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三進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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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溪!”嬴政聽了我的揣測,越發(fā)的憤怒了:“你自作聰明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如此‘真情實意’,寡人倒是信你的戲弄之面是真?zhèn)€愚蠢了!”
他瞪大雙目,話說的切齒的寒。
我看著面目猙獰著苦楚的嬴政,對于他信口指責(zé)的言詞無力思考。
“王上何出此言?”我呆若木雞的看著他。
嬴政瞥目移過我的呆蒙,轉(zhuǎn)而看向了我身側(cè)的空地。
“你自己心里明白!”他低沉道。
在這所宮殿里,不止一次的、不止一個人的都說我要明白,我也想明白,可是我是真的不明白!
我不明白為什么嬴政會對我發(fā)這么大的怒火,在我真實的表達了我的無知后更加火大,而且因為他認(rèn)為我該明白卻裝作不明白而氣憤到極致。
我到底該明白些什么啊?
“奴妾心中不明!”
我突然間情緒積郁一團,嘶吼著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暴喝聲音,我的這聲吼叫比嬴政怒火沖天的言詞還要聲大——罪大惡極就罪大惡極吧,我就算是不罪大惡極,也已經(jīng)在他們心里是罪大惡極了!
嬴政怔了一下,他應(yīng)該不會想到這輩子還會有人在他面前這般失態(tài)吧。
“你吼什么?”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依然在拼力嘶吼,只是因為淚腺的活躍,我的音量小了很多。
“吼出我的性命!”
我實在是積壓的太久了,在心中壓抑的太深了,這種郁悶的情緒還真是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嬴政勃然大怒。
“放肆!”他縮緊了瞳孔看向我。
我如何不知我在放肆,在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違逆嬴政,可是我真的是太累了,嬴政對于我來說的得而復(fù)失和他陰陽無常的態(tài)度讓我不能自已的發(fā)狂發(fā)癲!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他無緣無故的對我發(fā)狠!
“我已經(jīng)放了!”
我控制不住的淚流成串,手指敲擊著心口、悲凄的看著嬴政,哭述成了淚人一般。
“是王上逼我放肆的。是你們逼著我放肆的!
嗚嗚嗚~~~
為什么你們要自以為了解我心中所知的斥責(zé)我,即使是我并不知曉你們在說什么,可是你們都要自以為是的碼定了我會知曉而責(zé)怪我!”
我是真的活膩了,頭腦短路的絲毫不顧任何規(guī)矩和形象。只是那么放肆的宣泄著、痛訴著,顧不得一丁點兒活命的念頭——若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生存下去的意義和支柱,我想不管是誰,都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吧。
嬴政胸口急劇起伏,他被我無禮的言詞和行為激的發(fā)出了兇狠的氣息和眼神。
出口,他的語音陰冷。
“別再演了,你演的太像了,會令人恐懼,讓人忍不住要焚——毀——的!”
定我罪名的言詞從他口中說出,說的一字一頓的清晰。一音一節(jié)的冷酷。
他陰森盯視我,仿若我在他眼中、已經(jīng)是一具被焚毀的尸體一樣的殘忍。
從他眼中發(fā)出的那種殘酷的眼神讓我發(fā)瘋般的冷靜了下來。
“那就焚毀吧!”我絕望的幽幽出口:“付出自己卻得不到想要的那句許諾過的信任,我也想要被焚毀了!”
嬴政后仰些微身子,無聲深吸了口氣。
“你是心定了寡人不會對你如何是嗎?”
他廝磨著牙齒,食指不停的轉(zhuǎn)動他拇指上面的玉扳指。
看來嬴政是真的不懂我。他居然把我的絕望看成了我的縱情放肆——我若是能夠像他想象的如此自信,何至于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縮著脖子過了這么多年,刀攪般的心稀碎一樣的沒有愈合之日?!
心涼了,理智也就漸漸回緩了。
即使是嬴政傷了我的情,可是我心中的敬意、愛意還是無法磨滅的。
“奴妾從來不敢有此優(yōu)越感,奴妾日夜惶恐,怕的就是王上突然下令焚毀奴妾。如今奴妾這般狂放。不是因為有的放矢,而是求一死心,以免除分分鐘都在惶恐不安的揪心日子。”
我輕輕流淚,輕輕傾述,輕輕跪在地上。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愛上嬴政就是愛上了錯誤,可是我管控不了我的心。我愛了,而且不知不覺的愛的無法自拔,以至于我現(xiàn)在有種飛蛾撲火的獻命感,卻也同時有著令人無法理解的宿命感!
曾經(jīng)我以為,如果我在和嬴政的愛戀中被處以悲慘的下場。那一定是我斗不過秦王妃們在嬴政心目中的地位和她們老道的手腕,可是我真的猜中了結(jié)局,卻不曾猜中緣由——居然是嬴政,居然是他不信他曾說過的信任之后的決定,是他要要我的命!
“你當(dāng)真這么想?”
他良久才開口,音色失了所有情緒。
我想與不想,在于嬴政對我的心和他對我的想法。
“王上說好的信任沒有了,奴妾理解,可,王上現(xiàn)下是要懷疑奴妾所有的言語和用心了嗎?”
我平靜說著,又不自禁流了淚,但我違背著我自己的倔強和驕傲脾性想要低沉著的沉默、高昂起了頭——這也許是我最后一次有機會與嬴政對視了。
嬴政看著我,拇指上面的玉扳指依然轉(zhuǎn)著,只是越轉(zhuǎn)越慢,幾近停止。
“來人,溪夫人言行失儀,關(guān)押地牢思過!”
他發(fā)出了指令。
我如此作為,他卻沒有直接殺掉我,只是暫緩著讓我思過,我想,這或許是他還沒有完全對我死心的私心吧。
對于嬴政來說,這是最輕的發(fā)落了吧,他的恩情我接受,我愿意遵從他的命令。
本來犯了滔天大罪,再怎么說只是思過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了,這對于任何人來說應(yīng)該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對于心憂我的洛蔥來說,接受起來卻無疑于接受我被嚴(yán)重刑罰。
“啟稟王上,夫人萬萬不可再入地牢了,因為前時禁押地牢之寒與俏央湖雪畔奏樂之積,御醫(yī)說夫人隱疾存身,當(dāng)無時無刻規(guī)避寒氣之襲。
平日里夫人即使是熱敷了艾草膏藥都不時復(fù)發(fā)寒痛,若是再入那般寒苦之地,怕是夫人會沒命的呀。王上,求求您、求求您,奴婢愿一死求得王上開恩,求王上寬恕夫人這一回吧。”
洛蔥跪爬到嬴政腳邊苦苦哀求,不時扣頭的動作讓她低頭的地域被淚水滴濕了大片。可是她的忠心在嬴政看來就是添亂,她哀求的動作中被嬴政大力跺開,連滾兩次才得以穩(wěn)住身子。
嬴政至始至終在看著我,我也在看著他,即使是在他跺開洛蔥的時刻。
雖然心冰冰涼,可是我感謝他跺開了洛蔥,因為若是他答應(yīng)了洛蔥的請求、將責(zé)罰轉(zhuǎn)移到洛蔥身上,那較之于我入獄的結(jié)果,我將遭受更重的苦難:我愿意以我的死去換洛蔥的活——我本就是拉苦了洛蔥等人苦日子的罪人。
“奴妾言行失儀,她人代替思過如何能入得奴妾的心,多謝王上成全!”
我一語定音、虔誠接受嬴政對我的懲罰,叩首伏法。
他聽了我的話,陰霾的光色在眼中一閃而過,重新給了我他決然離去的背影。
趙高指了兩個人拉我去地牢,弓著身小碎步跑著就去追嬴政了。
我以冰冷的目光暫時逼退了奉命押我去地牢的人,走到被嬴政踢開后絕望哭泣的洛蔥身邊、用力把她扶了起來。
一時沖動居然對嬴政兇惡,今時洛蔥活著,我也活著,這對于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若是我死了,你不要難過,因為我本就不該如此連累你。”
我話一出口,洛蔥淚流的更洶涌了。
我走近一步與洛蔥相貼,將嘴巴湊近至她耳朵邊上,悄語道:“洛蔥,算我求你,如果可以,回到齊國去!你是我最后的心愿。”
我縮回前傾的肩膀,緊眨兩下眼睛以清晰視線,給了她我誠意期盼的目光。
“夫人!”
洛蔥對于我表現(xiàn)出的悲情態(tài)度滿目驚恐,她本就哭泣不止松抿的雙唇急劇的顫動,怕極了我此時的對面而立會成為和她永別的最后一見。
我也怕,可是游戲規(guī)則不是我定的,我也無能抗拒。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淚,我堅定的給了她我懇求的眼神。
“我求你!”
說罷,我伸臂用力抱了抱她,而后強壓著我心頭的不舍大步走向地牢,再也沒有回頭。
不是我不想回頭,而是我怕我回頭就再也不想要丟下洛蔥一個人彷徨無助的孤零恐慌,就再也沒有安詳接受一切悲情結(jié)局的堅定,就再也沒有坦然接受嬴政對我有誤會的現(xiàn)狀和他所由此積心的厭惡!
我因為害怕,所以狠心!
這是我第三次入地牢了吧,這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還是那么陰森,那么燥熱,那么充斥著滿滿的霉氣和汗息。
我跟著帶路的獄卒走到一處僻靜的牢房里,安分的進入其中,又一次孤獨的待著。
坐在牢獄中,真切感受著牢獄中的這一切,心中因為填滿了嬴政決然的背影而降低了對于牢獄真切一切的感知能力。
“啟稟溪夫人,用膳了!”
牢門處響起了在牢獄中不常聽到的恭敬言詞,我收起哀傷的心思、凄目望過去——居然那么巧,在這里還能總碰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