真的。”
    “為夫也沒跟婉婉開玩笑啊。剛過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不必用特殊手段盤問,正常的問一問就行了,尸體也不用龔九去看,等仵作跟白家人到來,直接驗尸就行了,仵作說什么結(jié)果,就什么結(jié)果。反正,按你說的,真兇本來就很難查出來,有些人,沒有證據(jù),僅僅是懷疑,是動不了了的,所以,就不用去費那個心思了。”
    靖婉看著他,還當真不是開玩笑的?“阿淵是準備以退為進,當真去當一個庶民?”
    “庶民?婉婉想的可真夠多的。為夫要成了庶民,豈不讓婉婉受委屈?我的位置,只會高,不會低,更加不可能低到塵埃里。”以退為進這種事,可以做,但是沒可能讓他退那么多,在這事兒上,也完全沒有必要不是。
    “這么說阿淵已經(jīng)有了對策,能告訴我你要準備怎么做嗎?”
    “事情到最后的時候來一個逆轉(zhuǎn),不是更有意思嗎?”
    “問題是照你這么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最后的結(jié)局,那么,對逆轉(zhuǎn)的過程沒啥興。”
    “如果這么說的話,嗯,大概就是釜底抽薪。”
    “具體呢?”四個字,說了不等于沒說。
    李鴻淵又笑了,“婉婉這么聰明,大可以自己猜一猜。”
    靖婉臉有點黑,這都什么時候,還跟她玩笑。不過,所謂釜底抽薪,大概是有白家的什么把柄,非常致命的那種,捅到樂成帝跟前,就算有白太后的情分在,樂成帝也絕對不會幫著白家,甚至?xí)k了白家。
    李鴻淵見到靖婉惱怒,終于不再逗她,坐到她旁邊,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靖婉睜大眼睛,很是驚訝,所謂的釜底抽薪,與她想的倒完全不是一回事,“你確定這是真的,而不是你準備上這么做?”
    “自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說不定也會這么做。”
    靖婉看著他,眼神有點怪異,“這京城里的事情,王爺知道的,可真心不少。”可以去出八卦刊了,出出來肯定還特有料。
    “這又能說明什么呢?”李鴻淵不以為意,兩世為人,知道比別人多很正常不是。
    “說明阿淵調(diào)教有方,手底下都是能人,若不然你又怎么可能無所不知是不是?”
    李鴻淵斜睨了她一眼,“婉婉這是拐彎抹角的給他們求情?”
    這一說,靖婉才反應(yīng)過來,不管怎么說,今日這事,不管是晉親王府的侍衛(wèi)們還有看管珍獸園老虎的人,除了參與,剩余的可以算是失職,定然是要受到懲處的,只是輕與重的問題。
    “只希望事情清楚了,不相干的人,王爺能從輕發(fā)落。”
    “之前不都讓人給你傳話了嗎,這事兒交給你辦,到底要如何處理,你說了算。”
    牽扯到白家人,她還怎么處理,好吧,王府的人她可以處理。真兇做做樣子隨便查查,但是內(nèi)部的人,到底是誰吃里扒外,必然也差得清清楚楚,不管是什么原因,勢必要嚴懲不貸。這一點,靖婉深信是能查出來的。
    “接下來呢,要如何?莊子我已經(jīng)讓人暫時封了。”
    “今兒是邀請人來賽馬的,還能如何?”李鴻淵不以為意的說道。
    靖婉無奈,“死的人好歹是你表弟。”繼續(xù)賽馬,那不是戳某些人的肺管子么。
    “那又如何?別說是隔了兩三層的表弟,便是親兄弟,該如何本王照舊如何,看不順眼也沒辦法,反正也沒幾個人看本王順眼。”
    “行行行,你高興就好,賽馬,繼續(xù)賽馬。”反正這事兒已經(jīng)有了應(yīng)對之策,最后某人也不會有什么事,自是不用擔心了。
    至于那極有可能枉死的白公子,只因為他成了白學(xué)士的獨子,利用價值頗大,成了倒霉鬼,靖婉心里邊自嘲的笑了笑,這天子腳下,明爭暗斗的奪嫡之爭,還有各個高門大院里的風風雨雨,枉死的人不知凡幾,憐憫得過來嗎?
    靖婉整理好情緒,站起身,跟身邊的人吩咐了兩聲。
    很快,莊子上的眾人就得到了消息,老虎出來,出了人命,這事兒基本上都知道了,原本鬧得人心惶惶,本來想著晉親王跟晉親王妃怕是要送客了,不曾想這么心大,居然還要繼續(xù)賽馬?或許,不是心大,而是冷血不把人命當回事吧。
    不過,也有人覺得,這事晉親王變相的將他們拘在莊子上,不過是真害怕,還是出于某些目的,有些人就鬧騰起來,想要離開莊子,回京。
    不過,他們想要掰腕子的對象是活閻王,換一個人,或許還能贏,活閻王嘛,沒正式掰,你就得下認輸,所以,也就鬧騰鬧騰,最后還是會乖順下來。
    李鴻銘等人又是另外一番心思,現(xiàn)在的白學(xué)士,不僅是父皇的表兄弟,還曾做過父皇的伴讀,關(guān)系親密,感情深厚,上面還有助他上位,又識相的舅舅,還有那位已經(jīng)逝世的生母,三重情誼相疊加,有多少人能與之相比?相信便是李鴻淵也定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如此這般,李鴻淵為什么還能不驕不躁?他是篤定父皇不會將他如何?還是這里面有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晉親王要繼續(xù)賽馬,所有人也只能轉(zhuǎn)戰(zhàn)去賽場。
    分明是一樣的,下注的底價還更高,應(yīng)該更熱烈刺激才是,只是,大多數(shù)人怎么都提不起精神,或者是對猛獸的畏懼——這老虎是死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冒出別的猛獸;或者就是考慮到這件事本身,沒心思考慮別的。
    只是這些事情對小孩子的影響比較小,注意力也比較容易被轉(zhuǎn)移,所以,不過才第二場,就開始手舞足蹈的加油助威。
    或許是受到他們的影響,氣氛漸漸熱烈。
    白家人收到消息的時候,白公子的親娘直接就昏厥了過去,好不容易醒了,急急忙忙的通知了白學(xué)士,再火急火燎的趕到李鴻淵的莊子上,而白學(xué)士也差不多時間抵達,身上還是官服。
    聽到震耳欲聾的呼喊聲,極其的熱烈,白學(xué)士夫婦瞬間就紅了眼,心里恨得不行,睚眥欲裂,他們唯一的兒子沒了,這些人還跟沒事人一般,玩樂得這般高興!
    “老爺,老爺”白公子的親娘哭得肝腸寸斷,幾不欲生。
    “夫人放心,不管是誰,我一定為兒子討回公道!”白學(xué)士咬牙切齒,瞧著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李鴻淵得了消息,倒也還算給面子,親自去見了。
    白學(xué)士平日里那是極其的圓滑,對于這些皇子,哪都是恭恭敬敬,完全沒有區(qū)別對待,這會兒見到李鴻淵,往日的世故圓滑半點也無,那就是實實在在的生死大仇人。
    李鴻淵是什么人,平時基本上就不是笑臉迎人的人,對于跟他擺臉色的人,他自然更加不可能好言好語,若不是這表叔的獨子死在他的莊子上,他多少有點責任,他會搭理他才怪呢,換個人試試,即便是他的責任,也別指望他如何。
    而白學(xué)士見李鴻淵這不咸不淡的模樣,心里的怒氣跟恨意又往上躥了三丈,心里的情緒都半點不再掩飾,“王爺這般作態(tài),也不怕遭報應(yīng)。”
    李鴻淵瞧著對方,姿態(tài)散漫,神情無波,“你兒子又不是本王弄死的,本王怕什么報應(yīng)?要說今日這般的結(jié)局,你跟你爹就沒責任?你們既想要好處,又想要名聲,就因為太過面面俱到,博得父皇無限好感,想要對付本王,一般情況動不了,還有誰能比用你白家人做筏子更好的?你們白家但凡出點狀況,消磨點父皇的好感,如此,就算用白家人來栽贓本王,也不會動搖本王的根本,誰還會無緣無故的動你白家人?你們這些人不動講究中庸嗎,既然將事情做了極致,就該有某些覺悟才是。”
    白學(xué)士牙齒咬得格格響,當真是恨不得生吃了李鴻淵。
    李鴻淵嗤笑一聲,“來人,帶白學(xué)士去看他兒子。——白學(xué)士自便,本王就不奉陪了。”說完,直接拂袖而去。
    早就因為痛失愛子,沒了大半的理智,現(xiàn)在被李鴻淵這么一刺激,整個人都要瘋了!雙目赤紅,宛若誓要報仇雪恨的厲鬼,“李鴻淵,李鴻淵”真兇不會放過,李鴻淵也絕對不會放過,這般隨意的踐踏凌虐別人,他憑什么,憑什么
    見到兒子血淋淋的遺體,白學(xué)士的夫人直接暈厥了過去,白學(xué)士同樣眼前發(fā)黑,頭昏目眩,狠狠的咬了舌頭,生生咬出血,才勉強的保持清醒。
    仵作驗尸,自然是沒驗成,白公子的尸身直接被帶走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李鴻淵回去,其他兄弟看他的面色,似乎并無改變,不知道到底如何了,撓心撓肺的難受,一個個都坐不住了,想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