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死亡采藥人
一個月后。</br> 采藥堂,小院石屋。</br> “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危險嘛!咱們這一個月進了一趟山,幾乎沒干什么,便輕輕松松就拿了二百多枚銅幣的獎勵。三年的采藥童子鍛煉期很快過去,也能積下不少的銅錢。等咱們成了采藥學徒,掙的肯定更多,討個漂亮的小媳婦是沒問題!”</br> 馮小得意的拋著一個鼓馕馕的小錢袋,在葉秦面前喜滋滋的說著。</br> 因為馮小在采藥的途中四處“飄蕩”,偶爾也采到一些低級的草藥,所以他拿的獎勵錢是四人中間最多的一個。楊一成、錢若秀、孫瑩少一些,也有一百四五十多枚。葉秦背著草藥簍,一棵草藥也沒有采到,只得了大約一百多枚銅幣的辛苦錢。</br> 回到縣城之后,謝澤按照他們做的貢獻,了獎勵。</br> 葉秦笑了笑,有些苦澀。</br> 誰讓他練的是吃苦耐勞功呢。在采藥童子鍛煉期,他是眾人中間收入最少的一個。三年以后成為采藥學徒,只怕結果也會一樣。原因很簡單,他煉的內功并不是太適合采藥。馮小練得是輕功,是最適合的一個。</br> “砰”的一聲,楊一成從外面推開木門進來了,臉色陰沉的難看,目光失神。一言不,爬上他的床,躺在床上背對著他們,也不說話。</br> “咦,大師兄,怎么回事?怎么這么大的火氣?”</br> 馮小奇怪的叫道。</br> 葉秦看了一眼,也暗暗奇怪。認識楊一成這么久,還從來沒見過他過這樣的脾氣。這才從外面剛剛回來二天呢,還得了一百枚銅幣,怎么今天晚上出去一趟,回來他的情緒怎么便無緣無故變得的這樣糟糕。</br> 錢若秀、孫瑩二人這時也跟著從外面走了進來。</br> 葉秦和馮小不由看向她們兩個。</br> 錢若秀嘴唇有些白。</br> “死了,死了兩個!”</br> 馮小大驚,“死~,什么死了兩個?”</br> “另外的幾個出去采藥的小隊已經回來了,但是死了兩個采藥童子。其中有一個還跟大師兄認識,是和他從小長大的伙伴。”</br> 錢若秀眼眶泛淚。</br> 竹岐縣城就這么大,縣城里的很多小孩都是相互認識。縱然沒什么交情,但是多少也見過。</br> 馮小呆了,好半響回不過神來。</br> 葉秦也怔住了。這才一個月,便死了兩個。三年鍛煉期結束之后,他們這批四十多個采藥童子,能活下多少?</br> 葉秦不由的感到身上似乎有些冰冷,石屋里的空氣都陰寒了幾分。</br> 采藥童子九死一生,這不是謠傳。</br> 葉秦并沒有被這個噩耗給嚇住,冷靜的詢問。</br> “那兩個采藥童子怎么死的?”</br> 錢若秀搖了搖頭。</br> “不知道,那些小隊的采藥童子回來之后,臉色比大師兄還沮喪,卻什么都不肯說。不過聽他們的語氣,似乎是采什么珍貴藥材的時候摔死的。”</br> 葉秦搖了搖頭,笨蛋也知道他們是采藥摔死的。否則練了大半年武功的采藥童子,而且還有武功更強的采藥匠帶著,哪里有這么容易死。</br> 他道:“必須要知道他們究竟是怎么死的,才能想辦法避免再出危險。四師妹、五師妹,你們是縣城人,熟悉這里的情況,你們再去跟認識的采藥童子問一問,具體是怎么一個過程。”</br> 楊一成突然翻過身來,眼睛中有幾絲腥紅的血絲。“不用去問,我知道他們怎么死的!”</br> 葉秦驚訝的看向他。</br> 楊一成恨恨的說道,“我跟那兩個隊的童子都認識,其中一個隊說他們在一處幽谷的峭壁上現(xiàn)了一株上百年的珍貴烏草。但是哪里幾乎是懸空的陡峭,而且山巖非常鋒利,風刀子很厲,非常容易被割斷繩索。那個采藥匠自己不愿意冒險,所以派了一個會輕功的采藥童子,結果一失手被刮下了幽谷的,丟了命。另外一個隊,在河谷現(xiàn)了一株稀有的藥材,也是因為采藥匠不愿意冒險,派了我那個會輕功的兄弟上去,結果失了手,一眨眼便被水給沖走了。這些采藥匠,一個個都不是好東西,拿我們這些童子的命,去換他們的安全!”</br> 葉秦、錢若秀、孫瑩,聽了這話,不由的吃驚回頭望向石屋里邊的馮小。</br> 他們中間會輕功的只有馮小。如果有那么一天,那個謝澤采藥師也需要用人來頂替他去冒險采藥的話......第一個只怕便是馮小。</br> 馮小早已經臉色慘白,被嚇傻了,抱著頭不敢聽下去,“怎么會這樣?這不是好好的嗎,好好的為什么要死人?”他先前拿了二百枚銅幣的愉快心情,已經完全沒了。要是丟了命,要這點錢有什么用?</br> 葉秦默然。</br> 他想到了一個更遠的問題。馮小要是死了,下一個誰頂替?估計是錢若秀和孫瑩中間的某一個,她們的身手靈活敏捷。然后是楊一成和只有體力的他了。每多死一個,他便危險一份。</br> 所以無論如何,必須保住馮小。只有馮小不死,大家便都安全。</br> 葉秦將這個想法跟錢若秀、孫瑩、楊一成說了,她們也都贊同,愿意盡力保住馮小。</br> 在縣城里休息了兩三天。</br> 謝澤要入山采藥,他們五人自然也要跟隨著再次出,進入深山采藥。不過,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半點閑情逸致,而是心思沉重,不時的偷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謝澤,似乎他是個吃人的惡鬼一樣。</br> 特別是馮小,心情極其低落,根本沒心思施展輕功去撿取什么草藥。他恨不得自己根本不會輕功,免得死的快。</br> 楊一成、錢若秀、孫瑩也沒有什么心思去捕捉蟲蛇野獸。</br> 雖然他們都僅僅只有十一二歲,但是貧苦出身,大多都是吃苦頭長大,在某些方面已經較為成熟。對那些懷有惡意的人,都十分警惕。</br> 謝澤已經看出他們的怪異表情,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根本沒有理會,不疾不徐的行走著,只是偶爾暗中冷笑一聲,心中暗道:提防我又怎么樣?該要用到你們的時候,自然會用到。還能反抗不成?</br> 只有葉秦,背著草藥簍跟在謝澤身后五步之后,始終低調。</br> 春去冬來,一年又一年。</br> 三年采藥童子的鍛煉期,很快過去。</br> 這三年,有的時候一個月會死好幾個采藥童子,有的時候幾個月下來也未必死一個采藥童子。這完全看他們是否會遇到珍貴的藥材,藥材生長的地點是否極其危險,以及被派上場的采藥童子是否會失手。如果沒有出現(xiàn)上面三點,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死人的。</br> 最初的一年,采藥童子經驗不夠,死的最多,足足有七個。后面的兩年,死的人數(shù)明顯開始減少,但是一年下來總有那么幾個。</br> 葉秦這一隊稍微幸運一些。</br> 這三年下來,謝澤只讓馮小頂替過五次。</br> 馮小膽子小,在楊一成的鼓動下,知道自己擺脫不了頂替的命運之后,悲憤之下便玩命的苦練輕功,硬是把梯云縱給練到了第三層的境界。以他的喜好玩鬧的姓子,能練到第三層境界也不容易。</br> 再加上葉秦、楊一成、錢若秀、孫瑩等人的全力幫助,撐過了三年的童子鍛煉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